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她現在心裡只是想著,她不能毀掉哥哥的名頭,就算輸了也比拒戰光彩,她雖承認自己不是夜鶯的對手,但她想看看自三歲開始跟哥哥一起學了十六年的近身格鬥,到底有多不濟!

伸出手主動握住葉可淇,淡淡一笑,緩緩抽開,細白優美的小小五指在空氣中遊離而去,嬴弱得如同海草,也抽去了他的呼吸。

搞什麼,好像生離死別……他怔怔地望著她決絕的背影,很討厭這種她越走越遠的感覺,她知不知道剛剛那個動作對他的意義?那樣依戀,在倔強中透著一絲軟弱。是不是,他可以確定她是認真的,認真的在喜歡他?

可他卻不能救她,她不希望他救她,他也只好任由她。然而……可惡!幹嗎他總在他面前出現,早在八百年前他就對那張臉就免疫了,想讓他哈他,沒門!死回你的風盟去吧,敢對她不利的人,就算是他也不行,照扁不誤。

她應該記得他的話吧……攻其不備是惟一的辦法了。

近身面對夜鶯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睛並不是全黑,而是微帶藍綠色,詭異透頂。

她不多說什麼,直接出手,先發制人是她的習慣,夜鶯閃身避過,她沉澱一切雜念,憶想哥哥的風格,儘力去模仿,她明白兄妹倆的差距,除了本身力量和技巧外,嚴謹的攻防作風也佔一大部分,她得注意。

他真的很強,而且不留情面——那是一定的。她吃力地閃過他看似平淡的一揮,還他漂亮的一踢,可惜他又閃過了。

在外人看來,二人的格鬥頗為精彩,女生們在尖叫,男生們在吶喊,生活中這樣養眼的打鬥可很稀罕。

可主席台上坐著的人,大都不在外行人之列。連不會技擊的觀寒素都清楚兩人實力相差太懸殊了,夜鶯雖遲遲未下殺著,也逼得夏溫藍只有虛晃動作掩人耳目的分了。

真的很難!夏溫藍的發尾粘在頰邊,咖啡色的清眸嚇人的炯亮。什麼汗水,不管它濕透了幾層衣服,沒有什麼比眼前的一戰更重要的了。

瘋狂致命的攻擊,冷靜嚴密的防守,她十六年來一直訓練著的能力……保佑她吧!

「他好拚命!」

「是啊,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成為太上皇的吧,還是拚命的男生最帥……」

「加油,夏暖碧!加油,太上皇!打敗挑戰者,你是最強的!」聲勢越來越浩大,沒有人還能坐著,所有觀眾都成了啦啦隊的成員,連「覓血流」和「格鬥社」也開始放下恩怨,共同吶喊起同樣的信念。

她眼睛一熱,心念一動。右肋是嗎?那好,她賭這一把,籌碼是葉可淇的觀察力和自己的能力,賭注是這一戰的輸贏和哥哥的招牌,最重要的,是她可愛的學長學姐們……

她在某一個空檔終於找到機會,伸左臂格住他雙臂。一瞬間就夠!她在心中吶喊,矮身左轉,沉肩提肘,用儘力氣狠擊在他右肋上,左手變格為擒,竟然將他以手腕為支點,右肋為動力作用點,過肩不沾地摔了出去!

他被摔倒了。

震天歡呼聲中,臨時充當場上裁判的葉可淇在夜鶯跳起來之前衝到兩人之間。夏溫藍的腦中空白一片,思維暫時脫軌。

擋住夏溫藍的視線,他眼睛眯起,壓低聲音:「葉瓔,你不要太過分,她打不過你不代表我不行,還是你想找死?」他向杜千洋做了個手勢,杜千洋點點頭。

夜鶯實際上叫葉瓔,他現在躺在地上裝死,但是還是忍不住眼睛睜開一線,「那個……小淇啊……」

「幹嗎?」數到三了呢。

葉瓔瞥了眼自己亮麗的長發,很傷心,「我為了你女朋友的哥哥的面子,犧牲了我最愛的形象……」

「一袋5毫升洗髮水。」想敲他,沒門。

葉瓔不甘示弱,「雨的『剪刀手帝國』VIP卡。」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啊!死沒良心的。

「兩袋,多了免談。」還有最後三個數。

「我起來了哦。」葉瓔恐嚇他。

「呃……那好……」哈!數到了,「我才不幹。」

「你你你……」葉瓔快哭出來了,「你耍賴。」

晚嘍,敬業的親親千洋已經宣布小藍獲勝啦。

「誰讓你跑來傷害她的?除了獅子大開口你還敢威脅我。哼,沒跟你算賬已經夠客氣了。」

葉瓔萬念俱灰,別人的小弟弟是用來欺負壓榨的,他的怎麼正好反了?嗚哇,他的一生盡毀呀,報應啊……

「你這個有愛情沒親情的,你這個把水流向外人田的,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狗外甥狗吃了就走……也不想想你第一次來中國晚上睡覺時想媽媽,是誰奉獻出溫暖的臂彎供你一覺到天亮。你現在居然見色忘義,把我的舊傷口告訴別人!以前因為你你這臭小子我被風矢打了多少頓屁股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葉可淇心情愉悅地彎著腰,「抱怨夠了吧大媽。」

「大媽?」躺著的人詐屍一樣彈坐起來,上身扭轉108度沖著後面的人,「我比你大三歲而已。」

一根手指捅了捅他右肋,他立刻倒了下去,「疼……」這次眼淚真出來了。

「你到底幹嗎來了?」

沒力氣了,「聽說了你的事,一是玩;二是看你;三是看她。」

「對了,他也知道了。」葉瓔精緻的臉上竟泛起一絲不悅,「你自己小心。」

「還有。」他揉著右肋坐起來再次向後看,「剛才那個穿藍背心的女生是誰啊?板著臉那個。」

「我們系花兼『格鬥社』社長啊,有四分之一韓國血統的酷味美少女,保證嗆辣辛的純韓味泡菜,引進國外先進生產線,經81道工序,清爽可口,潔凈衛生,老少皆宜,乃居家旅行之必備,饋贈親友之佳品。」

「這女生絕對嫁不出去,」葉瓔指出,「除非那男的有超過車太鉉10倍的堅強和忍耐力。」

鬧劇一般的奇怪比賽結束,「搏擊太上皇的冷酷和親和力同樣引人注目,尤其最後一戰精彩絕倫,堪稱黑龍白虎之爭。一襲白衣的太上皇的制勝一招有如神來之筆,參與轉播工作的廣電學院的同學們正在加緊趕製『龍虎之爭』的VCD,並特邀『格鬥社』最高顧問,校園BL偶像、建築系三年級的葉可淇同學撰寫《我與學長:暗夜情挑》一書,此外還有格鬥社編寫的雙方招式戰術解圖冊、彩圖版《風盟——一個你所不知的江湖世界》、《夜鶯略傳》等好書,以及在以雙方戰鬥中抓拍玉照製作的掛飾、貼紙、海報、文具、衣帽等周邊產品正在熱賣。服裝系還特意趕製了黑色綢緞唐裝和純白T恤各五十件,目前廣電學院、『格鬥社』正與經濟學院商討投資方向、版權轉讓和收益公配事宜中,請繼續關注我們對周遲、夏暖碧助教、正在醫院的賀致融的系列跟蹤採訪……」

夏溫藍好不容易把眼球從校報上扯下來裝回去。

難以置信!她抱定必死信念打的那一架,以及戰畢幾欲昏倒的衰樣,居然成了什麼「冷酷和親和力」!這些人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錢啊?

她恨恨地瞪著那《我與學長:暗夜情挑》。他敢寫?完了,被這麼一炒,就算她保住了哥哥的招牌,也保不住他的清白了。

哥哥呀……我快裝不下去了……

「哥哥呀……我快裝不下去啦……」還是家裡好。看著那個自己牽腸掛肚的男生,她親愛的兄長——熟悉的帥臉,她好想哭。

夏暖碧黑著臉抽出自己濕漉漉的胳膊,他可憐的新Adidas,就這樣泡死在淚海里了。

「我終於知道……當初不用功的後果了……嗚……喂你別拽……我差點玩完了……哇……不……應該是你的名頭……玩完了……」

夏暖碧昨天已經花了二十元錢通過內線買了一張15分鐘的「龍虎之戰」VCD,大致了解了過程。二十塊還算便宜的,現在最高炒到兩千了呢!

他覺得其實她在這一戰中並不是處在絕對劣勢的。十六年的訓練里,他學擒拿的時候她在練鎖喉,現在她雖不能真正擊敗夜鶯,攻他個措手不及還是可以的。何況就算下場的是他,他還沒把握擊敗那麼強的對手呢。

話雖這樣,那個夜鶯一直對她留有餘地也是她取勝的重要原因,甚至最後那一摔都好像是他故意不動讓她摔的。

「好啦,乖,別哭啦,我做了巧克力藍莓蛋糕,現在還剩135度,你90度我45度總可以了吧?」她打得那麼堅強,他是應該好好獎勵她。

「半徑多少的?」帶著淚痕的小臉有期待。

「4厘米。」

秋日下午,陽光依然很溫暖,風卻涼颼颼的,新晉封號「鋼琴美少女」的夏溫藍長發紮成兩條毛茸茸的辮子,蹬著短靴,輕薄的風衣蓋著灰色百褶裙,施施然從百貨公司出來。

路過上次和堂姐呆過的「午後鞦韆」,她漫不經心地望去,想看看有沒有推出什麼新的比薩,上次的墨西哥辣椒比薩真的好香呢。

視線突地凝固,葉可淇?這陰魂不散的傢伙怎麼也會到這兒來?

他穿著顏色很鮮的紅毛衫,笑容燦爛得刺目,血紅的珊瑚珠耳環更是妖艷地挑動人心。墨黑的眸鎖著對桌的人,說不出的親昵。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也是一襲紅衣,波希米亞式的玫紅披肩嫵媚卻不張揚,一頭黑髮垂落,額前發旋的弧度勾出光潔凈白的額,一架琥珀色太陽鏡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睛,但那修得精緻的眉,形狀完美的櫻紅菱唇以及細巧的下巴、柔美的長頸都明白昭示出她絕代的美艷,而桌下交疊的修長美腿明白地告訴所有人她身材的美妙。

但這樣的絕世美女卻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或許因為黑色長直發的緣故,使她有別於那些大捲髮的成熟美女。她穿著紅色,卻穿出了一種清純的嫵媚,表情中不帶風騷或倨傲,即使她對旁人會風情萬種,但對此刻坐在她對面的男孩,卻全然放鬆了,談笑中流露出的情感,連玻璃窗外的人都能直接感受到。

她有二十五歲吧……

夏溫藍有點苦澀地問自己,二十五歲的女人,而她只是十九歲的女孩,她有的僅是乾淨的身體、纖細的四肢和茂密的長發。她的一切都還那麼稚嫩,不管生理還是心理,二十五的女人,雖不算真正成熟,與她相比卻綽綽有餘了。

對紀楚婷她沒什麼顧慮,因為她知道葉可淇討厭他,可對這個紅衣美女……

看看他們親密自然的樣子,被葉可淇某句話逗得兩頰微紅的紅衣美女,還有葉可淇嘟著嘴要和紅衣美女換咖啡的孩子氣,都使她怒火中燒。

該死的花心大蘿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才二十歲而已,嫩草想讓老牛吃,你是不是有俄狄浦斯情結啊?!

本來還想什麼時候向你表白的,現在……你去死吧!

她轉身跑開,辮子在風中散開,掠過一朵悲傷之花。

傍晚獨自坐在聖心的校園裡。天空是紫色的,她最喜歡的顏色之一。松柏發暗的尖頂刺向天空,猶怪獸得意的獠牙。

她想告訴自己她誤會了,但她找不到證據。她從未見過他那樣的表情,那不是對姐妹的表情。

可你又有什麼理由生氣呢?你和他本來也沒什麼關係,關係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腦中一片茫然。她懶得再傷心,拿出耳機堵上耳朵,放進來的卻還是些傷心的旋律,幹什麼?她憤憤地扯下耳機,她們不會唱點別的嗎?除了情歌還是情歌,偏偏要死的和她的心緒極其吻合。

一隻手輕輕搭上她的肩,她一震。

絕對不是他,她現在可是女生,但這手卻是男生的,寬大而穩定。

好轉過頭去,微微一愕,「是你。」

在她眼前消失了好一段日子的校園王子繞到她身邊坐下,「是我。」

一看見他她就想起紀楚婷,那個女人自從上次毀滅性大丟臉后居然就再沒靠近過她。大概意識到想找搏擊太上皇的碴是比較困難的,為此她在心底深深向那位怪盜致謝。

而這個方旭鳴,她早把他忘了。說實話,方旭鳴的確很帥,但他那種斯文的書卷氣她很看不慣,有時她想偷偷在他後面踹他一腳,看他能不能跌個狗啃屎掉幾顆門牙,而他那永遠的溫煦會不會核聚變,變成潑婦駕街的兇悍?

不行,全學園的女生會一起踩死她的……

「我都不知道我來幹什麼了?」他苦笑,「只是覺得你不開心。」

夏溫藍低頭擺弄手指,不打算說什麼。

他等不到迴音,長嘆一聲:「跟他有關?」

「是又怎樣?」

方旭鳴微愣,有點尷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來了!最討厭小心翼翼的小男人了。就算他吼回來,她至少會對他多一分敬佩。

他遲疑了一下,「我不會放棄你,無論你喜歡誰,我一定要你記住我是愛你的,會一直等著你,等著接替他的位置。」

夏溫藍一愣。對啊,她怎麼可以放棄呢?她還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心意,沒有聽到他直截了當的拒絕,她怎麼能甘心這樣前功盡棄?就算他拒絕了,她至少讓他知道了。

她差點就澆熄了希望的火苗呢!

方旭鳴把她的沉默當做默許,「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這是我想了很久才下定的決心,你能成全我嗎?」

她輕鬆一笑,站起身來,「抱歉,我不能,因為給你機會才是殘忍的。在你告白之前,我甚至沒和你說過話,我不知道你愛我什麼,是不是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的迷戀,我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也知道,你沒有任何機會,去找個你真正愛的人吧,這樣大家都會好過。」殘酷的現實,必須短痛,長痛會傷人更深。

她沒有去看他的臉色,轉身沒入了深紫的夜色里。

她打開宿舍房間的門,發現她的室友已經回來了,屋裡飄著香噴噴的黑胡椒通心粉味——她確定不是鄒盈風做的,因為門口只有他的滑板鞋——她打了個噴嚏,好爽。

她要向他告白,不管他怎麼說,她一定要讓他知道才能放棄。她心裡有些邪惡地想著,或許他心一亂,連對那個紅衣美女都會心不在焉,擔心她夏溫藍會冒出來給他搞破壞,最好那美女指責屋裡有鬼,然後他們兩人大吵,那麼她就會……

廚房裡有溫馨的燈光,她看見他身上那件被她嘲笑了幾百遍的小熊圖案的圍裙,其實在心底她很喜歡那種圍裙,好像她又變回了一個小女孩,看到媽媽那雙拿慣了鋒銳手術刀的纖纖玉手正在笨拙地照食譜為生病的她烤蜂蜜營養蛋糕的情景,感覺很溫暖。那時媽媽穿的圍裙就是這樣,只是顏色和圖案不同。自從她十五歲搬出去以後,媽媽再也沒為她做過這些,她應該自己照顧自己。

可是,她還是希望天天看見那種圍裙。

她蹭進廚房,看到他用湯勺舀湯來嘗,粉紅的舌尖一閃,臉上現出陶醉的表情,她可以為他的一舉一動著迷。

聽到聲響,他回過頭來,看見是她好像很高興,眼睛彎彎的很可愛。

她的心也隨之加速跳動,他很高興?

「哈,你回來了。純正義大利小通心粉,友情價三十元。有的西餐廳比這還貴,喂,你別生氣啊!可以通融……通融……」

這個混蛋!幹嗎總讓她美夢破滅?!

「開玩笑嘛。不交錢可以,料自己加哦。」

廢話。他知道她要加兩倍的胡椒粉?弄好后抓起叉子,先吃一口壯膽,然後……告白!

「我想跟你說……啊……啊……啊……」她捂著嘴鑽到桌子下面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噴嚏,搖搖晃晃爬上桌面。

「你用的是什麼胡椒粉?哪國產的?」她瞪著他。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滿臉慚愧,「那個……我忘了剛才給你加過胡椒了。」

她忘了生氣,「你怎麼知道我要加多少?」

他撓撓頭,「上次喝海鮮湯的時候你加的就是這麼多啊。」她喜歡胡椒,他當然要留心了。

夏溫藍放下叉子,默默垂下頭去,她以為他不會知道這些,可他就是知道。那麼,如果她說了,是不是可能失去這些體貼?

豈止是可能?是非常可能!不,她不敢,也不能做沒把握的事。

「你要跟我說什麼?」葉可淇有點迷惑。什麼呢?會是她的告白嗎?他可沒那個奢望。

「我忘了,想起來再告訴你。」她心虛地嚼著通心粉,完全忘了辣這一回事。唉,她真的說不出來嗎?

葉可淇驚恐地咬著叉子,看著她把黑底白條的通心粉塞進看上去嬌嫩得一碰就受傷的花般小嘴。

夏溫藍走在藍得如血液般粘稠的天空下,眯著眼睛躲避刺眼的日光。秋天在她所有的印象里就三個字:白,金,藍!哪國國旗是這三種顏色的?誰來告訴她。

樹葉在沙沙響,裙子在沙沙響……

裙子?她沒穿裙子。難道……果然是那該死的傢伙害她失去了媲美貓的警覺。

突然間她停下腳步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一抹嬌小人影驚惶失措地想躲,可周圍除了白楊樹外連堆灌木都沒有,那樣子有點像半夜在不幹凈的公寓打開廚房燈看到的四散奔逃的蟑螂。她覺得這樣想挺缺德的。

「鄒學妹,有事嗎?」她盡量冷漠些。這個鄒盈風自從上次后一直躲著她,也是,任誰看到暗戀的人和別人親密地在一起都是會不好受的,她也體會過了,她在心裡苦笑。

鄒盈風的神色很奇怪,彷彿又悲傷又愉悅又害羞,還帶著一點期盼,美麗的杏核眼溜來溜去,顯得很緊張。

她咬了咬手指,轉了轉又大又長的裙擺,始終微低著頭,噘起嘴。

「夏……學長……」聲音又細又輕,「你和小淇……你們很……很喜歡對方吧……」聲音有點晦澀。

夏溫藍淡淡地揚起嘴角,「沒有,我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

鄒盈風搖頭,「不,你們是,你們的親密是誰都看得出來的。」頓了頓,好不容易流暢起來的話又開始結巴,「我……我以為我和小淇不會到這種境地的……」

果然,鄒盈風喜歡葉可淇。

「可誰知看到那天……你們那麼自然地在一起……小淇和以前都不太一樣了……我好難過……我才意識到我……我早就……就……」她伸手掩面,視死如歸地大喊一聲,「學長我喜歡你!」

一堆烏鴉在夏溫藍頭上盤旋,呱呱呱呱!

鄒盈風喊也喊了,心一橫,「我喜歡你呀!」

她……沒聽錯,但她接受不了啊。

「那葉可淇對你來說算什麼?」她不懂啊,但鄒盈風當時哀怨的眼神無論對著誰,她都會認為她喜歡的是葉可淇。

鄒盈風懊喪地垂下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感謝她!沒說「他是我最好的姐妹」,否則她會吐死的。

她……她大概了解了,女同性戀和男同性戀——就算是結為知己可能嗎?某天女孩發現自己愛上了男孩的男友,由同性戀轉為異性戀……她得詢問心理醫生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但話說回來,她是女生,鄒盈風還是性取向不正常。

不過當前之計……「對不起,你也說了我和他之間有感情,那麼我承認我喜歡他。」雖然是對別人說,她還是會臉紅,「所以很抱歉。」她不想像對方旭鳴那樣對她,她那麼柔弱,但必須說明白。

鄒盈風的臉微白,「我早知道……」她撥弄手指,「不過還是很傷心,但只要告訴你我的心意就好,你選擇誰,我想我可以不在乎……」她轉身就跑,長長的裙擺被風激起,也湮滅了流下眼淚的證據。

「這個秋天,怎麼告白這麼多……」

連柔弱的鄒盈風都能來承受告白的失敗,自己又有什麼辦不到的呢?夏溫藍仰望藍天,決定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和兩個追求者吐露過心聲,如果不告訴那個最該告訴的人,她勢必要對不起這兩個人了。

好,讓她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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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茂盛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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