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1章
暗涌下
「香兒。」我出聲喚了她一聲,她看到我一愣,飛快的在小德子耳邊說了些什麼,小德子轉身沖我一點頭,行了個禮,便匆匆走了。
「你們剛剛說什麼呢?」我有些奇怪。這些年香兒從不曾瞞過我什麼,今天怎麼和小德子說起悄悄話了?
「沒什麼,還不是四爺惦念您,在廳里當著眾福晉的面不好說,只好偷著囑咐我好好照顧您貝。」香兒說的很坦然,我也沒起什麼疑心,畢竟這些年她從沒有騙過我。
「弘曆怎麼樣了?」
「剛剛抱過去讓奶娘給餵了些奶,結果還是一邊喂他就一邊吐,什麼都吃不下去。」香兒皺了皺眉。我心下一亂,趕忙去奶娘那抱了弘曆回來,看著他往日粉嫩調皮的神情如今已有些黯然,心瞬間被揪得生疼。都怪我,不然孩子也不會變成這樣……
「小姐,您別難過了,那拉福晉已經開始找大夫了。」香兒慌忙拿起手帕,替我擦著斷了線似的淚珠。
「都怪我……都怪我沒照顧好他……」將頭埋在弘曆滾燙的身上,沉痛地喃喃說著。
「小姐,您別這樣,等四爺回來看到了,得多心疼啊!」香兒焦急安慰道。
「四爺為什麼會回來?」我抓住她話里的一些痕迹,不解地問。
「我……白天時告訴小德子,說小阿哥病了……」香兒低下頭,惶恐地支支吾吾。
「什麼?」我騰的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小姐,反正四爺遲早也是要知道的,與其讓您一個人傷心,倒不如四爺回來……」
「啪」沒等香兒說完,我便給了她重重一記耳光,眼神似要噴火一般沖著她怒吼道:「你懂什麼?我好不容易讓他離開了京城,你怎麼能自作主張!」
「小姐,我……我也是擔心您啊!」香兒委屈地捂著臉。
「你這是害了胤禛!」撇下這幾個字,不顧香兒追在我身後哭喊著的道歉聲,我直奔馬廄牽了匹馬出來,一躍兒上,不顧家奴們詫異的目光,飛快地朝城門飛奔而去。夏日的夜風透著絲絲涼意在我耳邊呼嘯著,小德子不過是個太監,騎術應該不高,落下的這一個下午的路程,我日夜兼程一定會趕的上的!
「站住!」誰成想,到了城門口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幹什麼?」我心下焦急不耐地說。
「下來!大晚上的,要出城去幹什麼?」侍衛仰著脖子沖我喊道。
「我是四爺家的福晉,眼下有急事,快讓我過去!」不想和他糾纏,我報出了身份。
「四爺家的福晉?玉碟帶了嗎?」侍衛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
「玉碟?!」出來匆忙,卻忘了將那個如同身份證般的玉碟帶在身上。
「熹福晉。」正當我琢磨著怎麼和這個不知好歹的侍衛周旋時,身後面一個家奴追著我也來到了城門口。
「福晉吉祥。」家奴到了我跟前下馬請了安。
「告訴他我是誰,叫他讓我過去!」我皺著眉頭,現在可是分秒必爭。
「這位官爺,這是我們四爺府上的福晉,前兒受了些風寒,眼下有些神志不太清醒,您多擔待點。」那家奴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塞到了侍衛手裡。用屁股想我也知道,那是一袋銀子!一袋白花花的銀子!
「幹什麼?」那家奴賄賂完侍衛,轉身過來拉了我的馬就往回去。
「回熹福晉的話,那拉福晉讓奴才來接您回府。」那家奴沒有看我,自顧自地牽著馬往回走。
「我不回去!」看來已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翻身下馬,朝城門沖了過去,卻不想被那家奴一把拉了回來。
「福晉,您現在不能出去,也根本出不去!」
「為什麼?」回頭看到那家奴一臉的決然,我有些惱怒,更加的不解。
「您沒看到剛剛那些侍衛嗎?」那家奴壓低著聲音,在我耳邊道。
「看到了又怎麼樣?」我不耐煩的使勁甩著他緊緊抓著我的手。
「那些都是太子爺的人!」那家奴深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太子?!」我突然停下了剛剛的動作,怔怔地看著他。
「福晉,時辰不早了,還是跟奴才回府吧!」他突然提高了聲音,看著地上恍惚的影子,我知道一個侍衛正朝我們這邊走來,也不掙扎,任他將我送上馬,一拍馬屁股,奔入了那無盡的黑夜裡。
「說吧。」走了一段路,覺得安全了許多,於是拉了韁繩,停下來等著他剛剛沒有說完的話。
「福晉,您不經常出門,所以您不知道,眼下京城裡突然多了許多士兵,今天下午,各個城門也都加派了人手防衛著。」那家奴目光深邃地看著前方,神情淡然。
「防衛什麼?」雖然心下已經猜了到七八分,可我仍想從他嘴裡知道肯定的答案。
「防止每一個可能是去報信的人!」那人突然轉過頭看著我,臉上依舊平淡得沒有一絲表情。
「那小德子……」聽了他的話,我已猜想到皇上離京快兩個月了,當今朝中恐怕已經有人坐不住了吧!
「小德子本就是皇上的人,他的來去不在這些人的控制範圍,更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突然覺得他不簡單!是啊,小德子曾是皇上身邊的人,如今能回來報平安也定是皇上的旨意。小德子突然出現在京城,也確實是他們所意料不到的,所以從下午開始他們就加派人手守住了城門,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太子要動手了!
晚上看著香兒有些微腫的臉,滿心歉意的幫她上了葯,這個傻丫頭一個勁兒的哭著和我說對不起。心下想想也是,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知道什麼!還不是擔心我和弘曆,才讓小德子給胤禛帶了口信,眼下也只能一遍遍的祈禱著胤禛千萬不要回來,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不然,我就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了。
高人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我幾乎是過的迷迷糊糊。那拉氏左一個右一個的往府里領那些所謂的『名醫』,結果知道自己診的是個小阿哥時,當下都說『只是偶感風寒,沒有大礙』!然後開一些不疼不癢的葯便走了,氣的那拉氏直要抓狂。而我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一下子想弘曆的病怎麼還沒好,一下子又擔心胤禛現在怎麼樣了。眼下紫禁城裡到處都是侍衛,好多外省的官員也都突然間齊聚京城,感覺到空氣里越來越緊張的氣氛,心下更是慌亂無比。
命運終歸還是命運,任我怎樣刻意的迴避,怎樣刻意的安排,一切還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任我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的局面!看著眼前那風塵僕僕,一臉憔悴,眼神依然炯炯有神卻多了份牽挂與擔心的胤禛,心下不禁搖頭苦笑,命!這就是命!
「弘曆怎麼樣了?」胤禛一臉焦急地來到床邊,輕手撫過弘曆那燒紅了的臉蛋。
「為什麼要回來?」
「怎麼了?」
「小姐,四爺,德妃娘娘從塞外請了個高人過來給小阿哥看病,那拉福晉請您把小阿哥抱過去呢!」香兒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
胤禛趕忙抱起弘曆便往外跑。具香兒說這個大夫很奇怪,平時都以高人自居,凡上門求醫者必先報上生辰八字,然後他在決定醫還是不醫。更奇怪的是,當德妃說了弘曆的生辰八字之後,這位高人突然蹦了起來,兩隻眼睛放著光彩的滿口答應為弘曆醫治。
正廳里,一個留著山羊鬍的老頭閉著眼睛,一隻手搭在弘曆的腕上,一隻手屢著自己的鬍子,良久,才緩緩道:「四爺,福晉們請放心,小阿哥的病不礙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胤禛急忙問道。
「回四爺的話,小阿哥的病很是奇特。要說是風寒……服過那些葯也該好了。要說是發燒,卻又有些癥狀不太符合。眼下草民也找不出任何的病因。」那老頭眯著眼,慢慢捋著他的鬍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胤禛思忖道。
「四爺,您……信不信天意?」那老頭突然轉過臉來,微眯著眼,卻仍能看到他眼裡放出異樣的光。
「天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我緊張中帶著些許不耐煩。
「世間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逆天而行,必遭不測!依草民愚見,小阿哥的病完全是因為生病而生病,沒有任何病因!」那老頭說著,突然掃了我一眼,聲音蒼而有勁。
「那可還有得醫治?」我被他看的一個激靈,不禁繞緊了手中的錦帕。
「當然有的醫治,不然我也不會來了!」那老頭走到案子旁,拿起筆,飛快的寫出了一張藥方。
「這藥方怎麼和之前的沒什麼差別?」我上前看著桌子上的藥方,心裡疑惑的很。
「葯是沒差別,只是這藥引子……呵呵,恐怕不好找吧!」那老頭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臉詭異地笑著。
「什麼藥引子?」我和胤禛幾乎一同衝口而出。
「嘿嘿,千年靈株草!」那老頭說著,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千年……」
「靈株草?」
「四爺若是還想保小阿哥一命,就要在半月之內找到這千年靈株草,島碎成汁,入藥方可!」那老頭說著,還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
「可這千年靈株草上哪去找?」胤禛忙不跌地問。
「東北方向,長白山上,千年石洞,靈草一株!切記切記,半月之內!」那老頭說著,扔下大廳里滿面疑惑的眾人,轉身而去。
「東北方向,長白山上?……」我喃喃念著那位高人的話,心裡有好多疑問,卻如何也屢不出個頭緒來,乾脆追了出去。
「高人請留步!」
「福晉還有什麼事嗎?」那人回過頭來,一臉堆笑,卻看的我有些心慌。
「那株靈株草……」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好象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可又說不出是哪,眼下能想到的,就只有這株聞所未聞奇怪的草了。
「哈哈,福晉莫憂!想必福晉也和在下一樣,深知那位小阿哥的宏圖是不可限量的吧?」那老頭又眯起了眼睛,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避開他的注視,故作鎮定,心下卻有些慌亂。
「福晉,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如今紫禁城裡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了吧?您逆著天意讓四爺離京,不就是想避開這些災難嗎?可是劫數就是劫數,老天自有另一番安排,小阿哥的病喚回了四爺,這一切也只能說是天意如此啊!」那人突然收住了笑容,直勾勾地看著我。
「還請高人指點一二!」聽了他的話,我也不再迴避,畢竟這個世上如今對我最重要的莫過於胤禛和弘曆了。
「如今四爺回來了,小阿哥的劫數便可迎刃而解,可病終歸還是病,還是需要醫治的。」那人看著我,眸子里散發出深不可測的光芒。
「那這靈株草……」
「在下剛剛已經說過了,東北方向,長白山上,千年石洞,靈草一株。切記切記,半月之內!哈哈……」隨著一串蒼勁的笑聲,那老頭已經漸行漸遠。
「靈株草……」
「胤禛,你這次回來不會被皇上怪罪嗎?」我依偎在胤禛的懷裡,聽著他一遍遍地念著這株草。
「怎麼會呢!皇阿瑪知道弘曆病了后,急的很,趕緊牽了兩匹五百里加急的快馬來,讓我和胤祥趕緊回來看看。」胤禛語氣裡帶著笑。
「什麼?十三也回來了?!」我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怎麼了?」胤禛好不奇怪地看著我。
「沒……沒什麼,沒事。」果然不出所料,劫數就是劫數,眼下怕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我迅速屢了屢亂亂的思緒,說道:「那十三會不會和你一起去找那個草?」
「不會,明天一早我就帶著弘曆去長白山,十三留在京城,等皇阿瑪回來。」胤禛說著,幫我拉了拉被子。也許他也感覺到了當下這緊張的時局了吧,所以才會留了十三在京城。
「為什麼要帶弘曆一起去?」
「因為半月之內根本不可能從長白山跑一個來回,我也只能帶著他一起去了。」
「那我也要去!」我撐起身子要求道。
「不行!」
「為什麼?」
「如果帶著你就會耽誤我們的行程,你也不希望弘曆有什麼事,對不對?」胤禛說著,在我頭頂上蹭了蹭。想想他說的也對,於是也就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胤禛便收拾了行裝,臨走的時候囑咐了又囑咐,要十三好好照顧我們,要我們不要輕易離開雍王府,便帶了幾個侍衛抱著弘曆往長白山去了。
「福……福晉別擔心了吧,弘曆一定會沒事的。」十三看著我一臉憂愁的模樣,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十三……」我看了看他,其實眼下我擔心的卻是太子之事,和即將被牽連的他!
「恩?」
「你……多加小心吧!」屢了屢思緒,抬起頭,對上他那沒有一絲波瀾的眸子,心下悄悄的說了聲『對不起』,我能囑咐他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徵兆
靜靜地坐在桌子旁,看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發著呆。十二天了,胤禛已經走了整整十二天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那株救命的草。這十二天里,我一直都按照他的吩咐,沒有踏出府門半步,只是偶爾打發香兒去外面看看有什麼新的消息。就香兒這幾日帶回來的消息來看,這十幾天里,最新的消息依舊只是京城裡突然多了些侍衛,和外省的官員,僅此而已!看來太子的保密工作還是做的很周全的。
「小姐,小姐,皇……皇上回京了!」香兒連沖帶撞地跑進來。
「什麼?」我『騰』地站起身,皇上回京了?那是不是代表所有噩夢都已經過去了?
「皇上昨天晚上回京了!」香兒順了順氣接著說。
「熹福晉吉祥。」香兒話音剛落,外面就來了個丫鬟。
「什麼事?」
「回福晉話,皇上譴了個公公來喧您進宮,那拉福晉讓我來叫您過去。」
「喧我?」喧我幹什麼?莫不是胤禛不在,便把帳算到我頭上了吧?笑著搖了搖頭:「走吧。」
隨那丫鬟到了正廳,一個小太監忙過來給我行了禮。
「公公快請起。」我趕緊過去扶了他,皇上的人可怠慢不得。
「熹福晉,皇上在養心殿喧您過去呢,您看……」
「麻煩公公帶路了。」我笑著一點頭,回頭回了一臉擔心的那拉氏一個安慰的笑臉,便隨著小太監走了。
「皇阿瑪吉祥,臣妾給皇阿瑪請安。」進了養心殿,給皇上請了安,那路上原本擂鼓一般的心,眼下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起來吧。」康熙躺在竹藤椅上,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謝皇阿瑪。」起了身,環視四周,偌大個養心殿里,如今除了我和康熙,就只剩下那個站在八百米以外的李德全了。
「弘曆怎麼樣了?」康熙依舊閉著眼睛,聲音透著分關切。
「回皇阿瑪,四爺已經帶著弘曆去長白山找靈株草去了,眼下怎麼樣,臣妾也不知道。」我低下頭,心裡也是無盡牽挂著。
「靈株草?」康熙微蹙起眉頭,眯著眼睛不解地看著我。
「回皇阿瑪,是。」接著,我便將德妃從塞外請的高人,到那老頭給弘曆看病的經過講了一遍,唯一隱去的就是我和那人單獨的對話和,那句『逆天而行,必遭不測!』
「高人?!你們真是胡鬧!怎麼胤禛也會相信這些鬼話!」康熙聽了我的話,氣的坐起身子,不停拍打著旁邊的茶几。
「皇阿瑪,宮中的太醫對弘曆的病是束手無策,外面的大夫聽說是個阿哥又都不敢來醫,弘曆那幾日已是食不下咽,高燒不退,我們也只能斗膽一試了!」
「哎,行了,朕也知道你們是擔心他,李德全。」康熙長舒了一口氣,重新躺回竹藤椅上。
「皇上。」
「去,派些御前侍衛,連夜往長白山去找胤禛他們,找到了先遣個人回來報個信兒。」
「是。」
「皇阿瑪?……」
「哎,現在就看這孩子的造化了!你也下去吧。」康熙閉上眼睛,良久,擺擺手,示意我退下。
出了養心殿,回頭看了看通往後宮的路,自胤禛去長白山之後我就一直不曾進宮給德妃請安,她也很擔心弘曆的情況,這半個月來不知譴了多少人來問胤禛回來了沒有,如今已身在宮中,又怎能不去請個安呢?想到這,我匆匆轉身,朝德妃的寢宮走去。
「額娘吉祥。」
「福兒?快起來,今天怎麼進宮了?」德妃看到我一怔,忙招呼我過去。
「回額娘的話,皇阿瑪今兒早上喧我進宮問問弘曆的情況。」我起身坐到了德妃的身邊。
「胤禛回來了嗎?」德妃拉著我的手關切地問。我垂下眼,搖了搖頭。胤禛這一去近半個月,如今卻一點音信也沒有,我也是擔心的很。
「哎,別擔心了,他們會沒事兒的。我可憐的孩子,這才幾日,都瘦成什麼樣了!」德妃看著我,眼裡透著一絲心疼。
「弘曆……會沒事的,四嫂莫這般掛心了吧,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猛地抬頭,看到站在內室門口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忙起身行禮:「十四爺吉祥。」
「四嫂何需如此。」胤禵一愣,忙上前來扶我,卻被我退後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攙扶。
「胤禵,昨夜你們幾個剛回來便被你皇阿瑪召見了一夜,這些日子奔波勞碌,又一夜都沒合眼,再去睡一會吧。」德妃看著胤禵有些尷尬的臉,忙岔開話題,打著圓場。
「不了,額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胤禵起身辭了德妃,回頭看了看我,便出去了。我轉過頭,看到掛在德妃臉上的關心和疼愛,也難怪,胤禵是她一手帶大的,怎能不擔心呢!看看時辰也不早了,和德妃客套了幾句,她又安慰了我一會,便也起身告辭。出了德妃的寢宮,剛走兩步,卻被一個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是胤禵。
「十四弟怎麼還沒走?」他不是半個時辰前就走了嗎?就是烏龜現在也應該快爬到宮門口了!他怎麼還在這?
「跟我來!」胤禵迅速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後,不由分說地拉了我就往德妃宮後面的園子里去。那裡雖僻靜的很,不會有人去,可要是被人知道的話依然是說不清楚的!我又急又惱,使勁扯著他緊拉著我的手,卻不敢叫出聲來,怕驚動了旁人,宮裡的口水可是會淹死人的!
「福兒!」進了園子,胤禵一把將我擁住。
「你幹什麼?放開我!」我用力拍打著他,卻不想被他抱的死死的。沒辦法,只能用最後一招了,這可是你自找的!想到這,我猛地一抬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腳面上。原來這花盆底的作用和高跟鞋是一樣的,果然,胤禵吃痛的放開了我。
「你……你怎麼這般狠毒啊!」胤禵疼的齜牙咧嘴道。
「是你自找的!」我警告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聽的!
「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般模樣!」胤禵笑著,又回到了我跟前。
「十四弟請自重!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要走,卻又被他拉了回來。氣的我一回腳又想踩他,卻沒成想他一弓身子,向後挪了兩步,害的我踩了個空,小腿肚子直發麻。
「怎麼,還想踩我?踩了我,你不會心疼嗎?」胤禵的眼裡滿是笑意,拉著我的手微微一用力,我轉了個圈兒又跌在了他的懷裡。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在他懷裡努力掙扎著。
「我想讓你跟我了!」胤禵嘴角擒著一絲笑意,眸子里閃著異樣的光芒。
「你說什麼?你瘋了嗎?!」我一驚,忘記了掙扎。
「我當然沒瘋!七年了,我已經釋懷七年了!如今是時候取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了!而這次,我決對不會再放手了!」胤禵直勾勾地看著我,眸子里的佔有慾沒有絲毫掩飾地流露出來。
「你真的是瘋了!我是四爺的福晉,是弘曆的額娘!」他剛剛的話好似一種風雨欲來的徵兆,聽的我心下沒由來的慌亂起來。
「四哥?!哼哼,當年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如今我一定加倍奉還!」胤禵突然放開了我,聲音透著一絲冷意。
「你……你說什麼?你做了什麼?」胤禵的話讓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福兒,放棄四哥吧,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胤禵說著,重新走到我面前,眸子里滿是無盡的柔情。
「放棄?」我冷笑一聲,退後一步,一字一句正色道:「我鈕軲轆•福雅,生是胤禛的人,死是胤禛的魂,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那要是他下一刻就消失了呢?」胤禵再度走上前來,銳利的眼神透著無盡的恨意。
「消失?如果他真的消失了,我也會跟著他一起消失,今生今世,我跟定他了!」我嫣然一笑,決然地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眸子。
「福兒,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清楚,我和他之間,你最後的選擇是誰!」胤禵深深地看著我,良久,別開頭,丟下了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