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獨斗五毒
荊山毒叟怒笑道:「原來你是桃花女門下!」
宮如玉格格笑道:「是啊,家師久仰毒名,也請你去呢!」
荊山毒叟大笑道:「荊某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自問和桃花女並無過節,她居然派出門下弟子,手下爪牙,找上荊某來了!」
申公豹被他這句「手下爪牙」,不禁聽得勃然變色,冷冷道:「荊兄說話,最好要有點分寸」
荊山毒叟怒道:「你們無端找上門來尋釁,荊某難道說錯了?」
宮如玉笑道:「你還說人不犯你,你不犯人,你不先犯了太陰宮的禁忌,我們怎會犯你?」
荊山毒叟道:「我犯了你們什麼禁忌?」
宮如玉笑了笑道:「你可知我和申護法來的目的不同嗎?」
荊山毒叟道:「這個荊某不知。」
宮如玉又道:「那你想來更不知道我到這裡來,前後也有兩件事了。」
荊山毒叟冷冷道:「荊某知不知道都是一樣。」
宮如玉眉毛一挑,嬌笑道:「那可不一樣,申護法和你有舊,家師要他前來,純出敬仰高賢,希望敦聘你擔任桃花源護法……」
荊山毒叟不待她說完,截著道:「荊某雖非名門正派中人,卻也不屑去替桃花妖女當爪牙。」
『申公豹怒嘿一聲,似要發作!
宮如玉淺笑道:「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擔任了桃花源護法……」
荊山毒叟嘿道:「那是他們的事。」
宮如玉又道:「至於我原是奉家師之命,迎迓岳夫人來的,這一點也談不上是上門尋釁,因為家師曾經交待,岳夫人是少林寺護送到你這裡來求治的,要我徵求你同意,等你荊山毒叟自己承認醫治不好的時候,再讓我接她到桃花源去,由家師替她醫治,這該並不是先犯了你?」
荊山毒叟怒哼道:「那你何故潛入老夫石室?」
宮如玉格格嬌笑道:「是了,這是因為你先犯了太陰宮的禁忌,我才犯你。」
荊山毒叟道:「胡說,老夫先犯了你們什麼?」
宮如玉笑道:「你也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家,總該知道江湖各門各派的門規,各有各的禁忌,這位南少俠,原是桃花源副護法,但他卻倒反桃花源出來的……」
南振岳劍眉一挑,大聲喝道:「宮如玉,南某豈但倒反桃花源,總有一日,還要手刃桃花妖女!」
宮如玉橫了他一眼,輕啐道:「我不是在和你說話。」
一面向荊山毒叟繼續說道:「同時你包庇了叛師私逃的五師妹。我奉命迎接岳夫人,原是向你善意相商來的,但昨晚接到家師指示,務必緝回叛師師妹,你先犯了咱們禁忌,我也只好乘隙下手……」
荊山毒叟眼看宮如玉滔滔不絕的只顧和自己說話,心中不覺起疑,暗想:「她莫非是故意拖延時間?」
心念轉動,瞥見跌坐地上的火千里,突然睜開眼來!
這下瞧得荊山毒叟忽然覺得事態嚴重!
自己練制的「迷神散」如無獨門解藥,必須一個對時才能醒轉,如今只不過一盞熱茶時光,火千里那能醒得這般快法?不錯,除了自己獨門解藥,只有千毒谷主的「攻毒丹」才能解毒!
想到這裡,不禁臉色一變,大笑道:「原來你們勾結司無忌,存心和老夫作對了!」
宮如玉掠著鬚髮,嬌笑道:「你老原來還不知道司谷主是桃花源副總護法嗎?」
荊山毒叟厲笑道:「很好!」
火千里突然一躍而起,吁了口氣,道:「荊山毒叟,原來你用毒的本領,也不過是如此!」
遙空一掌,直向荊山毒叟劈擊過去。
宮如玉忙道:「火護法且慢出手,副總護法已快到了。」
火千里這一掌含憤出手,少說也用了。八成功力,他聽到宮如玉的喝聲,果然手掌一招「呼」的一聲,把擊出的掌力,重又收了回去,身子同時朝旁閃開。
南振岳暗暗『哦』了一聲,方才宮如玉方說的「另有高手趕來,原來是千毒谷主司無忌。
荊山毒叟聽說千毒谷主果然趕來,臉色頓時顯得陰森異常,回頭朝六個青衣童子吩咐道:「你們把這幾個昏迷未醒的人,送到屋裡去。」
六個童子答應一聲,立時把岳夫人、艾如瑗等人,搬進石屋。
宮如玉道:「我的兩名使女,已中了你老的迷藥,人還未醒,總該放過她們了吧?」
荊山毒叟哼了一聲,揮揮手。
宮如玉便令身邊兩名使女,過去把人抱過,各自餵了一粒丹藥。
荊山毒叟看看天色,心中暗自計算,自己這邊,服下毒藥,尚在昏迷中的幾人,也快要更醒了!
這就回頭朝南振岳施展傳音入密說道:「南老弟,令堂身患重病,其餘三人,也昏迷未醒,就勞老弟照顧了。」
南振岳點點頭,手摸長劍,退到石屋門口。
宮如玉目光滾動,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南少俠,其實今日之事,和你無關,尤其令堂身患重病,除了師傅,再也沒人能夠治癒,你既然不肯聽我相勸,及早退走,待會副總護法司谷主到了,只要你不逞強出手,以司谷主的身份,決不會向你動手的,其餘的人,自然攔不住你,如有機會,還是抱著令堂寥朝後山退走的好。」
南振岳聽她口氣,似乎確是一番好意,不由抬眼朝她望去!只見宮如玉面帶憂慮一雙盈盈妙目,也正望著自己!
這種脈脈含情的眼光,南振岳那會瞧不出來?不覺心頭一凜,臉上頓時一笑@宮如玉看他俊臉一紅,知道他已經會意,只覺心頭感到一甜,情不自禁朝他嫣然一笑。
這一瞬之間,遙見九條人影,急馳而來!
那幾條人影,來勢極快,—會功夫,已翻上小山,那是四男一女,五個黑衣人。
「瑤山五毒!
南振岳認出其中兩個,正是毒角赤練任長苗和飛天蜘蛛常得功,其餘三人,自然已可想得到了。
其實不用他猜,瑤山五毒今天一身衣服上,都有著鮮明標記:胸前一條金色蜈蚣,面情冷漠,年約四旬以上的,是五毒之首金蜈蚣常今人。
胸綉白蟾蜍,臉型瘦削的是老二玉蟾蜍柳乘風。
—獨角赤練任長苗繡的是赤火練口飛天蜘蛛常得功繡的是蜘蛛,這四人,腰間都插著一柄鋼叉。
另外一個黑衣女子,約有二十七八,身材苗條,胸前用白線描空綉了一隻蠍子,腰插一柄狹長苗刀的,正是瑤山五毒中出名毒辣的黑寡婦步多嬌。
這時荊山毒叟寒著一張臉,凜然站在石屋前面,六個青衣抱劍的童子,一排站在他身後『瑤山五毒才一登上小山.便由金娛蚣常今人當先走近?朝荊山毒叟躬身一禮,臉上一無表情,冷冷的道:「家師拜會荊老前輩,特命在下前來投帖。」
說完,從袖中取出一份大紅名帖,雙手呈上。
大紅名帖上一行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千毒谷主司無忌拜」
荊山毒叟接到手上,微微—嘿,道:「這張名帖,除了老夫,天下真還沒人敢接。」
說話間,把名帖籠入袖中,抬目拱手道:「老夫恭候。」
金蜈蚣常今人不再說話,便自退下。
山嶺間,出現了一乘敞轎,風馳電卷而來!
眨眼已上了小山,那是一乘苗疆常見的藤兜,由兩個渾身長著茸茸黑毛,腰圍豹皮的赤膊大漢,抬著上來。
藤兜上端坐一位白臉黃髭的漢子,敢情就是千毒谷主司無忌了,只見他頭帶玉冠,腳登玉屐,身上穿一件半長不短金光閃爍的錦袍,裝束甚是古怪!
南振岳瞧得暗暗驚奇,千毒谷主司無忌,名震武林,看來竟然只是四十齣頭的人!
藤兜停住,瑤山五毒立時神色恭敬的躬下身去。
宮如玉福了一福,道:「晚輩叩見副總護法。」
司無忌頷首道:「宮大姑娘也在這裡?」
火千里、申公豹在此時一齊抱拳道:「逍遙宮護法火千里、申干臣參見副總護法。」
司無忌咧嘴笑道:「火兄、申兄請了。」
他緩緩跨下藤兜,雙手一拱,呵呵笑道:「荊兄三十年不見,兄弟特來趨拜。」
他這一跨下藤兜,宮如玉、火千里、申公豹,以及瑤山五毒等人,立時紛紛退到兩邊,讓出中間的路來。
真好氣派!
荊山毒叟因對方說得客氣,也只好拱拱手道:「司兄遠來,荊某失迎。」
千毒谷主司無忌咧嘴笑道:「好說,好說,兄弟實因當年之事,雙方全出誤會,三十年來,一直耿耿在心,久想和荊兄棄嫌修好,所以……哈哈,兄弟特地登門負荊。」
此人當真陰險,口是心非之言,卻說得滿臉笑容,親切無比。
荊山毒叟冷冷一笑道:「司兄太客氣了,兄弟幾次遠上寶山,不得其門而入……」
司無忌歉然拱手道:「啊,啊,抱歉,抱歉,荊兄怎不事先通知一聲,兄弟如果早知荊兄大駕光臨,當遠迎山外,哈哈,千毒谷地勢幽僻,外人極難找到,無怪荊兄徒勞往返。」
荊山毒叟午笑道:「如今司兄來了,也是一樣,貴我兩門,數十年的恩怨,早就該清結一下了。」
司無忌一雙黃澄澄的瞳孔,略一轉動,吃驚道:「荊兄難道對兄弟還不肯罷休么?」
他明明自己尋上門來,卻說人家不肯罷休!
荊山毒叟突然目射精芒,大笑道:「真人不必說假,司兄遠來,兄弟自然要拜領教示!」
司無忌搖頭道:「誤會,誤會,荊兄對兄弟誤會太深了,哈哈,兄弟造訪,實在是一番好意,同時成宮主有意敦聘荊兄擔任護法,特振兄弟前來促駕,兄弟也正好想藉此機會向荊兄請罪,哈哈,這是兄弟肺腑之言。」
荊山毒叟冷哼一聲道:「司兄好意,荊某心領,桃花女縱然威脅利誘,荊某並不是作人爪牙之徒。」
司無忌被他當面搶白,絲毫不以為意,依然堆笑連連點頭道:「自然,自然,兄弟早就知道荊兄風骨峻朗,不肯屈就,人各有志,兄弟豈敢勉強……」
「哈哈!」
他打了個哈哈,又道:「只是成宮主對荊兄冠絕扛湖的練毒之術,極表敬仰,要兄弟向荊兄面陳,賜借『毒經』一閱,荊兄當不至於竣拒吧?」
荊山毒叟怒嘿道:「兄弟也久聞貴門中,歷代相傳,有一冊豢養天下奇毒的秘抄,不知司兄可肯賜借一閱?」
司無忌不假思索的道:「武林中對用毒一道,共分三派,各有精擅,也各有所短,可惜宥於門戶之見,未能損棄成見,互相溝通。
兄弟這一門,確有一冊『千毒寶鈔』,荊兄如欲借觀,兄弟自當遵命,只可惜此刻不在兄弟身邊,異日當命小徒專程送請荊兄過目。」
說得真漂亮!
荊山毒叟見他答應得這般快,明知司無忌說的是一片謊言,但一時真也答不上話去。
千毒谷主司無忌呵呵一笑道:「成宮主向荊兄借量『毒經』,想必已蒙荊兄俯允,那就交兄弟帶去吧!』他說來十分自然,好像荊山毒叟已經答應了—般!
荊山毒叟這回再也忍耐不住,修眉一軒,仰天敞笑道:「司兄休得說笑,荊某和桃花女素不相識,本門秘笈,豈是隨便借人的?」
司無忌怔道:「荊兄那是不答應了?」
荊山毒叟道:「不錯。」
司無忌面有難色,徐徐的道:「這就教兄弟作難了,成宮主統率武林,言出如山,她既然說出向荊兄借閱『毒經』,荊兄能借最好……」
說到這裡,忽然住口不言。
荊山毒叟道:「不借又當如何?」
司無忌道:「不借嗎?這話兄弟就難說了,照說成宮主既然說出口來,那是不借也得借了。」荊山毒叟冷嘿道:「司兄奉命而來,那只有向兄弟出手奪取—途了。」
千毒谷主司無忌皺眉,沉吟道:「話是不錯,兄弟為難也在這裡,這麼一來,豈不傷了兩家和氣?」
荊山毒君呵呵笑道:「這個哥兄大可不必顧慮,貴我兩門早該有個了斷,司兄明明是沖著荊某來的,何用繞著彎子說話?」
司無忌拱手道:「這是極大誤會,兄弟原想和荊兄棄嫌修好而來,不料卻依然要弄得兵戎相見,不歡而散……」
宮如玉嬌笑道:「副總護法不用作難,晚輩方才從地底石室中,隨手揀來了一冊書籍,不知可是『毒經』?」
說話之間,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抄書籍,正待遞上!
荊山毒叟臉色一變,大喝一聲:「丫頭膽敢竊取老夫之物,還不還來?」
雙肩一晃,迅疾無儔的朝宮如玉撲到,右手一探,直向宮如玉手上抓去!
金蜈蚣常今人冷嘿一聲,揮手一掌,斜斜拍出,一股潛力,直向荊山毒叟撲到。
荊山毒叟不防金蜈蚣橫里插手,這一掌,內力極強,呼嘯生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司無忌門下一個弟子,競有這般深厚內力?身形一側,斜閃開去。
司無忌已把宮如玉手上那本冊子,接了過去,略一翻閱,咧嘴笑道:「毒草綱目只是『毒經』中的一部。」
口中說著,迅疾把那冊「毒草綱目」,衲入袖中,一面回頭朝常今人低叱道:「徒兒,你怎好對荊老前輩無禮?」
荊山毒叟只覺一股怒火,直衝而上,大喝道:「司無忌,荊某說不情就討教你幾手高招。」
右掌一立,筆直朝千毒谷主迎面劈去!
他這一含怒出手,勢道極強,隨掌拍出的潛力,宛如有形之物,挾著呼嘯之聲,直撞過去!
司無忌臉色不變,飄身向一側讓了開去,含笑道:「荊兄何用生這大的氣,成宮主只不過想借荊兄『毒經』一閱,兄弟保證,閱后自會歸還。」
荊山毒叟一掌劈空,凌厲勁風,「呼」的一聲,從司無忌身側衝出!
他此時怒火進頂,冷笑一聲,右手猛地一招,那衝出的勁風,陡然回頭朝司無忌迫擊過去,左手同時一招「飛鈸撞鐘」,同時朝司無忌迫擊過去!
司無忌身子疾轉,左手大袖一揮,消去荊山毒叟右手帶轉的掌力,右手同時一記「傍花拂柳」引開了荊山毒叟的「飛鈸撞鐘」,一面大聲道:「荊兄這般相逼,倒教兄弟不得不出手自保了。」
荊山毒叟怒喝道:「今日之戰,正是為了斷咱們三十年積怨,最好的辦法,司無忌,你有什麼絕招,只管施展出來。」
陡然欺身而上,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司無忌大笑道:「看來荊兄真要和兄弟以命相拚,哈哈,兄弟得罪了!」
右手一掌,「橫架金棵」,硬接荊山毒叟劈來的掌勢。
雙掌擊實,響起蓬然輕震,激蕩的潛力,漩渦成風,直吹得站在司無忌身後的瑤山五毒,衣褲飄動,但兩人卻各自屹立如故。
司無忌咧嘴笑道:「荊兄好雄渾的掌力!」
荊山毒叟道:「再接荊某一掌試試!」
右手隨著喝聲橫擊而出。
司無忌道:「當得奉陪。」
右手舉處,一招「力屏南天」,果然又硬接了一掌!
兩招硬接,雙方已各自察覺這三十年來,彼此武功,全都精進了許多,但還是銖兩悉稱,誰也無法勝得過誰?」
荊山毒叟長笑聲中,掌擊足踢,倏忽間連攻五招。
司無忌只覺對方每一劈掌飛腳,均帶著強勁潛力,心中暗嘿一聲:任你荊山老兒武功再強,今天也休想逃得出去!」
心念轉動,一面揮掌還擊,剎那間,湧起一片掌影,排山般還擊過去。
荊山毒叟一輪急攻,被司無忌硬拚硬接擋了回來,心中既驚又怒,大喝一聲,重又揮掌攻了上去。
司無忌也不再相讓,雙掌揮掃,奮力迎戰。
這兩位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用毒高手,此刻卻是各憑真實功夫,放手搶攻。
這番攻勢,當真似波翻浪涌,威猛無匹,雙方掌風勁力,愈來愈強,招術也愈打愈奇!
激戰中,忽聽荊山毒叟大聲喝道:「司無忌,再接荊某一招!」
突然雙手一揚,兩隻烏黑有光的手掌,右掌如刀,劈削麵出,左手五指如鉤,閃電抓出!
司無忌只覺他這一擊之勢中,不但『黑煞手」已練到十二成火侯,面且還暗藏了甚多詭奇變化,一時間無法破他,不敢硬接,縱身向一側閃去。
荊山毒叟嘿然道:「司無忌,你為何不敢硬接?」
司無忌一個轉身,雙手色呈深灰,左腕高舉,中指直仲,四指齊屈,右手五指併攏,微向前昂,狀如蛇頭,直向荊山毒叟啄來。
荊山毒叟瞧得一呆!
只覺他右手蛇頭,一昂一啄,招式怪異,尤其他左手箕張五指,暗藏著極其歹毒的殺機,一時也不敢和他硬接,奴足一點,向後飄退了三尺@司無忌微微一笑道:「荊兄怎麼也不敢接我這—招『龜蛇交擊』?」
荊山毒叟道:「有何不敢?』右手一立,突然揚掌朝他右手蛇頭上斫去!
司無忌冷笑一聲,右手蛇頭一沉,高舉過頂的左手,疾如電落,一縷指風,從他中指發射而出。
荊山毒叟右掌跟著疾沉,左手鋼鉤般的五指,奇快無比朝司無忌擊落的左手手背上橫抓過去!
兩人這一式,由出手到接實,中間雙手各有三次變化,而每一次變化之中,卻暗藏了歹毒無比的殺機!
兩條人影,一合即分。
荊山毒叟和司無忌同時哼了一聲,齊齊向後退回去。
這一招,既無方才猛力拚斗的凌厲風聲,也聽不到蓬然震響;但兩人退開之後,卻各自凝而不動,似是都受了傷!
不!敢情是雙方全都在一接之際,中了對方的毒!
瑤山五毒眼看師傅閉目調息,立即圍了上去,凝神守護。
宮如玉趁勢閃出,一下搶到了荊山毒叟背後,一掌按上后心,嬌聲道:「荊老前輩,你『毒經』放在什麼地方?」
荊山毒叟緊閉的雙目,微一啟動,哼道:「你待怎的?」
宮如玉嬌笑道:「你老總該知道我按在什麼部位吧?」
荊山毒叟緩緩閉上眼睛,冷嘿道:「你認為一定傷得了老夫么?」
宮如玉道:「我只是問你『毒經』放在哪裡?並無傷害你老之意。」
站在荊山毒叟後面的六個青衣童子驟睹宮如玉一手按在師傅後面,全都大吃一驚,正待挺劍衝上!
宮如玉回頭喝道:「你們誰敢過來?」
六個青衣童子被她這一喝,果然投鼠忌器,一齊止步,各人面面相睹,誰也不敢貿然出手!
就在此時,只覺身側疾風颯然,耳中聽到南振岳的喝聲:「你們還不快去守住門口?」
一條人影,疾如閃電,落到了宮如玉的身後2那正是南振岳,只見他右掌一揚,迅速按住宮如玉背上,冷冷說道:「宮姑娘快請放手。」
宮如玉道:「要是我不放呢?」
南振岳道:「你敢對荊老暗施手腳,莫怪我掌下無情。」
宮如玉突然轉過頭,輕輕的道:「你真會對我下手么?」
她這一回過頭來,和南振岳幾乎臉對著臉!
南振岳只覺她眉目之間,隱含情意,嚶唇輕吐,一縷淡淡脂香,吹氣如蘭,心頭不覺一怔!
「小子,還不放手?」
一股勁風.,急撞而來!
南振岳身子迅疾斜轉,右手不動,左掌一記「龍尾揮風」,朝身後劈去!
潛力應手而出,正和襲到身後的掌風,撞在一起!
兩股掌力一接之下,捲起一陣旋風,南振岳站在原地,連頭也不回,卻把襲來的掌風,撞了開去!
那偷襲之人,正是火千里,他方才瞧到南振岳閃出時的身形迅快,雖已看出他武功不弱,但卻沒有料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竟有這般深厚功夫。
心頭暗自一凜,疾退一步,大喝道:,「好小子,你是找死!」
雙掌齊揚,猛向南振岳撲擊過去。
南振岳劍眉陡剔,朗笑道:「火千里,你當南某隻有一隻手,就擋不住了?」
左掌劃了半個弧形,忽然幻起一片掌影,朝撲來的火-千里灑去!
火千里疾撲而上,只覺南振岳劃出的這片掌影,竟然暗勁如潮,絲毫不帶風聲,逼得他橫跨了兩步。
宮如玉嬌軀一扭,輕聲道:「快放開我……」
南振岳突覺抵在她后心的手掌,突然一滑,宮如玉已像蛇一般滑了開去。
但她只奔出四五步之遙,忽然問,身子搖了兩搖,腳下一個踉蹌,似要跌倒,早有兩個使女,迅速把她扶起。
千毒谷主司無忌倏然睜目,徐徐說道:「荊兄滿身是毒,宮大姑一時大意,中了他衣上奇毒,你們快替她服上一顆『攻毒丹』讓她養息—會就好。」
金娛蚣常今人應了聲「是」,立即從身邊取出一個磁瓶,傾了一粒丹藥,交給青衣使女,給宮如玉喂下。
火千里一連兩次襲擊,均被南振岳逼退,心中又氣又怒,此刻眼看宮如玉脫出南振岳手掌,立時大聲喝道:「小子過來,老夫伸量伸量你究竟有多少道行?」
話聲方落筍只聽千毒谷主司無忌大笑一聲,道:「荊兄如何了?』荊山毒叟應聲道:
「荊某很好……
司無忌目光一掃,含笑道:「今日之局,看來荊兄是不肯聽兄弟相勸的了?」
荊山毒叟道:「正是如此。」
司無忌點點頭道:「很好!」
他『好』字出口,突然笑容一斂,揮手喝道:「火護法、申護法只管動手,這位荊兄就交給老夫了!」
荊山毒叟聞言大怒,厲聲道:「司無忌,你敢大言不慚!」
欺身直進,掄手一掌擊去!
司無忌見他身形一晃,倏地欺近過來,立即旋身發掌,雙掌開闔之間,已還擊過來,一面大笑道:「兄弟實言相告,你不肯投效桃花源,就是桃花源的敵人。」
兩人才一動手,申公豹突然向火千里使了一個眼色,身形一仆,疾如鷹隼,朝石屋中衝去!
火千里雙腳一頓,人似離弦之弩,去勢奇快!
南振岳睹狀—驚,身發如風,急忙朝兩人撲去,口中喝道:「你們還不給我站住?」
申公豹霍地轉身,雙掌平推,陰笑道:「回去!」
南振岳情急之下,單掌朝前格去!
雙方掌力接實,南振岳倉猝應敵,被震得後退了兩步!
這一耽擱,申公豹已飛出老遠!
南振岳還待跟蹤撲去,但覺風聲颯然,耳中聽到「啷」「啷」清響,眼前人影一晃,金蜈蚣常今人手執鋼叉,擋住了去路!
這時火千里業已快速無比掠近石屋門口,守護石屋的六個童子,立時移步換位,划起一片藍汪汪的劍光,封住大門。
火千里原想以快速身法,闖進屋去,那知這六個童子,舉劍一揮,劃出凌厲劍風,竟然把自己疾撲之勢擋住。
尤其他們手上劍鋒,色呈深藍,分明淬有劇毒,一時倒也不敢輕攖其鋒。
他功力深厚,去勢雖快,但一覺不對,立時凌空一吸丹田真氣,身子懸空翻了一個筋斗,閃開了急襲而來的兩柄劍鋒,落到門前五尺之處。
他身形堪堪落地,申公豹也已趕到,低聲道:「火兄,咱們先收拾了這幾個娃兒。」
長劍疾揮,朝門中衝去。
他這一衝,六個童子劍陣倏地流動,六道藍芒,片刻間,匯成一片劍網,從四周幻起了重重劍影。
火千里瞧得心頭微生凜駭,暗道:「荊山老兒門下,這六個娃兒,怎的如此扎手?」
心念轉動,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對風火圈,雙手一分,跟著朝劍陣闖去。
南振岳深恐六個童子,擋不住火千里、申公豹兩人,一見金蜈蚣撞住去路,不覺雙目冒火,抬手掣出長劍,大喝道:「撞我者死,要命的快讓開去!」
抬手出劍,巨闕劍一揮,森森寒光,倏然朝金蜈蚣面門漾去!
「好狂的口氣!」
金蜈蚣常今人身形一偏,鋼叉「啷」的一聲,一招「野火燒天?,以攻為守,點擊而出!
南振岳回劍上挑,劍削金蜈蚣腕寸。
「啷……」
身後又是一柄鋼叉急刺而來!
只聽獨角赤練任長苗的聲音喝道:「老大,這小子饒他不得!」
南振岳心頭大怒,厲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刺出的長劍,猛隨身轉,劍尖帶起了一股嘯空之聲,向後削出!
他這一劍使得快如電閃,凌厲無匹!
獨角赤練驚叫一聲,百忙中舉起叉架去,只聽「呼」的一聲輕響,手上鋼叉已被南振岳削斷!
「唷!好劍法!」
香風拂面,銀虹一閃,黑寡婦步多嬌銀月似的苗刀一轉,朝南振岳右臂削到,替下了任長苗。
妙目一抬,盈盈笑道:「你叫甚名字?」
玉蟾蜍柳乘風喝道:「管他是誰,送他上路就是了!」
手上鋼叉一挺,縱身掠來,叉如驚天長虹,直向南振岳刺去。
黑寡婦步多嬌氣道:「你這是嘔那門子的醋?問問他又有什要緊?」
南振岳左足一邁,霍地轉身,左手一掌,朝柳乘風斜拍出去。
獨角赤練任長苗退後了幾步道:「這小子就是拐帶艾五姑,逃出桃花源的南振岳。」
他口中說著,蹲在地上,放出了兩條竹筷長的青色毒蛇,接著「噓」、「噓」的吹起口哨。
黑寡婦步多嬌格格笑道:「瞧不出你還是一個多情種子畦!」
苗刀快如掣電,從旁攻入。
南振岳身軀再轉,劍勢斜出,手腕伸縮,彈指間,攻出三劍,把金蜈蚣常今人,玉蟾蜍柳乘風,黑寡婦步多嬌兩叉一刀,一齊逼開。
「啷……」又是一道叉光,疾馳而來!
飛天蜘蛛常得功也乘勢欺身直上,一抬腕間,鋼叉已攻到南振岳背後「命門穴」上,陰聲喝道:「小子躺下!」
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若被擊中,必死無疑,常得功勢勁力急,自然是想一擊成功!
南振岳不得不先求自保,左腳斜上半步,身形轉了半圈,鋼叉挾著凌厲嘯風,從肩頭掠過。
南振岳這一式身法,用得巧妙已極,他是無心戀戰,讓開飛天蜘蛛一擊,正待朝石屋縱去,陡覺左足踝上,一陣劇痛!
急忙低頭瞧去,一條竹筷長許,綠油油的小蛇,一口咬住了足踝,不覺舉足朝地上猛力一頓。
那知這一頓腳,這條小蛇咬得牢牢的,絲毫不肯鬆口,右足踝上又是一陣劇痛,另一條綠色小蛇,又緊緊咬住。
蹲在地上的獨角赤練任長苗,哈哈大笑道:「這小子,被兩條青竹蛇咬中了,哈哈,太爺不用動手,只要從一數到七,你就得乖乖躺下。」
說著果然大聲叫道:「一\二\三\四\五……」
南振岳怒笑道:「區區青竹蛇,能奈我何?」
說著,迅疾伸手一拉,原來兩條青竹蛇,雖然咬著不放,其實早巳僵死,南振岳隨手拉下,抬腕朝獨角赤練任長苗面前擲去。
他動作迅速,右手長劍左挑右戮,力敵四毒,絲毫沒有鬆懈。
獨角赤練任長苗瞧得大駭,嘶聲叫道:「這小子不怕毒的,把我兩條青蛇捏死了!」。
探手取出兩柄八寸長的小叉,縱身加入戰團。
黑寡婦步多嬌冷嗤道:「天下那有不怕毒的人?」
說話之間,突然左腕揚起,曲指輕彈,三縷粉紅色煙霧,朝南振岳灑去。
南振岳大喝一聲,左手隔空劈出一掌。
步多嬌瞧得暗暗好笑,心想:「你這一開聲吐氣,多少總得吸進我們練制的血蠍香粉!」
心念方動,陡覺一股陰柔暗勁,業已無聲無息的撞來,心頭猛然一驚,自知功力不敵,如果硬接對方一擊,就得當場負傷!
口中驚啊一聲,橫刀劃出一圈護身銀虹,人卻翩然向旁躍開。
俏生生等了半晌,只見南振岳長劍開闔,力敵四人,那有絲毫昏眩模樣?不覺失聲叫道:「大師兄,他當真不怕奇毒!」
金蜈蚣常今人眼看自己兄弟五人,和他拚了數十招,依然奈何對方不得1尤其獨角赤練放出的兩條青竹蛇,明明咬中對方足踝,意會絲毫無意!此時再聽師妹的叫聲,分明連她的「血蠍香粉」也已失效,心頭不覺一凜。
抬腕間,鋼叉發出一陣「啷」、「啷」大響,沉聲喝道:「列陣!」
喝聲出口,五人腳下同時移步換位,緩緩縮小包圍。
南振岳舉目瞧去,只見石屋門前,六個青衣童子,藍光如幕,火千里、申公豹兩人聯手攻勢,攻勢雖然凌厲,仍被擋在門外,無法沖得進去。
只見形勢已極危險,心中暗想:「荊山毒叟門下六個尚未成年的童子,列下陣勢,已有如此厲害,把火千里、申公豹擋在門外,瑤山五叟的武功,自然比六個童子高強得多,如果讓他們排成陣勢,自己只怕更難得衝過去。」
此時眼看瑤山五毒突然縮小包圍,心中一急,不容他們發動,突然大喝一聲,一晃雙肩,快速無比朝金蜈蚣常今人欺去!
常今人冷冷一曬,手中鋼叉一揮,頓時幻起一片叉影,護住身子,左手揚處,金影連閃,兩支金色暗器,迎面射來……
南振岳一低頭,避開暗器,長劍一抬,一招「一元復始」才攻到半途!
耳中聽到一聲嬌笑,黑寡婦步多嬌、玉蟾蜍柳乘風雙雙縱身撲來,一刀一叉,已攻到自己身後。
同時只聽「嘶」的一聲,方才常今人打出的兩支金色暗器,明明已被自己讓開,這會居然又回頭朝腦後射來!
心間不由一怔,長劍疾揮,一記「左右逢源」劃出兩圈弧光,分別朝步多嬌、柳乘風攻來的兵器上削去。
隨著一挫腰,左手一掌,向兩件金色暗器拍去。
哪知掌風出手,兩件金色暗器,忽然左右飛開,避開掌風,迅疾如箭,又朝自己頭臉飛來!
這一下,南振岳看清楚了,那是兩條七寸來長的金色蜈蚣——活的暗器!
這種會飛的金蜈蚣,只有苗疆才有,劇毒無比,只要被它咬上一口,立時會中毒身死!
南振岳無暇多想,舉手一劍,堪堪劃出,只聽一陣「嗡」、「嗡」之聲,一大群黑蜂,已經飛臨頭上!
「又是毒蜂!」
南振岳心念疾轉,抬腕劃出凌厲劍風,護住頭面。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步多嬌、柳乘風只和他接了一招,身形便已斜斜飛開。
南振岳不容他們陣勢再起變化,長劍舞動,左手化掌,連續劈出,眨眼之間,,已劈出了五掌。
他功力深厚,這五掌連續出手,但聞勁風如嘯,迫的瑤山五毒紛紛縱身躍避!
瑤山五毒雖然被他強勁掌風拍退,但他們起落縱躍,看去陣法仍是絲毫不亂,圍在一丈方圓左右之外。
金蜈蚣常今人冷笑道:「小子,你落在五毒大陣之中,還想作垂死掙扎嗎?」
「五毒大陣!」
南振岳心頭一怔,不覺低頭瞧去。
這一瞧,他縱然不怕劇毒,但也瞧得暗暗心驚!
原來就在瑤山五毒被逼後退之際,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放出了他們豢養的毒物!
除了空中嗡嗡作響的一群毒物和飛翔不停,乘隙攻擊的兩條金蜈蚣之外,這一丈方圓的地上,竟然多出許多毒物!
其中有色呈灰白的蠍子,黑色如拳的蜘蛛,白線蛇、青竹蛇,四面八方圍著自己爬來,動作最快的該是蠍子,已是兩三個沿著自己褲腳,爬上衣衫。
南振岳大笑一聲,道:「原來千毒谷門下,只會耍這些毒蟲!」
衣衫一抖,大踏步朝這些毒蟲堆中,踐踏上去。
他舉步迅疾,而且每一腳都看準了毒物下腳,只聽一陣吱吱碎響,已有許多毒物,被他踏成泥醬,腥穢撲鼻。
他毫不怠慢,手工長劍一揮,灑出了一片銀虹,直向任長苗逼去。
獨角赤練任長苗識得厲害,身形急閃,嘶聲叫道:「我早就說過,這小子不怕劇毒1」
金蜈蚣常今人臉色一變,急急喝道:「不錯,這小子服過『化毒神丹』,留他不得!」
突然間,五條人影倏然一攏,響起一片啷啷鋼叉之聲,重重叉影,頓時合圍,由重重叉影中,飛射出兩道雪亮叉光,疾如電奔般直襲南振岳上中兩路。
南振岳長劍如輪,橫擊出手,口中喝道:「你們再不知進退,莫怪南振岳劍下無情!」
那兩道叉光,才到中途,便已收叉疾退,另外兩人,鋼叉打閃,又已分前後攻到。
瑤山五毒本身武功本已極強,再加陣勢發動,人影連閃,他們似是知道他手中是柄斬金截鐵的寶劍,只是聲東擊西,不肯和南振岳硬接硬打。
此來彼往,展開了連番猛攻。
這五毒大陣中,雖是對南振岳失去效用,但五人進退如電,攻勢卻是凌厲絕倫。
南振岳巨闕劍橫掃直擊,挾著強烈劍風,左衝右突,劍如匹練盤空,繞場飛舞,兀是捉摸不到五人方向。
而且頭臉手腳下,不時被毒物叮螯。
他也弄不清咬自己的是蛇、是蠍、是蜂、是蛛?反正除了刺痛一下,不怕中毒,索性也任由它去。
雙方拚了三四十個回合,仍然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徭山五毒,聯手合擊,用盡全力,只能把他圍住,依然無法勝他。
南振岳手上雖有利劍,施展出「太極劍法」,一變而展開了「岳家十三式快劍」,也沒有能夠再削斷人家一支兵刃,傷得一人。
心頭越戰越是焦急,他一直擔心,六個青衣童子不是火千里和申公豹的對手,萬一被兩人衝進石屋,母親和艾如瑗等人,就都落入敵手了!
看來不下殺手,還不知打到幾時,後果就不堪設想……。
心念轉動,殺機突生,身形一個急轉,右手長劍連揮,發出一片凌厲劍風,把瑤山五毒齊齊逼退了一步。
當胸右手忽然朝上直豎,手掌一圈,倏然下引,猛然橫掃而出!
他這一招,正是「擎天三式」中的第一式「一柱擎天……
要知托塔天王的「擎天三式」,號稱天下無人能擋。
「擎天」,當然是手向上擎,但武功是防身克敵之用,手向上擎,又不是打高空,能傷得到誰?殊不知所謂「擎天」,乃是先把全身真氣,向上提聚而已,等到真氣已經凝聚掌心,就可以任何招式出之。
「擎天三式」除了威力最強的第三式「抑濁揚清」,有一定姿勢之外,其餘第一第二兩式,均可在任何招式中使出,不過必須手掌向上,凝聚真氣之後,才能任意變化。
南振岳使出「一柱擎天」,手臂直豎,手掌向上——圈、陡然改為「橫瀾千里」,向身前橫掃而出!
這一式當真非同小可,一掌出手,強猛罡風,挾著呼嘯之聲,像排山倒海般湧出,橫及—丈有餘,橫掃過去。
瑤山五毒轉在前面的三人,吃那霸道無倫的掌風一掃之勢,迫的紛紛向旁閃躍不迭,南振岳一擊得出,狂笑一聲,身子一個急轉,左掌隨勢帶轉掃出的力道,一股排空狂飆,繼續由左而右,向身後掃去!
瑤山五毒幾曾見過這等威勢,身後·兩人,再想閃避,已是不及!
這兩人正是玉蟾蜍柳乘風和飛天蜘蛛常得功,他們武功也是不弱,雙臂一抬,兩人同時縱身朝上躍起。
但已是遲了一步,南振岳這一掌帶轉的掌風,長及尋丈,幾乎籠罩了四五尺方圓,要想縱身避開,豈是易事?兩人躍起的身子,還是被掌風邊緣掃著了些,兩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呼」「呼」兩聲,騰空飛起,隨著驚叫,直向兩丈外摔去!
「五毒大陣」,已經破了!
金蜈蚣常今人,獨角赤練任長苗,和黑寡婦步多嬌,全都被震住了,眼看兩個師弟被南振岳掌風掃飛出去,都來不及搶救。
就在此時,但見一條迅如驚鴻的人影,疾掠而來,飛落南振岳身側,嬌聲叫道:「大哥,我來啦!」
南振岳瞧到艾如瑗,不覺心頭一喜,忙道:「妹子,你醒過來了?我母親……」
話聲未落,突然轉過頭望去!
石屋前面,六個青衣童子的劍陣,已經停了下來,每個人雖然仍是挺劍而立,但每人身上衣衫,都已被劃破,而且全已負了傷,,站在那裡,只是喘氣。
火千里、申公豹正和一男一女,打得異常激烈,那正是衛勁秋和峨嵋門下的陸明慧。
衛勁秋獨斗火千里,還並無敗象,和申公豹動手的陸明慧一路「亂披風劍法」,已有施展不開之感!
艾如瑗因自己武功果然恢復,瞧到南振岳被瑤山五毒圍在陣中,她已經不怕劇毒,才急匆匆飛落陣中,那知等自己趕到,南振岳已經破了毒陣。
她滿懷高興,以為南大哥總要問問自己情形,不料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轉頭朝石屋瞧去,再也不理自己。
心頭不覺一陣委屈,叫道:「大哥……」
南振岳回頭急叫道:「妹子,快跟我來,衛兄他們,只怕不是火千里申公豹的對手。」
說完,立即轉身走去!
黑寡婦步多嬌冷哼道:「大哥,妹子,叫得怪親熱的,好不肉麻!」
「給老夫站住!」
「嘶……」
一道人影,破空飛鴻!
千毒谷主司無忌一手挾著一人,滿臉怒容,落到地上。
原來玉蟾蜍柳乘風和飛天蜘蛛常得功,被南振岳掌風震,飛摔出去之時,司無忌和荊山毒叟已打了將近千招,依然不分勝負。
司無忌驟睹兩名弟子被人震飛,心頭大吃一驚,不知來了何方高人,一時怕門人有失,猛攻兩掌,逼退荊山毒叟。
雙腳一頓,人已疾飛而起,快若離弦之矢,划空飛追過去。
這一手,也只有像千毒谷主司無忌這等武功入化之人,才能做到,后發先至,人在半空,已一手一個,挾住兩人,從容飛落地上。
荊山毒叟和他拚拆千招,還沒分出勝負,見他突然舍了自己,頓足飛起,心頭感到奇怪!
目光一瞥,縱身朝石屋掠落,大袖左右一揮,洪聲笑道:「衛老弟,陸姑娘快請退下,這兩位既然拚了老命,要進去見識見識蝸居,就讓他們進去好了。」
那火千里、申公豹兩人,正已佔了優勢,突然聽到荊山毒叟的笑聲,一股暗勁,直拂而來。
他們自然知道荊山毒叟擅長用毒,殺人於無形,此時在他怒惱之下,說不定會使出毒來。
兩人心意相同,環劍一收,兩人同時向後躍退。
再說千毒谷主司無忌落到地上,放下挾著的柳乘風,常得功,目光冷厲,徐徐一掃,沉喝道:「什麼人破了老夫的『五毒大陣』?」
南振岳凜空道:「區區南某。」
司無忌目光電射,問道:「小友何人?」
獨角赤練任長苗介面道:「師傅,他就是南振岳,拐逃宮主門下,逃出桃花源的人!」
金蜈蚣常今人道:「此人似已服過『化毒神丹』,不畏劇毒。」
司無忌點點頭道:「很好!」
目光抬處,望著艾如瑗哼道:「五姑娘恢復得好快,是荊山老兒給你服了『毒功丸』?
這種奇毒之葯,服了有害無益。」
艾如瑗心中暗暗想道:「總比失去武功,成了廢人要好得多!」但她口裡,卻不敢說將出來。
司無忌又道:「五姑娘還是跟老夫迴轉桃花源去吧。」——
清心居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