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中注定遇見你

第六章 命中注定遇見你

周芬娜回來了,她從上海回來過年,這次見周芬娜,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變化,周芬娜,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

戴曉蕾說搞不懂我為什麼跑來跑去,如果不是為了顧衛北,我怎麼會跑到那個聽不懂半句話的重慶去?

我和顧衛北在說著吳儂軟語時,重慶女孩李卓說,你們在說什麼鳥語?我和顧衛北相視片刻,然後笑疼了肚子。

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我又跑到了重慶。

那時,正是春運高峰,我和民工擠在車廂里,煙霧騰騰,全中國的方言,還有不時傳來的陣陣惡臭。真的,我不是詆毀農民兄弟,在火車上時,我感覺自己像一隻無處可逃的蟲子,好像隨時都要被人擠死——上個廁所都要跋山涉水,到處是人,介面處,走道里,列車員費力擠在人群中推著窄窄的一個小車賣著礦泉水麵包火腿腸速食麵和各種特色小吃。

有人很響地放著屁或打著飽嗝,居然還有人擠出一小塊地方打撲克,我掏出一本王小波的書讀著,假裝有學問,除去讀讀書,聽聽隨身聽,剩下的大部分時間,我就是在思念顧衛北了。

當我度過了幾十個小時到達顧衛北的面前時,顧衛北說,我好像接了一個民工。

學校里幾乎空了,大家都回家過春節了。

宿舍里只有我們兩個了。

我想起了冉紅燕。

想起了她的呻吟聲,但我發過誓,我要做處女,顧衛北的處女,一直到結婚。

他買來好多吃的東西,然後說,在這我們慢慢享受完它們,然後我帶你去成都玩兩天,再然後,我們打道回府。

可這裡充滿了危險,我壞笑著說,呵呵,顧衛北,想想吧,孤男寡女啊,我看,我還是去住旅館吧。

顧衛北跳過來,離我極近,看著我說,林小白同學,你又多想了,我總以為你很純潔,誰知道你比我還壞,你這麼不相信自己嗎?

夜晚來臨了,窗外飄著細細的雪,我說,我冷。

顧衛北跳過來,然後說,讓我為你取暖吧,我願意當你的曖爐。

他的身體貼了過來,然後我們雙眼看著對方,他說,妖精。我說你說什麼,他笑著,看著我。

我們看了對方至少有十分鐘,到最後我堅持不住就撲哧笑了。我發現我不如顧衛北有定力,他趴在我耳邊說,林小白,為什麼你這麼迷人?你能給我個解釋嗎?我哈哈笑著,掩飾著慌亂,我怕他這樣引誘我,你知道的,顧衛北,他是個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生,他聲音磁性,貼在我耳邊的時候,我的心裡毛茸茸的一片,很癢。

我說,我想改名,他一邊喝著一瓶青島啤酒一邊吃著一個雞腿說,那叫什麼?

忍癢。

他撲哧就笑了,然後笑眯眯地說,我也想改名,我說你叫什麼,他說,忍住。

那天晚上,一九九六年的寒假,我們各睡一張床,終於忍住。

半夜,他又跑過來,說太冷了,抱著我沒有別的目的,只為取暖。

這是個很正當的理由,我往裡面去了去,他卻一下子抱住我,然後,他翻過身把我壓在了下面。

我一下就把他踹下了床,也許我勁太大了,他哎喲一聲。

我下床,開了燈,把他拉起來,他說,還真踹啊。他有點惱我,下手真狠啊,以為你對付流氓呢。

我替他揉著,吹著他刮破了的胳膊。

怎麼補償我?他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態度。

我撒著嬌說,那親親你行嗎?

他點了點頭,這次算你親我啊,你得主動。

我踮起腳,努力地纏上他,他伸手關了燈,我靠,又整這曖昧的事,我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伸手握著我的細腰,我的牙齒打著哆嗦。

你會親嘴嗎?他說,真笨,來,舌頭伸過來。

這句話讓我更是全身顫慄,我到底是被徹底親了,用顧衛北的話說,我親了林小白個體無完膚!那個吻,至少有半個小時,最後,我說,饒了我吧,太折磨人了,我嘴都累得慌了。

後來我想起兩個詞: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可我們愣沒燒起來!條件多好,時機也成熟了,可我們愣堅持住了。天亮以後顧衛北說,我都特崇拜我自己。

我說,我也是。

顧衛北說我們一直在創造奇迹,他說,諾貝爾獎應該頒我們一個,叫孤男寡女堅守貞節獎。

去你的吧,我說,你整天腦子裡全想的什麼啊。

可是,我心裡想,唉,我們都是成人了,真是足夠堅強,如果不是我堅持完美,大概早就堅持不住了。

和顧衛北纏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甜蜜的,去吃早飯,來回喂飯,終於把吃早餐的人看煩了。有個女孩子瞪我們說,簡直過分。顧衛北說,估計這孩子還是跑單幫的那種,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沒水準的話來!

在公共汽車上,我們也會抱在一起,根本不管別人如何看,根本不管少兒宜不宜!

顧衛北說,這叫將不要臉進行到底!

完全同意,我說!

第二天我們去了成都,看那裡燃放的煙火,並且泡了成都的茶館,顧衛北說,這地方適合老兩口住著,以後,我們就定居在成都吧,成都是最適合人類喝茶做愛修身養性的地方了。我們約定好了,等我們結婚時,我們再來看成都的煙火表演。

也許我們說的將來太多了,或者說,總篤定我們會成為兩口子,然後活到八十歲,結果中途出了岔口,再也繼續不下去的時候誰也接受不了,這場愛情,到最後差點要了我的命。

回到蘇州的我們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全國各地的同學們全回來了,大家說著大學里的新聞,更多的人有了戀愛經。再也沒有學習的壓力,終於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這是我們班一個男生說的話。

大家一如既往叫我嫂子和弟妹,玩笑開得特別大,有人問顧衛北和我到了哪一步了?顧衛北說,唉,萬里長徵才走完了第一步!

當然,我少不了到他家轉轉,而他也跟著我到了我們家,在兩家父母都表示同意我們戀愛時,我們更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過有一天顧衛北在楓橋上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的臉騰地紅了。

他說,他媽媽千叮嚀萬囑咐,學業第一,戀愛第二,還有,千萬不要搞出意外來。

什麼意外?我又傻傻地問他,是不是怕你這個花花公子變心?

他笑我弱智,我一下就明白了,臉騰就紅了,他媽,是怕我懷孕!

那個寒假,不是他找我就是我找他,我們找來找去,寒假就過完了。

當然,其中有兩天,我沒有和他在一起。

因為周芬娜回來了,她從上海回來過年,這次見周芬娜,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變化,周芬娜,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

她在我家樓下喊我時,我伸出頭去,看到了一個穿著樸素到極點的女生,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把女生這個詞用在她身上。

她一襲白衣,黑的長發,似童話中的人物站在了我面前。我嚇了一跳,因為她的形象和從前反差太大,從前的她,妖艷花哨,唯恐露得不多,但現在,她變得這樣素凈,從頭到腳,幾乎全是白色的,這倒讓我無法適應了。

周芬娜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有脫胎換骨的感覺,裝什麼純情,我想。那真是我最初的想法!

我跑下來,她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我笑。

我也對她笑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從良了啊。我開了她的玩笑,她給了尋呼機號,但我一次也沒有呼過她,我以為,她在上海一定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不紙醉金迷也會是夜夜笙歌,她本是那個江湖的人,不夜夜笙歌還能如何?半年多,我一直沒和她聯繫過,好像她是另外世界的人了,倒是我和戴曉蕾,天天混在一起,戴曉蕾問起過周芬娜,我淡淡說了一句,去上海了,跟一個男人開夜總會去了。

對她,我很有些嗤之以鼻了。

一個沒什麼思想的人,一個貪圖享受的人,一個用自己的身體來賺取生活費的人,我還能怎麼看她?

但她一直拿我當朋友。我去北大半年,收到她幾封信,字還是那樣醜陋,可我沒有給她回,一是因為正在和顧衛北熱戀中,二是有戴曉蕾在身邊附庸風雅,三是覺得她已經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了,所以,我連回都沒回。

可我沒想到,她對我還是這樣好,拉著我的手去請我吃飯,她說,我賺了錢,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

我不想花她的錢,她賺錢不容易,她的錢,我還總覺得不幹凈似的。

我們一起去觀前街吃飯,那條老街更繁華了,我們挑了一個小酒店,然後坐下來點菜。

我以為她還會請我喝酒,如前兩次一樣,喝五糧液,但這次,她只要了幾個清淡的小菜,然後和我說了她的故事。

她說,這次,我確認自己遇到的是愛情。

我不相信她會有愛情,但她的眼裡放射出醉人的迷茫,那是只有戀愛中的女子才會有的眼神,她點了一支煙,慢慢地和我說起了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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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不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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