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活死人"
太陽照常升起,它每天都是新的。剛剛過去的夜晚,究竟發生過什麼,已經沒有多少人關注了。
城市在陽光的照耀下蘇醒過來,寬闊的大馬路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車輛和行人。上班族行色匆匆,就好像在這個城市每天都進行著大遷移,城北的人往城南上班,城南的人往城北而去。鬼市上人來人往,賣菜的、買菜的、賣針頭線腦兒,老頭老太太家庭婦女、悠閑漢子穿行其中,生活就這樣機械地繼續重複著。
土坤一覺醒來,已是早上九點多,一縷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打開窗帘,屋裡赫然敞亮許多。他伸了一個舒適的懶腰,暗自慶幸這一覺沒有被噩夢打擾。
打開電視,土坤開始收洗臉刷牙。
突然,電視上一條新聞吸引了土坤的視線。一個男播音員的聲音:"今天早上8時30分,我市三元橋附近發生一起車禍,造成一死一傷。現在請看本台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土坤從畫面上看到,那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車,翻停在三元橋下,車門旁邊有一攤血跡。警察已經在車的周圍拉起了一道黃線,有一些人在圍觀,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電視台的漂亮女記者拿著話筒報道:"死者是一名男子,警察從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包打開的安全套,判斷可能是一個嫖客。這個男子事先可能喝過不少酒,被發現時已當場死亡,他身上有濃重撲鼻的酒味。另外,車禍現場,還發現一名女子,已被醫護人員送往醫院。據有關醫護人員介紹,這名女子承認自己剛剛和男子發生過不正當關係。女子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她的一條腿可能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都是讓荷爾蒙給害的!"土坤搖了搖頭。
這時候,門鈴響了。
"來了。"土坤走過去開門。阿萍一身靚麗的精短衣裙,拎著一個簡單的旅行包站在門外。土坤一把把她拉進門,抱在懷裡,一隻手從後面掩上了門。
"對不起,阿萍。"土坤說。
阿萍靜靜地看著那扇門合上,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沒關係,都過去了。"
土坤在阿萍的唇上輕輕吻了吻說:"原諒我,再不會那樣了。"
阿萍輕輕地推開土坤,她穿著一件尖領短上衣,恰當地露出小半個胸。土坤從上往下看,看到她的胸前衣下掛著一個從沒有見過的玉佩件。"那是什麼?"土坤問。
"什麼?"阿萍問。
"你胸前掛著一個玉佩件,我以前從來沒見你戴過的。"土坤問。
"噢,它叫太平環,是一個朋友送的,我以前很少佩戴,今天戴上它是乞求出門保平安。不好看嗎?"阿萍努力顯出輕鬆的樣子。
"好看。在我們老家講究男戴觀音女戴佛,保佑平安用的。我應該送一個玉佛佩件給你,這次回去一定要挑一個好的玉佛手,那東西很靈驗的。"土坤說。
阿萍走到沙發前坐下來,把旅行包放在腳邊說:"我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跟你出發。"
"好的,我們馬上就可以走。你自己倒水喝吧,冰箱里有飲料。"土坤走進洗浴室關上門。
阿萍審視著土坤的客廳,一切還是昨天她離開時的原樣沒有變。阿萍拿起遙控器隨便換了一個都市頻道,這個台剛剛開始播同一個車禍報道。
一個男播音員的聲音:"今天早上8時30分,三元橋發生一起車禍。一死一傷。請看本台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阿萍從畫面上看到,那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車,翻停在三元橋下,車門旁邊有一攤血跡。警察已經在車的周圍拉起了一道黃線,周圍有一些人在圍觀。電視台的女記者拿著話筒做報道:"死者是一名男子,警察從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包打開的安全套,判斷可能是一個嫖客。這個男子事先可能喝過不少酒,被發現時已當場死亡,他身上有濃重撲鼻的酒味。另外,車禍現場,還發現一名女子,已被醫護人員送往醫院。據有關醫護人員介紹,這名女子承認自己剛剛和男子發生過不正當性關係。女子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她的一條腿可能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阿萍臉上顯出驚詫的表情,嘴巴微微地張著自言自語:"方敬芳說得沒有錯,果然發生了。"
"你在說什麼?"土坤從洗浴室出來。
"沒,沒什麼。"阿萍很快恢復平靜,"剛剛看到一則車禍報道,發生在三元橋。一個男人死了,一個女人受了重傷。"
"是醉酒駕駛,現在大馬路上太多城市殺手,每天都要發生車禍。"土坤說。
"你認為那個人是醉酒駕駛才死的?"阿萍扭頭看著土坤,似乎她才知道這次車禍的真正原因。
"怎麼?不是嗎?"土坤並沒有在意阿萍這個反常神態。
"他也可能是被報復而死的。"阿萍說。
"被報復的?是因為他得罪了人?"土坤不相信。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是罪有應得。因為他從前犯了對某個人來講不可饒恕的罪惡,現在他受到了報應。這一切都是註定的,躲都躲不過。"阿萍肯定地說。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相信善惡報應了。"土坤覺得阿萍有一些怪異。
"你以為那些在大街上白天行走的人,都是活人嗎?不全是!有許多人多年前已經死了,但他們還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吃喝拉撒、嬉鬧、吵架罵街、遛狗玩鳥。你有沒有看到晚報上刊登的尋人啟事?其實絕大多數人很多年前已經死了,只不過並沒有馬上消失,而是變成了活死人,繼續在人世間遊走。直至到某一天,他們心愿了結后才突然消失。他們的家人還以為他們走失了……"阿萍像背誦課文一般。
"你,你在說什麼?你從哪裡看到這些話的?你的皮膚很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土坤走到阿萍面前,撫了撫她的前額,感覺她的體溫很低。
"沒什麼,我忽然想起看過的某一部恐怖小說,上面就有這段話。"阿萍的情緒有些低沉。在她的額頭上,在黑髮的掩蔽下面,有一絲不易為人覺察的磕碰傷痕,就好像一塊被毀的東西,經過高明工匠的鬼斧神工又恢復了原樣,一點也沒留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