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奪奇寶險騙獄
世界就是這樣,有人歡樂,就有人痛苦。飛雪萬點掩不住這個。嘆人生長空漠,不解風情千萬謝,峰點光芒難說,沖不出,解不脫,奈何?一片麗雲圈斷,寂寞結。雪花耐得住人,紛紛落、狂風想殺雪,難了得。
雪夜空長,難為世人說。塔林里,正寫生死搏。
紅母一世的怪劍極快,一劍刺出以為必得。尤晶哀漠欲透,人兒近雪。忽兒,丹田處有溫泉冒水,靈華陡發,功力不知不覺又回到身上。剎那間,粉頸一歪,躲過快劍,同時也刺出一劍。
紅母一世料不到空變如斯,搖身稍遲,肩頭被刺,血花飛灑,一怔之下,才知是自己的血。老太婆恨透了,吃了這麼個大虧。怨氣難以咽下。她怪叫一聲,飛身而起,在半空中身子一翻,使出精紅學的絕命殺招「萬象紅芽」。怪劍吹出無數紅花似的星石迸發,射向尤晶的頭部,氣勢駭人極了。
尤晶不敢怠慢,擰身飛動,飄然而起,碧月狂風劍劃出一道明亮的劍氣擋住對方的劍點,隨之長劍上挑,一振而出,直取對方的咽喉。
兩人都在空中,以快對快,間不容髮,乍合即分,紅母一世被削去一絡頭髮。
老太婆更氣壞了,幾乎瘋了。
尤晶輕吟道:「前輩,你何必這樣。我們無仇無恨,犯不著沒完沒了地拼殺。」
紅母一世斥道:「賤婢,現在有仇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尤晶嘆了一聲:「進一步難退一步更難。生在鬧世中,選擇也許是固定的。前輩,我別無辦法,你要小心,我要拚命了。」
紅母一世嘿嘿一笑道:「賤婢,你拚命我就怕了嗎?老身經過的陣勢多了,還沒把你放在心上。」
尤晶說:「你永遠也不會的,死人是沒法兒用心的。」
紅母一世冷哼了一聲,罵道:「賤婢,要死的是你!」
「前輩,你已太老了,還謙讓什麼。」,
紅母一世氣得幾乎跳起來,明知這樣於己不利,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邪門,她年輕嬌弱,怎麼比我還沉著呢?不行,我得拿出個樣來。
她長吐一口氣,笑道:「丫頭,這盆兒對你不會有什麼幫助,怎麼就看中了它?」
尤晶說:「小女家遭不幸,非借它不可,也許它的樣兒不雅但它畢竟是寶呀。
我不喜歡它,自有人要它。」
紅母一世搖了搖頭:「你的可怕,是寶都有兩面,能帶來好處,也會招來追殺。」
「我並不想活太久,還怕什麼。」
紅母一世冷冷一笑,思忖起對策,這妮子難纏,怎樣打發呢?也許偷襲最有利。
她把目光投向方子璽,對,先收拾這小子。古來擒賊先擒王,我要先捉好拿的。她嘿嘿笑了兩聲,飛身直撲方子璽。
這是突變,卻在方子璽的估計之中,恥辱使他更加聰明起來了。他不能指望妻子的幫助,她肩上的擔的了。
紅母一世長劍剛出,方子璽便躲到塔後去了。有這麼多塔要藏身是容易的。
尤晶這時顧不上他們遊戲,用劍刺了一下那不大的盆兒「鐺』地一聲輕響,盆兒飛起。
尤晶大驚,自己並沒用力,盆兒飛什麼?難道它也有毛病?
盆兒輕飄飄落到雪地上,十分俏皮。尤晶心中一動,在她眼裡盆兒成了光滑滑的娃娃,格外可愛。她稍思一下,用劍一挑盆底,「吱」地一聲,盆兒開裂,破的是一層殼,露出來的是清亮如玉的新盆兒。尤晶不由歡喜。
她靠近仔細一瞧,盆兒非玉,不知是什麼做的。不過它清澈深沉,盆底似乎有種青氣凝聚,盯住盆底,會讓人感到它是深不見底的陷阱,眩迷不能自已。細聽,盆底還有聲響,甚是說耳,盆邊緣上,流金飛彩,光華奪目。毫無疑問,這是稀有的奇珍。
她一陣激動,感到有了希望,也許它就能解救父母呢。
她伸手欲拿,又把手縮回,若再失去功力,那豈不前功盡棄。霎時間,她猶豫了,徒自心裡急。
紅母一世也看見了這邊的變化,她忽兒不追方子璽了。走到離盆兒不遠的地方,連聲長嘆:「盆兒啊,你終於日出雲開了!丫頭,你是怎麼把它的殼弄破的?」
尤晶實話實說:「我不明白,就這麼用劍一挑,殼兒就破了。」她比劃了一下。」
紅母一世點頭道:「丫頭,這是你的福氣,你把它拿走吧。多少人想得它,都弄不破殼兒,反被它所克。你既然讓它露出光華,就是你的了。我也不再攔你了,讓它流入塵世吧!」
尤晶大喜,但馬上又小心道:「前輩,你怎麼不想要它?」
紅母一世笑道:「我這麼大年紀了,要寶何用。當年我說過,寶物露出光華,我就不管它了,這樣我也自由了。我在這裡守著它,內心卻是矛盾的,並非高興而為之。」
這真是天大的變化,尤晶快樂極了,笑吟吟地說:「前輩,它不會再克人吧?」
「不會了,正相反,它還會護人呢。」
尤晶伸手把它拿起,向紅母一世深施一禮;誠懇地說:「前輩,我們永遠也忘不了你的恩德。」
紅母一世「咳」了一聲:「好孩子,好好往下活吧!」
尤晶悲從中來,差一點落下淚來。她感激紅母一世的突然轉變,猛地向她跪下。
紅母一世想著剛才的爭殺,痛苦,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尤晶,心中怨愧交集,自己老了,能放下的都放下吧。一劍之仇也不想報了。這是大度,她感到滿意。
方子璽走過來亦向她行禮。
紅母一世嘆道:「你們活得不易,快點走吧,我也要離去了。」
尤晶與丈夫深深又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平安來,又安怡地歸,這是好兆頭。兩人的心裡充滿了希望的火花。
他們轉了兩圈,找了個客棧住下,等待天亮。兩人的心飛向監牢中去了。
清晨從濃重中抬起頭來,他們連忙奔向宮門。等待上朝的劉伯溫。
早晨的天氣不好,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入朝,兩人有些急了,便向人打聽劉伯溫的住處。
弄清了地方,兩人直奔劉伯溫的住宅。
這是條巷子街,劉伯瘟的住宅就深陷裡面。他們到了劉家大門口,一個老頭正在掃雪。
方子璽是官家子弟,並不覺得劉伯溫的住宅有什麼氣派,不過高門大院而已。
他們向掃雪的老頭說明來意,老頭把他們領進院子。順著掃好的道向里走了不多遠,來到座書房前。老頭說:「你們等著我去稟報。」
兩人連聲稱謝。
過了好一會兒,從內院的另一個門走過一個大漢,沖他們說:「跟我來。」
兩人連忙跟上去。
大漢冷掃了他們一眼,領著他們走到一座客廳前。大漢說「你們等著,不要亂動。」
他進了客廳。
片刻,大漢走了出來,說:「你們可以進去了。」兩人連忙進了客廳,大漢退到一邊站著。
劉伯溫十分悠閑地坐在太師椅上,淡淡地問:「你們找我何事?」
方子璽深施一禮,把父親受冤的事詳細地陳述。
劉伯溫皺了一下眉,說:「方大人的事,我略有所聞。不過那是錦衣衛辦的案,我不好插手。幫不了你什麼忙。」
方子璽道:「大人,我並不想求您為我父親開脫,只想求您主持公道。」
劉伯溫一笑:「公道在我這裡呢還是在皇上那裡?錦衣衛的人離皇上最近。」
方子璽說:「大人足智多謀,總有良策。我有小小一物。請大人賞鑒。」他把聚寶盆兒獻了上去。
劉伯溫一見寶物,頓時呆了,失聲道:「好寶貝,你從何而得?」
方子璽靈機一動:「這是小人家傳之物,特意拿來供大人玩賞的。」
劉伯溫把盆兒捧到手裡看了好久,讚不絕口,愛不釋手:「這樣的寶貝,恐怕天下僅此一物吧。」
方子璽道:「大人是古玩珍器賞鑒大家,您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劉伯溫淡然一笑:「這個我也不必自謙,你的話並不動聽,卻是不錯的。不過,賞玩可以,我是不會要你的。」
方子璽說:「寶劍贈英雄,玉器獻行家。我們不懂雅道,要它何用。」
劉伯溫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把盆兒遞過去:「寶物看一眼就行了,要則無用。這不是品德操行,要時刻帶在身上。」
方子璽接過盆兒,笑道:「大人,小人無家可歸,亡命天涯,帶著它多有不便,我先哲寄在您何?等我安頓好再來取。」
劉伯溫搖頭道:「不可,我留你的寶,便失去自己的寶,合不來的。」
方子璽疑道:「這怎麼會呢?」
劉伯溫說:「我的寶是清正廉潔,留了你的寶貝,它就沒地方擱了。」
方子璽還不甘心:「難道你願它落人歹人之手?它為你所有,才是歸宿呢。」
劉伯溫仍然搖頭,不吃這一套。
尤晶急了,這個老滑頭,你不要寶,又不願出面主持公道,讓我們拼死拼活白忙嗎?她靈機一動,暗運「百花神功」內氣射向盆兒。
自從吳暢再傳她神功,她覺得百花神功也進境神速,向它的峰巔境界飛升,這可喜的發現讓她興奮,她不由想讓它顯一下神威。
百花內氣注入盆兒,奇事陡然出現了,那清澄的盆底百花盛開,萬紫千紅、五顏六色的光芒向外閃射,極其壯麗,如幻似夢。隨著花色的變化,還伴有動聽的樂聲。
劉伯溫不由呆了,這樣的事實在少見,彷彿進入了仙境。他自然想不到有人能搗進鬼去,儘管他學識淵博,是個聰明人。
尤晶見把他迷住了,心中甚樂、但還嫌不夠,忽兒想起吳暢在龍家花園製造「小太陽」
的情景,自己何不學一下呢?打定主意,她便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向聚寶盆兒說話,讓它再傳向劉伯溫,這樣就有了神秘的氣氛。
她屏心靜氣努力去做,盆兒果然傳出音樂般的聲音:當朝劉伯溫,此乃聚主盆,開天劈地生,傳之五百代;今朝入你手,效命送盆人。
樂音一止,盆底的花兒也去,不留痕迹,乾乾淨淨。劉伯溫木獃獃發愣。
很明顯,這不是夢,那一定是神仙顯靈了。
劉伯溫雖是個學問家,也是個老迷信,他就搞過什麼「陰卦五行術」、「陽卦仙訣經」
之類的編撰勾當。神仙找到了門上,他不能無動於衷了,儒家的那一套的地盤只能退讓給神仙。
聚寶盆兒又回到了他手上,那心情比剛才開朗多了。這不是自己貪婪,神仙讓收的。命里註定,還怕什麼呢。他微笑著又把玩了一會兒,把盆兒放在桌上,笑道:「你們在此等著,我出去走一趟,打聽一下動靜。」
兩個人連忙點頭,殷切之極。他們巴不得走呢。
劉伯溫出了客廳,吩咐人給他們弄點吃的,走了。兩人的心這才落下一半,那一半等著好消息再落。
他們在劉家吃完飯,便靜等佳音。時間一久,兩人落下一半的心又懸起來,各種猜測在他們的頭腦里大行其道,心煩意亂。
過了有兩個時辰,劉伯溫回來了,神色特別難看,兩人的心一下子沉下去,與落不同。
劉伯溫坐到一旁,嘆道:「白費勁,錦衣衛不放人,馬上要行刑了。」
方子璽幾乎跳起,哀傷地問:「大人,他們難道也不給你面子?」
劉伯溫笑道:「錦衣衛不講面子,只講錢。」
尤晶不由怒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劉伯溫說:「也許還有吧。不過,那要看你們的運氣了!」
「什麼辦法?」方子璽急道。
劉伯溫沉思了片刻,說:「今天守牢,沒有錦衣衛的人,你們拿著我的手令去提人,出了牢就跑。這是招險棋,全看你們的命運了。」
方子璽知道劉伯溫這麼做萬不得已,十分感動:「大人,那你怎麼辦?」
劉伯溫一擺手,笑道:「你就別管我了,這不是你幫助別人的時候。」
方子璽大禮參拜,深清地說:「大人,您的恩情龍家永世不忘,容小人後報。」
劉伯溫把錦布手令交給他,叮嚀道:「要小心,少說話,去準備去吧!」
方子璽點了點頭,與妻子離開劉家。
劉伯溫望著對面房上的雪,淡淡地笑了。
方子璽走在巷道上,感慨地說:「劉大人忠良,有膽識,亦有俠心。」
尤晶冷然一笑:「狗屁也不是。若不是我做了手腳,他會幫你?」
「你做了什麼手腳?」他顯然不知道,盆兒傳出的樂聲他是聽不見的。
尤晶嘆了一聲,說明原委。
方子璽一怔,不由贊道:「好妻子,你真聰明,不然我們什麼也得不到,我幾乎認了真了,原來他是沖著神的面子幫助我們的……」
尤晶淡淡地說:「我現在總算看透了,官場萬般都是假,唯有人間俠義真。」
方子璽嘆道:「是啊,俠是至性,天地長存,不講交易,揚吾德馨,風雲一點鐵俠情,人世才有真好看,什麼比得了呢!」
尤晶揚頭看天,沒有言語,她的表情比天色好不了多少。設身處地想一下,也沒法兒好,前頭路還遠,後面黑沉沉,處處兇殺,讓人怎得歡。
兩人默默無語走了一段,出了巷子口,向南一拐,上了大街。滿眼雪靜靜躺著,沒人打掃,街上也少行人。
這時天色還早,若有太陽,估計也不過久。兩人深情地注視了一眼,從雪般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重要,略感欣慰。在這樣的時刻,兩顆心貼在一起才是最要緊的。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要靠近大牢,免得打草驚蛇。他們走向城門口。若把人從牢里救出來,逃跑又成了關鍵,得先選擇好出路才行。
他們在城牆邊溜了好一會兒,決定在西城門走,這裡好藏身,出則若入湖海,追就難了。
等他們返回大牢旁邊時,天已經黑了,雪花又飄起來,特別冷,大街小巷不見人影。
這是個好機會,兩人也緊張起來。他們並不怕什麼,就是不知何以心跳得厲害。尤晶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動的聲音。
他們在大牢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沒見有什麼意外發生,便打扮成官差模樣,向牢門走去。
牢門朝南開,這時已關上了。黑沉沉的大門猶如一堵牆,凝著死氣,也許有無辜者的鮮血。這用不著懷疑,尤晶幾乎聞到了它的血腥味。門上有兩團獅子像,張著血盆大口,似乎在告訴人們,進去出不來,
大牢的牆是高的,也厚也冷,有兩丈多高,門也有一丈多。牆頭上堆著雪,門緣上的雪也挺厚,給人冷漠生硬的感覺,亦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氛。
兩人走到大門口,稍為平定了一下心神,方子璽舉拳敲門。「咯咚」聲在深間的雪夜傳之甚遠,令人驚心。
好大一會兒,大門裡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有些乾澀:「是哪個缺德斷氣的,專在這種時候擾老子的雅興,你他媽的就不知冷?」
大門上開了一個小洞,冰冷的聲音傳出:「大雪天的,你們要幹什麼?」
方子璽連忙笑道:「我們來提犯人的,這裡有劉大人的手令。」他把手令從小洞里遞過去。
那人接過手令看了一會兒,又從洞里打量了他們片刻,疑惑地問:「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
方子璽心時一驚,忙道:「提的是要緊犯人,劉大人不敢讓熟手來辦,怕壞事,那樣會惹來殺身大禍的。」」
那人猶豫了一下,終於把大門打開。
兩人走進門裡,把要提的人告訴那人。
那人吃驚地說:「不是明天辦嗎?」
方子璽道:「大人怕出意外,決定提前辦。」
那人「哎呀」了一聲:「犯人是錦衣衛要的,劉大人怎麼亂插一杠子呢?」
尤晶臉色一寒:「少羅嗦,我們不過依命行事。你不讓提人,我們這就走,不過壞了大事卻要由你負責。」
那人嚇了一跳,忙說:「你們等著,我們商量一下。」他扭身鑽進東邊的屋子裡去。
方子璽與妻子的心立時狂跳起來,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屋子裡的人正在喝酒,偎著炭火,誰也不想多事,那人與他們說了兩句,他們也未置可否,他就跑了出來,帶他們去提人;反正有劉大人的手令,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怕什麼!還沒有人敢到這裡來弄假呢。他自然想不到,假他們正弄著呢,還是合作式的。
大牢道兒挺窄,多半是高牆大屋的平道,給人插翅難飛的壓抑。方子璽與尤晶卻不管這些,任是地獄也要走。
他們拐了兩個彎,來到一座水牢前。那人去開門。兩人不由驚而生恨,在這樣的天氣里,人在水牢里呆著,那是受什麼苦,就不用說了。
尤晶心兒一顫,眼圈兒都紅了。
牢門打開,一股怪味撲鼻而來,兩人搶上前去。望水牢里一看,他們又退了回來,兩人不忍心看到親人在水牢里的里的慘景。那人把人提出水牢,兩人一見,心都碎了,他們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兩人顧不得難過,帶人就走。
他們剛拐過一道彎兒,前面的大門又打開了,沉重的悶響驚得他們心口疼,彷彿一片烏雲飄來,一切變得詭譎而不可測……
※※※
林中霧氣很濃,樹皮都濕漉漉的,腳下的地軟綿綿的,彷彿吸入進去。
吳暢在林中走了一會兒,停在一棵樹前,四下打量,諦聽。忽然,急促的蹄聲從遠方,也許從旁邊傳來,讓人搞不清楚。
吳暢很平靜,尋聲而去。可找了好一陣子,也沒見怪牛的影子,連牛蹄印也沒見一個。
他不由有些驚奇,難道牛兒也會輕功?他是不相信什麼怪物的。
走到林中一片空地上,稍停片刻,突然有異響,一頭似牛非牛的怪物衝到他身後。怪物龐大,通體透黑,初看牛也;細看,騾頭牛身;再看,四不象。它的兩隻角極尖而長,眼睛亮而特別,毛極短,衝到吳暢身後,擺出欲攻擊的姿式。
吳暢自然不會把它放在眼裡,淡淡一笑,細觀周圍的動靜。
怪牛似乎被激怒了,它也許不甘心被人輕視,瘋吼一聲,向吳暢衝去,尖角前刺,猛而且厲。
吳暢未動,十分安怡,待牛角刺過來,雙手齊出,輕巧臂弧形一攬,箭全部落入他的手中。
這時,兩隻穿著皮衣的獵人拿著弓箭走了過來,他們顯然對吳暢冒犯怪牛十分不滿,欲殺之而後快。
吳暢不知道這裡的人視牛如神,牛是惹不得的東西,對他們的行為有些不解。
兩獵人虎視眈眈,待靠近吳暢,陡然發難,不料箭竟不向前射,而後退,兩獵人額頭被箭桿擊中,起了兩個疙瘩。兩人大為驚奇,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牛神」發怒了,責怪沒有保護好它嗎?那也該懲罰敵人呀?難道神也怕惡人嗎?兩人胡想一通,也沒成為聰明人。
吳暢正欲開口,忽聽有人說:「你又犯了一個錯誤。在印度,你不該戲弄牛的,這比殺人更不可原諒。」
吳暢扭頭一看,欽正活佛不知何時來到了一邊,臉上有怒容。
吳暢一笑:「活佛,那東西是牛嗎?我以為是虎呢,」
欽正哼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想讓別人原諒你都是不可能的。」
吳暢心不在焉地說:「我想知道後果。」
「你冒犯了神牛,只有死路一條。」
「我有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你們原諒。」
「什麼理由?」
「你會慢慢知道的。大師,我找你想談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欽正說:「我不和要死的人談什麼交情。」
吳暢笑道:「活佛,我們不要妄談以後的事,眼前的才是最要緊的。我想請您談一下還原心法,這與你正相宜。」
「我不會談的,你別枉費心機了。」
「活佛,你這麼做是有違佛旨的,佛外之法非法,法不可長存,你在留心中何用?佛門子弟,心中有一法不可見如來,守法更為非非法,你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
「這是我的事,我法即無法,有恨即無恨,與你們中土的佛旨不一樣呢。」
吳暢哈哈大笑起來:「天下無二佛,有佛即如來,千佛是一佛,萬法終一法,何來中土印度不一樣呢?你身為佛的子弟,這樣弘揚佛法,如來是不會答應的。」
欽正有些惱火,斥道:「我即如來,還要你告訴我怎麼做嗎?!」
吳暢笑道:「如此甚好,活佛,您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又何必吝嗇一法呢。」
欽正冷然道:「佛法雖然無邊,亦不度無緣人。你根器不正休想在我這裡得去什麼。」
吳暢長嘆了一聲:「也許我找錯了人,你只不過一個欺世盜名之徒,怎能會還原法呢!」
「哈哈……」欽正和尚大笑起來,「你冒犯了神靈,已是不赦之徒。我不度你升天,卻可讓你下地獄。」
「那也不錯,只要你做。」
欽正身形一扭,快步一拳搗向吳暢的心窩。吳暢一式「朱衣倚門」向後一掌,躲過飽滿的老拳。欽正暗樂,手腕挽花一甩,鐵拳成掌,指點吳暢的肋下「京門穴」。
他這一手快極,以為必中。吳暢絲毫不指如戟,弧形斜向下斬。欽正的手法快,他的更快。電光石火間,后發先至,光氣一閃,欽正的兩個手指頭被削掉。欽正的左手欲劈,吳暢已飄然離開。
欽正受挫,老臉灰暗下去,這麼沒面子的事還沒幹過呢。他冷厲地掃了吳暢一眼,又看了一下地上的手指頭,沒有動。
吳暢笑道:「活佛,你若有本事就把手指頭還原上,我不會偷襲你的;若是冒牌貨,就逃走好了,我不會攔你的。」
欽正活佛遲疑了一下,忍住狂怒,蹲下去。他的手在地面上晃動了兩下,但見旋風兒一起,那斷了的指頭便回到他的手上,如沒斷的一樣了。
吳暢始終盯著他的手,眼睛一眨沒眨,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若說毫無收穫,「那也不是,至少他看見手指頭相接的瞬間。老和尚的手指處一片霧化,模糊一片。這也是有用的,別小看了這一點。
吳暢依此認為,指頭還原時,還原處是處於混元態的。至於為什麼是這樣,他就不明白了,但這畢竟給了他啟示。
以吳暢的絕代輝煌的神功,要弄清什麼並不是太難的。不過在尋找還原法時,他走了彎路,錯誤在於依賴性太強。他不該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現在,前行的路被人堵死了,他不得不求自己了。自己心中有無窮的智慧,為什麼不向深處挖掘呢?到外面胡搗騰什麼?
他果然木了一陣子,向後退去。不過他此時還不想立即離開印度,他還需要某種氣氛,也怕回去見到慕容素無話可說。空手而歸對她們來說畢竟是殘酷的,他也受不了。
剛退了沒幾步,欽正忽道:「你就這麼走嗎?」
「我們不是朋友,用不著戀戀不捨。」
「你欠了這裡的債呢,要償還的。」
「我沒要老婆,沒蓋房子,怎麼會欠債?你若不是瘋子,講這話就沒趣了。」
欽正臉色陰沉下來:「你雖然沒蓋房子,卻毀了不少房子。找倒了神牛,等於掀翻了所有的房舍,罪大惡極,沒法原諒。」
吳暢哈哈地笑起來:「我以前還吃過紅燒牛肉,溜牛肉片,爆炒牛肝,火烤牛舌頭,這些你最好也一併算上,大爺可不在乎。」心想,反正老子也求你不著了,還那麼低聲下氣幹什麼?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欽正怒火中燒,不除掉這樣的頑劣之輩,實在難以心安。他向前邁幾步,冷道:「你若是個風流人物,最好別走,我們就在這裡決一雌雄。」
吳暢笑嘻嘻地說:「你小聲點,別讓我媳婦聽見了,這『風流』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連老命都會丟了。老和尚,你若不頭髮常剃,毛兒都白了,早過了動胳膊動腿的年齡,還是安分一點兒吧,不要把幾十年的修行付諸流水。」
「老僧不會輸給你的,只要你敢動手。」
「老和尚,佛家只講因緣,不進輸贏。若沒事幹,回去念經吧,我要告辭了。」
欽正飛身就撲,還是晚了一點兒,吳暢已遠去了。欽正不由暗嘆,深感藝不如人,對方的輕功之高,實在到了極點。
吳暢一陣風似地出了樹林,直奔東去。他要找個地方冥想一下,在思想的海里尋找還原法。
他來到恆河邊,望著波光閃動的河水,心潮激動不已。在他的眼裡,河水是那樣的藍,水面忽兒傾斜起來,把人的目光滑向不可知的深處。那遠處也是清楚的,有越遠越清的趨勢,引著你把目光投入。陷下去,再陷下去,向無窮的深處,致使你看久了,人也要撲進水裡去。
不過,你若撲進水裡去,那味兒絕不相同了,你會在瞬間里發現那裡虛的,反過來想一下,也許每個人都有一個虛著的自己。
他嘆了一聲,輕輕走到水邊去。
水邊是細沙地,沙極細,長時間的水的沖洗,使沙地成了一個乾淨的區域。
他用手抓起一把細沙,感到陰涼可親,那麼乾淨的一小堆躺在他的掌心裡,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心事。
手裡的沙瞬時擴展開來,他看到依稀的過去。慕容素向他奔來,張開雙臂,那火熱的朝氣,飛揚的美麗,猶如水中的火苗一樣醒目。
不過一個顯著的事實馬上驚住了他,慕容素的面孔竟是冰清聖女的。他極力想改變這一事實,可無論如何努力,思想里仍是一片糊塗。他畢竟沒見過美麗的慕容素,他見過的慕容素是毀了容的,那時的形容已面目全非,這是令人痛心的遺憾,也是沒法子的事。
望著沙愣了許久,他把手伸進水裡去。水是溫的,他感到一些慰藉。世界上的水是相通的,把手插進水裡去,好比自己又回到故鄉。從水裡,在閃爍的波紋上,他似乎聽到故鄉的聲音。那是他熟悉的,格外美。
在這裡,若一頭扎進水裡去,說不定能滑到故鄉呢。這自然是美麗的設計,他不會幹的。
千裡外的家鄉正在下雪,他們怎麼樣了呢?人生牽扯到緣分,那就有了說不盡的苦處。
自己與佛無緣,老和尚不願揭秘這怎麼辦呢?
她們的希望全押在自己身上,回去說什麼?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地方不錯,讓恆河水把煩惱沖洗吧他盤腳坐到水邊乾淨的沙上,又細看了一眼清澈的水,輕輕團上雙目,舒展了一下身子,進入冥想中去。
一人那無邊的世界,他就洒脫了,變成了一點點,空靈無比,在空中玩一個猴蹦,直向深暗飛去。
飛得愈深,心靈愈靜。待靜得讓人發抖,眼前還是無物,滿眼是空。他不由停止飛行,我的娘,這是去了哪裡。我又在哪裡?
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再向前飛行,來到這了,不能半途而廢。可奔行了不知多少億萬里,靜得比死都可怕了,還是一片空無,什麼也沒有。他知道這是在至真至靜領域。
正欲再探索下去,忽聽風聲不止,腦中明光一閃,無神立即回體,回來的速度,比偷偷溜出去的不知快上多少萬倍。
他睜開眼睛,把一塊小石頭投進水裡,「撲咚」一聲,水花兒濺起。他看了一下水面、天色,不由驚詫,不想坐了這麼一會兒,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雖然有的經驗,還是感到太快。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剛欲站起,忽聽「咯咯」的笑聲:「好么,把我們扔到冰天雪地里,你跑到這裡清閑起來了。」
吳暢轉過身去,怔住了。說笑的是曾倩倩。旁邊還站著似笑非笑的白玉鳳。
他輕嘆了一聲,「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白玉鳳笑道:「這可奇了,這裡只能你來嗎?我們若是為了追情哥哥、愛哥哥的,不也能跑一趟嗎?」
吳暢淡淡地說:「那你們怎麼還不走,這恆河邊可沒你的情哥哥、愛哥哥。」
「誰說沒有,我看就有一個。」
「在哪裡?」
「你難道不是嗎?」
「我可不是你的情哥哥,看見你我就肚子疼。」
「這並不影響我的情緒。」
曾倩倩這時一推白玉鳳,不快地說:「白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是我的情哥哥,怎麼成了你的情哥哥了?」
白玉鳳白了她一眼:「看把你醋的,我與他相識比你早多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就急著要當老闆了,有這麼好的事嗎?」
曾倩倩急道:「我不管。反正他是我的情哥哥,你爭不去的。」
吳暢苦笑了一下,沒吱聲。多少年來無人問,現在倒成被爭搶的了。兩個小女子都不是他愛的人,這真是十分令人頭痛的事。
他靜靜地看了一下白玉鳳,她連忙羞澀地低下頭來,彷彿情不能勝。
曾倩倩衝上前去,抓住吳暢的手,柔情地說:「我好想你,實在忍不住了,才追你到這裡來。你不怪我吧?」
吳暢搖頭道:「我也希望這樣向另一個傾訴,可沒有人聽,沒對象……」
「你可以向我說嗎,我好寂寞呀。」
吳暢注視了她片刻,輕聲問:「你來了,她們呢?」
曾倩倩低沉地說:「她們被薛不凡抓住了,我是先逃出來的。」
吳暢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周身一陣顫抖。這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好心境被破壞了。
他一腳向沙地踹去,頓時踩出一個坑。
他縱身欲走,曾倩倩說:「你別急。他們也來這裡的,你等著就是了。」
「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曾倩倩哀嘆地說:「你那麼關心她們,就不能關心一下我嗎?」
「你活蹦亂跳的,又有一個神仙似的白姐姐陪著,還要別人關心幹什麼?」
曾倩倩撅嘴道:「你好狠心。我為你跑彎了腿,就是來聽這句話的嗎?」
「你可以有各種各樣的目的,而我只有一個。」
白玉鳳一擠眼,笑道:「小阿妹,若討阿哥歡心,得有絕招兒,要不可要我學?」
「管不管用?」
「保你滿意,我這絕招對付人見人愛的男人。」
「那好,你快告訴我。」
「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只能跟他一天。」
「胡說,有這麼短的絕招嗎?」
吳暢笑道:「你們別爭了,絕招只能在手裡,還是快點回去吧!」
曾倩倩哼道:「才不呢,我們可不是來溜腿的,我不會放棄自己的目標。」
「若是目標消失了呢?」
「那我會去找,跑不到天上去的。」
白玉鳳在一旁笑了起來,「有趣,她的脾氣跟我一樣,以後有仗打了,情哥哥,你若想甩掉我們,趁早也變成女人算了。」
吳暢搖了搖頭:「你們這麼難纏,讓人頭疼,什麼目標都舍被你們追掉的。」
曾倩倩說:「哥哥,你這是什麼話,沒聽說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難道這是騙人的?」
「這不適應於愛情,亦不適應於婚姻。」
曾倩倩忙道:「這條不行,那好事多磨這條總行了吧?」
「要磨透了呢?」
「磨透了再補,反正我不怕破。」
遇上這麼勇敢的少女,吳暢真有點兒頭疼了。這還是其次,慕容素又落入敵手,更讓他憂心如焚。下次遇上薛不凡,絕對把他的氣放光,除惡不務盡,害人害己。
他極力穩定了一下情緒,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曾倩倩道:「你不要這樣么。你難過,我們豈不更傷心,一個女孩子屢次遭人拒絕,你就不怕她自殺嗎?」
白玉鳳忽說:「幹嘛要自殺,把男人追得自殺還差不多呢。」
吳暢道:「有你們兩個在一旁各顯其能,我真的要自殺了」
白玉鳳嘻嘻一笑:「吳哥哥,我真不明白你是什麼角色,美麗的女孩子在你身邊越多越好呀,何必要往外趕?
「你呀,」吳暢輕笑道:「你錯了。一個男人佔有幾個女人是不公平的,人是不該有尊卑的。」
「我們喜歡這樣,不覺吃虧的,你還擔心什麼呢?你太了不起了,也許就該有幾個女人同時愛你,若不是這樣,我們又怎會如瘋似狂呢?」
吳暢平靜地說:「你們是在為自己瘋狂,而不是為愛。你們在進行交易。壓制某種次要的需求,以獲取一時的渴望。等平靜下來,你門就會覺上當,要哭要罵的。」
白玉鳳輕哼道:「你很會替別人著想。」
「人應該如此。」
曾倩倩說:「吳哥哥,你正經一點兒好不好?人家都難過死了,你還嘻皮笑臉的。」
「這只是我的外表,你應該顧及我的內心。」
白玉鳳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心裡一定是希望有一大群小美人兒圍著你。」
「白姑娘,你不該是個女人,若是個男人,你的理想就不難實現了。」
「嘻嘻……還是女人好,只有我們才能把你引得色迷迷的。」
吳暢搖了搖頭:「你們不願到別處走一走嗎?」
「那要由你陪著才行。」曾倩倩說。
吳楊道:「女人纏起人來,真是了不得。」
白玉鳳說:「我們餓了,你能找個吃飯的地方嗎?」
吳暢擔心著慕容素等人的安危,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立即回去還是在此等著呢?
他掃了一眼曾倩倩,冷聲問:「薛不凡要到這裡來?」」
「我逃走的時候他說的,恐怕不會有假的。」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
「也許是讓我向你報信吧,這個他清楚。」
吳暢心亂如麻,縱身便走。
白玉鳳沖曾倩倩一揮手,向吳暢叫道:「我們會找到你的,別想甩掉我們。」
吳暢頭也沒回,眨眼間遠去了。
一陣急行,上了高坡。忽然,那個苦行僧攔住了他的去路笑道:「什麼也沒得到吧?」
吳暢淡淡地說:「沒人會告訴你什麼,你還是一邊坐著去吧。」
苦行僧道:「你若與我合作,也許我會告訴你還原心法的。」
吳暢半信半疑:「你能還原什麼?」
「別的不行,說過話我都能還原。」
「我不需要這個。」
「你卻需要還原心法。」
「你知道還原心法?」
「不錯,我修行了幾十年,這個難不倒我。」
「那你不妨說說看。」
「還是先談合作。」
「怎麼合作?」
「我們一同修行,互換心得。」
「多長時間?」
「二十年。」
吳暢長嘆了一口氣:「好吧,不過得做個小小的修改。」
「怎麼修改?」
「讓我先娶老婆。」
「不行,我不願與有女人味的男人在一起的。」
吳暢有些惱火:「那你就快點滾開,不要在我身邊象影子似的。」
「我只會走,滾是球的事。」
吳暢縱身欲去,苦行僧又說:「別忙,我可以作一次修改。」
吳暢轉過身去:「談一下你的還原心法吧!」
苦行僧笑道:「還原心法其實簡單得很,只要你有意念力就能使物還原。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事先見過原物,否則,邊也不沾。」
吳暢自然不滿足這種解釋,不信任地冷笑說:「具體如何施展?」
苦行僧說:「這個就難說了,要看情況而定。不過,會施還原法的人,必會『續接神功』,不然,什麼也不能還原。」
吳楊見他只會圍著圈子轉,冷笑道:「你也別還原了,我也不談修改。大路兩條,我們各走一邊。」
苦行僧急道:「我講得不少了,你一點兒也沒與我合作呢。」
「我大概永遠也不會與你合作了。我知道得比你多,何必還要聽你講。」
「那是你加上了我告訴你的,這不公平。」
「僧人只講修行,過問公平幹什麼?」
苦行僧有些不樂了:「小子,你佔了我的便宜,我不會放過你的。」
「無故攔我的去路,還不是找麻煩嗎?」
苦行憎身形一晃,伸手就抓,瘦臂枯爪陰風襲人。
吳暢輕輕一挪,躲了過去,隨身就走。
苦行僧知道不是吳暢的對手,也沒追趕。
他一路西行,心中充滿優愁、煩亂。不知不覺踏上歸程。滿心歡喜而來,大失所望而歸,這如何向她們說?他心事重重,走得很慢。到了彌羅教旁,他加速而行,想儘快甩掉這塊陰影。
忽然,冰清聖女的影子彷彿箭一樣射中他,怎麼也忘不掉,這可奇了。情形越發明亮。
他愣住了,難道會有什麼事發生?
其實,一點也不怪,他一心想著還原法,自然要想到冰清聖女身上。慕容素天下絕秀,美麗無比,可他沒見她的美麗,復原如何談起?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是冰清聖女,女人能美到她那樣,也沒法兒再好了。慕容素若換成她的模樣,雖然遺憾,也不算委屈,還能怎麼樣呢?
他不自覺地想著冰清聖女,腦海里自然浮起她的影子,這也是意念力玩的把戲。他有著無比強大意念力,就看他怎麼用了。
在一棵樹旁站了一會兒,他感到一種心靈的呼喚:快去,快去!
他淡淡地一笑,是該去。不記牢她的好處、她的美麗,將來如何替心愛的人兒「移天換日」?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向彌羅教走去。在他眼裡,前面是一團吹不散的亮麗的雲,也是飄動不定溫柔的美麗,中間是深陷的旋渦,那裡有最肥沃的土地。他感到最強烈的,是不息的生機;厚重蓬勃的綠意,彌散開來的香氣,還有那揚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