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嗯。」我點頭回答，同時開始在醫務室里急迫地搜尋小黑的身影。但是醫務室里空蕩蕩的，除了我只有莫茶老師。「呵呵……」莫茶老師突然笑起來，我這才反應我此時此刻找小黑的樣子一定把我內心的真實想法都暴露無遺了吧。「卜卜，是在找那個送你來的男生嗎？」莫茶老師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想此刻我臉上的紅暈一定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吧，所以就不用說謊了。「嗯。小黑呢？」「他啊。」莫茶老師笑得很溫和，視線卻悄悄地從我身上移走，「他說你更希望和我單獨在一起，而如果你醒來看到他還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很生氣的，因為你討厭他，而喜歡我。」什麼啊？小黑怎麼可以趁我暈倒的時候跟莫茶老師說這些話啊？這……這太難為情了。這不是代我表白嗎？而且他還說我醒來了看到他在這裡一定會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啊？我一點兒都不討厭他啊！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可不可以有那麼一次不要擅自為我做決定呢？「卜卜，你好奇怪哦。」莫茶老師忽然望著我笑起來，我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摸到了自己的臉，那裡一陣冷一陣熱的。「對……對不起。」我不知所措地說。「哦。」莫茶老師點了點頭，微笑道，「其實卜卜一點兒都不會討厭那個男生，是嗎？」我不知如何是好，胸膛里彷彿有一隻彈力球在跳啊跳的，弄得我好難受。「呵呵。」莫茶老師拍了拍我的頭，站起來向醫務室的門口走去。我傻傻地望著他，只見他神秘地一笑，猛地把醫務室的門拉開。頓時兩團東西滾了進來——是一直貼在門外的小白和小黑啦。我頓時慌張起來，不知道他們倆有沒有聽到剛剛莫茶老師和我的對話。小白立刻從地上跳起來，活力十足地衝到我身邊，眼淚汪汪地問：「卜卜，你有沒有好點啊？看到你暈倒，我心跳都差點停了呢！」「嗯……我沒事啦。」我安慰他說，同時用眼角的餘光去窺探他身後的小黑。只見他遠遠地站在那裡，好似看著我也好似看著莫茶。他似乎期待著什麼，卻又彷彿害怕他所期待的東西。這樣的他看上去好痛苦，讓我的心也好痛。「莫……莫茶老師，卜卜怎麼樣？」小黑結巴地問莫茶老師，莫茶老師揚起眉毛看著他，好像在用眼睛說「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吧」。「對啊！莫茶老師，卜卜沒事吧？」小白抓著我的手，也回頭含淚問，「卜卜不會死掉吧？嗚嗚嗚……」拜託！你就是我的死神好吧，怎麼會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呢？「這位同學，你放心，卜卜只不過是一下子吃得太快太猛，胃有點痙攣，導致壓迫呼吸道啦。還有這位同學……」莫茶老師向小黑走了過去，對他低聲說，「我覺得卜卜會更需要你們哦，所以不要再自作主張地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后又貼到醫務室的門外偷聽了好嗎？你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呢，一起出現在我的醫務室，會讓我很困擾的哦。」困擾？什麼意思啊？哎呀！我實在遲鈍得可以，經莫茶老師提醒才發現敞開的醫務室大門外是人山人海的花痴女生啊。她們都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痴痴地望著醫務室里的三個男生，我想此刻我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所有人都期待的夢幻位置吧。被莫茶老師關心，被小黑和小白保護著，我……好幸福。「啊？」小黑沒想到莫茶老師會對他說這些，他沒想到他代我做的表白，結果會是這樣。莫茶老師沒有給他太多驚訝的時間就離開了醫務室，並且把醫務室的大門關上，讓我們三個可以安靜地待在這裡。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好尷尬，我發現小黑在偷偷地看我，就跟我在偷偷地看他一樣。好想告訴他我不討厭他，也許之前討厭過，但是在他為我出去打工、在他努力為我實現願望、在他背著我走了8公里的路回家、在他冒著會被我討厭的危險制止我繼續比賽的那些瞬間，我已經完全不討厭他了，相反，我……「莫茶老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在我思考時，小白突然拉著我的手問。他眨著他明亮的大眼睛，專註地盯著我問，「卜卜，比起莫茶老師，你真的更喜歡跟我們在一起嗎？卜卜不喜歡莫茶老師了嗎？」我忍不住點了點頭。「那麼卜卜，我們戀愛吧！你和我！」小白突然大聲說。「卜卜，你不相信我嗎？」小白略微地皺了一下眉頭，眼睛里有痛苦的訴求，「你不相信我，對嗎？因為我這個人……就像他們說的一樣，看上去總是不太認真的樣子，對嗎？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卜卜，因為不管我做什麼卜卜都會原諒我，卜卜不會對我生氣，卜卜也不會離棄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歡卜卜，喜歡你！」小白說話的樣子很用力，用力到他的臉都憋得通紅了，還有閃亮的液體在他眼眶裡打轉，彷彿一個不注意就會湧出來一樣。這下我相信他是認真的。他真的喜歡我！這麼優秀的男生，像小白一樣優秀的男生喜歡我，喜歡這樣普通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沒有人對我表白過，甚至沒有人，連媽媽也沒有這樣特別地喜歡過我。被一個人喜歡著，被一個人這樣特殊地喜歡著，讓我覺得我也是特別的，讓我覺得我不再普通，讓我——彷彿第一次真正愛上了自己。但是，激烈的情感過後，湧上心頭的是有點微酸的感覺，我的目光忍不住瞥向小白身後的小黑。他一直注視著我和小白，深邃的表情似乎已經在那裡默默地凝視了一個世紀。然後他說……「如果戀愛是你最大的願望的話，和小白戀愛吧。那樣會簡單很多。」他的答案是：那樣會簡單很多。許久的沉默之後，小黑的聲音傳來，我只覺得天旋地轉。他是要我接受小白的表白嗎？先是把我推給莫茶，接下來是小白。因為小白也喜歡我，那麼我的戀愛就會來得更容易一些。而此刻的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被人表白的興奮和快樂，我只感到心臟那裡下起了暴風雨，好冷。小黑果然不喜歡我，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卜卜，我們戀愛吧！」小白拉著我的手，用力地看著我，我卻不敢去正視他的目光，那讓我感覺很糟糕。「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