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Wa-Da-Si-Wa漁夫Des……」我拿起一個抱枕充當漁網。「我喝醉了的呀!我要抓章魚的呀!哪裡有章魚的呀!」我走到他身旁,毫不客氣地就拿抱枕往他頭上砸落。誰說這支章魚喝醉?他閃躲的步伐輕靈得很,倒像個練家子。
「你……」他有點發火,瞪視著我。「我已經喝醉了的呀!讓章魚跑掉了的呀!」我假裝搖搖蔽晃。「哈哈哈……還是章魚比較聰明。」信傑趕緊笑了幾聲∶「喝醉的漁夫,就別出海抓魚嘛!」信傑又輕輕推了推我。「章魚桑,我們再喝一杯。」陳盈彰也馬上補了一句。
「你剛剛是怎麼了?矢野好歹也是客人。」我假裝到陽台透透氣,信傑跟了出來,小聲地說著。「他叫矢野嗎?我以為是野屎。」我口氣不太高興。「是不是只因為他對AmeKo不敬?」「不是。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我有點強辯。「智弘……」信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跟AmeKo保持距離吧!」「還需要保持距離嗎?難道日本跟台灣的距離還不夠遠?」我負氣地說著。原來我跟AmeKo雖然可以克服無形的種族、文化、語言等距離,但有形的距離,卻依然存在。
信傑又進到房間後,AmeKo就溜了出來,站在我身旁。然而我們並未交談,只是並肩享受著陽台上拂面而來的夜風。過了一會,也許我們都覺得對方為何不說話?於是同時轉過頭去。目光相對時,AmeKo眨眨眼睛,我便笑了起來。「蔡桑,謝謝你剛剛幫我解危。」「不客氣。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句懂嗎?」「呵呵,我不太懂。請蔡桑教導。「意思就是當你碰到不要臉的章魚時,就可以把他當「豬支」來教訓。」「呵呵,蔡桑,你這樣亂教,我當真怎麼辦?」
後來矢野浩二仍會藉機糾纏著AmeKo,不過AmeKo沒給他任何機會。和田有次看不過去,勸AmeKo說∶「同樣是在台灣的日本留學生,彼此聯絡一下感情也很正常呀。」「我偷偷告訴你哦……」AmeKo忍住了笑∶「蔡桑說矢野是豬支,一定要誅之。」說完後,AmeKo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會被這個中文老師帶壞。」和田雖這麼說,但還是陪AmeKo一起笑。
1995年的農曆春節來得特別早,1月31日便是大年初一。小年夜那天,我一大早就該回家。臨行前,撥了通電話給AmeKo。「AmeKo,我要回家過年了,先跟你拜個早年。」「那你什麼時候回台南?」「起碼也要一個多禮拜吧!」「啊?好久哦。」「嗯,的確好久。」自認識AmeKo以來,從未有過如此長的分離時間,我感覺就像用同手同腳在走路般地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