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刻(5)
「骨朵,你的眼神怎麼這麼渙散啊?你這樣好可怕啊,你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來,讓大哥給你看看。」大哥說著就來拉我,我猛地觸電般打掉他的手,邊後退邊惶恐大叫:「啊!別碰我!別過來!寒夜看到了會生氣的。我男朋友寒夜不準任何其他男性碰我,男性親人也不可以的!哥哥你要記住哦!你絕對不能碰我,我的一根頭髮絲和衣服角都不能碰!寒夜他有好多眼睛的,他在任何地方都看得到我的影蹤,他在監視我……」「寒夜不在這裡!寒夜看不到你!骨朵,你是精神太過緊張了,你需要看醫生,需要好好療養……」大哥再走近我,我放肆後退,一直躲到牆角,瘋狂尖叫,大聲哭號:「啊啊啊——別過來!別碰我!別過來!別碰我!寒夜他在看我,他會生氣的,求你走,你走啊!嗚啊啊啊啊……」「我不可以讓我男朋友之外的任何男性碰我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只有寒夜可以碰我!只有他!只有他……」就是一直這樣認為,一直這樣對自己強調,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忘記戒律又做出令寒夜生氣的出格事。任何男性一碰我就會本能地瘋狂大叫、惶恐不已,想著寒夜一定是在某個暗處監視著我……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心理強迫。這種信念便逐漸根深蒂固到了非常病態的程度,最後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男人一碰就打」的怪異習慣!我在這個怪異習慣發作時表現出來的高強功夫,就是以前寒夜教我的那些防身術!這些記憶,卻在我那個男人一碰就打的怪習慣正式建立之前,都慢慢忘掉了。是因為太過痛苦而選擇的遺忘嗎?呵呵,遺忘,真的是最好的一種逃避方式啊……只是,究竟可以逃避多久?我也就僅僅逃避了3年而已,3年後的今天,我還是要再次面對這些曾經的所有傷痕。並且,因為只是逃避,不是解決,所以,縱使有3年的時間調節,我依然如最初般無法釋懷…………「骨朵,是我對不起你,3年前……」這個時候,寒夜邊說邊向我走得更近,我猛地後退,一步再一步,死死捂著耳朵情緒失控地沖他大叫:「閉嘴!閉嘴!你不準說!」「你什麼都不準說!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任何的花言巧語解釋!」「我不會再上當了,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一次!」3年前的情形不管是怎樣的,都已經過去了。而3年後的我,早就已經變了,變得面目全非、脫胎換骨!所以,你不要妄想再能挽回些什麼,你不要以為自己想怎樣就可以怎樣!這個世界,不是由你操控的;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更新變化;這個世界,更加沒有——永恆!沒有永恆!絕對沒有!」「有的,這個世界,絕對有永恆不變的愛,只要你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淚水婆娑地退到另一間房間內,「砰」地關上了房門,並且重重地反鎖上,將我和寒夜生生地隔絕在兩個世界里。不是我不想相信,不是我不願相信,只是……我已經不敢相信……失戀留下的頭號後遺症就是——害怕!害怕再愛,害怕再受傷害!多想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義無反顧、堅定不移地愛到世界末日、愛到永恆不變,是寒夜嗎?他是那個人嗎? 此後的幾天,我哪裡都沒去,也誰都不想見,包括凈水和海米。一直悶在家裡窩在房內溫習我那段曾經遺失現在又閃電般找回了的記憶。關於寒夜的記憶。「篤篤篤!鐵石心腸的骨朵老姐,帥獃獃的寒夜哥哥又來找你了哦。你要不要見他啊?他這次買了好多好多的玫瑰花來了哦。」這天傍晚,花小弟又在我的房門外敲著門叫我了。「不見!」我想也不想就扔出去兩個字。「哎呀,就見一次嘛,見一次也不會死。骨朵老姐你也沒必要這樣小肚雞腸吧?」「我們花家的傑齣子孫個個慷慨大方,誰像你這麼記仇哇?」「人家寒夜哥哥是3年前甩過你,可那也不能全怪他吧?」「你捫心自問你自己沒原因嗎?」「你如果做得很好很完美,人家會甩你嗎?」「我們語文老師就說得好:人首先要學會自我監督和自我批評,遇到什麼問題時都要最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檢討完自己之後呢就要學會寬容別人,給人家改過自新的機會……」「聽你放屁!」我不悅地隔著門砸給他四個字。「哇呀呀,骨朵老姐你……呼!氣死我了!不說了不說了,傷自尊。還是要海米哥來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哼!」小弟說完,真的就換海米上場了,他開始站在我房門外一板一眼地當說客:「骨朵,逃避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你這樣躲著寒夜不見,究竟能躲多久啊?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幾個小時了,你想要他等成化石嗎?」我啪地從地板上站起來,跑去打開門:「上次在海底樂透館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嗎?任何話語重複兩遍就會沒意思了吧?」「可是我還沒跟你說清楚啊!」寒夜突然出現,迅雷不及掩耳地閃進我房間來,啪地關上了房門,並且吧嗒一下反鎖,將我們倆和其他人隔絕在兩個世界里。而且,他還反身用背抵著門,整個高大強健的身體貼靠在門板上。這是想讓我也沒有機會開門出去。「你要幹什麼?出去!我根本就沒同意你進來!」我皺眉大叫。他完全無視我的對立情緒,只是說他自己想說的話:「骨朵,對於3年前的分手,我很抱歉。是我傷害了你,我太苛求你,我聽信了不真實的謠言,我當初應該相信你的,可是我太在乎你了,所以眼裡容不下任何沙子。」「哼,你終於知道那是不真實的謠言了嗎?」我沒好氣地沖他說,「你當初不是很不相信我的嗎?那你後來怎麼又改變態度轉而相信我了呢?」「那次給你聽的那些偷錄的手機錄音謠言,不是我錄的,是別人發給我的。後來我查清楚了,那人是聯合了一幫姐妹製造假聞惡意中傷你,離間我們,純粹是因為嫉妒你。而我早已給了肇事者教訓。」寒夜的表情非常真誠,我的語氣不自覺地慢慢緩和下來。「那你既然全部查清楚了事實,為什麼之後的3年都沒有來找我?」「一時衝動之下跟你提出的分手,其實最痛苦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