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婚禮
八個月後，在一家豪華的酒店中，我和李若的婚禮正在舉行。那天從王董公司辭職后，我去了顧大人和譚奇偉新開的公司里，幾天後，李若也加入公司，我和她又重新開始著加班與約會。
在這期間，我們互相去了各自的家鄉見了父母，雙方父母都覺得不錯，在顧大人和譚奇偉的支持下，我和李若也把婚期定了下來。
而馨雯這邊，我和她再也沒有見面，只是偶爾與周桓等人吃飯聊天時，知道她正每天陪著青苔做著治療與恢復，但據周桓所說，青苔康復的機會幾乎沒有，反而病情越發嚴重，每次說起時，周桓和李子蘆都臉色暗淡。
酒店中，雲集著之前公司的老同事、老朋友，甚至公司的客戶也來了，按照顧大人的說法，我這次的結婚可謂是前所未有，因為賣著周桓和李子蘆的面子，他們幾個好朋友甚至同學都參加了我的婚禮，婚禮反倒更像一場別開生面的舞會。
做我伴郎的並不是譚奇偉或周桓，而是之前公司的保安，看著他不停地在女賓中尋找著目標，我和顧大人等人便暗自狂笑，旁邊的伴娘小榆正被譚奇偉緊緊守著，生怕被人給盯上。看來譚奇偉這次也是動真格的了。
我一身雪白禮服，梳著齊肩的長發，與李若淡雅紫色的婚紗相襯，看著不遠處牆壁上的鏡子，看到的都是對方眼中的幸福與滿足。曾幾何時，我只是個碌碌無為、迷茫而又失敗的打工仔，但經過這一年來的事，我已經找尋到我生命中的最愛，再也不會迷失方向。
小榆和李若一幫姐妹笑談著趣事，看來她的姐妹們很羨慕李若和我相愛，我和顧大人他們聊著，再過幾分鐘，我就要徹底告別單身了。顧大人笑道："無衣，你可要考慮清楚哦，進了婚姻這殿堂，以後可沒什麼機會陪我去PUB玩啦！"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老婆還在身旁，幾秒后，便被老婆拉著耳朵進了某個房間。
李子蘆淡淡笑道："都說無衣再等等，我和蘇沁也準備下個月結婚了。"蘇沁抿嘴輕笑，與李子蘆深情對望，一臉的幸福模樣。
周桓似乎想起什麼，咧嘴怪笑："我跟你們說啊，蘇沁已經……"話沒說話，李子蘆便漲紅著臉，一點不顧忌自己是個董事長的身份，扭著周桓的衣領低吼道："閉嘴，你敢說出來……"
周桓沒等說完，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也不顧身份，竄進賓客人群之中，大笑道："蘇沁已經有了啦！哎呀……"李子蘆冷冷一笑，撲了上去，兩人扭作一團，在賓客驚訝的注目下，互相笑罵打鬧。
蘇沁並沒有害羞，大大方方道："嗯，我已經有三個月了，這小孩生下后，如果是兒子，我會在他的名字里取一個勇字！"
我和李若皆同時輕嘆，蘇沁和李子蘆的愛情完全是胖子的退出而成全的，聽到蘇沁提起大勇，大家禁不住黯然神傷。
這時我看見我和李若的父母從主席台走下，走到人群前排，他們帶著欣慰的眼光看著我和李若兩人。我的心開始撲通狂跳，畢竟是婚姻是人生的頭等大事，禁不住很是緊張。
在主持人大聲宣布下，眾賓客全部安靜下來，周桓等人也已全部歸位，安靜地看著我和李若兩位主角。婚禮進行曲開始響起，我挽著李若的小手，在她嬌羞的幸福神情下，兩人穿過大堂中央，走在幸福的紅地毯上，身旁是小榆和保安同志，身後還有一幫可愛的小孩子。紅地毯兩旁是我們的朋友、親戚、同事，他們都笑著為我們祝福、鼓掌、噴著禮花。
在神父唱詩以後，我和李若各自站在神父兩旁，神父開始詢問："宋無衣，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當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與她居住，建設幸福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為你的家族，盡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終身。你在上帝和眾人面前願意這樣做嗎？"
我深深地看著李若，她也深深地望著我。幸福居然如此之近，從此我將攜著她的手走至生命完結。我吸了口氣，朝神父和台下眾人謙然地笑了笑，說道："在我說願意之前，我有一些話想對這個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孩說。"
李若睜大著雙眼，驚訝地望著我，按之前婚禮的綵排，似乎沒有我這段。顧大人帶頭怪叫一聲，掌聲瞬間響徹全場。我朝著李若緩緩跪下，深情道："我們也許錯過了很多，查點與你擦肩而過，但我相信，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完美而幸福！"
台下的顧大人和妻子相擁而泣，蘇沁和李子蘆更是互相緊緊抱在一起，小榆這個伴娘流著淚看著台下的譚奇偉，周桓一臉滿足的神情，斜倚著柱子，朝我揮手祝福。
掌聲又是如雷般響起。李若雙唇顫抖，幸福的感覺全部化為喜悅的淚水，伸手撫摩著我的臉頰："天啊，無衣……"
神父點頭看了看我，說道："宋無衣，請你回答我剛剛替上帝問你的話！"
我笑著說："我……"
"無衣！"一個清脆嬌柔的聲音在大堂門口處響起，把我將要說出的話打斷，全場喜悅的氣氛瞬間有些冰涼。大堂內所有人都轉頭看去，誰都想不到只有在電視里發生的事，竟會在此上演。
只見一個女人，穿著樸素乾淨，氣質卻秀麗高貴，赫然是馨雯。我和李若怔征望著她，周桓、顧大人等人也是一片愕然。
馨雯邁著輕盈的步伐，身後出現她的父母，兩人一臉無奈和尷尬，還有幾分憂鬱。走近至主席台下，趁著燈光，我看見她的臉容蒼白憔悴，眉宇之間帶著急切與後悔。
李若渾身顫抖著靠向我，此時的她一臉的迷茫和害怕，我起身緊握著她的手，給予她堅定的信心。
馨雯輕聲道："你要結婚了么？"
我嘆了口氣，她到底怎麼了，難道沒看見我和李若的衣著嗎？馨雯苦澀地笑了笑："青苔回來了，雖然他還愛著我，但我想了這幾個月，也照顧著他，到今天聽到你要結婚，我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經不再愛他了，我愛的是那個和我在地鐵里用藍牙認識的男子，愛的是那個憂傷軟弱的男子，這個男子在我迷失方向的時候，帶我走了好遠好遠，終於把我拯救出來。你知道那個男子是誰嗎？"
所有賓客一起嘩然，包括神父。我和李若的父母一臉鐵青，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誰都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候，我沒有任何理由回應她的告白。馨雯的父母站在大堂門口，遙望著我，似乎在說著萬分抱歉。馨雯掏出手機，嫣然笑道："無衣，你還記得這手機么？還記得我們每晚在地鐵上等候著對方么？"
我心如火燒，旁邊的李若已閉眼不敢再看，旁邊的周桓、顧大人等搓著雙手不知道是否要去阻止馨雯。馨雯輕聲自語道："』為伊憑添消瘦？玉門外，燈火闌珊。梧桐葉，片片思緒，吹煞幾宿！』你還記得這闋詞嗎？我至今還把它放在手機里，想你的時候，我會看著它，這讓我不曾忘記你！"
我開口道："馨雯，很多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再也不回了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馨雯好像沒聽見我的話："』生魂涅歸黃泉地府莫貪戀，死魄磐留紅塵天闋待出行！』生的人依然活得好好的，而死去后這種思念才能消亡。我不會強求你回頭，今天我來這裡，只求你能明白我對你的愛，對你的心。我的確回不了頭了，所以我再也不會讓這種思念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在場所有的人都明白馨雯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她既然無法把思念寄託，就準備選擇死亡來消除。
馨雯的爸媽喊道："馨雯，你跟我們回去吧！"馨雯搖了搖頭："爸，媽，你們是不明白我的，你們誰試過在一個茫茫沒有邊際的黑暗當中，找不到出口，而當某天有個人費盡辛苦，用心把她帶了出來，然後又悄然離開，這種心情誰能明白？"
周桓和李子蘆閃出人群，來到馨雯身旁："馨雯……"
馨雯的淚水滴落，凄涼道："周桓，青苔昨天已經走了，他走的那一刻，讓我不要再迷失方向，這就是我為什麼今天會在這裡出現。我不想再騙自己，也不想辜負青苔的祝福。子盧，你們應該明白大勇為什麼會選擇祝福了吧？"
子蘆聞言臉色慘白，點了點頭，退回人群中。
馨雯睜著淚眼，笑著說："無衣，我再也不逼你了，既然無法改變，我也會悄悄走開，祝你們幸福！"
此時，李若突然掙開了我的手，我愕然看著她，李若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她一把抓下頭上的婚紗，盤好的長發陡然全部傾瀉下來。燈光下，她的眼神中忽然湧出無比堅定的神情，伴著她穿著婚紗秀美的模樣，顯得楚楚婉約，像淡妝素裹的天使，散發著一片神聖的光芒："馨雯，我成全你，你不用這樣子，我不想無衣為你難過，為你傷心，我不想我和他在未來的日子裡替你悲傷，所以我成全你們，無衣，答應我！好好對待馨雯，她已經一無所有了，讓她過得幸福吧！我祝福你們！"
沒待我反應過來，李若跳下主席台，朝大堂另一端出口跑去
我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大堂內亂成一片，李若的父母追著李若出去，而我的父母嘆著氣跟著去了，周桓和顧大人等人和我一樣呆住了。我哆嗦著，走向馨雯，內心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哀傷，我計劃了八個月之久的婚禮，全在這一刻破碎，我只離婚禮的殿堂還差幾秒，就人事皆非了。
馨雯的爸爸走到我身旁，低聲道："無衣，真對不起啊，我也阻止過馨雯的，但她不聽……"
又聽到馨雯媽媽一聲尖叫，便看到周桓等人手忙腳亂沖了過來，原來是馨雯暈倒了。馨雯爸爸長嘆了口氣："無衣，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情，暫時陪著馨雯，拜託你了！"
我看到馨雯如此模樣，想起那次雨夜中，馨雯為我淋雨暈倒的場面，不覺心中一酸，回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榆這個伴娘沖了過來，問："你還不去追李若？"
我堅定道："李若會明白的，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我答應過她的，要牽著她的手走一輩子！"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馨雯送到醫院，之前的情景又在我眼前浮現，這是我第二次送馨雯進醫院了，而我現在身上正穿著禮服，新娘卻不是她。想起馨雯說要自殺的話時，我內心便隱隱作痛。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我的愛情永遠都是這般曲折嗎？
夕陽西下，病房中馨雯正熟睡著，我默默地坐在她身旁，看著落日餘暉灑在馨雯蒼白的臉容上，我不覺伸出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此時不知道李若在哪而，她哭著逃離禮堂的情形讓我愧疚不已。但她一定會明白我的，包括她家人也會明白我的。我這麼告訴自己。病房外，周桓和子蘆正陪著馨雯的爸媽，這時候他們的全部希望就在我一人身上，我能做些什麼呢？我能改變什麼？我推門出去，馨雯爸就迎了上來，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很多，緊緊握著我的雙手道："無衣，這次你一定要幫馨雯，一定要幫我們啊！你要什麼都給你，只要你說出來，只要馨雯能好起來！"
我看了看周桓和子蘆，他們都轉過身子，不想說話，這時候他們偏袒哪方，都是對不起對方。我嘆道："醫生不是說馨雯沒什麼事嗎？只是有些疲憊而已。"
馨雯媽傷感道："我們希望你能陪著馨雯，讓她不要為情所困，為情而亡，唉，為什麼我女兒這麼苦命啊……"
我有些氣憤，到了現在他們還用金錢來動搖我的心，我的婚禮被他們搞砸了，李若也跑了，現在他們居然還求著我陪馨雯，正當我要發作時，病房中傳來馨雯的聲音："無衣，是你么？"
大家都看著我，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下，我無奈地走進了病房。
病床上的馨雯睜著略有浮腫的雙眼，整個人看起來又是憔悴又是讓人憐惜，剛剛的怒火瞬間熄滅了，我用力握著她的手，柔聲道："是我，你好些了么？"馨雯眼睛直直地看著天花板，輕聲道："對不起，我又一次傷害到你們了。"
我搖頭："別說了，只要你沒事就好。"馨雯聞言眼角溢出淚水："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剛剛不當場拒絕我。剛剛李若對我說的話，讓我感覺自己非常卑鄙。為什麼我總是在不停地傷害別人呢？"
我想了想，安慰道："馨雯，你知道嗎？上天安排我們用奇妙的方式相遇，就一定有它的意義。你有沒有發現，在遇上我之前，你是那種狀態；而遇上我之後，反而更加糟糕。並不是說我們相遇是壞事，而是我們的相遇，讓我們經歷了更多的人生里的酸甜苦辣。人的這一生並不只是為了愛情而活著，你與青苔的緣分，與我的緣分，或許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的愛情畢竟也燦爛過，你不覺得那一刻是我們生命里最美妙的時候嗎？我相信你和青苔在一起也是這樣，對嗎？"
馨雯笑了笑："到這時我才發現，李若在愛情的理解上，比我更加偉大，她總是會為你而著想，為你而放棄，只有自己愛的人幸福，自己才覺得幸福！為什麼我卻不能學她呢？看來，我們這輩子做不了夫妻，但至少能在下輩子做夫妻了……"淚水沿著她臉頰流至枕間，漸漸濕成一片。
我笑道："傻瓜，我們也許上輩子，再上輩子都是夫妻！生命之所以存在，靈魂之所以輪迴，就是讓它體現出萬物循環的道理。雖然永恆不變的愛情和緣分是最可貴的，但嘗試不同的身份、位置，這或許就是生命存在的意義。愛情是這樣，親情也是這樣，你不用去學她什麼，這只是每個人在愛情的位置上不同而已。"
馨雯把我的手貼在她臉上，閉著雙眼不停點頭："好啦，我徹底明白青苔走前對我說的那些話，甚至大勇對蘇沁的祝福了。今天，我也要對你說句祝福，只要你過得開心，就是我的幸福。對嗎，無衣？你現在該去找回你這輩子的愛情了。不管怎樣，我都期待我們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都要做夫妻，而且我們還要用藍牙邂逅！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找到這輩子的另外一半，讓我們的生命不會虛度……還有，你穿禮服的樣子真帥，加油吧，把李若追回來！"
我心頭豁然開朗，馨雯此時的樣子，讓我輕鬆了很多很多，像卸下了萬斤巨石，剛才對她說的話，也確實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幫她掖好被子，起身準備出門，便聽馨雯說道："無衣，可以再給我發條藍牙信息嗎？"
我點了點頭，幫她從衣服里拿出手機，遞到她手上，兩人默默地把手機打開，我和她的距離只有幾厘米，卻開啟藍牙功能來完成最後一次感動和告白。
我寫道："永遠讓自己開心地活著，不要讓關心你的人難過，答應我，好嗎？"
"好的，答應你。"
我深深看了馨雯一眼，她眼中不再有哀傷，換上的是對生命的渴望和憧憬，我打開門，就聽馨雯又喊道："無衣……"
我微微一笑，走回她身旁，在兩人眼神的交錯中，我俯身吻上她的櫻唇，兩人身體和靈魂做著最後一次親密接觸，最後一次抵死纏綿，將前世的恩情、今世的無緣、來世的夙願，向冥冥中的蒼天證明我和她並沒有結束。
吻畢，她甜甜笑著，便緩緩閉上眼睛，我幫她攏了攏秀髮，此時斜陽已落西山，整個房間一片安詳，我回頭看了馨雯幾秒，推門而出，就看見周桓、子蘆、馨雯爸媽四人流著淚水微笑著站在外面。
趕回婚禮現場已是晚上，整個大堂只有寥寥數人，賓客已經全部走光了，只剩一些酒店的人員，大家對我這個穿著禮服的男子並不在意，似乎剛剛那場婚禮大家都忘了，不過我還是找到一個熟人，就是保安同志，他神情獃滯地站在那裡，似乎比我的心情還要糟糕。我急忙走過去問："兄弟，顧大人他們去哪兒了？"
保安見到我后，臉上的神情鎮靜了不少，輕聲道："都去追新娘子了，我以為你們還會回來繼續完成婚禮，卻想不到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婚禮會馬上開始的。相信我！"我匆匆離開酒店，拿出手機給李若電話，卻發現電話已經關機，又給顧大人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顧大人焦急的聲音："無衣啊，我現在和譚奇偉到處在找李若啊！"
我獃獃地問："李若的爸媽呢？不是一起去追的么？"顧大人嘆道："李若的媽媽追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扭到腳了，現在小榆正陪著你們的爸媽上醫院呢，你現在是想跟我一起找李若，還是去看她爸媽啊？"
電話這頭，我再也說不出話，我該去見她爸媽么？我把李若遺失了，我還有什麼臉面見她的爸媽甚至我的爸媽。
顧大人大聲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啊，你要做決定啊！我很擔心李若會做傻事啊。"
聞言我如遭雷擊，該怎麼辦？李若難道真的會做傻事嗎？瞬間，李若那嬌嗔可愛的模樣在我腦子浮現，這八個月以來，我每天和她朝夕相處，不離不棄，如果她真出事了，我是否該自殺謝罪？
顧大人罵道："你可別嚇暈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現在也不用來我這裡了，先去安撫她爸媽吧，唉……"
我臉色蒼白地趕到一家小診所里，門口正站著我的爸媽，他倆一臉迷茫和無奈，見我來了之後，終是鬆了口氣，我讓他們先回賓館休息，這邊我來處理，二老點了點頭，叮囑我一定要找到李若，不要再犯錯誤，同時讓我趕快向她爸媽解釋和道歉。
見到李若爸媽時，二老並沒有責罵我，只是不停嘆氣，擔心著李若的去向，我向他們保證一定會找回李若，然後帶著小榆把二老送回李若家裡。
李若並沒有在家裡，但我們卻在家中的茶几上發現一張紙條，二老看完后臉色稍微好了點，不過看我的眼神就有些無奈了，我搶過紙條仔細一看，整個像掉入冰窖，再也沒有表情。紙條正是李若留下的，她的卧室一片凌亂，散亂的衣物意味著她已經拎著行李包走了。紙條上寫著：
爸，媽，當你們看到這張紙條時，女兒並沒有做傻事，你們別擔心，我會好好的，你們這幾天還是先回家吧，等女兒把心情調整后，再回家鄉看你們。女兒保證不會有事，你們一定要放心！這個時候無衣應該也陪在你們身旁吧，如果沒在就轉交給他。無衣，謝謝你這八個月一直陪在我身邊，經過這麼多事後，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並不只是兩人相愛就那麼簡單，我以為這次我們能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但馨雯的出現，使我的夢想徹底破滅，正如我對她說的，我並不想看見你我活在她的陰影當中，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孩，與我的可憐相比，至少我愛的人——你依然好好活著，而她之前所愛的人青苔已經離開人世，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你的照顧！你對我說過的話，彼此承諾過的話，我會銘記在心，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好了，說了這麼多，總之我還是希望你過得開心。在這輩子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認識了你，讓我嘗到了愛情的酸甜苦辣，我已很滿足了，至少我們到最後，還是相愛的！你我只是因為你對馨雯的責任而分開，不要傷心，也不要哭，李若會乖乖的，會安然無恙的……
看完后，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任由它滴落在地上的紙條上，這就是整個故事的結局么？我心中只剩無盡的哀傷與懊惱，再沒有力氣站起來。為什麼你就不能等等我？馨雯已經不再需要我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已經趕回來了，我們可以結婚了，我們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為什麼啊？李若，求求你回來啊！
小榆悄悄撿起紙條，看完后也跟著哭了出來，同時哽咽地跟顧大人和譚奇偉各打了一通電話，告訴他們不用再找了，李若已經收拾行李走了。小榆扶著我，在李若爸媽的勸慰下，我帶著空洞洞的表情，攥著李若的紙條，慢慢走出她的家門。我跟著小榆走在人潮里，彷彿面前的人和事都是飄渺虛幻，都不是真實，通通都只是我的夢……
不多久，周桓和子蘆、顧大人、譚奇偉也趕了過來，大家傳閱了李若的紙條后，譚奇偉擁著再也支持不住的小榆長嘆，周桓和子蘆也許今晚流了太多淚，像我一樣無力了。這個本是我的新婚之夜，彷彿成了哀傷之夜，所有人都被這個局面徹底擊潰。
夜風吹來，沒有人再說話了，沒有人再笑了，只有城市上空的月亮，還在雲團中俏皮地出沒，它卻沒有看見夜空之下，有一個失魂落魄的男子正獃獃地望著它，期待有一個女子同樣在夜空下望著它，至少不會感覺孤單。
"無衣，新娘子呢？你們找到了吧，那趕快去進行婚禮啊！"
一個聲音響起，正是保安同志，見我們幾人一臉慘淡，不解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新娘子沒回來嗎？"
我失神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保安同志皺著眉，蹲在馬路旁，看著面前的車水馬龍，笑道："新娘子不見了，就去找啊！她既然願意嫁你，就等於說她的心在你身上。按我老家的說法，雙方父母口頭答應的婚禮，就已經算你的老婆了！不論她現在在哪兒，她終究是你的老婆。你一個大男人還哭呢，笑死人了！去找唄，現在找不到，就找一輩子！呵呵，這麼簡單的事情，還有什麼可愁的？"
我聞言一震，腦子裡好像傳進了某些東西，慢慢把我心底的哀傷吞噬，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句話：現在找不到，就找一輩子！就找一輩子……
我霍然起身："就算現在找不到，我也會找她一輩子！"眾人聞言嘴角緩緩翹起，帶著溫暖的笑容齊聲向我鼓掌加油。
我不停地在這個城市裡尋找著她，包括以往我和她去過的所有地方，依然不見伊人身影。
第一個禮拜，我去了她的家鄉，再次見到她爸媽，得到的消息是他們也不知道女兒在哪兒。我不知道他們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但這些已不重要。
第一個月，我找遍了她所有的大學同學，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在哪兒……
第三個月，我在這個城市裡登報、上網搜索、電視尋人，還是沒有結果……
第八個月，我跑遍了其他幾個大城市，想盡辦法，依然沒有消息……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公司的規模也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我職位越來越高，工作也越來越忙，但我始終每天都開著車，在城市中尋找著她的身影。她的手機號碼，我每天有空就不停地撥著，重複聽著已關機的提示音。
但我始終相信，她還在這個城市裡，還在我的身旁，她一定知道我在找她，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