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我聽到自己這樣回答，頓時胸口下起了冰雹。糟糕的一天在市中心的大鐘敲響的第十二聲中結束。我睡不著，心痛得只能失眠。讓我疑惑的是在我身邊的雙層床上，小白和小黑都沒有睡著，卻也沒有卧談。房間里都是他們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但是他們彼此卻一句話都不說，就跟今天放學回家時一樣。小黑還是一如既往地就某些複雜的問題和我拌嘴，小白也一如既往地滿臉笑容地拉著我的手唱歌。但是他們倆卻沒有說話，而我假裝和以往一樣快樂，心裡卻與臉上的微笑恰恰相反。好像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讓我們三個人都像在演戲的木偶。夜裡我許了一個願望，希望不論我會怎樣，他們兩個都可以一起快樂地生活下去！結果，我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耶。「小黑，你看我的新計劃怎麼樣？」「小白，你確定你真的喜歡卜卜嗎？」「我當然喜歡卜卜啦，我喜歡卜卜笑，特別是苦笑的樣子，真可愛啊……」……在小白超級無敵的表白聲中，我迎來了生命倒數之34天。一大早我的願望就實現了，小白和小黑正躲在我房間里最隱蔽的一個角落裡背對著我聊天，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密謀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既然是密謀不可告人的事情，說話聲音就不要這麼大好不好？這種情況下我要假裝不知道你們兩個密謀的事情很難耶。面對小黑的質疑，小白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信心啦，不過我現在是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啊！你想想，莫茶老師……不，現在他是我的前情敵莫茶老師啦，是他鼓勵卜卜去參加『校園女王選拔賽』的呢。如果他鼓勵卜卜去，我卻不鼓勵卜卜去，這樣的話，在卜卜的心裡我不是會被莫茶比下去嗎？所以為了成為卜卜精神世界里最最重要的存在，我只能慫恿卜卜去參加這個比賽啦，雖然結果有可能是世紀大災難……嗚嗚嗚，我也是沒辦法啊！」請注意兩個詞：慫恿和世紀大災難。明知道是慫恿，明知道結果是世紀大災難，居然為了不被莫茶老師比下去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讓我去參賽，小白，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以上是小黑的回答，經過一小段時間的沉思后，他居然默認了小白的看法。「那麼，等卜卜醒了，我們就填報名表吧！」小白興奮地說，我忍不住在他身後咳嗽了兩聲。「哎呀！卜卜醒了啊！」小白連忙跳著轉身說，「你……你沒有聽到什麼吧？」「我聽到了一點點……」我吸了口氣，大聲對小白說，「你聲音那麼大，聾子都聽得見你在說什麼啦，你說你要慫恿我去參加『校園女王選拔賽』……」「啊，你都聽到了啊！」小白立刻做出很害怕的表情，不過轉眼他就堆上滿臉笑容，拉著我的手說，「卜卜，不要生氣啦，我是真的覺得卜卜很可愛，一定能夠拿到冠軍呢。」鬼才信你的話。「卜卜，你不相信我嗎？我最最喜歡的卜卜，你不相信我嗎？」小白看到我猶豫，受傷地望著我說，「我也和莫茶一樣，真心覺得卜卜可愛啊。卜卜，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哎呀，不要一清早就肉麻表白啦。我真受不了。不過……一般的女生面對小白這樣的男生的表白應該會很開心吧，怎麼我會受不了呢？我現在只想去窺探小黑的表情，內心卻怪怪的，無法去做。「卜卜，不要猶豫了啦，這可是你的最後機會呢，其他項目的報名在昨天都截止了，今天能夠報名的也只有這一個項目了呢。」「啊？」小白的話讓我沒了退路，但是就算我參加了這個比賽，結果應該還是轉學吧。所以我參加或不參加，最多只是關係到在轉學之前還能不能保住我那可憐的顏面的問題了。「卜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對你很有信心喲。」我抬頭望了小白一眼，雖然他的表情很真誠，但是我就是無法被他打動，而此時一張報名表被小黑用力地塞到了我的手心裡。「填了這個，去參賽吧！」小黑用力地說。我抬起頭，他的目光直直地穿過我的眼眸射進我的心田，讓我有美好的錯覺。但是馬上我就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他不會喜歡我這樣普通的女孩的，他喜歡有模特身材的女生。也的確只有那樣的女生才配得上他。「為什麼？」我忍不住問小黑。「不，不為什麼。」小黑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旋即將目光移到別的地方，酷酷地對我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參賽。我覺得你自己也希望能參賽，不是嗎？」我也希望參賽？我問自己，雖然知道參賽的結果一定會很不好，雖然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不要奢望，但是我內心深處還是像其他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希望能登上榮耀的領獎台，不是嗎？為什麼最了解我的人，卻是永遠都不可能屬於我的小黑呢？「嗯，是的，我其實想參賽。」霎時間，我覺得心好痛，幾乎在同時，小白拉著我的手頹然鬆開。我不知道為什麼，但轉過頭卻發現小白的表情很受傷。「去參賽吧，我一定會支持你的。」小黑用力地說，將簽字筆塞進了我的另一隻手裡。我猶豫了一下，終於在那張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而此時耳邊小白低聲問我：「你真的決定參賽了嗎？」「嗯。」我回答道，轉頭髮現他的表情更加憂傷了。為什麼？也許是察覺了我的疑惑，小白笑了一下，卻聲音更低地問我：「卜卜相信小黑，卻不相信我嗎？」「不，不是這樣的。」我連忙說。「那麼，卜卜願意做小黑希望你做的事，卻不願意……」小白輕聲說，房間里倏然變得靜如深夜。許久，我大笑了幾聲掩飾住內心難以描述的尷尬和迷惘，用力推了一下小白的肩膀：「小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聽笨蛋黑的啊，我是真的要參加『校園女王選拔賽』啦。你不知道登上榮耀的領獎台是每個女生的夢想嗎？」「哦？真的嗎？」小白緩慢地露出了笑容。而小黑在一邊看著我們，一言不發。「當然是真的，所以你們倆誰都不能偷懶哦，要大力支持我，幫助我！助我一統江湖啊！哈哈哈！」我誇張地大笑，過了一會兒，小白也跟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