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禾入學

第二天一早，小禾和爺爺下樓的時候，賀擎已經在樓下等著。

小禾看到賀擎，眼睛一亮，拖著行李箱雀躍的幾步跳下樓梯。「賀大哥。」

剛起床的小禾苗神清氣爽，眼睛閃亮閃亮的，水嫩的臉頰像清晨沾著露水的花瓣一樣清新動人。今天他換了短袖T恤，手臂毫無遮攔的露在外面，分外勾人眼睛。

賀擎站起身，不敢多看，禮貌的問候了季爺爺，從季爺爺手裡接過另一個行李箱，把手裡的袋子給小禾。「你們還沒吃早飯吧，隨便買了點。」

「還沒。」小禾很自覺的打開袋子，孝順的先拿一個包子給爺爺，爺爺客套話正說到一半，被他塞過來的包子打斷了。

拿了退回來的押金，在小旅館吃完早飯，三人打車去A大。攔下計程車賀擎拉開前面的車門正要坐進去，小禾拉住他說：「爺爺你坐前面，我要和賀大哥說話。」

爺爺正不好意思呢，連忙說：「好，我坐前面，也舒服些。」心想這次小孫子總算機靈了一把，知道謙讓，省得待會人家小夥子搶著付車錢。

可憐的季爺爺，這麼多年了還不了解小孫子的直線思維。

賀擎愣了一下和小禾一起坐在後面，小禾有一堆問題要問他，昨天都沒時間問。

「賀大哥你的名字怎麼寫啊？」

「賀大哥你幾歲了？」

「賀大哥你一直在遊戲裡面找我嗎？」

「賀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是小白狗了啊？」

季爺爺偷聽到這裡，決定不偷聽了，現在年輕人的世界實在太奇怪了，小孫子怎麼又成小白狗了？

他不屬狗啊。

爺爺開始盯著司機。

和傳說中的北京司機不同，這個北京司機特別沉默，還特別奇怪，紅燈滅了，也不知道踩油門開車，後面的車都在按喇叭了，爺爺忍不住提醒司機。

「師傅，你開車看前面，別一直回頭啊。」

在北京複雜的路上開了半天，花了近五十塊錢，A大到了。賀擎指示著司機直接開到了商學院門口，小禾正要跳下車，賀擎拉住他，「你的墨鏡和帽子呢？戴上吧。」

小禾疑惑的說：「賀大哥今天沒有沙啊。」

「有太陽。」賀擎堅持的說。從未有過任何大男子主義傾向的賀擎現在卻忽然冒出把眼前這個小傢伙藏起來的念頭，這樣的小傢伙適合生在古代，十六歲前養在家裡，十六歲后立刻嫁了，千萬別跑到外面來惹債。

不對，小禾是男孩子，也不能嫁。賀擎心中微微嘆氣，覺得自己向來縝密的思維開始錯亂了。

小禾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是還是聽話的從隨身包里拿出帽子和墨鏡戴上。賀擎看了一下，伸手把他的墨鏡摘了下來。「還是算了。」

小禾眨眼，不解的跟著他下車。

一下車，四面八方的目光就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吸引過來，再次複製了昨天的婚禮的場景。賀擎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低估了小禾的效應，新生報道混亂嘈雜的場面忽然就安靜下來，感覺不是一點點的詭異。

小禾還在好奇的左顧右盼，就被賀擎拉著往裡面走。考慮到爺爺的年紀，爺爺被安排坐在大廳里看行李，小禾跟著賀擎四處跑。

註冊交錢領學生手冊，賀擎輕車熟路，小禾完全成了一個走動的發光體，只負責吸引眼球。

因為尹秋的關係，賀擎早被金融系的人所熟悉，有兩個負責接待的大四的女生走過來跟賀擎打招呼，眼睛都看著小禾。

賀擎說：「這是我小弟，也念金融，以後麻煩你們照顧了。」

「我們系的？」那兩個女生很驚喜，問小禾：「你在哪個班級？叫什麼？手機號碼多少？」

「金融一，季子禾。」是賀擎代答的，手機號碼當然沒報。小禾則被兩個師姐的過度熱情弄得有點難為情。

「手機號碼呢？呵呵，有什麼事情可以問我們哦。」師姐們還是不死心。

賀擎說：「他的手機號碼不是北京的，馬上要換了。」

「對了，金融一，那不是岳……」一個女生叫出來，另個女生扯扯她的衣袖。

那個女生改口說：「你要不要找小秋。剛剛人還在這裡，我們就是被她拉來的，真是的，自己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賀擎沒有多說什麼，點頭說：「我帶他去宿舍了，回頭見。」

兩人回去找季爺爺，卻又一次在季爺爺身邊看到了岳在淵的身影。今天他的穿著比昨天平常了很多，名牌都不見了，普通大學生的樣子，倒別有一番清朗。

看到賀擎和小禾，季爺爺挺高興的。「這麼快辦好了？小禾，小岳幫你把宿舍鑰匙領來了。」

岳在淵看到賀擎，略顯驚訝，「今天好像不是周末，賀師兄不用上班？」

賀擎簡單的回答：「不用。」

岳在淵微笑了一下，「賀師兄應該還在試用期吧？」

他沒再說下去，站起來拉過一個行李箱。「這裡離公寓有點遠，我開車帶你們去吧。」

公寓？賀擎皺眉，沒記錯的話，學校里只有一處宿舍樓叫公寓的。

小禾正準備去搶自己的行李箱呢，被賀擎拉住。

「小禾，你申請過住朝陽公寓？」

朝陽公寓，簡單點說，就是有權有錢的學生住的地方，配備單獨的衛生淋浴間，每層還有洗衣服的阿姨，因為數量不多，有錢沒門路也未必能住上。

小禾搖頭：「沒有啊，什麼朝陽公寓？」

岳在淵在一邊但笑不語，倒是季爺爺開口說話了，「當初我們請人代為申請過，不過當時沒申請上。」

為了小禾大學念得開心，季家也花了不少心思的，聽說有這麼個公寓，就立刻請人申請了，但是據說住滿了，沒申請上，這時候小禾還在美國，並不知道這件事。

岳在淵說：「我昨天翻檔案看到了申請書，順便去問了一下，正好今年有個學生搬出去住，空下了床位。我已經打了招呼，小禾先搬過去，手續以後再補。」

季爺爺這麼說了，賀擎也不好再說什麼，其實如果沒有岳在淵在，賀擎也會贊成小禾去住朝陽，畢竟朝陽公寓人少，而普通六人間的男生宿舍……

一頭大灰狼和無數匹小狼的區別……

賀擎已經無數次後悔自己當初鬼迷心竅拒絕了保研，現在這種後悔懊惱更是到達了頂點。

小禾看看皺眉的賀擎，看看猶豫的爺爺，看看笑容溫和的岳在淵，迅速下了判斷：「爺爺，我不要去。」

小禾不明白什麼公寓什麼的，只堅持一個原則，凡是敵人贊成的，那就要反對。

季爺爺也是猶豫不決，既不想嬌慣小孫子，又不想小孫子吃苦，問小禾：「小禾啊，你會洗衣服嗎？」

「不會。」看見爺爺皺臉，連忙補充說：「這個很簡單啊，而且賀大哥會教我，對吧？」後面那個問句是對賀擎說的。

賀擎看著他那雙明顯的不沾陽春水的手，昨天他一直握著這雙手，知道它們有多麼的嬌嫩。「那邊人少，有人幫你洗衣服，打掃衛生，環境也安靜，普通男生宿舍完全是不能比的，小禾自己做決定吧。」

「就住普通的好了。」小禾漂亮的眼睛轉轉，把以前外婆教育他的話拿出來教育爺爺：「爺爺，我有自閉症，要多接觸人群。」

他說話的時候漆黑的眼珠亂轉，簡直靈氣四溢，神情又是萬分可愛，哪個自閉症的病人會像他這樣的，岳在淵目不轉睛，聞言只是好脾氣的笑笑：「那就算了，多接觸同學也好。」

季爺爺很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啊小岳。」

岳在淵溫文的說：「舉手之勞。」

說著看了下表：「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有事的話找我，我的手機號季老有的。」

他向賀擎走過去，把手中的行李箱遞給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今天的一幕真是似曾相識，三年前賀師兄也是這麼忙碌……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試試吧。」賀擎淡淡的說：「爭和不爭是兩回事。」

岳在淵一怔，微微一笑，鬆開行李箱的杆子。「賀師兄接好。」

今天是報道的最後一天，宿舍區前領鑰匙的地方排起了長隊，照例爺爺在樹下看行李，小禾和賀擎去排隊。

隊伍比註冊時的長很多，人緊緊的挨著人，小禾站在賀擎前面，不喜歡和前面的女生挨著，就往後靠，緊緊的貼著賀擎，整個人彷彿依偎在賀擎挺拔的身軀上。

賀擎抓緊時間跟小禾說一些大學里要注意的事情，越說越發現他生活方面真是一張白紙，從飯卡怎麼用開始，賀擎耐心的講著。

小禾卻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微紅著臉仰頭問他：「賀大哥你什麼時候再教我吹笛子？」

細緻白嫩到極點的頸毫無防備的暴露在眼前，賀擎一時連自己在講什麼都忘記了，狼狽的瞥開了眼睛，又想起了很久前那個西湖月下，小禾也是這麼依偎著自己……

他心中柔軟一片。「下次去遊戲里我再教你。」

「可是我沒遊戲艙。」

「沒關係。」賀擎正要說下去，忽然聽到一個女生大聲說，「絕對不騙你，快過來，宇宙無敵超級美少年，不看你會終身後悔的！」

那個女生賀擎早注意到了，一直在不停的打電話，一邊打一邊朝小禾看，開始還很小聲，後來不知道怎麼越來越激動起來。

小禾驚詫的朝她看去，那個女生臉頓時紅了，轉頭鑽進了人群躲了起來。

排了很久的隊才拿到鑰匙，大概到了報名高峰期，他們離開的時候周圍的人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小禾的宿舍在五樓，比較邊角，向陽，位置還算不錯。

拖著比較小的箱子，小禾好奇的打量著未來四年要住的地方，同時被沿路的男生們打量著。

快到宿舍502了，小禾先看到一個胖胖的腦袋探在門口，看到他立刻縮了回去，大叫：「好像我們宿舍的。」

然後呼啦啦，出來了好幾個……嗯，形狀各異的男生。

大家在門口互相望了一陣，賀擎拉著小禾繞過他們進宿舍，找到小禾的床鋪，是上鋪，舍友大概幫著清理過了，挺乾淨的。賀擎拿出箱子里的東西，開始幫他鋪床掛蚊帳。

小禾跟爺爺都很不好意思，小禾站在下面幫他遞東西，這時候那幾個男生進來了，比較高的那個首先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自我介紹。

「我叫彭光，廣東鄉下人，計算機系的。」

胖子說：「我叫周小小，嘿嘿，大家忽略這個名字吧，叫我胖子得了，我江西的，金融系。」

還有兩個也自我介紹了，分別是姜炎，李志衡，都是金融的，姜炎是北京人。彭光說：「還有一個叫齊默，好像去自習了，你也是金融的吧，就我一個不是。」

小禾看了一眼爺爺和賀擎，才略微笑了下，有些小聲的說：「我叫季子禾，江蘇的。」

四個本來就一直盯著他的男生自然沒有錯過那個又小又快的笑容，頓時又石化了。

賀擎弄得差不多了，從上鋪下來，看錶說：「我叫賀擎，今年剛剛從A大畢業，也算你們師兄。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去吃個飯吧，附近有個小飯館不錯。」

彭光挺興奮的問：「師兄你要請客啊。」

賀擎笑下說：「家常菜，大家不要嫌棄。」

那幾個男生互相看看，高興的大聲說：「謝謝師兄。」

沒有聯繫上那個據說去自習的齊默，幾個人在小飯館坐了一桌，吃到一半的時候小禾和爺爺被人叫走，是爺爺那個老同學。賀擎和彭光等人繼續吃，一頓飯下來，那幾個小子已經被收買得差不多了，而玩過夢遊江湖的胖子知道他就是賀輕衣后，更是兩眼放光，開始一口一個賀老大的叫。

相比這邊的話題相投，小禾無聊多了，介紹認識了老教授后，差不多一個小時，爺爺和那個老教授一直在追憶他們的過去，小禾不想插話也插不上話，這時候手機響起來，是賀大哥的簡訊。

「吃好了沒？」

小禾看看談興正濃的爺爺，拉拉他的袖子。「爺爺，我去找賀大哥好不好？」

爺爺點頭答應了。「去吧，待會我自己去參加你們系的家長會，開完會我打電話給你。」

小禾禮貌的和蘇老教授道別後，開心的跑出去。

出了飯館，小禾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賀擎，一抬頭卻看見他扶著自行車，含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