第十二章 幔障重重的迷霧森林

《迷霧》

摘自blog「蓮的幻之國類別：若有所思

喜歡的心情就像兩人站在迷霧中

辨不清彼此的喜怒哀愁

我們在彆扭與沉默中捉迷藏

裊裊霧氣是蒙眼的布

我聽見你的腳步來自左邊

你卻已經向右方走去

在這重重迷霧中唯一可以確定的

是我自己的心跳

星盟

停靠在校門前的一輛大巴士此時已攏聚了為數不少的學生，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鮮花、花球和彩帶，熱情而興奮地準備蹬車的人們揮手歡呼。

「我們會時刻關注攻塔的消息，無論哪位獲勝，藍薔薇之王，流王子、荀王子都很棒！Fighting！」

「我的王子回來以後一定會更完美的站在塔頂！」

「為什麼一定要交換啦！好嫉妒明德的人哦，我現在恨不得立刻轉學去明德！」

……

星盟的學生七嘴八舌圍成一片，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粉絲。

此時此刻，正準備等上車的，是星盟派去明陽高中的交換生們，也是本屆攻塔比賽中選出的最為優秀的四帥以及他們的三位導師。明陽高中是明德和崇陽合併后的學院，也是三位導師的母校，此刻他們正要前往米蘭市進行集訓，為爭奪「王」位做最後的衝刺。

就在大家準備著自己的行李放上車廂底時，因為剛才被熱情的星盟同學圍著有些恍惚的樂小蓮，手上的行李箱像變戲法一樣一瞬間失蹤了。

抬頭困惑的看去，之間時荀輕而易舉地幫她把行李放在車廂底，然後轉過身輕輕的看著她。妄想時荀注視自己的漂亮眼睛，樂小蓮回過神來，連忙抱以感激的一笑。

兩人一起上車，時荀看著她徑直走到指定的位子上坐下，而在他的旁邊早已坐了另外一個隨行男生。

「可以換一下座位么？」時荀突然開口對座位上的男生提議道。

對方微微一笑，看了看樂小蓮，又看了看時荀，會意的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曖昧笑容：「哦——可以啊，當然沒問題。」

男生古怪的笑容讓樂小蓮臉上一紅，她偷偷抬頭看向坐在她不遠處的江朔流，發現他早已將頭撇向了別處，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見狀，樂小蓮有些無奈的收回了頭。

笨蛋流！不是這樣的！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么？」

成功換到位置的時荀見樂小蓮已坐定，忽然不輕不重的開口問道，眼睛像是聚集了星光，散發著微微的期待的光芒。聽到這句話，其他人也都紛紛轉過頭來，包括一直想將樂小蓮置之度外的江朔流。

但樂小蓮卻疑惑了，她的腦子裡翻找了好幾遍，終於想起之間時荀曾提到過的，如果他能夠順利進入到最後四個名額的話，她就要做他的女朋友。

樂小蓮為難的張了張嘴，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決的表情。

但看著正向自己微笑的時荀，實在很難說出拒絕的話。她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向了江朔流，此時的他已經再次將頭偏向了窗外，淡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難以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樂小蓮卻能夠感受的出來依然是冰冷的氣息籠罩著他，彷彿自己一靠近就會被他凍住。他的冷漠讓樂小蓮不禁懷疑昨晚的一切其實只是一個夢……魔法的手指，童話里王子般的溫柔親吻，自己飆到雲間的心跳……想到這裡，她的手不禁拂過了夢中被他親吻的嘴唇，彷彿還留有與此時冰冷的江朔流截然相反的溫熱。

不僅是他，就連寒秋夜此時也是一臉嚴肅和謹慎，和自己打招呼時都有些僵硬，一反平時的溫文爾雅，看起來應該還是在為鬼灘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沒有得到樂小蓮回答的時荀靜靜的靠在旁邊的座位上，漆黑的眼睛深邃的讓人捉摸不透。

各懷心事的三位男帥之間像是飄著一層灰色的陰雲，讓這個車廂都壓抑的難以呼吸。

樂小蓮將目光移了回來，想逃出這鬱悶的氣氛，她拉開窗帘，把臉別向車窗外，看著窗外的風景以平復自己的心情。

跟著他們上車的蘇佑慧坐到了靠窗的位子，他習慣性的抬頭看向隨後上來的金月夜。只見他無視前排的空位置，徑直向她走過來。

「……難道他要做到我旁邊？」蘇佑慧在心中暗暗想著，轉過頭假裝沒注意，與此同時，他的心跳也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加快了起來。

當金月夜走到她的身邊時，蘇佑慧下意識地欠過身子往旁邊讓了讓，等待他坐下。金月夜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只是促狹地笑了笑，在故意停頓了幾秒后，卻徑直坐到了蘇佑慧後面的位子。

這個死猴子……又在故意捉弄我了！蘇佑慧暗自惱怒，臉紅的看著窗外。

冷不防一個人影突然在身邊坐下來，她連忙回頭看去：「啊，是羽……」

「你旁邊的位置沒有指定的人吧？我可以坐下來么？」李哲羽這麼問道，溫柔的笑容像羽毛般灑落，聲音像春風撥動湖面般拂過蘇佑慧的胸口。任誰都無法拒絕這樣的李哲羽。

車子一路行去，除了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的聲音外，就聽不到任何的聲響，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嚴肅。

就連司機師傅從後視鏡里偷瞄一眼，都嚇得只顧盯緊前方的路。他抓住方向盤，踩下油門，心中暗自希望能早點到達米蘭。

車內的氣壓已經達到最低點，每個人似乎都是屏息凝神，終於，一個帶隊的女老師不堪忍受地跳出來大聲提議：「喂喂，現在的士氣是怎麼回事么？這麼凝重可不是好現象哦，來，我提議大家來唱歌吧，活躍活躍氣氛嘛！」

「好啊！」被沉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的樂小蓮馬上隨聲應和，蘇佑慧也微笑表示同意。

「那……李哲羽同學，請你帶頭唱一首歌吧。」女老師環視了一遍車內，突然滿眼閃光的將目標鎖定在一直光柱著蘇佑慧的李哲羽身上。

「是啊，是啊，哲羽學長來一個！」眾人立刻集體附和道。

李哲羽也不推辭，爽快地站起來，蘇佑慧不由得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羽一向是低調而不張揚的……現在的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呢，如同站在渾暗舞台上深情款款的情歌王子，眼睛里鋪滿了溫柔，輕輕地看向蘇佑慧。他的嗓音像低沉的吉他，從第一個音符流動起來的歌聲鑲嵌著直抒胸懷的真摯歌詞，哪個女生不會被打動？

「等你愛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夠。

等你愛我，也許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可能是我感覺出了錯，或許是我要的太多，是否每個人都會像我。

害怕相見的人已走了，也許從未曾出現過，怎樣去接受才是解脫。

等你愛我，愛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夠。

等你愛我，愛我，你在聽么，也許早該說。」

「哇，唱得真好！聽著這麼深情款款的歌，心臟都要融化了。」眾人只聽得眼冒紅心，崇拜得一個勁拍手，「沒想到李哲羽學長不但人長的帥，歌也唱得這麼好。」

「如果是對著我唱，立刻死在這條公路上我都心甘情願啊！」

「少做夢了！李哲羽學長當然是對蘇佑慧學姐唱的……」

「謝謝！」李哲羽做了一個紳士的行禮姿勢，直起身體后，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蘇佑慧，好像千言萬語都融化在歌詞和目光之中，化為無聲的訴說和告白。

這樣深情一曲確實是重力火炮。蘇佑慧不禁臉紅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後的金月夜，只見他正微笑的看著自己，眼中閃爍著琢磨不透的光，讓她不禁更為羞澀，她長長的睫毛傳遞什麼暗號一樣輕輕扇動著，但轉眼間，金月夜就已經將頭轉向窗外，不再接受她的眼神，面無表情的臉上像結了一層透明的薄冰，流露出一股與之前的瀟洒大相徑庭的冷淡。

蘇佑慧愣了一下，低落下來的情緒迅速取代了羞澀與疑惑。她也收回目光看向車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湛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大片形狀迥異的雲朵，變幻出不同的形狀。就像是此刻的金月夜一樣，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

「唉！」

「唉！」

兩聲嘆氣在車上僅有的兩位女生的心裡響起，像是有心靈感應般，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突然，車子的發動機響了幾下，車子也在跟著顛簸了兩下后停了下來，任由司機師傅怎麼重新發動也不起作用。

「各位，車子好像拋錨了。」終於，司機在經過了幾番努力之後，不得不對眾人宣布了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那大家下去休息一下吧。」蘇佑慧首先開口說話，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這車裡的超低壓了，再不出去透口氣，怕是撐不到明陽了。

在她的號召下，眾人紛紛走下了車子，來到到路邊上的空地里稍作休息。

在這壓抑的環境中，幾乎快要窒息的樂小蓮，一下車就伸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深深的呼吸，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悶氣全部吐出一樣徹底。她眼角瞥到個人影，轉頭一看，原來是蘇佑慧學姐，她正做著和自己同樣的動作。

「撲哧！」兩人間相互看了看彼此現在的動作，都笑了出來。

「怎麼？很累？」蘇佑慧向樂小蓮走了過來，看到他緊皺的眉頭，關心的問。

「沒什麼啦。」樂小蓮裝作爽快地揮揮手，像是要揮去心中的糾結，「大概是坐車就了有點悶。」

「是啊，不過沒想到上一次你的酒量，呃……不錯！」蘇佑慧思考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可以使用的形容詞。

「呵呵，學姐說笑了。不過那天真的是喝得太多了。」經蘇佑慧的這句話提醒，樂小蓮響起了當日兩人喝酒的場景。她嘻嘻笑道，「醉酒的感覺真不舒服，現在回想起來都有點后怕呢。」

「對了，還沒謝謝你那天送我回去呢。」對於自己被送回的事情，蘇佑慧鄭重地道了聲謝。

「……呃。」面對蘇佑慧的道謝，樂小蓮先是愣了愣，腦袋後面冒出幾個問號，看了看站在遠處的金月夜，似乎有些明白了，只能僵硬的舉起手擺了擺，「沒……沒事啦。」

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孩原本並不被看好，但是她卻憑著自己的意志力和頑強的精神撐到了現在，這讓蘇佑慧對樂小蓮不禁多了幾分好感，於是笑著問道：「現在你已經進入一王三帥最後的爭奪戰了，有信心么？」

「嗯！」樂小蓮點點頭，然而有些無奈的垂下頭，兩條麻花辮也顯得無精打采，「可是最近，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像是進入了一個迷宮，無論花多少時間和力氣還是找不到出口。有些問題，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做出不會傷害到彼此的回答，是不是笨死了？」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聰明。其實，有些事情與其自己一個人在這邊苦惱，還不如先坦誠告訴對方，哪怕萬一錯了，也比一直不給對方答案好。更何況不做怎麼知道是錯的。是吧？」蘇佑慧微笑著拍拍樂小蓮的肩膀，給予她些許的力量。

「嗯！」像是聽明白了他的話，樂小蓮重重地點點頭，稍後她又想到了什麼事，臉上重新揚起了笑容。只見她靠到蘇佑慧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學姐！」

「嗯？」

「出發前，大家都沸沸揚揚地傳你跟金月夜學長和李哲羽學長這次這麼賣命擔任起攻塔班導師的職務，其實是因為一個賭約的關係……」

蘇佑慧看著樂小蓮曖昧的神情，頓時感覺臉部神經開始抽搐了起來，不多年來優雅的素養告誡著她即使天崩於面前也毫不變色。她故作鎮定的保持著公式化的微笑，清了清嗓子：「哪有什麼賭約。咳咳！作為戰鬥女神的我，以導師的名義參加這次攻塔比賽，完全是為了挑戰自我，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我又怎麼會放棄呢！對吧？」

樂小蓮一臉崇拜地仰視著自己的偶像，心中因為蘇佑慧的這一番豪言壯語而心潮起伏。

「各位，車子好了！」這時，不遠處傳來司機師傅洪亮的聲音。

「哦！」蘇佑慧和樂小蓮異口同聲地回頭應著，隨後同時轉頭相視一笑，相攜走去。

「呼，終於修好了，原來真的是拋錨了。」司機坐上駕駛座，看著大伙兒依次走上車子。

樂小蓮右腳踩上車階，她的身後跟著蘇佑慧。她忽然笑嘻嘻的轉頭，兩條辮子垂在身側，「學姐！」

「幹嘛？」蘇佑慧疑惑地看她，不明白她幹嘛忽然轉身不上車。

「其實那天我也喝醉了，送你回家的……」樂小蓮用演講瞥了一下金月夜的位置，彷彿在暗示著什麼，「明白？」

說完，樂小蓮迅速上車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偷笑。留下蘇佑慧站在原地，她只覺得臉上溫度一下子怪異的飆升，心臟絮亂地跳動，獃獃地站立了好久，才在司機的提醒下上了車。

在沉寂的車上，一行人竟然比之前更加沉默。司機和領隊老師一頭黑線。

終於，經過了幾個小時與「緘默」的跋涉，目的地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下了車，樂小蓮與時荀並排走在前頭，身後緊跟著江朔流。樂小蓮的心理更加緊張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同時面對這兩個人。

「小蓮，我是不是可以得到你的回答了？」時荀輕聲詢問樂小蓮的意思，眼睛里散發著執著的光芒。

「時荀，」樂小蓮壓低了聲音，「其實能做你的女朋友，是我的榮幸但是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時荀就已經率先打斷了她「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時荀彷彿收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意外驚喜般，握緊了樂小蓮的手「那麼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對做我的女朋友了？你不會拒絕我的，是不是？」

其他幾個人也全部緊盯著樂小蓮，等待她的最後決定。

其實……其實……你誤會了！手被時荀緊握到發痛，小蓮在心裡吶喊著。可是，此時此刻，望著時荀一臉掩飾不住幸福和快樂的表情，她卻無論如何也不忍心說出這樣的話，只能選擇沉默。

「太好了！」

這樣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向來冷淡寡言的時荀竟然開心的一把抱起了樂小蓮，在空中劃出開心的弧度，「太好了，小蓮，你終於答應我了」

「喂，看到沒有？」金月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江朔流的身邊，隔著堆積成山的行李，滿臉壞笑的向他招手，「女人的心還真是善變莫測，不抓牢一點隨時都可能溜走哦」

江朔流白了他一眼，嘴裡嘟囔著「這句話還是送給你自己吧！」

說完一把推開了金月夜面前的行李山，堆得高高的行李瞬間倒塌了下來。

「哇！」金月夜反應敏捷的跳了出去，躲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

「幸虧閃得快啊！」金月夜感慨著自己的身手，再看看已經率先走開的江朔流，「現在的孩子脾氣怎麼都這麼大啊？我真是老了，老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