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第十章說了以身相許，自然要跟著你

蘇流瞳撇了撇唇，擺明了不相通道：「是嗎？那請問到底是什麼問題這麼重要，竟然比你能不能活下去還要讓你在意？」

鏡如歌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著她去他剛才坐著的位置站好道：「從這裡看下去，你有什麼感想？」

蘇流瞳不明白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夕陽無限，山巒秀麗，跟著由衷讚歎了出聲道：「很美！」

「沒錯！」

鏡如歌聞言，打了個響亮的響指道：「我剛才就在想，如果我還能夠繼續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到時候我們就去遊山玩水，走遍每一寸土地，徹徹底底的去體驗一下這大好的河山，你覺得怎麼樣？」

「我們？」

蘇流瞳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糾結！

她們好像就只是萍水相逢，並不算同路，而且很快就會要分道揚鑣！

難不成這傢伙還真打算一直賴著自己？

「對啊，就是我們！」

鏡如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緊接著伸出一隻手去，很自然的環過她的肩道：「難道你不想到處去走走看看？」

她想！

但不是跟他一起！

蘇流瞳不客氣的撥開他的手，往旁邊走了幾步，跟那傢伙保持距離道：「我們好像並沒有熟那個程度，況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尤其是你，這次出門，難道都沒有目的，沒有原本決定好要去的地方嗎？」

鏡如歌聳肩搖頭道：「我這次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到處遊山玩水，順道再拐個媳婦回去，完成我娘，以及我那十三個爹爹多年來的夙願！」

蘇流瞳狂汗！

還沒等到她拿出帕子擦汗，就聽的那傢伙又繼續道：「而且，我之前不是已經說了要以身相許嗎？以後自然是要跟著你的，當然，我也可以先陪你去做，你認為更重要的事情，然後我們再到處去看風景，你覺得怎麼樣？」

「呵呵，呵呵……」

蘇流瞳的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最後白了他一眼，意興闌珊的回答道：「我覺得不怎麼樣，行了，還是先去給你配藥吧！」

隨即，兩人回到藥房，蘇流瞳將自己從葯園摘回來的兩顆生地葉子混合著其他幾位藥材搗碎了，分成兩份，一份煎了內服，另一份外敷！

一直忙到太陽落山，看著鏡如歌將小半碗葯汁全都喝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想著晚上總算是能夠睡個安穩的好覺了！

這兩天，晚上要照顧他，白天又要趕路，就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

累的夠嗆！

誰知道，鏡如歌葯喝下去不超過半刻鐘，就開始口吐白沫，嘔吐不止！

蘇流瞳知道，一定是那碗葯出了問題！

可是，所有的步驟，她都是按照醫書上寫的來做的，就算是解不了他體內的毒，也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才是！

看著他再一次陷入昏迷，蘇流瞳不由得慌了神，尤其，看對方臉色開始發黑，明顯毒素蔓延的痕迹！

情急之下，又餵了他一顆保命的藥丸，盯著他看了一會後，蘇流瞳突然下定決心，毅然起身，直奔草廬後方的一個小山洞，洞口被一塊很大的石門擋著！！

夜裡路黑，加上山上小石子很多，蘇流瞳急急忙忙之下沒少摔跟頭，好容易找到洞口，顧不上許多，直接扯開嗓子，便大聲喊道：「師父，師父？我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見你，你可不可以出來一下？師父，求求你了，你就出來一下吧，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師父，師父？」

喊了半天，不見裡面有任何的回應，眼前的石門依舊牢牢關著，隔絕了洞里洞外兩個世界！

蘇流瞳不死心，一邊用手拍門，一邊繼續喊道：「師父？月曦？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人命關天，求求你出來一下好不好？若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來打擾你，月曦，月曦？」

山上的夜晚，格外的寧靜！

所以能夠很清楚的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停在山谷間回蕩！

蘇流瞳拍了好久的門，連手都拍麻了，加上之前摔倒時不小心擦傷了手心，此時，兩隻手上都是血跡斑斑！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石門突然緩緩移開，露出裡面微弱的燈光！

「發生什麼事了！」

一席白衣的月曦出現在石洞門口，接近透明的膚色，與滿頭的銀髮相互輝映，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超凡脫俗。

墨玉般溫潤的眸子里微波蕩漾，色彩斑斕，劍眉星目，容顏如畫，但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不會為任何東西而心動！

蘇流瞳先是一愣，爾後便是狂喜，伸手便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肯出來就太好了，有人等著你去救命，我們快走吧！」

月曦微微蹙眉，忍不住露出一絲猶豫，看了一眼身後的方向道：「對不起，我暫時還不能夠離開！」

「為什麼？」

蘇流瞳怔了怔！

就聽的月曦淡淡道：「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有什麼事情是比挽救一條人命更重要的？」

蘇流瞳蹙眉望著他，眸中寫滿了不理解！

「他是因為我才會中毒的，如果不能救他，我一定會自責內疚一輩子的，你也不想看到我那樣不是嗎？就當做徒弟的求你了，你就跟我去救救他吧！」

月曦臉上閃過一絲為難，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道：「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夠離開！你再給我三天時間，想辦法讓對方撐過三天，可以嗎？」

「來不及了，我剛才給他吃錯了葯，他就快要死了，我是殺人兇手，是我害死他的……」

蘇流瞳落寞搖了搖頭，跟著鬆開月曦衣袖上的手，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跟著黯然轉身道：「我先回去了！」

以前聽說他隨性救人，或者是見死不救的時候，會覺得他很酷，很有個性，可是這一刻，蘇流瞳卻突然間有些痛恨起他的冷漠！

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

想到鏡如歌站在夕陽下對自己說過的那一番話，他說，他相信她，還說要跟她一起去遊山玩水，想到這些，蘇流瞳的眼眶忍不住就紅了，眼淚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月曦看著她黯然的背影，表情複雜，清冷的月輝下，身影顯得有些蕭瑟！

半響轉身！

走過入口的通道，眼前突然一亮，就見洞內四周，鑲滿了大顆大顆的夜明珠，外面看上去昏暗，裡面實則卻是跟白天無異！

洞內正中間的位置，擺放著一具水晶冰棺，棺內躺著一名女子，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容顏若生，眼皮輕闔，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睫毛濃密卷翹，皮膚白致細嫩，是個鐘靈毓秀的美女。

白玉般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女子的眉眼，月曦靜靜盯著棺內的女人，清冷如畫的臉上難道露出一絲笑意，「對不起，玥兒，都怪師兄沒用，讓你等了這麼多年，你一定在怪師兄吧？還差一點點時間，再一點點時間，你就可以醒來了！」

「你不是說，很想要跟師兄一起，在七夕節的晚上去放燈嗎？師兄編了很多很多你喜歡的花燈，今年的七夕節，我們一起去放燈可好？」

說著，拿起旁邊石桌上的銀針，正準備下針，視線卻不經意的掃過衣袖上一個明顯的血手印，眉頭不自覺的輕輕皺起！

「有什麼事情是比挽救一條人命更重要的？」

「他是因為我才會中毒的，如果不能救他，我一定會自責內疚一輩子的，你也不想看到我那樣不是嗎？就當做徒弟的求你了，你就跟我去救救他吧！」

「來不及了，我剛才給他吃錯了葯，他就快要死了，我是殺人兇手，是我害死他的……」

耳邊同時回想起蘇流瞳離開前的那些話，想起她自責落寞的背影，月曦的心沒由來的微微揪緊，握著銀針的手留在半空中，遲遲落不下去！

半響，收回銀針，抱歉看了一眼棺中的女子道：「對不起，玥兒，師兄有事，必須要先離開一會，真的對不起，你若是知道，一定又要恨師兄了，你放心，師兄很快就會回來，會一直陪著你，只到你醒來的那一天，然後陪你一起去放燈！」

跟著捲起石桌上，插滿了銀針的針袋，朝著洞外走去……

第十一章相信我的代價，很可能是失去性命

蘇流瞳回到草廬，鏡如歌依然處於昏迷中，看著地上唇色發紫，臉色烏青的男人，蘇流瞳打來溫水，一邊幫對方擦拭臉上的污穢，一邊自責出聲道：「對不起，都怪我，平時沒有好好跟師父學習醫術，才會害的你變成這樣！不過，說到底也是你自己倒霉，誰讓你那麼多人不遇見，偏偏遇見了我！」

「你放心，萬一你真的死了，我會專門幫你樹一塊碑，把你的冠華傾城，絕世風采都給記錄下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別人會忘記你了，還有你娘跟你那十三個爹爹，我也會幫忙照顧的，至於你那未完成的願望，我也會一併幫忙實現！」

說完起身，準備去換一盆水來，卻意外的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微愣了一下后，緊接著欣喜出聲道：「師父？」

她就知道，她蘇流瞳看上的男人，一定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真好，那傢伙這下有救了，她也可以不用再煩惱，萬一那傢伙真的掛了，他那麼多爹爹跟娘要怎麼照顧！

思及此，蘇流瞳不由得放下水盆，直走到月曦跟前，感激抱著他道：「謝謝你，謝謝你肯來！」

其實，她真的很怕，很怕會因為自己的失誤，害死一條人命，她也很怕，很怕自己會對師父失望！

好在，他最終還是來了！

月曦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多說什麼，視線直接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她身後躺在地上的鏡如歌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蘇流瞳從月曦的懷中退開道：「我們是在來這裡的路上遇上的，他為了救我，傷口上沾到了毒蛇的毒液，我用從師父這裡討去的葯，暫時抑制住了他體內的毒性，上山後，知道師父你在閉關，不想要打擾你，所以就自己找了醫書來研究，明明所有的步驟都是按照醫書上來的，可是，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喝完葯后就變成這樣了！」

月曦聞言，上前幾步，端起鏡如歌喝剩下的葯碗輕聞了一下，隨後，又替他把了脈，跟著轉向蘇流瞳道：「你都在裡面放了哪些葯？」

蘇流瞳將書中看到的藥方一一列舉了出來，月曦聽聞后，微微想了一下道：「藥方是沒錯，不過，我記得，藥房裡面好像並沒有乾地黃這一味草藥？」

蘇流瞳輕點了點頭道：「是啊，所以我就去葯園裡拔了，我記得，有一次我把草藥當草誤拔了，你告訴我說，那種草藥就叫做乾地，難道乾地跟乾地黃不是一種東西嗎？」

「乾地就是乾地黃！」

蘇流瞳秀眉緊擰，想不明白道：「那就沒錯啊？為什麼他還會這樣？」

「會不會是你拔錯了草藥？」以她迷糊的個性，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應該不至於吧！」

她記得很清楚，還是以前的那塊地方，就連草藥也是跟自己當初拔錯的那種一模一樣！

雖然她對草藥，不像是對香料那麼敏感，但對於自己的記憶力，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月曦不放心，跟著提議道：「你還是帶我出去看看吧！」

「哦！」

人命關天，蘇流瞳也不敢含糊，畢竟，鏡如歌吃錯了葯是事實！

隨即，端起桌上的油燈，走到之前的葯園，指著被自己拔去的那兩顆草藥的位置道：「就是這裡了？」

月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蹲下，輕輕撥弄地上的泥土，片刻后，撥出兩個番薯一樣的東西，拿在手中道：「果然！」

「怎麼了嗎？」蘇流瞳不解詢問出聲！

就見月曦緩緩站直了身子，轉向她道：「你是不是就只拔了上面的葉子去入葯？」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蘇流瞳長睫輕眨了眨，再看他手上的東西，大概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

月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明白過來了，不過還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道：「乾地黃的根莖才是真正入葯的東西，而且必須要經過烘焙烤乾，才能夠充分發揮他藥效！」

「那……他現在還有救嗎？」

說到底，還是她學醫不精，自作聰明害了他！

不想看她自責的樣子，月曦不由得伸手，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寬慰出聲道：「放心吧！你之前喂他吃的葯，雖然不能夠徹底解掉他體內的蛇毒，不過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

「那他為什麼還會這樣？」

怎麼說，那傢伙也是喝完她配的葯才會昏迷不醒的，蘇流瞳沒有辦法不將這兩個方面聯繫在一起！

月曦解釋道：「只是蛇毒發作而已，跟你的葯沒有關係！就算他沒有喝那碗葯，一樣還是會毒發昏迷，別太自責了，回去吧！他體內的毒素已經開始蔓延，必須要趕快幫他解毒才行！」

「嗯！」

蘇流瞳點了點頭，跟著搶過他手上的乾地根莖道：「師父你就想想要怎麼幫那傢伙解毒，我去負責把這個東西給烤乾，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你很緊張他？」

看著她急急忙忙轉身，正準備要奔向廚房身影，月曦忍不住詢問出聲！

蘇流瞳停下步子，轉回身來，看著月曦，很認真的回答道：「他是第一個覺得我很倒霉卻仍然堅持要跟我在一起的人，也是第一個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人，說不上來緊張，只是不希望他有事！」

「雖然覺得他這個人真的很煩，很啰嗦，說話還總是沒個正形，但有的時候也會讓人覺得很溫暖！」

「我知道了！」

月曦緩緩點頭，平靜的表情下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就只聽得他承諾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全力醫治好他的！」

「嗯！」

蘇流瞳重重點頭，微笑道：「這個世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師父你，師父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月曦有片刻的恍惚，記憶中，有個人也曾對他說過想同的話，說他是她最相信的人，結果，那個人現在卻躺在那裡，而且一躺就是很多年！

半響，回過神來，表情有些複雜的望著蘇流瞳道：「你真的那麼相信我？」

「當然！」

蘇流瞳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如果這個世上，只剩下最後一個人可以相信依靠的話，那個人就是師父你！師父永遠是阿瞳最相信，也最想要依靠的人！」

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願意無條件的去相信對方！

這應該算是三年來，蘇流瞳最直接，大膽的一次告白了！

只是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聽得懂她話里示愛的成份……

不知道為什麼，月曦聽完她的話后，原本清冷淡漠的臉上，表情突然間變得嚴肅而冷冽，跟著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轉身，朝鏡如歌的方向走去！

蘇流瞳不由得蹙了蹙眉，心想，師父一定是不喜歡她吧？

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糟了！

萬一師父他生氣了，以後都不許她再上雲山，那該怎麼辦？

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帶個外人上雲山不說，還打擾了師父閉關，師父他原本就已經不高興了吧？

自己還選在這個時候對他說那些話……

就算失敗也很正常！

月曦一直走到門口，這才轉過身，見她還傻傻的站在原地，一臉的懊惱，不由得淡淡催促道：「傻站著做什麼，不是要去烤葯？動作那麼慢，不擔心他醒不來了？」

「呃？」

蘇流瞳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緊接著忙不迭的回答道：「我這就去！」

一邊轉身，一邊忍不住的輕揚嘴角！

既然師父跟她說話，那也就表示，應該沒有在生她的氣吧？

只要師父不生氣，那她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就算師父不明白她的心意，或者暫時不願意接受她也沒有關係，追男人，就像是調製香水，不能夠操之過急，要慢慢來，必須要等感覺對了才行！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蘇流瞳相信，只要自己肯用心，早晚有一天，美人師父是會喜歡上她的……

就像這一次，會為了她放棄閉關，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也就說明，自己在師父心目中是有一定位置的！

又是針灸，又是喂葯，一直折騰到大半夜，才總算是忙完了！

月曦收起銀針，起身，剛想對蘇流瞳說可以放心去休息了，結果，轉過身，卻發現那丫頭居然已經趴在凳子上面睡著了！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月曦忍不住走近，乾淨白皙的手指溫柔拂開她擋在額前的碎發，低語道：「如果你知道，相信我的代價，很可能是失去性命，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相信我嗎？」

蘇流瞳大概也是真的累了，睡的很香甜，兩邊臉頰上緋紅一片，像是回應他的問題般，輕聲囈語道：「月曦……」

聽她睡覺都喚著自己的名字，月曦忍不住扯了扯唇，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溫柔道：「你那麼傻，就算知道也一定會吧！」

其實，蘇流瞳對他的心意，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因為很多年以前，有個人也跟她一樣，對自己芳心暗許，明示暗示了很多次，只可惜，那個時候他一心撲在研究醫術，以及救人上面，根本不明白對方的心思，以至於對方一怒之下，最終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那個人就是他的師妹，也就是冰棺中躺著的那個女子！

他跟師妹都是棄兒，同時被師父收養，師父是幽冥老人，獨居在雲山山頂，毒術跟醫術都很了得，世人便送了他一個外號，叫做「醫毒雙煞」！

月曦從小就喜歡研究醫術，而師妹則喜歡研究各種毒物，小的時候，師妹總是纏著他，吵著要跟她比試，通常都是找來一個小動物，一個人在它身上下毒，另一個人則負責把它救活！

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一直相處的很愉快，只到後來，兩人漸漸長大，師父便讓她們兩個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師妹學的是毒術，平時根本用不上，最多也就是拿來整整人，倒是月曦，一路上救了很多人，治好了很多其他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漸漸的闖出了「神醫」的名號！

從那以後，時不時的就有人上雲山求醫，因為月曦總是有求必應，而且，只要是來找他求醫的人，基本上也都能夠病癒下山，神醫的名號越來越響，上雲山求醫的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到最後，幾乎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上山，月曦不停地幫病人治病，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有，更別提是陪師妹——舞夕玥玩了！

後來，師父死了，月曦又整天忙著幫那些人治病，舞夕玥一個人很無聊，便在上山的路上設了很多的陷阱，阻止那些人再上山求醫，月曦知道后很生氣，不但狠狠斥責了她一番，還要求她把那些陷阱全都撤了！

舞夕玥從小就被師父跟他這個師兄寵壞了，性子驕縱的很，自然不可能按照他的話去做，並且放狠話道：「誰再敢上雲山求醫，就算是師兄能夠醫治好對方，她也會想盡各種辦法，讓對方下不了雲山！」

並且，說到做到！

果然，從那以後，很多上雲山求醫的人都莫名死在上山下山的路上！

後來大家都傳言，雲山上有鬼怪！

漸漸的，上雲山求醫的人開始變得少了！

月曦氣憤師妹小小年紀，行事就這般狠辣，之後便不再理她，獨自下山，行醫救人！

月曦離開后，舞夕玥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找到月曦向他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用毒害人了！

唯一的條件，就是月曦以後每天最多只能夠醫治三個人，必須保證每天都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還有陪她！

畢竟是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加上自己一直把對方當親妹妹看待，如今師父也不在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自然也就不可能真的生她的氣，一輩子不理她！

還記得那天是七夕節，月曦原本答應了要陪舞夕玥去放燈的，結果山上臨時來了一個求醫的人，病的很重，月曦為了救他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等到想起跟舞夕玥的約定時，已經很晚很晚了！

當月曦趕到約定的地點時，舞夕玥還沒有走，在她腳下，擺了很多很多的花燈，全都被點亮了，舞夕玥站在花燈中央，與他對望，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悲愴與恨意！

「他們終究還是比我重要，對嗎？」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樣子的舞夕玥，讓月曦莫名感覺到很是不安，忍不住道歉道：「對不起，玥兒，我不是故意來晚的！」

舞夕玥苦笑扯唇，她的笑，彷彿夜色中徐徐綻放的青蓮，清冷中透著一絲凄然，「是啊，你不是故意的，因為在你的心目中，我總是排在最後面，隨便來一個陌生人都比我重要，所以你才會總是那麼輕易的就把我拋在腦後，那如果我死了呢？死了你是不是會多想起我，多多惦記我一點？」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你永遠是這個世上，師兄最親最重要的人！」

「對不起，師兄真的知道錯了，師兄答應你，接下來的幾天都會陪著你，陪你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你就原諒師兄這一次，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舞夕玥搖頭道：「我已經決定，再也不要原諒你了！你不是神醫嗎？你是不喜歡救人，不是能夠起死回生嗎？你不是說，我是你最親最重要的人嗎？你救了那麼多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能夠救得了我！」

「玥兒，你想要做什麼？」

月曦忍不住緊張上前，握住對方的手道：「師兄知道這次是我不對，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等那麼久，都是師兄的錯，師兄讓你傷心了，你想要怎麼樣罰師兄都可以！」

「師兄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多抽出一點時間來陪你，你乖一點，不要嚇師兄了，要不然這樣，我們先回去，睡一覺，等明天心情平靜了再慢慢說好不好？」

舞夕玥再一次搖頭道：「對不起，師兄，我想我不能夠答應你了！」

說著，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一道暗紅色的血液緩緩從唇角溢出，「因為，我不是想要做什麼，而是已經做了！」

「玥兒你？」

月曦大驚，忍不住抓過她的手，想要幫她把脈，卻被對方拒絕道：「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吃了師父臨死前最新研製出來的鴆羽千夜毒，這個世上還沒有一個人研究出解藥，就連師父也沒有，就算你能夠護住我的心脈，不讓毒素擴散，我也會變成一個活死人！」

「小的時候我總愛跟你斗，還記得那個時候，每次都是我下毒，然後你解毒，而你每次都能夠贏我，雖然不甘心，但卻很開心，因為跟你在一起，因為你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

「這些年來，你的醫術越來越厲害，我的毒術也突飛猛進，只可惜，你卻再沒有時間跟我比試！呵呵，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我的毒術更厲害，還是你的醫術厲害？」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玥兒不聽話，怪玥兒任性，可是，我只是……只是希望師兄你能夠多……多一點時間陪我！只是希望，我們還能夠像小時候一樣，你的眼裡就只有玥……玥兒一個人！」

「如果，一定要成為將死之人……才能得到師兄你的關注……那麼，我寧可躺在你面前的那個人是……是我……」

血，越來越多的血，從舞夕玥的口中溢出！

刺紅月曦的雙眼，也刺疼了他的心！

「你怎麼那麼傻？」

抱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月曦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心痛，自責，擔心，恐懼，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已經沒有了家人，沒有了師父，就只剩下師妹這唯一的親人，如今，卻連她也要離自己而去了！

別人的離開，或許沒有辦法阻止，可是，師妹會服毒卻是因他而起，因為他的爽約，才會使得師妹傷心失望，以至於想到用這般決絕的方式，來報復他，引起他的關注！

看著她昏倒在自己懷裡的那一刻，他才突然間發現，自己錯了，真的做錯了！

別人的生死與他何干？

讓自己身邊的人活的幸福快樂，那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了！

第十二章對不起，又讓你失望了

從屋子裡出來，差不多已經是寅時，月曦一個人站在屋外，站了很久很久，凌晨的風冰涼入骨，他卻像是沒有任何的感覺般，靜靜的站著！

仰望天際，一動不動！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到東方，一輪紅日緩緩衝破阻礙！

霎那間，霞光漫天，將整座山頭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五年了，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終於找到了救她的辦法，這五年裡，他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石室裡面陪著師妹，拒絕了所有上雲山求醫的人，只因為對師妹的愧疚，只因為擔心師妹一個人躺在冰棺里會害怕！

五年裡，他唯一救過的人便是蘇流瞳，或許是因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讓他忍不住的想起以前活潑亂跳時候的師妹吧！

也或許，兩個人有特殊的緣分！

總之，在自己最灰暗最難熬的日子裡，因為蘇流瞳的出現，多多少少讓自己因為師妹而痛苦的心情，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開始的兩年裡，他翻遍了醫術，想盡了一切辦法，都解不了師妹體內的毒，那段時間，他天天活在自責與內疚中，心靈上的折磨，讓他如同置身煉獄！

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只到蘇流瞳的出現，才讓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去依賴任何的醫書，而是想辦法憑著自己的能力，研究出了一套解毒的方法！

就是用針灸，配合解毒草，不間斷的治療上七七四十九個療程！

每半個月為一個療程，差不多要兩年多的時間，中間不能夠有任何的間斷，否則，很可能會前功盡棄！

而這已經是最後一個療程，原本是想著，七夕之前，師妹剛好可以醒來，自己可以陪她過今年的七夕節，陪她一起放燈，把這些年欠她的通通都補給她！

他會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她一個人，再不去管其他任何人的生死！

可是，蘇流瞳的出現，打破了他原本設定好的這一切！

他竟然為了救人，再一次讓師妹等他……

他終究……

還是讓師妹失望了！

「謝謝你！」

蘇流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孤寂的身影，悲傷眼神，莫名感覺到很是心疼！

跟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她知道，師父每隔半個月就會閉關一次，每次閉關，至少要三天以上的時間！

從她們認識開始，師父就每天都會去山洞一次，到後來，留在山洞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她一直都很好奇，山洞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只可惜，師父從來都不讓她靠近！

要說，師父是為了研究醫術，她根本就是不相信的！

因為據她所知，師父的醫術已經很厲害了，就算是要研究，也沒有必要把自己關起來！

記得有一次，她趁著師父不在，偷偷跑過去探秘，結果，石門都打開了，只差一點點就能夠知道，裡面到底是有什麼東西？

結果，師父卻不知道突然間從哪裡冒了出來！

雖然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光是那不贊同的眼神，就看得蘇流瞳好生慚愧，像是做了錯事，當場被抓包的小學生！

心虛膽怯的過了好多天！

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敢私自靠近了！

其實，她也不是一個特別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只因為他是她的師父，是她喜歡並且發誓要嫁的人，所以才會對他的事情特別的關注！

月曦轉過身來，白衣銀髮在風中搖曳，卻不見一絲凌亂，許是在外面待的太久的緣故，聲音中帶有一絲暗啞！

「沒事，不要想太多了，外面風大，回屋去吧，順便看看他怎麼樣了！」

跟著邁步，朝屋裡走去……

「師父——」

身後，蘇流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出聲喚住了他道：「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個石洞里，到底有什麼秘密？」

見月曦的身子狠狠怔了一下，忙不迭的補充解釋道：「師父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想要探聽你的隱私，我，我……我只是關心師父你而已！」

月曦沒有解釋，背對著她站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你去看看他的病情，如果沒什麼大礙的話，你們就下山去吧，還有……以後都不要再來這裡了！」

「師父？」

蘇流瞳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忙不迭的奔上前，緊緊拽著對方的衣袖道：「為什麼？」

手心，原本磨破的地方，已經被月曦上了葯，並且也幫她包紮好了，現在一用力，又開始滲出血來！

只不過，蘇流瞳並不在意這一些，她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師父不要她了，師父竟然不要她了！

為什麼？

是因為她打擾了他閉關嗎？

跟著，忙不迭的緊張道歉道：「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帶外人上山，更不應該打擾師父你，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求師父你不要趕我走，也不要不理我！」

他是她第一個看上的男人，是她發誓要嫁的男人，她們之間都還沒有開始，她不要就這樣結束！

月曦繼續背對著她道：「師父沒有怪你，只是，你真的不適合待在雲山上，你還是去收拾收拾，帶著那個人早一點下山吧！」

說完，不再看她，也不曾回頭，而是徑自朝著後山的山洞走去……

蘇流瞳很是失落的回到房間，鏡如歌已經醒來，雖然看上去還有點虛弱，不過氣色比之前恢復了不少，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想來，體內的蛇毒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見蘇流瞳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不由得挑眉道：「怎麼了？看到我沒死成，你好像很失望啊？」

蘇流瞳心情本就不好，自然也就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尤其，要不是因為他，師父也不會生氣趕她走，更不會說出，讓她以後都不要再上山這樣的話！

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在他身上，自然對他也就沒有什麼好臉色，蘇流瞳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道：「你已經沒事了吧？沒事那就走吧！」

「走？走去哪？」

鏡如歌茫然望著她，不解，明明昏迷之前兩個人還好好的，怎麼一醒來，這女人就把他當仇人看似的，恨不得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他的樣子？

蘇流瞳語氣不善的回答道：「當然是從哪裡來，就走到哪裡去，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都賴在這裡不走了？」

「可是，我都還沒有見到神醫本人，起碼也讓我給他老，不，是給他這個救命恩人道個謝再走吧？不然，人家會說我們不懂禮數，不尊重他之類的！」

蘇流瞳冷冷打斷他道：「不用麻煩了，師父他已經走了，而且，他根本也就不想要看到我們！」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心，又止不住開始一陣一陣疼得厲害！

活到二十三歲，再加上穿越過來的這三年，他蘇流瞳整整活了二十六個年頭，卻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失戀的感覺！

尤其，還是一段沒有表白出口的暗戀！

胸口真的很疼，很難過！

鏡如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瞭然道：「所以你才會看起來這幅樣子？」

緊接著從床上爬起來，勾住她的肩道：「行了，不就是一個師父嗎？你若是高興，我給你重新找十個八個來，雖然他們不一定有你現在的師父厲害，但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能抵一個諸葛亮，那麼多人加起來，比他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蘇流瞳臉色不善的移開他的手道：「你懂什麼？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師父的醫術！」

而是他的人！

「那是什麼？」

鏡如歌不解，「你拜神醫為師，不是想要學習醫術，那是想要學習什麼？難不成就為了留在這裡看夕陽，看日落？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裡的風景還真的是挺不錯的！」

蘇流瞳翻翻白眼，懶得跟他解釋，直接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快走吧！」

她相信，師父只是一時生氣罷了，等氣消了，應該就會改變主意的，畢竟，以前她差一點就燒了師父的房子，甚至於毀了師父精心打理的葯園，總之，比這嚴重很多倍的事情她都做過，可是，從來也沒有見師父真正怪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