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部 凈明池

第二十八部 凈明池

第一章殺了我好嗎

「娘子啊!娘子,你究竟躲到哪兒去啦?」

定奪「天皇帝國」神兵武者排名之戰的「富士神兵祭」已經結束,小白憑著「赤龍」及自創的皇者五式劍,以君臨天下之勢壓倒天恨及「情缺」,嬴得神兵武者第一人的稱譽。

身為小白「四大攻將」之一的朱不三,沒有立即參與閱兵儀式,檢視征戰所需軍備,統領「神山藩國」的「西浪」及原日天皇階下的「僧兵」攻打「江川藩國」,卻走來「神山王宮」這裡跟桃子捉迷藏,是否已情迷心竅、不能自拔?

朱不三在宮內左穿右插,走過守衛席、御殿、花園、大殿等,還是不見美艷嬌妻桃子,已心急如焚,心中不斷咒罵。

到了紙皮圍隔的廂房之內,朱不三被桃子的一身打扮瞧得瞠目結舌。

只見桃子已換上一身結繩戰甲,肩甲甚大,甲片以同一大小的小片聯成,持著巨型斬馬刀,颯颯英姿就如天神下凡。

朱不三道:「娘子,你又在搞甚麼鬼?」

桃子二話不說便用斬馬刀指在朱不三頸前三寸停下:「你說!你是否想扔下我一人不理?」

朱不三就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腦:「我的好娘子啊!我朱不三粗人一個,難得有你這樣一位嬌妻日夜共對,單是想想也不得了,我又怎會捨得離開你那對大奶奶呢?」

桃子眼有淚光說道:「自藩王把我許配給你后,相公從來也不捨得離我半步,但你剛才說要我在屋舍中等你出戰回來,相公是否沒信心凱旋歸來?要是這樣,桃子便跟你一起葬身沙場!」

朱不三正要阻止小白參與閱兵大典,也擔心這仗無法抽身照顧桃子,便叫桃子先回去等好消息,沒料到桃子竟然哭著頭也不回跑了,當然嚇得這個愛妻如命的醜八怪魂魄齊飛,急忙追來看個究竟。

知道桃子竟是擔心自己安危,怕一別成永訣,還做好準備共赴黃泉,感動得朱不三涕淚齊飛,忽然動手摑了自己幾巴掌,在臉上留下幾個肥大紅掌印,把桃子瞧得呆住。

桃子道:「相公,你幹甚麼?」

朱不三道:「我沒用!我真沒用!竟然把這樣美麗的嬌妻嚇怕,完全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該打!我該打!」說罷又多摑幾巴掌。

桃子立即走過去把肥大肉厚的手掌擋住,安撫留在臉上的紅掌印,甚是憐惜,心道如此可愛的醜男人,來世就算他真變成了一頭豬,自己也必定要再跟他比翼連理,雙宿雙棲。

朱不三叫道:「挑那媽叉雞!我向天發誓!從今以後我朱不三要是再害我的娘子淌一滴眼淚,保佑我屁股開花,那話兒變爛茶渣!」

桃子破涕為笑,按住朱不三嘴巴:「傻瓜,爛了的話我才不肯呢!」

這對歡喜冤家,由桃子最初抗拒不肯與朱不三親近,到現在不怕醜地打情罵俏,把跟在後面來的朱小小也瞧得甚為感動。

朱不三道:「娘子,我是說真的啊!我好愛你。」

桃子眼目含羞:「相公,我也愛你。」

朱不三道;「我們兩個現在就去殺他媽的『江川藩國『一個片甲不留,把江川十兵尉、不凡聖子兩個狗屎垃圾的那話兒割下來泡茶,然後逼他們再喝個甚麼茶道、尿道!」朱不三說話雖粗鄙,但對桃子及朱小小來說卻甚為受用。

朱小小想起已陰陽分隔的水晶晶,也狠不得把不凡聖子生吞活剝,那個傢伙怎麼總是不去死?好苦惱,有甚麼十全辦法置他於死地?

輕輕抹去眼淚,朱小小說道:「不用去了,還不能開戰。」

朱不三道:「甚麼?叉他雞的『富士神兵祭『都打完了?還等甚麼?」

朱小小說道:「小白叔叔正在跟天草太子下棋,完全沒有參與閱兵大典,出戰之期要延後。」

朱不三驚訝,小白近來的行徑總是令他猜不透,忽爾失蹤,忽爾又跟老奸巨猾一休大師笑著並肩出席「富士神兵祭」,還要手下敗將天恨跟他回中土收復失地,開戰在即卻又走去跟人對弈,搞甚麼鬼?究竟搞甚麼鬼?

朱小小答道:「小白叔叔想要天恨助他領兵出戰,但天恨拒絕了。」

從無沙場殺戰經驗的天恨,被小白相邀領軍已是出人意表,但更意外的是天恨竟然拒絕。

究竟搞甚麼鬼?朱不三、桃子、朱小小始終無法猜度。

「天皇帝國」時值嚴冬,雪花每天不停浪落,白雪落到溫熱的「凈明池」內便化成水氣,不嘶散熱,但奇異的地火又不斷在地底下燙熱黑沙,人在其中浸浴,除了消除疲勞、洗去原來的煩憂愁悶外,還有療養活膚、延年益壽、殘燈復明之效。

一休大師能享百歲長壽,多少也拜「凈明池」所賜,每到心有鬱結無法解開之時,便會到來「凈明池」,享受微細黑沙鋪滿全身所帶來的快感。

「皇者之劍」終也鑄煉成功,「富士神兵祭」圓滿結束,只要再聯手攻下勢力最大的「江川藩國」,就成三雄鼎立之局面,再多一些工夫,天皇的位置絕對唾手可得,一休大師還有甚麼煩惱?

常說「自找麻煩」,但有時「麻煩」不「自找」,「麻煩」也可能自己找上門一休大帥的煩惱除了在腦子裡,還在「凈明池」外面,他叫天恨,還有暗淡無光的「情缺」。

「惰缺」本來是全身赤紅,如熱血燙滾的泛著赤色光芒,現在卻被一塊爛布帛包裹,令光華無法揮發。

面對麻煩,一休大師仍悠閑閉目享受。得知天恨拒絕小白所提出的條件,要他在戰事完結后才找一休大師復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準備面對天恨,是以全不感驚愕。

一休大師道:「你真像冤鬼纏身,不接受小白的好意,卻要來冒險,你的代價很可能是死,你負擔得起?」

天恨道:「你老得快要死了,何必還說廢話?」

一休大師道:「正因為我老,我才有足夠的人生經驗壓倒你,你不是也不敢殺我嗎?」

每次出招,天恨都簡單直接,這回仇人見面反而遲遲不動手,難道一休大師又掌握了解決麻煩的點子?

天恨一臉愁苦,兩行眼淚又不費地流下,也懶得伸手去抹,乾脆抬起頭來盡情痛哭:

「我有些很重要的東西,本來已安放好,卻不翼而飛,你曾看到過嗎?」

一休大師道:「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對我也相當重要。」

天恨道:「情缺已經是我的妻子。」

一休大師道;「情缺也是我女兒。」

天恨道:「她已經死了。」

一休大師道:「那就甚麼都不是。」

天恨哽咽,全身都在顫抖,悲哭得久久無法說出話來。

一休大師道:「你還是走吧,你要的東西我會替你好好保存。」

天恨道:「你究竟是甚麼人?可以將自己親生骨肉的遺體從墳墓里掘走,讓她死也不得安寧?」

一休大師道:「我回答你前一個問題:再過不久,我就是這片土地的天皇,只要一紙詔書、一句聖旨,千千萬萬的人就可以把你碎成千千萬萬塊,但我參禪,不想濫殺無辜,也想積點福安享晚年,所以還是給你一個機會,快點走吧。」

天恨道:「把歪理說成是道理……把歪理說成是道理……」天恨雙眼已被淚水糊得一片迷茫,全身也不再震,要求這種比禽獸更下賤的賤種交還情缺屍首無望,一切都罷了。

厲目紅光連著情缺的衣衫閃動,帶著情缺的血和天恨的淚,點點飛泓半空。

血把白雪也染紅,熱淚又把紅色的雪溶掉。

然後「情缺」的爆炸性刀勁又破開「凈明池」上的黑沙,扯上半天高。

紅、白、黑三種色調相互溶和,景色凄厲,奇詭無方。

一休大師還是閑逸,藏身在黑沙之內,這一刀並沒能把他破開兩截。

令他有信心可再享受一刻悠閑的原因,是他早準備了第二著,只要天恨發現了這個后著必會萬分驚愕,後悔懊惱,百般滋味在心頭。

當天恨發現自己這一刀把藏在「凈明池」內,情缺的屍首一刀兩斷之際,他果然如一休大師所算計的一樣。

萬分驚愕、後悔懊惱、百般滋味在心頭。

還加上如天籟一般的悲鳴嘶叫。

只有在這一刻,一休大師與「皇者之劍」便可以很順利、確實、快捷,不留下任何瑕疵的一刀將天恨解決掉。

鑄煉成功的「皇者之劍」首次嘗血,有一半是乾的,有一半是熱的。

乾的血來自情缺,熱的血來自天恨。

剛才還把身首異處的情缺抱在懷中,只不過淚水迷糊雙眼,整具屍體便已灰飛煙滅了,如麈埃般散落,混和霜雪的白和鮮血的紅,還有黑沙。

情缺已經不在,也同時散布四周,無處不在。

狠心的一劍,把一具屍體和一個人的心同時毀滅了。

天恨已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今日就算自己有命回去也無法再見情缺一面,恨與怒提升至無法再提升的沸點。

殺不了一休大師,死了也罷!

「嗚--哇!」

「血淚相和連」激出。

一襲強風侵體,一休大師只覺雙目儘是紅光,遮蔽了他應該看到的影像,然後就像是萬千利箭一樣的尖鋒貫體而入。

無盡憤怒之中,天恨以「情缺」斬出無窮無盡的一刀,自刀身飛射而出的血花猶如一盆血倒在一休大師臉上,把他眼目都糊住。

繼后而來的赤紅熱血、皚白冷雪,沉黑溫沙,還有情缺如微麈般的屍身打入一休大師體內。

融入人體的熱血、冷雪、溫沙及「骨灰」,在一休大師的皮膚上逼出幾道恐怖的刀痕。

情缺由一休大師所生,現在有一部分回到他的體內。

刀痕沒有破開肌肉,就像一條紅色的大蛇一般在一休的身體內纏繞不散,暴凸而出,煞是恐怖。

一陣死亡陰霾籠罩在一休大師的腦海中,他忽然發覺自己算計得還不夠深入。

真沒想到,天恨就算傷痕纍纍還可以有這樣的殺力。

明明已經千創百孔,全身每一處是血,普通人要是經過剛才一劍就算不死也絕不可能再戰。

他絕對不明白,天恨是背負著仇恨而生,他的生命便為復仇而來,他的殺力不來自肉身,而是意志,他的感受,旁人沒有經歷過絕對無法理解,除非親身體驗。

暴凸的血痕擴散,再不阻止就要破體而出。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擋得過『皇者之劍『的皇道殺力!」面對死亡,一休大師如天恨一般嘶叫。

小白早就親身證明過,「情缺」是無法抵擋得了如「赤龍」及「皇者之劍」的獨有皇道殺力,天恨以「情缺」來犯,是以下敵上,以卵擊石。

一休大師以身犯險,做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舉動,以「皇者之劍」斬向己身。

血痕破開一道口子,本來還像蛇一般纏繞蔓延的血痕,裡頭的熱血、冷雪、黑沙及情缺的「骨灰」立即如噴泉一般自傷口激射而出。

剛解除死因,一休大師已有十足信心。

只要有「皇者之劍」,殺人,只不過是下一道聖旨而已。

「斬--盡--殺--絕!」怒火燒了頭,熱淚遮了雙眼,企圖以連綿不絕的刀招破開「皇者之劍」。

一休大師喝道:「雜種!你沒資格跟我說復仇「我斬死你!」

天恨大叫:「賤種!賤種!賤種!賤種!賤種!」

一休大師喝道:「問天下人,誰可與我『皇者之劍『匹敵?」

崩!崩!崩!無數交擊響聲,一休大師更是信心十足,「情缺」已耐不住「皇者之劍」

之刀鋒,破開了幾道缺口。

一休大師興奮得哇哇大叫:「雜種!你不看看你的『情缺『?她已經捱不住了!你還可以撐多久?」

「直至你四肢皆斷為止。」

刀劍再交鋒,劍鋒全砍在「情缺」刀身的缺口上。

崩的一聲,「情缺」終於折斷,她始終鬥不過「皇者之劍」。

笑聲夾雜凄楚的哭聲,一休大師無法壓抑興奮卻又凄涼、複雜的心情,以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費七十年嘔心瀝血精研的「一休七絕」全都毀了,說對它們毫無感情是騙人。

只有「皇者之劍」,終於證明了他的鑄煉兵器之技確屬不凡,雖然最關鍵之要訣還是由他的師弟一痴所提點。

但如他所說,一痴死了之後,又有誰會知?

「我的『皇者之劍『,才是天下神兵的皇者!」高叫的是一休大師。

「把我殺了吧。」求死的也是一休大師。「情缺」如小白所言,絕對無法勝過「皇者之劍」的皇道殺力,獲得肝腸寸斷、支離破碎下場。

一休大師也一樣,全身右手、左腳、右腳都斷開,活像一個破瓜似的落在「凈明池」。

但只有頭在池外,身體浸在黑沙內,就像剛才天恨來時,他悠閑的躺在裡面享受一般,表情卻是痛苦。

他絕對想不到,天恨最後關頭竟然用手來把他右手、左腳、右腳都硬生生扯離身體。

「皇者之劍」贏了「情缺」。

一休大師卻敗了給天恨。

「求你,殺了我吧!」再一次的熱切懇求。變成廢人,痛不欲生,可是浸在「凈明池」

內,黑沙有療傷活膚神效,瞬間把斷肢的傷口治癒,想要血流至死也絕不可能。

由開始一刻,一休大師便為自己選了舒服的死地。

只是百密一疏,沒有算到自己會殘廢。

「我無能為力。」已經千創百孔、傷痕纍纍的天恨,已沒有餘力助他解除痛苦,頹然倒地——

第二章朱小小死了

粉紗羅帳,一室飄香,淫笑嬌嗔,呻吟喘喘,男女嬉戲歡愉之聲幾乎要響徹整個「神山王宮」。

一個鶯聲嚶嚶,一個粗話連珠。

一個鵝眉粉黛,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楊柳腰,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酥胸蕩漾。

一個大團肥肉,貌似豬玀,血盆口,如牛氣喘,過胸腰,眼目赤紅,臭汗如漿中人慾嘔,肥臀擺擺。

「嘻嘻,相公,來抱我啊!娘子在這兒。」

「嗚……媽的,啊!不!娘子,別東跑西躲,你別再作弄我,我快忍不住了!」

「相公好沒情趣,只顧自己享樂受用,全不理娘子感受,難道你們中土人享閨房之樂都不懂前戲的么?來呵!繼續追我吧!」

「誰說不懂?我懂的前戲多得嚇死你!不過娘子你赤裸全身,晶瑩雪白肌膚、飽滿酥胸、油光滑亮香臀,再加上那對大奶奶在我面前蹦跑跳躍,追得我氣喘吁吁,到真箇銷魂已有心無力,這根本不是前戲,是愚弄人的笨把戲!」

這個淫蕩肥漢朱不三,得知小白下軍令率兵出征「江川藩國」,便二話不說把玉容纖秀的桃子拉入紗羅帳內,未上沙場血戰先來高床軟枕連番劇戰,享受魚水之樂,真是混帳得不得了。

也許是前生作樂,直接爽快的朱大頭偏偏娶到刁頑任性的嬌妻桃子,官人愈想要麼?我愈要作弄,弄得你不三不四才准予享受雲雨滋味。

一邊蹦跳一追跑,一邊逐件卸下披甲,還偶爾來個朱唇輕吐,雙手輕攏金釵的挑逗動作,圖增淫興,怎知弄巧反拙,跑了十數圈,自己香汗淋漓,朱大頭也筋疲力盡。

朱不三放棄繼續追跑,趴倒地上喘息:「嘎嘎嘎……夠啦!娘子,我再也跑不動啦!不幹啦!不幹啦!」

桃子眼神甚是憐惜:「怎麼啦?相公,這樣就放棄?要我替你……」

朱不三搖頭:「唉!算啦!娘子,你坐過來。」

桃子如言坐到朱不三身旁,粉臉斜偎那胖得比女人乳房還要脹大的胸膛之上,如小鳥依人,感覺安全無限。

朱大頭也細細地輕揉那如水瀑布青絲,眉目含情,溫柔婉婉。

美女與野獸的組合,任誰瞧見都恨不得將朱不三煎皮拆骨,取代他的位置盡享溫柔。

朱不三已試圖把如牛喘聲調稍作微調,惟是依然如雷鳴風嘯:「娘子,我好愛好愛好愛好愛你啊!」

桃子十分滿足:「有多愛呢?」

朱不三思考一會兒:「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呢?」

桃子忽然指著朱不三的肥頭,道:「我恨不得馬上把你殺掉。」

朱不三愕然:「甚麼?」

桃子道:「那你就不能失去我了,只有我失去你。」

嗚呼,夫妻間的閨房樂,不一定要赤裸相對、雲雨交歡,只是一兩句綿綿情話、打情罵俏一下,都足以叫人心醉神迷。

熱鬧新房兩鴛鴦,胖漢美人影一雙你追我逐跑跳碰,力竭筋疲倒地上細語喁喁入醉鄉,更勝魚水歡蕩漾樂極情濃無限趣,神意合一喜洋洋可惡的朱大頭,竟然這樣幸福!真他媽的豈有此理!

「爹!孩兒有事相求。」幸好有人瞧不過眼,在門外打擾,否則這對外形毫不相襯的鴛鴦也不知相依相偎到何時。

朱不三對著薄而透明,以「障子紙」製造而成的門外人影問道:「朱小小,不可以遲一點嗎?」朱不三正在興頭上,美人在抱,怎願受騷擾?

朱小小道;「要是遲一點的話,我的大仇可能沒法得報。」

朱小小跟隨小白來「天皇帝國」的最目的,是要誅殺那強姦了水晶晶的淫獸不凡聖子。

朱不三道:「甚麼?已經出兵了么?」朱大頭還想回去后便跟桃子真箇溫存,現在就出兵的話不知何時才有機會。

朱小小道:「不,小白叔叔說還不是時候。」

朱不三道:「挑那媽的!我果然生了一個出色的乖兒子,明知自己武功不及還要私下去解決那畜牲,直接爽快,有我三分本色,爹就暫時擱下美人陪你走一趟!」

朱小小道:「不,殺那個禽獸的機會,小白叔叔已有安排,我將會領兵對戰不凡聖子,要是違抗軍令私下解決不凡聖子,卻獲得大敗而回的收場,不但影響出戰策劃,還助長敵軍勢力。」

朱不三已有點煩躁:「這又不對,那又不是,那你到底想怎樣?」

朱小小道:「這幾天來,孩兒四齣張羅,依照夢香公主所教授,搜遍了『天皇帝國』,盡得赤蠍、灰蛤、角蛇等毒物,提煉了萬毒歸一的毒液,打算把自己練成『毒殺神』,特來求爹准許。」

朱不三聽到「毒殺神」三字立即暴跳如雷,也顧不得自己赤身露體,便衝破紙門而出,一手把跪在門外的朱小小揪起,再一拳打在朱小小身上。

一拳把朱小小打得飛上半空,剛著地,還意猶未足,正想再補上一拳,已被從后趕來的桃子所阻。

桃子道:「你瘋了嗎?想打死你的兒子?」

朱不三破口大罵,唾液如雪花般打在朱小小臉上:「挑那媽叉雞!他這個傢伙……他不把我當作是爹了?竟然自作主張,將自己練成『毒殺神』,那跟去死有何分別?橫是死,豎也死,不如我先把你打死,總比我眼巴巴看到你受萬毒煎熬,把內臟都侵蝕至潰瘍腐爛才死來得更直接!」

朱小小跟隨耶律夢香的那一段日子,夢香公主把「舞夷族」天下無雙的使毒秘技傾囊相授。

惟教授提煉奇毒無比的「毒殺神」時,夢香公主擔心朱小小有一日真會犧牲自己,便要朱小小在朱不三面前立誓,在用這下策之前,必須向爹請示批准。

所謂「毒殺神」,是以自己先感染萬毒,用外力及內力將毒患藏於體內,攻敵時對手若以拳腳觸及「毒殺神」肌肉,毒便傳染給對方,若以刀劍破出傷口,毒便散露於外,波及方圓數里之遙,走獸禽畜都要死於彈指之間。

但這個下策,未傷人,先傷己,要是煉不成功會先被萬毒噬咬至死,就算成功,長久被毒力侵蝕,根本無法再做一個正常人,神志亦會陷入瘋痴,雖生猶死。

因為必須有強大外力之助才足以把萬毒鎮住,朱小小隻能求助爹爹朱不三,這也是耶律夢香要將「毒殺神」一事透露給朱不三的原因。

她深信朱不三不會讓自己的兒子成為「毒殺神」。

朱小小為報仇死意已決,眼神堅定不移:「爹,你最近有看我笑過嗎?」

朱不三莫明其妙,喝道:「那干這甚麼事?」

朱小小道:「我幾乎已忘記笑的滋味。」

朱小小忽爾哀傷,剎那間大家都一片沉寂。

朱小小道:「要是桃子被人百般凌辱,虐待至死,你會怎樣?」

朱不三道:「親手撕開他媽的十萬八千塊然後拿去喂狗!但我叉你的臭口,桃子不會有事的!」

朱小小道:「我曾經有過水晶晶,她被那卑鄙無恥的不凡聖子玩弄感情,最後還被凌虐至死,死在我的懷抱中,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不懂得笑,午夜夢迥儘是與水晶晶的歡樂時光,她每一日都在提醒我,要我別忘記親自手刃那賤種不凡聖子和大頭,大頭已被你殺了,要殺不凡聖子,這次出戰是我的最後機會。」

面對如此一往情深的孩子,暴戾粗鄙的朱不三眼眶也禁不住閃動淚光,他一手拭去眼淚:「挑那媽叉雞!都是那個臭女人騙我的兒子!」

朱不三忽然罵水晶晶,把旁邊的桃子也嚇呆。

朱不三大聲罵道:「幹嗎一定要我兒子親自動手?明知他武功不及那傢伙,叫他去送死?挑那媽!我代他去不行嗎?我挑你那媽--呀!」

要自己親手送兒上絕路,朱不三激憤填膺,再也按捺不住稍為收斂的粗言穢語,指著蒼天連珠炮般爆了數十句粗話,叫得聲也嘶了,人也疲了,腦袋裡再想不出一句新的粗話才告停。

「混帳……臭天!賤種!怎麼總要折磨我的兒子啊!」筋疲力盡的朱不三已無力再罵,淚和涕都披滿一臉,與朱小小雙雙跪地抱頭痛哭。

聞者心酸,聽者流淚。

男女間的情事,一刻間可以醉人入夢鄉,就像朱不三與桃子的卿卿我我,綿綿情話,兩相情濃。

亦可以在一刻間變成千斤重擔,從此揹負著脫不下的包袱,無法逃,無法躲,就算躲到千里遠,就算躲到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算躲到海角天涯,始終也無法擺脫。

那份情真,曾許下的諾言,是藏在心頭縈繞不散,終生不離。

因為,這就是愛。

「你們兩父子……都是痴情的人。」朱小小在男女情愛與父子親情間選擇了愛情,一旁的桃子也感動得哭成淚人。

原是美麗動人的情事,為一個對死人許下的承諾,轉瞬間趨化成人間慘劇,人,還該不該去愛?

淚,一滴,一滴,一滴……

「朱不三大殺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敵人六神無主,七手八腳,不敵我九代單傳,十足殺將朱家神人未不三!」朱小小揚起身來高聲呼叫,語調高昂悲壯,抱頭痛哭的朱不三呆在當場,不明所以。

桃子更是瞧得丈八金剛般,莫明其妙。

朱小小邊喊叫邊揚手,在花園內團團轉圈,更跳上裝潢的小石丘上,滿布淚痕的眼瞪得大大,依然繼續呼喊。

「朱不三大殺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敵人六神無主,七手八腳,不敵我九代單傳,十足殺將朱家神人朱不三!」

喊叫得幾句,朱不三還在猜度朱小小是否激動得過了頭時,朱小小又從小石丘處跳下來,在花園內指指劃劃,就如做樣板戲一般滑稽。

「好爹爹是笨爹,座椅第四節中空不是卷著一百萬兩銀票么?不要說動用床下紅磚底、大門上方暗格、茅廁黑石內的一大堆銀票了,一百萬兩可足夠來回十次八次啊!呵……」

「十三處藏金族,合共一百七十萬兩,朱不三好富有啊!如今少了一百萬兩,便只剩下七十萬兩了!」

朱小小團團轉,不斷指划,演完了這一遍,然後又重頭演一遍。

「朱不三大殺三方震匹海五湖,打得敵人六神無……」

「朱小小大殺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敵人六神無主,七手八腳,不敵我朱家十足殺將神人朱小小!」朱不三大喊聲道。

朱不三瞧得一會兒,瞧得眼也紅了,終於也跟著小小一起在花園內團團轉,跟著他指指副鏟,高聲呼喊,叫聲響徹雲霄。

朱不三終於記起來,他平生以來第一次沙場征戰,被小白欽點為鋒將時,他因為怕一去不回,便寫了遺書,假如真的敗死不回,便將遺書轉交給妻妾兒子。

那時朱不三正要交託遺書,卻見年紀最小的孩子朱小小執著綉有「朱」字的令旗揮舞,帶領其餘十一個兄弟為朱不三打氣,更高喊這句號。

又取笑朱不三交託的遺產,他們早已花得一乾二凈,要是朱不三一去不回,他們舉家都要餓死。

所以朱不三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朱小小以此來激勵爹朱不三,姓朱的從來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生與死在男兒的承諾面前,絕對站不住腳。

朱小小高叫:「爹英雄蓋世,領兵出戰,必定不勝無歸!」

朱不三大喊:「孩兒英雄蓋世,領兵出戰,必定不勝無歸!」

朱小小揚手大喝:「劍京城內有長街,朝氣勃勃好氣派,豪門貴客街上排,萬頭鑽動笑開懷!」

朱不三也跟著揚手:「間君長街何所賣,賣貨賣笑賣美酒,不賣良知不賣友,惟我天下此長街。」

朱小小大叫:「朱不三必勝!朱不三必勝!」

朱不三高喊:「朱小小必勝!朱小小必勝!」

剎那間,一幕幕當天發生在「劍京城」長街內的種種回憶,又如箭一般回到腦海內。

呀!朱不三你這肥大頭,竟敢以單刀來擋刀鋒冷?

呀!小黑你這個混帳,你殺我妻兒,我要你填命!

呀!爹,死要死得轟轟烈烈,別向賤種求饒!

那時的朱小小,身高只及朱不三的膝蓋,圓圓的臉,精靈的眼精,十分可愛。

朱小小跳上小石丘上:「『毒殺神』必勝!『毒殺神』必勝!」

朱不三再度沉靜下來。

朱小小:「爹,我已長大了,讓我決定自己要走的路,讓我嘗嘗你當天所擁有的光榮!」

對,孩兒已長大了,便當自立,不能阻礙他的成長路,在護蔭中長大的孩子是成不了材的。

「我挑那媽叉雞!你這個臭天,給我一個令我畢生自豪的兒子,我死而無怨!」

「不凡聖子!你這個賤種臭狗食黑飯賴黑屎的混蛋,我有這樣出色的一個兒子,你怎夠他斗?你去死吧!」——

第三章笑將軍親征

「不能破局,我始終還是不能破局,只好認輸。」天草太子的寢居之內,小白與天草太子兩子已閉門對弈五日五夜,足不出戶,廢寢忘食,天草太子面對布局精奇的棋局一直搖頭。

天草太子認輪仍微笑道:「『順炮橫車棄馬攻直車』、『先手屏風馬對中鋒炮』。『五六炮對反宮馬』、『強行棄子,毀城困敵』及『設下誘餌,棄馬襲擊』五盤棋局,每局陷阱皆在起手十步已然布下,領著黑子一步一步走入陷阱,小白雖有提示,只怨天資不及,無一可破,實在甘拜下風。」

小白微笑道:「此棋據戰法推之,兩軍對壘,各守疆域,將居九宮,有類井田,侵凌殺傷,效死弗去。三十二隻棋子就如戰場上的兵將,我以快攻、巧陣、直搗黃龍之師逼你入死局,未能洞悉破局玄機只是你才剛見識我國的精妙陣勢吧。」

以三十二塊小石頭刻上「將」、「帥」、「士」、「相」、「炮」、「馬」、「車」、「卒」作棋子,小白是想以此來教授天草太子行軍策略?

天草太子說道:「小白也只是剛認識『天皇帝國』的「將棋』,已能掌握精粹,不但盡破我所設下的迷局,更能反敗為勝。」

小白醉心於藝術文化,來到「天皇帝國」,雖身負重任,仍不忘虛心學習,「富士神兵祭」后便急忙拉著天草太子四處遊歷,因為再過不久就要領兵攻打「江川藩國」,無論成功與失敗,之後就要返回中土,錯過了這次機會便不能再回頭。

回顧過去的幾場戰役,小白都參考中土前人所留下的兵書,文獻記載,而自行揣摩一套領兵法則,在「天皇帝國」領「天皇帝國」的兵,平生首次,更可能是最後一次,要急學入門之法,最要方法便是從棋局領略。

「將棋」的棋盤由八十一格小方塊組成,棋子非走線,而是走格,棋子又分「王將」、「金將」、「銀將」、「桂馬」、「香車」、「飛車」、「角行」及「步兵」,共四十四隻棋子,規則繁瑣,並不容易掌握。

天草太子早知小白天資聰穎,迴避對弈卻刻意刁難,只布下五盤迷局讓小白參詳,卻一一被破,反過來小白以「象棋」再設五局,天草太子卻迷入苦思,只能投降認輸。

嗚戰鼓,響號角,旗幟飄揚,原屬一休大師的二十萬「僧兵」、神山八代麾下的火、山、林三大將軍分別統領的十五萬雄師,全都集結「京都城」外廣場,只等待小白一聲號令,大軍便要浩浩蕩蕩直取「江川藩國」三十五萬兵,卻只有一個想法:「怎可能要一個外人來當元帥?」

「看!他出來了!」

隨著急勁擂鼓聲,小白徐徐步田,站於城池頂上,幾乎三十五萬人同時抬頭,要一睹這個把他們送上戰場的大元帥。

小白貴為這趟出征大軍的元帥,換上一身「天皇帝國」將領所穿戴的甲胄,雄姿赳赳,迎風而立。

等待,還是在等待,三十五萬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靜待笑元帥發號施令,指示行軍戰略。

終於動了,小白卻脫下了裝有月牙形銳角的鐵帽,拋下城池。

小白道:「這場戰役,沒有元帥。」

小白這句話,不單教城池下戰兵鼓噪不安,連在旁的天草太子都大吃一驚:「小白,你幹甚麼?」

小白對城下眾兵揚聲高叫:「天下大勢,久分必合,久合必分。『天皇帝國』一直由江川及神山雨藩國分據東西兩面土地,『江川藩國』一直擁兵自重,勢力日狂,江川不死及江川十兵尉早有侵略『神山藩國』,一統『天皇帝國』之野心,『神山藩國』已是騎虎難下,今日出戰只是先發制人,所以這場戰役,你們絕不是為誰而打,而是為自己而打!」

統領大軍的其中一個法門就是要讓戰兵信服將領的戰術,小白明知自己為異地人,愈深入認識『天皇帝國』,愈能了解『天皇帝國』國民對自己民族的尊嚴十分強烈,若由自己帶兵,勢難服眾。

但沒有元帥的話,聽誰來指揮?三十五萬兵未曾在沒有元帥的情況下征戰,群龍無首,豈不是未打先來內戰?

「元帥,就是你們自己。」小白以堅定不移的語氣揚聲道。

小白道:「『江川藩國』共有三塊重要的根據地,均集結重兵駐守,只要能攻下這三個據點,『江川藩國』要再重整旗鼓攻打「神山藩國』,必須要待上一段時日。」

天草太子道:「但行軍總要有戰術策略,我們的兵力已猶有不及,連小白也不參與帶軍,在難有勝望。」

小白道:「所以要兵分三路同時進擊,雖然會分散兵力,但對方同時要分駐三隊強師守住據點,天草太子帶十五萬兵進擊宮本劍藏防守的「朝會城」,朱不三及朱小小帶十萬兵攻打不凡聖子的『怡和州』,而我,將會帶領餘下的十萬兵親征,與江川十兵尉決殺『江京城』。」

天草太子道:「沒有元帥在後支援調度,會否太冒險?」

小白道:「要以弱勝強,這是唯一可行辦法,至於攻城破軍計策,到了沙場殺戰,出發后我自會授予兩軍將領,此戰必須速戰速決,直搗黃龍不能退守,大家在陣中只要記住,你自己便是你自己的元帥,『神山藩國』勝不了,便是『江川藩國』勝。」

如此有前沒后的簡單戰略,跟小白以往小心翼翼的部署全然兩樣,真的可行嗎?

從大軍出發開始便一直天降大雪,天草太子領著十五萬大軍,抱著不勝無歸的心情往「朝倉城」進發。

沒有後援,死一個兵便少一個兵,天草太子心情沉重。

在大軍出發至兵分三路前,他一直想要問小白破棋局之法,小白交給他一紙字條,要他在凱旋之後才可以打開來看。

解不開小白的棋局,也解不開小白為此次戰役所鋪排的戰局,他愈來愈不了解小白。

大軍抵達「朝倉城」,風雪更盛,遙看建築在山巔上的城池,天草太子的信心更是蕩然無存。

「朝倉城」是「江川藩國」兵力重鎮,屬軍備要塞,不但兵力最盛,連地勢也刻意築在易守難攻的山巔上。

城域長年大雪,積了雪的山路舉步維艱,要上山絕不可能繞道而行,只有靠一條砍掉樹木所造成的石路。

在地理環境上,由下攻向上已是失了地利,風雪又不休不止,再占天時,這一仗,天草太子已輸了七成。

端視過周遭環境,天草太子確定沒有另一條路可以上山,與士兵集結山腳下,惟天草太子還未下達命令。

過了兩晚,風雪還未休止,一片白茫茫,士兵都冷得手腳僵硬,為必隨時便要衝殺上山攻城殺敵,士兵都不敢偷懶,自行操練沖陣殺敵之術。

反觀天草太子一直躲在營帳之內,端視著從小白手上接過的信箋,卻一直不敢開啟,猜想小白究竟有何方法破棋局。

如是者又是幾天,風雪雖有減弱之勢,但山上積雪卻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溶掉,假如再守在山下,要是風雪再臨,可能又要等上幾天才會再次減弱。

士兵一直不敢發問,原以為天草太子就是要等雪弱的一刻才進攻,可是天草太子還是沒有動靜。

沒有軍備支援,就沒有糧草供給,士兵開始不耐煩,便派出代表來同天草太子商量。

「將軍,士兵都開始鼓噪不安,到底要幾時才可上山攻城?」

天草太子一臉憂色:「小白雖曾指示攻城之策,惟我仍不敢相信是否可行,再說吧!」

天草太子的指示傳到十五萬十兵中,更是煩躁,總覺靜待絕不是良策,各自提出意見。

「要是再等下去,其他兩路軍師都攻入陣地,只有我們這邊缺失,便會造成敵方的退路,甚至有機會重整旗鼓。」

「對,而且『朝倉城』屬『江川藩國』軍備據點,我們應該早一步截斯敵軍補充軍備的後路。」

「假如因為我們靜待而輸了戰役,『神山藩國』將永無寧日。」

「不行,我的親人全在家裡等我回去,必須殺上山攻城,取勝后再班師回國。」

「前元帥不是說過嗎?沙場之上我們便是元帥,不要再等將軍,殺上去吧!」

「好!殺上去,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整整十五萬兵,卻只有一個將領,只要有其中一兩千兵不聽候指示,足可煽動整隊士兵衝鋒陷陣。

只見接近一萬多兵衝殺上雪山的石道,分成前後列,立時間,每個士兵都只懷著相同的想法:「我是我自己的元帥!殺!」

喧聲佛騰,猶如旱天打雷,天草太子從營帳內走出,已無法阻擋殺狂張的士兵,萬多人已在山腰上。

一陣隆然巨響自山頂傳下,眾士兵抬頭抑望,十數株粗壯的樹榦竟然橫躺著滾粗壯得幾乎要數人手打圈才足以圍住的樹榦,猶如死神般從天而降,為首的幾列士兵發現時要退後,卻被後排的頂著,一排一排的倒了下來,一排一排的士兵被壓死。

在天草太子眼前,是一個人間煉獄,已死了的士兵無法再叫回來,只能阻止還未衝殺上山的一群。

士兵在戰陣中,便是擔當著聽從指示去完成的角色,要士兵扮演元帥的角色,無疑叫他們去送死。

一陣孤疑莫上心頭,天草太子按捺不住,拆去小白給他的信箋,裡面只書寫了一個字。

「亂」!

一個簡單的「亂」字,絕不可能拆解怖局精奇的棋局,卻亂透了天草太子的心。

亂,是因為既明了小白的用心,也為他的用心而感凄苦,而他一直不相信小白會這樣做。

平復過亂透的心情,天草太子終下達第一個命令:「等!今晚我們便殺上山攻城,誰敢不從軍令,斬!」

士兵都無法猜度天草太子為何只因一封信,便完全由迷惘中回復清醒,卻乖乖地等。

雖身處十多萬士兵當中,天草太子如今卻感到自己孤身作戰。

暮色蒼茫,山腳人聲鼎沸,不斷傳來士兵操練的叫喝聲。

自今早殺掉一萬多敵兵后,「朝倉城」守城兵都相當興奮,卻萬料不到敵軍依然勤於操練,想必是打算作另一次上山攻城,是以不敢鬆懈防守,只要一有動靜,十多株大樹榦便立即可以滾下,來一萬死一萬。

由天黑開始,便風呼嘯,山下士兵也未休止的在叱喝喊叫,煩了一整晚,也實在太煩人了吧?難道他們都不會疲倦嗎?究竟他們在操練些甚麼要操練一整晚?

為了視察敵情,「朝倉城」的士兵以火熠子纏著箭矢,數百火箭射上半空再落下,在火光掩映下,只見幾百個人影在抬著鄉十株尖狀樹榦,不規則地倒插在山腰。

天草太子今早在下達第一個命令后,便差遣了幾百個精兵,把今早從山上滾下來的粗壯樹榦斫成幾段,又切割一端成尖錐狀,乘夜色掩護抬上山去,自山腰開始插入地上,更以粗繩一株連一株的絞纏。

操練聲全為遮掩掘地插木所發出的聲音,到現在發覺已經太遲。

「殺!」天草太子軍旗一揮,十多萬戰兵便沿山道殺上,為死去的幾千戰友討回公道。

「守城兵」不料有此一著,還未想到應付方法,便推用粗樹榦滾下山去阻擋。

滾動的樹榦撞上佇立的樹榦,有一些被卡住,有部分撞倒樹榦繼續滾下,但有更多因而轉了滾動軌跡,減低了殺傷力。

有部分不幸的士兵仍壓死在樹榦下,也有一些已衝上城池,準備要破城而入。

防守的大樹陣以然解除,餘下來只等其他十多萬戰兵繼續搶入,天草太子一馬當先,躍上城樓,擒賊先擒王。

天草太子已被小白的一紙信箋迷人瘋癲,他要速戰速決。

天草太子殺入敵陣中,被一百多敵軍圍困也全無所雇,一邊跑一邊持斬馬大刀,十數顆人頭便凌空拋起,一直斬,一直有人頭落地。

直至一百多人身首異處,他在他的對手跟前停了下來。

守城的將領--宮本劍藏——

第四章刁蠻原是夢

啾鳴鳥啼,拍翼齊飛,一群大大小小,色彩斑們的禽鳥,無奈暫且遏止它們悠揚妙韻的歌聲,飛離棲息的大樹。

它們悠閑恬靜的生活,被陣陣凄厲哀嚎完全破壞,更得膽顫心驚,毫不留戀的飛遠去。

發出凄厲哀豪的,便是那被妻子寒煙翠發現,與一半裸的女子相擁一起的苦來由。

他雖是昂藏七尺、身懷高強武藝的俊俏郎君,但奈何卻是一名徹頭徹尾的老婆只因月老紅線一系,欲畏妻如虎的「道醫」,便甘心樂意的拜倒石榴裙下,任由刁蠻的寒煙翠折磨虐打,更一改他貪色淫賤的劣性,對其他美少女不敢存有非份之想,雙目也不敢犯下淫戒,免得慘被醋娘子插眼、鞭打。

怎料天真爛漫的文雅,對苦來由瘋狂崇拜,痴戀非常,本來只會對人呼來喝去的小公主,竟收斂了所有野蠻不羈,對他千依百順,馴如羔羊,讓苦來由享有被人服侍,高高在上的大丈夫感覺。

這種感覺是從愛妻寒煙翠身上找尋不到的,但又令苦來由迷醉享受,不自覺間對小妮子文雅產生了情感,關心、緊張她的安全。

目睹文雅被襲受傷,苦來由心如刀割,胸口撕痛欲絕,恨不得把那些刺傷文雅的卑鄙小人斬為碎肉。

他不假思索的褪去文雅的外衣、肚兜,為她點穴止血,緊緊擁抱小妮子半裸的嬌軀,讓她感受自己澎湃洶湧的情海,給她絲絲的溫馨暖意。

就因為苦來這禁忌的擁抱,使得眼前的寒煙翠怒不可遏,一步一步的走近苦來由身旁。

苦來由己知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只好扭著雙耳,跪在受妻跟前,任由她發落。

「啪!啪!啪!啪!」

寒煙翠瘋狂的揮舞,纏在腰間久未運用的長鞭,讓苦來由臉上、脖子、屁股、頭頂,全身滿是狠狠狂鞭留下的血痕。

長鞭的破空聲,苦來由的哀嚎聲,此起彼落,慘不忍睹。

苦來由不敢走避,也不敢運功抵禦,默默承受鞭如雨下的皮肉之痛,哀聲連連道:「好娘子,千錯萬錯都是為夫的錯,求你大人有大量,寬恕我一時色迷心竅,賤手不該抱擁其他女子,為夫爾後不敢再犯了。」

塞煙翠打得手也痠了,只好歇息一會兒,發出令人心寒的微笑,極具誘惑道:「道淫蟲,是否嫌棄我身材有變,不再青春少艾,沒有吸引力,所以另覓佳人處子,以慰你寂寞心窩。」

寒煙翠以她那胸前偉大,如大西瓜般的酥胸直壓向苦來由臉龐,右手輕撫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誘弄得苦來由眼目迷惘混亂,不知死活的小淫蟲竟在此時昂頭吐舌。

苦來由渾然不知身在何地,完全忘記了剛才的鞭痛,陶醉的呼吸著寒煙翠身上的馨香,埋首舔弄她那豐滿誘人胸脯,痴醉道:「好香、好甜的大西瓜。」

寒煙翠任由苦來由迷醉在色慾中,然後他不經意一手扯住他那昂首不屈的小淫蟲,以拳頭轟打他脆弱的小頭。

「痛啊!好痛啊!」

苦來由痛得像滾地葫蘆般,翻來覆去,以減輕徹心徹肺的疼痛,而寒煙翠則笑得更猖狂,終於一泄內心的怒火。

「哼!你這笨頭臭淫蟲,諒你也不敢背著我拈花惹草,今天小懲大戒,看你以後敢不說享受飛來艷福。不過,如果鍾情於你的小姑娘比我更美,身材更棒,我便賣你給她,你說好不好呢?」

苦來由眼見寒煙爭對自己的怒火終於熄滅,便喜孜孜的站起來,細心的扶著有身孕的妻子,克盡本份,一派好丈夫、好爹爹的模樣,對於妻子的取笑,也不以為意,只要寒煙翠能原諒自己,便不再理會其他,差點兒也忘記受傷躺在地上的文雅。

對不起了,小妮子上剛才只是一時意亂情迷,一場誤會罷了!

怎樣也是妻子更重要、更親愛。

寒煙翠終於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文雅,突然雙腳下跪,懇切道:「你要我的丈夫,我甘願雙手奉上。」

苦來由呆了!

堂堂五大高手的他,如小孩般的哭倒在地上,凄涼道:「娘子,你不要不理我!」

刁蠻任性的寒大小姐,竟然甘心送上自己的丈夫?

她心裡究竟在想甚麼?

她不再愛苦來由了?

文雅真的比她美,身材比她棒,所以她決定賣了苦來由?

不可能的!

塞煙翠不可能賣自己的丈夫,不可能不要肚裡的孩子的親爹的!

但是為甚麼呢?

「文雅,文雅,你躲在哪兒?還不快快出來。」

「翠兒姐姐,我在這裡。」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娃兒,坐在樹上無助的搖擺雙足,苦笑道:「翠兒姐姐,我在樹上不敢爬下來。」

小文雅口中的翠兒姐姐,便是當年「神國」的大小姐寒煙翠,「神長大老」的刁蠻嬌嬌女。

寒煙翠對這小她十四年的妹子,無奈苦笑道:「你為何爬上大樹,姐姐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如此好身手,能像猿猴般爬上樹梢!」

小文雅露出她那天真爛漫的笑容,活像秋天熟透了的紅蘋果,可愛得想一口吞下肚子去,笑道:「我上樹的功夫真的很棒,眨眼間便能爬得很高,很高,翠兒姐姐,我真的很棒哩!」

寒煙翠被她可愛又認真的臉容,也逗得大笑了起來,道:「我的好妹子,你真的很了不起,你這樣坐在樹上,是要看風景,欣賞天上的浮雲吧?我不掃你的興了,你慢慢的欣賞下去吧!」

文雅嘟著小嘴,一派受盡委屈的模樣,道:「姐姐沒良心,還捉弄小文雅,我氣死了。

本想爬上樹來,捉一隻彩色小鳥送點你作生日禮物,怎料上樹容易,下樹難,被困這裡,還被你取笑,我……我……」

小文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把寒煙翠嚇慌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在「神國」出名的刁蠻任性,橫行霸道,連「神長大老」夫婦也任由她胡作非為,奈何寒煙翠對這小妹子鍾愛有嘉,不時還要低聲下氣逗小妹子開心!

寒煙翠慌了,連忙道:「小文雅最乖,竟然為了捉小鳥送給姐姐我而爬樹,姐姐最疼小文雅,你千萬不要亂動,待我想辦法救你下來。」

匆匆找來了十名從仆,寒煙翠怒喝道:「你們這些賤骨頭,又蠢又慢,還不快快躺在地上作為人肉墊,若果小文雅不慎跌下來,也不會受傷。哼!全都是膿包,不懂救人。而你,手長腳長,爬樹應該很在行的,你爬上樹救小文雅下來。」

唏哩嘩啦的發號施令,寒煙翠還用腳踢這些人肉墊,示意他們要擠密一點,以免有而隙漏洞。

寒煙翠檢視人肉墊后,又怒喝道:「你還慢吞吞的不趕快爬樹,是否想嘗一嘗我長鞭的滋味。」

頑皮的小文雅看見姐姐在樹下忙得團團轉,玩心大起,笑道:「姐姐,我來也。」

寒煙翠隨聲望去,只見小文雅像小鳥般從樹上飛了下來,小屁股正好坐在人肉墊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玩哩!原來人肉墊是很舒服的。」

小文雅在一個又一個躺著的從仆身上,跳來跳去,躍走翻騰,好不快活。

可憐的肉墊忍受不了文雅的上下跳躍,不自覺的閃避一旁,讓她跌了一跤。

寒煙翠連忙扶起文雅,揮舞長鞭,怒不可遏的鞭打那十名從仆,直至他們體無完膚才停止。

從仆慘受折磨,也敢怒不敢言,害怕再次觸怒大小姐,自己的下場將會更慘。

而且他們已習慣了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區區皮肉之痛,已是司空見慣。

最怕是大小姐動怒,想出來整人的法子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三日前,小婢僕因不慎弄髒了她的衣裙,便被罰往清潔豬欄,把豬欄內的豬糞吃得一乾二凈,使得那婢僕至今也不肯進食,口裡不停說:「好臟!好臟!」,幾近瘋痴。

書房內,萌窗凈兒,筆墨紙硯,皆極精良,「神長大老」文房四與長子文不正在品嘗香茗。

寒煙翠一溜煙的走進書房,依偎在文房四的懷中,撒嬌笑道:「爹爹,你喚女兒到此,是否準備了一個驚喜,慶祝我十六歲的誕辰。」

文房四輕撫著已長得亭亭玉立的寒煙翠,笑道:「不經不覺已十六年了,我確是有一個驚喜給你。」

跛了雙足,坐在輪椅上的文不,賊溜溜的瞧著寒煙翠的大胸脯,笑道:「翠兒已長大成人,樣貌愈來愈標緻可人,而身材也愈來愈豐滿突出,讓哥哥我親一親,作為你生日的禮物。」

寒煙翠自小便不大喜歡這位哥哥,總覺得他不懷好意,經常的毛手毛腳,幸好父母寵愛萬千,不用買帳給這令人討厭的哥哥,還對他不理不睬,完全不放在眼裡。

寒煙翠嬌笑道:「可惜,你是我大哥,這曼妙的身段你無福消受,只有留待我日後的夫君了。」

文房四仍一臉慈祥的任由兒女拌嘴,笑道:「翠兒,今天是你十六歲的生辰,爹爹送你一份特別的禮物。」

他從書桌上取來一個瓷瓶,打開蓋子,把裡面的粉末小心倒進一個杯子內,笑道:「爭兒,只要你和茶吞下這粉末,便可永保青春美麗,嬌膚回復嬰孩般細嫩光滑。」

寒煙翠想不到親爹竟送上如此人間極品作為她的生日禮物,歡欣雀躍,喜孜孜道:「真的?多謝爹爹。」

文房四臉露笑容,道:「小翠兒真乖巧,好喝嗎?」

寒煙翠笑道:「很好喝呢!爹,我有沒有比以前漂亮啊?」

文房四滿意道:「哈!哈!哈!當然好喝,讓我當訴你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吧!」

文房四媚媚動聽的道出了嚴皇與夜半思一段凄美故事,寒煙翠卻極不耐煩的聽著,她的心中只想著自己變得更美麗的俏容。

文房四仍繼續道:「那嚴皇因害怕而喝下毒酒,他以為可以逃過大難,不用與我決戰,可是他斬下我兒雙腿,令他一生殘缺,這個仇是不能不報的,所以我擒下他的妻子夜半思,更讓她順利生下一個女兒,當作我親女兒般撫養。」

寒煙翠呆愕當場,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結巴巴道:「你的親女兒……」

文房四點頭笑道:「夜半思便是你的親生娘親,嚴皇便是你未曾見過一面的父親。」

寒煙翠心想這全是爹爹安排的驚喜,不大相通道:「爹,你的故事太精彩了,但這只是虛假的故事罷了。」

文房四笑道:「你以為是假的?這故事千真萬確,剛才你所喝下的粉末,不正是你娘親夜半思的骨灰,你還真贊好喝吃!」

「你……你……」

「太好了,十六年後母女終於能重聚一起,你是否很感動啊!你喝下你的親娘,哈!

哈!哈!」

文不看見寒煙翠苦慘的臉容,開心不已,便插嘴道:「你娘親雖然生下了你,但她的乳房又挺又滑,雙峰嫣紅誘人,含在囗里,喝下甜滑可口的乳汁,簡直是人間珍品;她天生是淫婦盪娃,春啼呻吟,教人神昏迷亂,醉死失魂。不知她的親女兒,會否從承了母親的放浪,更益淫賤。」

寒煙翠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這兩個賤種碎屍萬段,怒道:「假仁假義的偽君子,我要『神國』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揭發你這偽善者。」

文房四狂笑道:「刁蠻乖女,誰又會相信你、同情你這任性的胡作非為臭傢伙呢?咱們把你逐出『神教』,要你孤苦無助,又背負母仇恨,你的下半生慘受折磨,真好玩得很啊,從今天起,你便從仙界急墜下地獄,苦透、傷透,慘透,哈……千萬別死啊,死了便報不了仇了,呵……」

寒煙翠自知武功不濟,單是文不自己已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文房四!只好離開「神國」再想辦法,只要一息尚存,便有報仇的機會。

下定決心,塞煙翠毫不留戀這生活十六年的地方,拂袖離去!

「神國」張貼告示,公告全國,寒煙翠行為離經叛道,天人共憤,從此「神長大老」與她脫離父女關係,驅逐出教,她日後生死,全與「神教」無關。

寒煙翠遙遙的望見告示,已知「神國」非她久留之地,黯然神傷,不禁流下淚「她不就是寒煙翠,你看她落泊街頭,惶惶如一頭喪家犬,可憐又可悲,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你這賤丫頭,當日耀武揚威,只因我撞倒了你,便打斷了我的一條腿,今天看誰會護著你的小命。」

「你燒我房子,我今日要報仇,我要打死你!」

「賤人,打死你!」

此時群情激動,片片石塊如雪花飛舞般,直扔向寒煙翠的身上,以宣洩多年來所遭受她的虐打欺凌。

寒煙翠不理身上的傷,以雙手護著頭首,施展輕功,逃離人群,暗藏在一隱蔽荒廢的洞穴內。

此時,她才深深感受到文房四的狠毒,他故意放縱自己,任意妄為,讓全國人都憎恨她,只為她是「神長大老」的女兒,才忍氣吞聲。

沒有了龐大靠山,寒煙翠所到之處,便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沒有人讓她投宿、沒人給她吃喝、沒有人理睬她、沒有人愛她。

她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躲在黑暗的洞穴內,舔著傷口,沒有一刻能闔上眼安睡,終日提心弔膽,擔心「神教」的追殺,憂心明天如何偷取食糧。

寒煙翠哭了,哭得很傷心。

十六年來,她活在虛假中。

人生,在她來說是徹底的失敗。

突然洞外傳來人聲鼎沸,圍殺寒煙翠的人終於來了。

寒煙翠苦笑道:「想不到我要死在自小教導我、看著我長大的叔叔手上,胡說八、胡說道你倆要殺便殺吧!」

胡說八道:「去死吧!」

胡說八的「八方血掌」與胡說道的「大道神掌」,以隔空破殺之力,殺死了向來的「神教」弟子。

寒煙翠呆愕道:「你們為何救我?」

此時一個小小黑影飛身入洞,擁著寒煙翠,笑道:「翠兒姐姐,你要玩捉迷藏的遊戲也不參我一份,我會氣你的。」

寒煙翠一時感觸起來,泣不成聲,想不到來救自己的人,竟是仇人之親女,哭道:「文雅,為了救我,你爹爹會責罰你的。」

文雅笑道:「爹最疼我,不會打我的小屁股的,姐姐你是我最疼的人,我也不會讓爹爹欺負你的。」

胡說八道:「翠兒,你是我倆一手教導成人,我倆怎忍心看著你死,我與師弟決定帶你逃離『神國』。」

文雅笑道:「我花了很多工夫才勸服二位叔叔帶我來的,真是很刺激呢!你以我為人質,便可以安全離開,實在太容易。」

寒煙翠突然下跪,許下承諾道:「文雅,你救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只要你有甚麼要求,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因為這個承諾,寒煙翠便決心出賣丈夫苦來由。

苦來由,何苦來由!

是禍?

是福?——

第五章愛恨了無憑

文雅溫柔嬌聲道:「苦哥哥舒不舒服?」

苦來由陶醉萬分,道:「不錯!不錯!好舒服噢!」

文雅輕吻苦來由左頰,笑道:「苦哥哥,我的按摩技術不俗吧?我替你斟一杯茶來。」

苦來由一直望著文雅傻笑,想不到自己竟幸運地得到她的青睞,溫柔婉靜,俏麗可人,更重要是細心照顧,無微不至,能得此姝相伴終老,簡直快活似仙神。

小心翼翼的端來一杯微燙的香茶,文雅輕輕的在杯麵吹著氣,才放在苦來由手中。

芬芳馥郁的茶香,醉人心脾,苦來由喝了一口,笑道:「好娘子,這茶不燙不涼,正好適合你飲用。」

苦來由把香茶雙手奉上,煙翠滿意的一飲而盡,笑道:「苦來由本為我夫君,但小文雅你真的鍾情於他,我也不反對,以報你當日救命之恩。你打算嫁他為妻,又或是二女同侍一夫,姐姐一定支持你的。」

苦來由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可以平靜下來,原來寒煙翠並不是真的不愛自己,甘心出賣丈夫,只是文雅曾救了寒煙翠一命,讓她能平安離開「神國」,又加上姐妹情深,才願意讓出丈夫。

樂得左擁右抱的苦來由,插嘴道:「姐姐疼妹子,她甚麼都會應允的,只要你姐姐答應,身為姐夫的我也不會反對,最好是咱們一家親,三個人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

文雅想了一想,親了親苦來由與寒煙翠,嬌俏道:「哈!哈!太好了!我真的很喜歡苦哥哥的,不過我年紀尚幼,遲些才談婚論嫁好了。苦哥哥,我兩姐妹的眼光是否很好,大家都揀選了你。將來我作小妾,你疼我時,姐姐又疼我,不怕被大娘欺侮,我直在太幸福了。

真希望快些長大成人,可以嫁給苦哥哥。」

天真爛漫的文雅開開心心的說個不停,憧憬著將來幸福愉快的生活,人也不肯閑下來,細心的服侍來的夫君與大娘。

苦來由終於苦盡甘來,竟可享受齊人之福,不禁傻笑道:「好!太棒了!一切由你決定,只要你喜歡,煙翠同意便行了。遲些嫁便遲些,不用心急,總之以後,咱們一家親,大被同眠。」

寒煙翠一拳轟向苦來由的左眼,頓時呈現一圈大黑輪,沒好氣道:「哼!便宜了你這臭淫蟲。」

苦來由雖慘遭寒煙翠的虐打,但他仍是傻痴痴的笑著,感謝上天對他的眷顧,一生求不得,卻有兩位如花俏麗美人相伴一生。

上天實在太不公平啦!

這邊正在感謝上蒼,那邊卻為了苦命的彤夢而傷神。

莫問為他新相識的三位好友手上的杯子添滿了酒,便乾了手上的酒杯,一臉雀雀寡歡,再沒有往日的嘻皮笑臉,輕鬆自若。

子地一張平穩樸實的面孔,高大壯碩的體格,嘴角常著一抹憨憨的笑,給人一種好指使、好欺負的感覺,笑道:「莫問小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大將之風,帶領我們逃離『神舍』,巧妙地躲在人群集居之地,掩人耳目。」

子東天性不拘小節,凡事豁達而樂觀,雖生長在貧苦之家,三餐不繼,仍不被俗事羈絆困住了心,深信真神定有安排,乾著急也無濟於事,於是開開心心的享受眼前的良宵美酒,撫著鬍子,滿足道:「感謝真神,讓我們能逃過大難,莫問簡直是真神賜給我們的福星明燈,不致旁徨失措。」

性情暴躁的子西,三杯到肚,便口若懸河,心中甚麼也藏不住,不吐不快道:「莫問只是十二歲的小孩,便能運籌帷幄,明白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大家才能聚在一起,重新部署,計劃起義;反觀我們『改革派』的領袖神子,每事皆諮詢苦道長與莫問,自己卻全無主見,只會唯唯諾諾,若指望他能改革成功,真是難比登天,我們『改革派』的前途堪虞。」

子東連忙阻止子西繼續倒酒下肚,嘆道:「你醉了。我們應該對真神有信心,真神一定會為我自安排好一切,只要信靠神便行了。神子是真神為我們揀選的領袖,我們也要對他有信心。」

子地笑道:「對了,當初若不是神子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變賣他的財物,『改革派』也不能存活,我們也早已餓死街頭。」

一臉不忿的子西,不屑道:「哼!當初我們確是要依靠他的財物才可以生存,但是你們不見現在的他,只有一副窩襄相,被人追殺便嚇得不知所措,又沒有膽識站出來,揭發『神長大老』偽善人的假面具,如此沒用的人,如何能替神皇報仇?如何能一統『神國』,帶領人民?我倒希望神皇的大兒子『神兒』能回來,繼任神皇。」

子地與子東不禁搖頭嘆息,他們雖然忠心於「神子」天鷹,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他們也不能否認,天鷹的表現讓他們這些忠心的部下也感失望,「改革派」的前景一片黯淡。

莫問望了望窗外剛剛離去的黑影,無能無力的嘆道:「天下愁,哀我傷悲恨悠悠;酒是知己愁是友,血海仇,痛楚受,點滴伴我杯中酒!」

三人無奈,只能再乾杯中酒,酒過三巡,才把話題一轉,矛頭直指令他們都心悅誠服的小子莫問身上。

急躁的子西道:「好小子,少年不知憂,為何在此喝悉酒?」

子東取笑道:「是否挂念遠方的小情人?」

莫問紅著臉,笑道:「何來小情人?我只是懷念我那好杯中物的朋友罷了。彤夢可說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與我們對飲,真的有點兒乏味。」

子地好奇道:「彤夢?是個女的?」

莫問笑道:「不要小覷這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她可乾三壇烈酒而面不改色呢!」

子西道:「如此奇特女娃兒,我也要會她一會,比試酒,莫問小子,你何時會再見她?」

收斂起笑容,莫問一臉無奈,道:「我此行的目的,便是找尋神葯『神參』與『冰天蠶』,來救治彤夢的『心衰竭』,再續命三年。」

子東嘆道:「想不到莫問的好朋友如此苦命。」

莫問道:「可惜苦叔叔正忙於對付『神長大老』,沒有時間與我同往尋覓神葯。」

子地搔著頭頂,苦苦思量,突然靈光一閃,似有發現,急道:「莫問小子,『神國』西陲百裡外,至寒之地,有一地方名為『罪林』,傳說內里長滿了奇花異卉,你口中所說的『神參』與『冰天蠶』,很有可能生長在『罪林』中。」

一言驚醒夢中人,子西被子地一提,也極同意道:「『神皇』天蠶遵照天神呼召,帶領族人逃出『吐魯埃』來到此,可惜水土不服,人民大多染上奇難雜症,『神皇』束手無策,幸好真神賜下神奇花草,才可救活天下眾生,大病得除。」

子東接道:「當大家存活過來,興高采烈,大事慶祝,卻忘記了感因祈禱,真神便降下大風雪,把種滿神葯的叢林封閉起來,以作懲罰,從此沒有人可以通過冰川海子,找尋叢林的入口,為此後人稱那遭真神冰封之地,為『罪林』以紀念昔日的罪過。」

莫問萬分留心的聽著他們三人細道由來,對充滿神秘色彩的「罪林」,有著憧憬,希望真的能找尋到神葯救治彤夢。

他連忙追問道:「三位大哥,如何能抵達『罪林』,求你們告知我詳情。」

子東也感到莫問的緊張與焦慮,道:「詳細地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可把『神國』西陲的地形,巨細無遺的綰成地圖,方便你追查『罪林』大約的位置,可否尋得入口與神葯,便要看你的運數了。」

莫問感激不已,笑道:「多謝三位大哥的幫助,我明天便要起程,出發尋覓『罪林』。」

子地不舍道:「那麼快便要起程,何不待收拾了『神長大老』后,大家一起與你上路,方便照應。」

莫問搖首笑道:「不用了,我希望快些找到神葯救回彤夢性命,再與她對飲三日三夜,我走後,你們要多多保重,千萬要小心行事。」

子地道:「有『道醫』苦來由與我們同在,他武功高強,一定可保大家平安無事,而且『神子』天鷹已安排了刺殺『神長大老』的計劃,一切必能順利進行,大事可成。」

莫問不置可否,但他心中仍隱隱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甚麼所以然,只好一再提醒三人,萬事小心為上。

究竟是甚麼事纏繞心頭,揮之不去?

不祥的感覺讓內心隱隱不安。

是否應該留下來與大家共襄大事?

但是此行目的是取神葯,不可讓彤夢再受苦的!

彤夢,我一定會救治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苦叔叔,這裡全靠你了。

山崗上景色怡人,古松參天,遠眺一望無際,整個「神國」盡入眼帘,一個一個大小不一的海子,有著翠海、瀑布、彩池、彩林、雲峰等不同的景緻,而每一塊的平原大地,山野竣嶺,也有不同的特色。

「神子」天鷹望著大好江山,百感交集,一時不能自己,回身退至為神皇準備的墓穴前。

因為神皇的葬禮將會在三日後舉行,此時墓穴仍是空空如也,墓旁也沒有士兵看守,所以正好給「神子」一個發泄的機會。

天鷹一拳一拳的轟在墓旁的巨松上,把他多日來的鬱結完全的宣洩出來,甚至雙拳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痛楚,怒道:「實在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為你們盡心儘力,甚至變賣財物,無私的與大家分享一切,忍受貧窮,如今卻要背棄我。」

原來那夜莫問、子地、子東與子西對飲,「神子」天鷹剛好路過,初時沒有打算停下來偷聽,但聞自己的名字,便好奇下倚窗靜聽。

不聽還好,聽后才知道在別人心目中,是如此不堪,一無是處,昔日的努力辛勞,如同白費。

當他聽到「神兒」的名字時,錐心之痛,痛不欲生,悲哀道:「爹,你既生『神子』,又何必存活『神兒』。當日你狠心的放棄了大哥,流放他於異國,已不認他為兒子,你的一切,『神國』的一切,是屬於你唯一的兒子,是屬於我的。今天爹你已仙游,『神國』的人竟要反對你的遺願,把你辛辛苦苦建立的『神國』,交予被遺棄的『神兒』手中,那些無情無義的傢伙,要反叛出賣你唯一的兒子,要背棄爹你。我不可以讓他們胡作非為,我不容許。」

「神子」愈說愈氣忿,怒喝道:「我不會議『神兒』搶走我的一切,他沒資格得到一切,『神國』是屬於我的,我才是未來的『神皇』!」

他從懷中取出一密函,一看再看,心意已決,三天後「神皇」下葬時,便是他奪取江山的時機,屆時裡應外合,殺掉「神長大老,」公告他刺殺「神皇」天蠶的罪行,他「神子」

天庶便正式繼任為新一代的「神皇」,而「神國」便屬於他一人所擁有。

「神長大老」文房四平日深居簡出,如非特別的典禮,他是絕少出現,要殺他便難上加難。

但三日後的葬禮是舉國大事,「神長大老」必定親自出席,而自己身為「神皇」的兒子,也必然主持大殮的儀式,此乃殺文房四的最佳時機。

只要文房四一死,政權重落人新「神皇」之手,自己便可以安枕無憂,掌管「神國」,而那些無情無義之徒,便會對「神子」刮目相看,心悅誠服,不會再妄想由「神兒」返國,繼任「神皇」。

「神子」天鷹心中盤算著一切,作了最好的部署。

但是一切會如他計劃般順利嗎?

「神長大老」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並不容易對付的。

早已安排的棋子會成功刺殺文房四嗎?

師父苦來由真的會助我殺掉他,奪取政權嗎?

他們可以信任嗎?

「神子」的信心開始動搖了,他不再相信人,他再沒有朋友,他的心忐忑不安,存有懷疑。

他真的可以成為「神皇」嗎?

今日的「神子」已非昔滿腔熱誠的「神子」了。

「神皇」寶座的誘惑,權勢的吸引,已徹底改燮了天鷹的價值觀,眼前的錦繡江山,他決不拱手相讓。

「哈!哈!哈!單憑你一人之力,便想穩坐『神皇』之位。」

「神子」回過神來,竟發現坐在輪椅的文不無聲無息的不知何時已在他身後,一派不屑的表情,使天鷹怒不可遏。

文不毫不留情的恥笑道:「以你今日的武功、民望,斷斷不能令『神國』上下民心歸順,只要你大哥『神兒』返國,身為嫡系長子的他,便能輕易奪你的一切,你便一無所有。

你甘心作個平凡人嗎?」

天鷹被文不無情的揭破內心的憂慮,老羞成怒道:「我兄弟間的事,與你何干,而且文房四一死,你也不是一無所有,以你殘缺之身,更難立足於『神國』,你還是替自己操心點罷了。」

「哼你真的可以殺敗我爹『神長大老』嗎?」

「神子」一時也答不上話,他心裡很清楚明白,他只有一半機會殺敗文房四,如果這次出擊不成功,將來更難有機會。

文不像已看穿了天鷹的心事,胸有成竹的道;「我可以幫助你暗殺文房四,你當你的『神皇』,我當我的『神長二老』,各得其所。」

「神子」呆愕萬分,他怎也想像不到文不竟會出賣自己的親爹,不大信任道:「你為何幫我?」

文不狂笑道:「我爹已當『神長大老』太久了,也該讓我一嘗當『神長二老』的滋味,若他不死,我只有一直等下去,待我五、六十歲才當『神長二老』,又有何樂趣可言!我不要再等了,爹應該早死,完成親兒子的心愿。」

虎父無犬子。

當父親的狠毒,作兒子也不遑多讓。

好一對親父子。

文房四一生作惡,狠毒奸詐,終為親兒出賣背叛。

可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第六章墓穴藏殺計

在「神樓」舉行了追思祈禱會後,便由「神子」天鷹帶領,一行一百多人,抬著「神皇」天蠶的棺木,浩浩蕩蕩的經過不少海子,才到達安葬「神皇」的山崗下。

他們一邊唱著詩歌,一邊拋撒朵朵的花瓣,他們臉上沒有半絲的哀愁,因為他們深信,「神皇」會隨著他們的歌聲告別地上的眾生,一縷散發馨香的靈魂便飄上九天,來到真神的跟前,接受榮耀的冠冕。

能為「神皇」走這最後的一程,他們心中歡欣喜悅,更用心的引吭高歌,但並不是每個送殯的人都這樣想。

「神子」天鷹與子地、子東、子西暗懷鬼胎,誠惶誠恐的與送殯隊伍一起前進,細意留心「神長大老」的一舉一動,冀盼早已準備的「殺局」能順利進行。

而被算計的「神長大老」也不是全無準備,任人宰割的,他清楚知道「神子」必會乘此機會對付自己,暗藏殺機。

所以他早已決定先下手為強,在早一夜與「文房四寶」商量妥當,在墓穴內四人對付「神子」的隨從,而他便親自殺掉天鷹,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再為已死的「神子」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文房四便可以大權在握,取代天鷹,成為「神皇」了。

「神長大老」決不會犯上十一年前的錯誤,輕易放過寒煙翠那賤種,讓她有機會為父母報仇雪恨。

他心裡暗笑道:「『神子』天鷹,你死定了!」

各懷鬼胎的兩路人馬,究竟誰能奸計得逞呢?

「神國」內亂變動,已是一觸即發了。

「神皇」的墓穴是一個經過多年不停開掘鑿破而成的地底大穴洞,一切工程的設計至完工,全是由文不一力承擔。

墓穴內部寬敞非常,原意是為了設計成為歷代「神皇」的墓園,可容納十多副棺木,喻意「神國」能千秋萬代,歷久不衰。

待「神皇」的棺木安放入墓穴后,一塊刻有歷代「神皇」名字的大石碑,便會移放在墓穴的入口處,再由侍衛日夜看守,以防止閑人擅自闖進,騷擾先人。

經過「神子」誦讀安息經文後,本來俯伏在地上的送殯隊伍,便徐徐站起來唱出最後的詩歌,然後分別送上攜來的花束,放在墓旁,代表他們的懷念與尊敬。

當「神皇」的棺木被「文房四寶」及子地、子東、子西抬入墓穴時,天鷹、文房四與文不緊隨其後,準備安放棺木的最後儀式。

一切準備就緒,天鷹為親爹作了最後的默哀后,「神子」及文房四臉上同時露出詭秘的笑容。

時機到了,是出手的時候。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為這場明爭暗鬥,生死大戰,揭開了序幕。

究竟是誰先奪玄機,炸毀入口通道,以阻墓外一百多人入內?

是「神長大老」先發制人?

還是「神子」開始殺局?

通道被毀,墓穴便成為一個沒有出路的密室。

難道殺人者要同歸於盡?

絕對沒有可能。

殺人者怎會不為自己留下生路?

更何況是一手策劃與建此墓穴的文不呢!

還是「神子」開始殺局?

通道被毀,墓穴便成為一個沒有出路的密室。

難道殺人者要同歸於盡?

絕對沒有可能。

殺人者怎會不為自己留下生路?

更何況是一手策劃與建此墓穴的文不呢!

文不雖然跛了雙腿,但坐在輪椅上仍行動自如,輕巧的轉到文房四的身前,狂笑道:

「哈!哈!哈!爹,你不若束手就擒,省卻一場大戰,橫豎你已成困獸之鬥,而出路只有我一人知曉,你已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此時埋伏在墓穴內的「道醫」苦來由,也徐徐現身,「神子」已勝算在握了。

「神長人老」怒不可遏,想不到自己最親、最疼的兒子,竟然出賣自己,要置親爹於死地,怒道:「你這逆子竟出賣我!」

虎毒不噬兒,文房四雖奸詐狠毒,但對他的兩個兒女無限疼惜,呵護備至,奈何被虎子反噬慈父心,他頓時痛心疾首,痛,除了心痛外,他還感到腹如刀絞。

因為一柄匕首已深深的刺入他的右腹,直沒入柄,再被狠狠抽出,立時血如泉涌。

文房四從驚愕中迴轉過來,急忙點穴止血,怒道:「連你也出賣我!」

若不是乘文房四盛怒悲痛失神之際,筆頭是萬萬不能輕易刺傷師父的,這也是他們小心部署的一環。

筆頭出手成功后,便以輕盈矯捷的腳法飄開退遠,嘻皮笑臉的道:「師父,切勿動怒,有傷身體,我也是秉承你的教誨,絕不可手軟心慈,對敵人要一擊即中。我本為『神子』的安排,拜你門下,作為內應,多年來忍辱負重,目的也只是為了今天刺殺你這大魔頭。」

文房四氣得七孔生煙,本來一臉慈祥佛相,已頓時變臉,露出一副猙獰惡相,活像修羅惡鬼,狂笑道:「筆頭,你以為這點小傷,便能令我潰敗當場;逆子,你也以為可以把我困死於此,只要我擒下你,萬般折磨,我不信你能一一忍受,不吐露出口所在。」

他轉頭望向「文房四寶」的其餘三人,命令道:「紙尾、墨心、硯背你們三人,快替為師擒下奸賊、逆子。」

三人相顧一笑,對「神長大老」的命令無動於衷,不進反退。他們跟隨文房四多年,耳濡目染,也學習了他的狠毒詭詐,只要自己能存活,哪恐揹上卑鄙無恥小人之名。

他們深明此仗的兇險,文房四以寡敵眾,要能全身而退,機會渺茫,更加上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在此助拳,文房四全無勝算可言。

而且墓穴通道被封,隱蔽的出口只有文不一人得悉,三個自認小人的傢伙,又怎會不看風駛舵,即時投效敵營。

可憐一代梟雄文房四,不知多少英雄死在他的陰招毒計下,如今卻被至親的兒子出賣,被至愛的徒兒背叛,狠辣狼毒全不下於他。

正是梟雄末路,報應不爽。

「神長大老」窮途末路,反而逼虎跳牆,盛怒下的他一個閃身,迅疾無比的逼近墨心,一掌轟在他的眉心,無儔勁力把他的雙目逼爆,飛離眼眶,只留下兩個空洞的血孔。

一擊得手,文房四急退回原地,準備迎戰最強對手苦來由。

苦來由眼見眾人卑劣的行為,不屑道:「臨死也要拉一個人作墊背,下黃泉才不會寂寞,這種有賺無賠的精神,最適宜作商賈,賺盡天下笨頭的金錢,比當『神長大老』更快活逍遙。」

而紙尾、筆頭、硯背驚覺文房四突然出手,即斃墨心,當下盡毀他們手上的武器「文房四寶」,令他手無寸鐵,赤手空拳力敵「道醫」苦來由。

他們並不是好心腸,想助「道醫」一臂之力,而是他們全都渴望苦來由殺斃「神長大老」,以絕後患。

哼!文房四你去死吧!

「神長大老」明白自己的好徒兒,要絕自己的後路,一時間悲從中來,不顧一切的殺向苦來由。

已無紙、筆、墨、硯的文房四,如何能敵苦來由?

手中無墨,但心中有墨。

文房四撕破剛止血的傷口,決心以血為墨。

鮮血從傷口涔涔淌下,文房四以血箭擊射向苦來由身上。

如遭電殛,苦來由被文房四的勁力轟中,連續十餘招,竟一分不漏照單全收。

文房四乘勝追擊,挨近苦來由身前,以雙拳按著苦來由身上的血瀆,一招「磨墨」,不徐不疾的磨遍苦來由前胸,無儔內勁直透心脾,痛得苦來由撕心裂肺。

苦來由笑了,已脫力垂死的他,突然轟出一拳。

文房四中拳處,留有驚人拳勁凹印,四周肌肉全抽搐繃緊,「苦打成招」讓他體會出畢生的最痛,臉容也痛得扭曲起來。

見識過「苦打成招」后,文房四便明白到此招的厲害處,在於能把敵人攻來勁力兼收並蓄,逆來順受,待對方稍顯力不從心時,便猛然一招把勁力全然回送,一下子便能打盡爆裂敵人五服六腑。

明白此理。文房四便不再埋身攻擊,改為撥弄身上血墨,以血作畫,勁射血墨,攻向苦來由身上各大要穴,繪成一副「星月圖」。

苦來由雙腿翻飛,形成一氣盾,擋截所有血箭,笑道:「老傢伙,你好浪費,如此虛耗身上血氣,不一會兒便血虛氣弱,不用我出手,你也會力竭而亡。」

「神長大老」已抱必死之心,反而豁達起來,笑道:「能死在『道醫』苦來由之手,我已死而無憾了。請出招吧!」

「好!待我送你歸西,替好娘子寒煙翠報仇雪恨。」

苦來由殺性凜然,揮神腿狂掃猛踢,踢擋所有急如惡浪的血箭,直攻向文房四左前臂的「文正穴」、胸前「天池穴」、頸項「天窗穴」。腹前「關元穴」。

四穴被踢中,文房四已吐血內傷,加上先前以身上鮮血為箭,大量失血下,經已氣虛力弱,步履不穩。

苦來由正想施以最後一擊,了結文房四殘生,卻被一個嬌叱聲喝止了,硬生生的撤招後退。

「苦哥哥,求你腿下留情,放過我親爹!」

文雅哀聲求饒,淚眼婆娑,苦來由也不忍讓她悲傷難過,奈何愛妻之仇,不可不報,只好嘆道:「文雅,你爹多行不義,虐待你姐姐寒煙翠,又虐殺了她娘親,此仇不共戴天,文房四不得不殺!」

文雅作最後的努力,跪下哭道:「請你看在我倆情份,網開一面,放爹爹一條生路。」

苦來由無奈道:「怒難從命。」

文雅道:「當日我救了翠兒姐姐,她甘願承諾為我做一件事,我一直遲遲沒有接受她的好意,嫁你為妾,如今我要求她履行承諾,放過我爹,苦哥哥,請你代妻履行。」

苦來由苦笑道:「文雅,你想清楚了沒有?」

文雅淚眼含情的凝視苦來由,嘆道:「你與爹皆是我的摯愛,我不願他死在你手中。」

苦來由不禁搖頭嘆息,向著垂死的文房四冷笑道:「哼!想不到你這老龜公竟會有如此至孝的女兒,我便放過你。」

當苦來由退回一旁,不再理會文房四,「神子」天鷹與文不絕不放過這大好機會,捧打落水狗,正是這些卑鄙小人最樂意做的事。

「神子」興奮莫名,冷嘲熱諷道:「威風八面的『神長大老』竟想被超級高手所殺,可惜人家不屑取你狗命,便由我這藉藉無聞的小子,送你歸西,藉此揚名立萬,名動江湖。」

面無血色的文房四氣得全身抖顫不已,怒道:「單憑你?」

未待「神長大老」有喘息的機會,紙尾、筆頭、硯背三人,一涌而上,攻向這垂死老人。

他們把師父所教的招式,沒半點錯漏的全施展出來,正所謂名師出高徒,招招殺著,攻向已毫無反抗能力的「神長大老」。

文房四身如敗絮任由三人拳打腳踢,他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只為了保住一口氣。

突然他怒吼一聲,把纏著他四肢的三人,以最後一口氣勁如江河急瀉,震飛三人疾射向泥牆。

紙尾、筆頭、硯背三人血氣翻騰,身體承受不了撞牆一擊,吐血身亡。死,便是他們小覷垂死掙扎師父的代價。

文房四已如油盡燈滅,任由文不的奪命飛刀,直刺射入他的心房。

一代梟雄便如此死在自己親兒子的手上。

文不狂笑不已,道:「老兒,你死了,我便是『神長二老』了。哈!哈!哈!」

「神子」也手舞足蹈,笑道:「再沒有人可以阻我當上『神皇』一位了。」

目睹「神長大老」的死況,文雅痛哭流涕,哀傷不已。

子東見文不的殘酷不仁,忍不住的苦勸道:「『神子』天鷹,你決計不能讓喪心病狂的文不當上『神長二老』,他只會帶領『神國』走上更腐敗的道路,像他父親般讓人民苦不堪言。」

「神子」毫不理會勸諫,仍我行我素的,道:「我心意已決,沒有人可以反對。」

子東仍不死心,道:「但是文不他……」

未待他把話說完,「神子」已把子東一刀刺死,喝道:「我是『神皇』,反我者死。」

害怕「神兒」回國奪位,私心已令他變成了一個嗜殺的惡魔。

苦來由沒趣的帶著文雅從秘道離開墓穴。

他覺得自己很傻。

本來一心只想為愛妻殺掉「神長大老」,怎料卻無緣無故的捲入了「神國」的內部糾紛。

沒完沒了的爭權奪位、瘋狂殺戮,讓苦來由覺得很沒趣,只希望速速離開這污煙瘴氣之地——

第七章哭泣毒殺神

驚虹急掠,殺氣衝天舞爪,寒意衝上九霄,廝殺聲此起彼落,一刀揮下,必須要有人頭落地。

戰之道,是殺戮,是殘酷,是藝術。殺人的意思,是殺不了人便要被人所殺。

擂鼓是催命樂器,每一棍擊在鼓皮,都刺激殺性,鼓聲隆隆傳來,是要每一個士兵陷入殺性瘋痴。

前仆後繼,不懼犧牲,為挫敗強敵,為完成任務而拋頭顱、灑熱血--你這樣想嗎?對方也一樣。

「你……你不是野村一郎嗎?你去年還在隔鄰的村莊,怎麼會來到『江川藩國』?」

「因為我投誠了。」

然後又一具人頭落地,戰爭就是殘酷殺戮,沙場上只要敵對,就算是至親至愛、舊相識都要殺。

除了要保存自己的生命,勝利還是一種無上光榮。

十五萬戰兵已全數攻入雪山上「朝倉城」,與敵對守城的戰兵互相拼殺,不容停頓的廝殺動作中,只有兩個人佇立。

九大武將之一的宮本劍藏,「官武」身分。時刻想要獨享光榮,把握每個機會,甚至借敵人的手殺死其餘武將,終得償所願,鎮守「朝倉城」,獲得守城城主的美譽。

天草太子,「貴族」之後,原是下任天皇的必然繼承者,他反對殺戮,偏偏殺戮找上門來。

宮本劍藏說道:「原來你的刀可以好快,一直都把你忽略了。」

天草太子道:「假如殺了你便可以停止這場戰爭,我會毫不猶疑用最快的方法斬下你的頭顱。」

噹的一聲,宮本劍藏竟丟下手上的闊身大劍在地,還解下身上的甲胄戰袍。

宮本劍藏笑道:「仁慈的天草太子,素來不喜歡殺戮,面對幾十萬人在大廝殺,你心裡怎麼想?」

天草太子道:「停戰,愈快愈好。」

宮本劍藏道:「我區區守城城主一個,我死了便可停止戰爭么?」

天草太子一陣訝然,答不上話。

宮本劍藏卻露出詭譎的笑容:「以為攻入『朝倉城』便可打敗『江川藩國』,這是妄想。『江川藩國』要擴增土地已是事在必行,攻打『神山藩國』只是早晚的事,這次的戰事是你們先來挑起,以為死幾十萬人便可解決這場紛爭?痴人說夢話。」

「看吧,就算沒有我在陣中指揮,戰兵也會憑著自己的本能廝殺,我們拼殺的結果,一是你死,一是我亡,可是我只想要活下來,只要活得下來,我便還有機會。」

天草太子在城池上張望,眼前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大廝殺,「江川藩國」為擴增土地而殺,「神山藩國」為保家園而戰,根本就是不死不休。

幾十萬人在大屠殺,就如小白所言的「亂」。

天草太子的心在絞痛,小白是否早已洞悉先機,這場戰役非但不會平息干戈,相反是掀起綿綿無絕期的亂世時代?

狡黠多詐的宮本劍藏,一直使計攀上守城城主之位,終於平安大吉,假如再犯死險,一生便要就此告終,千算萬計,鋌而走險怎也划不來,最後關頭在光榮勝利與苟且偷安之間,他合理地選擇了後者。

退退退,宮本劍藏拋下十多萬個守城戰兵,就此揚長而去。

兇悍的守城士兵自開戰之先,早已立下為保國家自己要拋頭顱灑熱血的決心,沒有把對方殺光最後的一兵一卒絕不會停,更絕不會投降。

投降,會被每一個人視為恥辱,終生無法在「天皇帝國」內足。

天草太子一人之力怎可力敵幾十萬?戰爭根本不在他掌握之內。

前往「怡和州」黃沙萬里的大平原路途上,十萬策馬戰兵集結,為首的是一肥一嬌美組合,還拖著數丈高的巨型鐵籠。

鐵籠以黑市遮掩,密不透風,裡面時而發出如野獸低鳴的咆哮聲,跟在身後的戰兵距離鐵籠足有二十丈遠。

全因鐵籠內散發出中人慾嘔的惡臭,生人勿近。

十萬騎兵井井有條,甲胄、戰服齊整鮮明。在騎兵后,還有數千頭狂牛,狂牛時而發蠻,橫衝直撞,四處亂竄,衝到近鐵籠處便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桃子與朱不三同坐一騎,沒有身披將車穿戴的甲胃戰衣,而是一身素白衣衫,披麻戴孝,頭頂結著白布條,似是為人戴孝。

出發之先,神山八代麾下的火、山、林三大將軍,便差遣副將把將軍甲胄送到朱不三跟前,卻可憐地被朱不三一掌摑得倒在地下,還加上連珠炮發的粗話。

朱不三罵道:「挑那媽!你沒見我在戴孝?」

副將可憐兮兮道:「但三位將軍……」

未待副將說罷,朱不三便一手搶過將軍戰服為副將穿上:「你娘親你……看你穿起戰服多威武,有如天兵神將下凡降世,你呀!這次的將軍就你來做!還不謝我?」

三位將軍在上,副將當然不敢接受:「三位將軍……」

話未說完,又是一巴掌狠狠打致副將口鼻血齊飛:「挑那媽你!三位將軍!三位將軍!

將軍只有一個,你干還是不幹?不干我殺了你!」

干是死,不幹也是死,可憐副將變成騎虎難下,惟朱不三還是不斷逼迫,拳腿齊下,被打致遍體鱗傷,卻沒有一人敢阻止。

朱不三自親手「殺了」朱小小后,人便頓入痴狂,動輒對人拳打腳踢,一時又陷入迷惘,一時又哭個不休,十萬人當中,只有一個桃子可以將他激動心情平復。

就在副將要被當場踢打致死時,桃子一手把朱不三擁入懷中親吻,在溫柔中他才懂得制止自己的瘋狂行徑。

只有桃子的溫柔可以將他安撫平靜,所以軍中沒有一人敢再接近朱不三。

「嗖」的一聲巨響破空,聲如夜鴉驚呼,又似子夜鬼哭,矛槍挾著凌厲氣勁射至大軍之前直插地下,憨示眾軍止步。

冷風陣陣,風雪中號角吹奏,鼓聲隆隆,舉目見「怡和州」大平原上已有五彩戰旗在飄揚,八萬騎兵戰馬枕戈待發。

「神山藩國」與「江川藩國」無法和談,對壘勢所必然,舉國上下立即投入備戰狀態,在江川十兵尉所頒下的怖防策略下,先重用宮本劍藏鎮守「朝倉城」,而不凡聖子則率領八萬精銳雄師,集結「怡和州」大平原阻截敵軍進襲。

八萬騎兵戰馬,人馬均以軟甲護著腹背胸胯,胸甲雕綉人形,胄鎧裝配精良,手持長兵盾牌,殺氣騰騰。

兩軍對峙下,一場殺戰已如夫在弦,被朱不三幾乎打個半死的副將策騎而出,帶著朱不三的口訊向「江川藩國」的將領不凡聖子進行交涉。

自揣摩出「無敵」的真正殺力后,不凡聖子已一洗「富士神兵祭」敗於情缺的沮喪,就算是再面對小白的「赤龍」他也無畏無懼。

聽罷副將的口訊,不凡聖子下了一道簡單的命令:「號角。」

號角吹起,八萬大軍搖旗吶喊,立時衝鋒陷陣,殺聲震天,要來個貨真價實的刀來槍往,肉搏血戰。

「殺呀--!」這邊廂火、山、林三大將軍亦揮動令旗,士兵以火燃燒纏著牛角、牛尾的布帛,牛群痛得狂性大發。

嚎叫聲中,幾千頭火牛洶湧而出,直闖入「江川藩國」騎兵陣。

但見鐵騎兵人人手持巨盾、大刀準備出擊,經已列好的二十小隊殺勢陣形被疼痛不已的狂牛橫蠻地亂竄亂撞下,相互踐踏,一時潰不成形。

被撞拋下馬的戰兵,不消一刻便慘死鐵蹄之下。

突然一道白光剩空,駿馬良駟的嘶鳴聲下,竟見不凡聖子策馬飛越騎兵頭上如天神降下,仗著「無敵」殺開血路。

刀光霸狂,殺人如麻的刀。「柳生一刀」出擊。

折斷後的「無敵」在不凡聖子手上揮動得更見瀟洒自如,一刀劈落帶著無邊凄涼寒意,彷佛要滅絕此間生靈。

只是一刀,便破開足有十丈遠、近丈闊的裂痕,幾百頭火牛盡被分屍而死。

不凡聖子自獲得「無敵」后便因未能發揮出它實際威力而耿耿於懷,這一刀剎那間卻令天地昏暗,造成驚心動魄的屠殺場面,擋者披靡,比自己預期中的殺力更強幾倍,興奮得他如痴如狂。

目睹自己的將領大發天威,本已凌亂潰不成軍的陣勢再度重整旗鼓,跟火、山、林的十萬戰兵直接交鋒。

不凡聖子仰天大笑,不可一世的大叫:「朱小小,來殺我吧!」

「嗚--哇!」怒吼聲中,一具龐然大物自鐵籠中飛撲而出,他所經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黑痕,百多戰兵毒發身亡。

眼前的朱小小被劇毒侵體,已變得面目全非,全身長滿一個個膿瘡流出腥臭不堪,中人慾嘔的膿液,肌膚紫黑,身軀暴脹逾倍,毛髮盡落,雙目已盲,神智全失。

不凡聖子一呆:「哪兒來的怪物?」

朱不三把自己的親兒弄成怪物,人見人怕,失常地又哭又罵:「挑那媽!仆街賤種!你怕嗎?你怕甚麼?你不是要找我的兒子嗎?他就在你眼前呀!殺呀!小朱!殺了他!」

沒有思想,只懂得聽從朱不三命令的「毒殺神」,如飛撲向不凡聖子。

不凡聖子心下一怯,隨手抓來幾名戰兵擲去,「毒殺神」感覺眼前有異物襲來,張口嚎叫。

口腔散發的惡臭毒氣形成一股黑色煙霞,籠罩四周,幾名戰兵在彈指間被侵蝕成只剩下白骨,觸目驚心。

朱小小犧牲自己練成「毒殺神」,只是張口怒嚎,便把在場十多萬戰兵嚇至魂不附體,如潮水散開。

「小朱!你所向無敵!去殺吧!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朱不三大聲指示,「毒殺神」

大步走前,反應稍慢的戰兵碰及他的身體,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毒性傳染。

劇毒蔓延開去,如死神張牙舞爪從天而降,轉瞬間又死了幾百個戰兵。

「無敵」如烈風割體,在幾丈之外借刀氣破開戰兵,直斬「毒殺神」。

「毒殺神」肌體猶如鐵石,刀勁只斬開一道傷囗,一股毒氣湧出,他身旁四周幾名戰兵頓化成白骨。

毒氣如浪席捲,不凡聖子一直退退退。

再不拉開戰圈,一個「毒殺神」便足以殺死八萬雄師。

不凡聖子以自身作餌,引領「毒殺神」退開至大平原另一邊荒地,朱不三拉著桃子一直跟在後,要親眼看見「毒殺神」手刃仇人。

朱不三目睹兒子神威,把不凡聖子嚇得如驚弓之鳥退避三舍,大叫聲吶喊助威:「朱小小大發神威!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水火不侵!」

狂風怒號,也在譏笑不凡聖子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沒命奔逃,縱有「無敵」這把稀世神兵,也無法抵擋蝕肉化骨的毒氣。

驚濤拍岸,不凡聖子已逃到荒地的邊緣,眼前是千丈高山懸崖,根本無路可面對「毒殺神」,碰不能,傷也不能,就算接近其身前三丈也有機會被劇毒感染。

「毒殺神」尚未追殺而至,朱不三的吶喊聲已如天打雷響。

「朱小小大殺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不凡聖子六神無主,七手八腳,不敵我家十足殺將神人朱小小,好啊!請鼓掌!請鼓掌!」

桃子也一邊奔跑,一邊帶著小鼓拍打,以助聲勢。

朱不三與桃子吶喊助威,「毒殺神」聞聲淚流披面,手刃仇人在即,興奮得仰天狂嚎。

「嗚哇!」

手捉住頸項。

劇毒注入體內,令肌膚浮腫紫黑,不凡聖子立即運勁逼毒,惟「毒殺神」死不放手,源源不絕的毒力瞬間擴散全身。

朱不三與桃子喝道:「殺死賤種!殺死賤骨頭!」

不凡聖子命懸一線間,反手以刀插向「毒殺神」令他痛叫彈開。

萬毒蝕骨,不凡聖子全身瞬間長滿膿瘡,波的一聲以內力爆開一個,第二個膿瘡又即長出來,痛得他跪地怪叫。

「神海」忽然波濤洶湧,翻起巨浪,席捲而來,浪中竟有一人飛步而前。

及至崖邊,這個人縱身飛步踏上崖頂,藉浪花注勁,急舞翻旋,全數打在不凡聖子背項。

能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天皇帝國」內只有江川老不死一人。

「殺呀!殺死他!殺死不凡聖子!」

不凡聖子無計可施,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死路一條,怎麼辦?寧被毒死還是跳下千丈懸崖?

「哈……哈哈!哈哈,傻瓜,朱小小真是天大的傻瓜。」已死到臨頭,不凡聖子不持刀拼殺,也沒逃避,卻在痴笑。

狐疑,驚愕,迷惘,無法置信。「毒殺神」雖失去雙目神智,仍然聽到不凡聖子瘋狂大笑。

朱不三罵道:「賤種賤骨頭,你嚇瘋了頭嗎?你就要死啦!還在笑?」

桃子也跟著罵道:「別理他,毒死個賤骨頭再說!」

不凡聖子搖頭恥笑:「可愛的水晶晶真幸福,有一個白痴透頂的朱小小連你的溫柔也末嘗過,便對你如此著迷。」

「毒殺神」聽到水晶晶這個名字,心亂神悸,發出無盡哀怨的嚎叫,聞者心不凡聖子道:「你把自己變成一頭怪物,不過想要親手把我殺斃,可惜啊,要死,我可以有很多選擇,跳崖可以死,一刀可以把自己殺死,哈哈啥,真可憐喲,付出這樣的代價還是無法親手殺我。」

卑鄙的不凡聖子,想到朱小小不惜代價都只不過是要把他殺掉,假如他自殺,朱小小所付出的一切便白費心機。

朱不三叱喝道:「挑那媽叉雞雞!你不但賤,更無膽,狗賊不如!」

不凡聖子得意洋洋道:「是啊!面對這樣的怪物,我好怕啊!我一怕,就會站不穩,不小心跌下去的話,你乖兒子的仇要找誰來報呢?」

朱不三大喝一聲:「他奶奶的,你玩心理戰,我就不信你夠膽自殺死!小朱!我跟你一起殺了他!」

「毒殺神」聽隨指示,與朱不三一同撲上。

詭計被拆穿,不凡聖子怕「無敵」劈傷「毒殺神」反招致毒氣四溢,把刀按著不動,以拳腳先擋下朱不三怒拳。

朱不三拳到中途忽然橫身躺下,「朱氏賤格拳」向下陰抓去。

半生最愛淫樂的不凡聖子對那話兒最是在意,閃身後退,卻即被「毒殺神」一十兵尉更摸不著頭腦,一直以為戰局在他掌控之內,是算漏了些甚麼嗎?小白另有陰謀?

如飛似的奔回大峽谷戰場,只見傷亡枕藉,屍骸遍地,死的大多數都是自己的「神風不死兵」。

小白帶來的十萬「僧兵」,縱使再強悍,要滅絕所有「神風不死兵」絕不可能是一時三刻的事。

除非另有一個人,一個小白收藏起來的人。

神山八代。

十兵尉怒道:「好卑鄙的陰謀。」

神山八代微笑道:「戰爭本來就是詭譎莫測,只需要達到目的,手段何必計較?」

十兵尉道:「小白根本沒有打算取勝,卻讓你這個老孤狸來收拾殘局,要造成天下三分的局面。」

神山八代道:「他只想要阻截『大東日帝國』侵吞中土計劃,我答應他只要登上天皇,必定履行諾言,惟『天皇帝國』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人來處理比較好。經此一役,『朝會城』由天草太子割地稱王,老不死未死,我仍會坐擁『神山藩國』,十萬『僧兵』已長驅直進你們『江京城』,必然讓『江川藩國』大傷元氣,我就可安枕無憂等待登基為天皇。」

當日出發之先,小白曾以一紙信箋給好朋友天草太子,上書一個「亂」字,天草太子就經已洞悉小白用心,只是要造成三國鼎立的亂世之局,讓「天皇帝國」進入戰國時代。

十兵尉一日未平定內亂,就不可能出兵攻打中土——

第八章神風不死兵

「擂鼓崖」拔地千丈高峰,遠眺其形如戰鼓環抱,端莊雄偉,勢奇雄絕,乃「神海」沿岸奇峰異景。

怒風呼號,「神海」捲起數十丈巨浪,猶如「巨吼」重臨,浪中一人,殺氣騰騰。

老不死踏浪而來,依崖壁飛步踏上千丈高峰,借浪花注勁,如萬點銀針打在不凡聖子體背,銀針不斷,形似銀線牽扯,不凡聖子一舉一動盡在其掌控之中。

二百年修為此刻在不凡聖子體內凝聚,渾身炙熱如火燒,不吐不快,舉刀,斬!

寒光陡閃,「柳生一刀」出擊,殺!

刀法迅疾似電,其勁剛如奔雷,如一把天刀割地,更將不凡聖子體內化骨劇毒逼出,帶毒刀勁直斬向「毒殺神」。

生死千鈞一髮,朱不三橫身一擺,起腳如雙龍出海撞飛「毒殺神」,無儔刀勁已斬開岩層,劈開十多丈遠裂紋。

本已命懸一線的不凡聖子,再度遭逢奇遇,不但全身劇毒消退,內力更剎那間暴增逾倍。

老不死面對眼前由朱小小化成的「毒殺神」,緊皺眉頭。

老不死道:「好混帳的殺戰課略,為爭戰取勝,小白竟然容許手下犧牲,製造一頭怪物,看來他為了要阻止我的『大東日帝國』侵略計劃,會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老不死不知朱小小與不凡聖子早有過節,故此把責任一下子全推在小白身上。

老不死野心勃勃,早向小白明言要侵略海外諸國,中土這塊資源豊厚的土地也絕不能倖免。

既然能被死敵萬壽聖君封為中土第一人,小白將來必然成為「大東日帝國」侵略計劃首要障礙。

知己知彼,老不死一直在觀察小白的個性、武功、謀略,甚至身邊所有將領先鋒,掌握資料擬訂下一步攻打中土計策。

經過上次「神海」面對面的交談,江川不死更留意「富士神兵祭」的發展,對小白的個性及武功已掌握一二。

小白天性過度仁慈,是其死穴。至於武功天聰,小白絕對是不世之才,假以時日甚至能超越老不死。

這次以小白為首領兵攻打「江川藩國」,老不死一心再觀其戰術計策,分以三路雄師狂攻快打,令一直主戰的「江川藩國」失去先機,先挫其強悍不屈的特性,以示「神山藩國」

不會坐以待斃,本是上策。

惟縱有百萬雄師,如沒出色將領統率萬軍也是徒然,人才缺失下,他以為小白為了爭勝而甘願犧牲近身鋒將,把他製成奇毒無匹的怪物,又對小白的仁慈仁愛重新評估。

老不死搖頭對朱不三道:「甘願犧牲親兒,其胸襟實可畏可敬,但虎再毒也不吃兒,滅絕人性至此,我替你感到難過。」

朱不三氣上心頭:「你才爛屁股臭八公沒人性!我敬你老柴一條,廢話就不多講,將不凡聖子交出來!」

朱不三出言不遜,老不死微露慍色:「你要好好珍惜這段時間,待承諾的限期過後,我第一個取你命。」

既然老不死未能出手,朱不三更是得意,向桃子道:「呵呵呵,原來老柴空心得個樣,中看不中用,娘子,是訓練你『朱氏賤格拳』的時候了。」

桃子踏步而前挺起胸膛向老不死指罵:「挑那媽叉雞雞!死老柴,不能出手就早叉一點說嘛!麻叉煩,滾開!」

老不死後笑道:「小丫頭,你是第二個。耐心點等一下,很快你就可以嘗到我殺人的痛楚滋昧。」

縱使老不死言笑晏晏,但眼目的殺意卻壓得桃子喘不過氣,不自覺的連退數步。

連朱不三都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震撼感覺,若老不死要出手的話,他自己絕不是對手。

老不死再不回頭瞧一眼,帶著不凡聖子揚長而去,「毒殺神」在沒有朱不三指示下,也不敢出手攔阻。

他來只為救助不凡聖子回去指揮戰陣,殺人還需要一些時候。

「殺!殺!殺!阻我掠奪者,遇神殺神,見鬼殺鬼,我們奉天神之命,重新分配天下資源!」

進入「江京城」前大峽谷,小白統領的十萬「僧兵」,面對一生中最強悍、最難殺、最可怖的敵兵。

敵兵死守峽谷入口,為首的幾千個士兵只有十三、四歲年齡,個個如狼似虎,冷醋臉上流露瘋狂殺志,一點也不怯懼殺戮血腥。

小白道:「為掌握必勝,想不到十兵尉你竟然派出『大東日帝國』侵略計劃的先鋒『神風不死兵』,假如被我一舉殲滅,你的心血豈不是付諸流水?代價會否太大?」

十兵尉道:「只怪此役是小白親自領兵,一個被爺爺過度神化的不世奇才,我犯不著冒險,況且這次算是攻佔中土的一次演習,吸收經驗,讓『神風不死兵』更臻完美。」

小白搖頭:「那不知又要犧牲多少無辜少年。」

十兵尉仰天狂笑,笑聲中充滿鄙視、侮辱:「你說他們無辜?」

十兵尉隨聲揚手,一名「神風不死兵」頭目走到他跟前跪下,十兵尉道:「你願意為我犧牲嗎?」

該頭目忽然站直身對著小白,堅定不移地大喝:「不怕犧牲,無畏無懼,為神聖一戰獻上生命,是我無上光榮,殺呀!」

頭目拉開衣襟,一個人提刀沖向小白,小白面有難色,不願就此傷及少年,以腿踢他足下兩穴,令他無法衝殺。

少年竟揮刀斬落膝下小腿,下身重重的趴在地上,雖不能走,但還在堅強地爬行,口中還是喊道:「不怕犧牲,無畏無懼……」

「僧兵」目睹如此不懼犧牲的瘋狂殺志,心膽俱裂,冷汗直冒。

「殺死你,殺死你。」

小白於心不忍,把他擊暈過去,對江川十兵尉道:「以無知的嬰孩自小訓練,灌輸犧牲是神聖而偉大的行為,泯滅人性,喪盡天長,你應該已做好被殺的準備了吧?」

十兵尉滿意的笑;「我恨不得立即將你殺敗,免阻我將來的宏圖大計,更可讓我爺爺親眼瞧瞧,我十兵尉更勝小白。」

小白道:「這裡不適合做我們的戰場。」

十兵尉道:「同意。」

十兵尉揚手,已在一邊咬牙切齒的「神風不死兵」衝殺而上,拒擋「僧兵」進入「江京城」,同時間小白亦拉開戰陣,展開一場瘋狂大廝殺。

面對視死如歸的「神風不死兵」,絕對是一場殘酷的戰爭。

小白不忍看到這種殘忍的血戰,引領十兵尉到附近的茂密叢林準備決一死戰,小白有「赤龍」,十兵尉也有他的兵器。

小白道:「你帶他們來看你怎樣被殺死?」

十兵尉帶著幾十個「神風不死兵」,說道:「這就是我的兵器。」

十兵尉斗篷鼓起,運起「火雲神鑒」,火舌吐射,激打在兩名「神風不死兵」身被烈火焚燒,「兵器」帶著凄厲慘叫如火箭般飛攻旋刺疾竄,提大刀衝殺向小白。

小白把拳頭握得發出喀喇聲響,叱喝:「你這心狠手辣的狗養賤種,草菅人命,我小白誓言,必定把你千刀萬剮而死!」

小白瞧得痛心,挑起沙土如急浪捲去,正要撲滅兩名少年身上火焰,十兵尉卻也拔身而起,躍上叢林頂處,雙掌一合一拉,一道火舌被抽出,「天火焚城」出擊。

熾烈火勢如火龍吐珠四散飄開,瞬息間燃燒整片樹林。

一掌擊出,掌勁打在火海壓住火焰,幻成一隻火掌勁射而下,直打在兩名「兵器」身上,再撲殺而前。

少年無辜,十兵尉利用小白仁慈心軟的弱點,以火人衝殺,要截擋便要將之斬下,「赤龍」卻一直不肯出鞘,小白也不斷以沙泥意圖撲滅少年身上火焰。

惟十兵尉的火勁實在太猛烈,烈火把他們燒得渾身通紅,這卻也助長少年更瘋狂殺志,不斷揮刀狂斬。

每一刀都挾著炙熱火焰斬出,雙刃揮舞,就有兩把火刀斬向小白,令小白急於迥旋閃避。

十兵尉一派瀟洒,雙手交臂,好整以瑕觀賞小白在苦鬥,還出言嘲諷:「甚麼仁者之風,根本是婦人之仁,只不過兩個小孩子就把你弄得團團轉圈,還說要將我斬殺,不知所為。」

小白悲憤填膺,卻也真的無計可施,兩名「兵器」拚死的糾纏他,殺又不忍,避也不能。

直至「兵器」的五臟六腑都被燒盡倒跌在地,小白才可把握機會,「赤龍」出鞘殺敵。

萬劍交織的劍浪直卷,無盡金光閃現,「赤龍」怒吼如雷,鳴叫響聲撕裂心十兵尉利用無知稚孩作兵器,殘忍處連「他」也忍無可忍迸出最凌厲殺性光芒,「聖浪」殺人,殺力鋪天蓋地。

「聖浪」出自「赤龍」,用者必須絕情絕義,小白陷入瘋殺境界,誓殺眼前賤人。

金光過處幾百株樹頓成火屑飄飛,十兵尉面對強橫殺招,揮袍升火,烈火衝天疾射,沖,殺!

「無畏無懼!殺者為皇!」四掌打出,四名「神風不死兵」恍似火球疾沖而來,如炮火夾擊小白。

「鏗」的一聲,燦爛金光遽然消散,「聖浪」潰散,「赤龍」彈射回鞘,絕對不屑與這樣的兵器交鋒。

小白滿面無奈,他從未碰過如此卑鄙無恥的殺招,激動得淚盈滿眶,罷了,收起「赤龍」,今天絕不能以「赤龍」殺敵。

四名「兵器」炮火般疾射而至,小白屈膝而下,手掌按著地下,頭下腳上,蓄勁待發。

四個人肉火球揮刀斬殺,小白雙腿如十字旋風翻飛,以笑三少的「天下無敵」踢飛火球。

每一腳都踢向四名少年頭部,重力將其擊暈,凝聚勁力的一掌震飛沙石,如沙浪卷向四人,撲滅他們身上烈火。

十兵尉快樂地鼓掌:「好!真好,我要他們死,你要他們生,我倆的立場絕對不同。」

小白環伺四周,見幾十名「神風不死兵」已布好陣形,準備隨時犧牲,只等待小白再動手要向十兵尉衝殺。

一陣擂鼓聲自遠處傳來,小白抬頭一看只見大峽谷一邊升起烽火,那場大廝殺已分出勝負。

十兵尉心下揣揣,戰果如何?誰勝誰負?

小白慨然道:「罷了,我目的已達,我會好好記住這一戰。」

一陣迷惘襲上十兵尉心頭,小白與他約戰竟另有目的?是調虎離山計?趁著兩人決戰之時,差遣另一支後援搶攻入「江京城」?

小白道:「下次,我會在你不知不覺中將你殺掉。」說罷小白拔足而退,退的方向卻不是大峽谷的一邊——

第九章浪卷不死臨

「亂」,是小白策劃這次戰役的重要關鍵。

天草太子宅心仁厚,應是一個仁君,惟面對神山八代的老奸巨猾及江川十兵尉的狂傲暴戾,由他來當天皇只會腹背受敵。

「江川藩國」國民的強悍不屈,兵力強盛亦是隱憂,必須挫滅其銳氣,造成兵力、資源損失,才可保「大東日帝國」計劃延緩。

神山八代最懼怕的只有江川不死,他一日健在,天皇這個寶座絕不能生暖,又怕「江川藩國」首先開戰。

面對這種局面,任憑誰當天皇都對小白不利,最佳方法便是造成亂世局面,讓他們各自爭戰。

讓天草太子面對最貪生怕死的宮本劍藏,也是把關鍵盡算在內,只要天草太子用他的方法攻入城池,宮本劍藏絕對會為了保命潛逃。

計策成功,小白便要功成身退,為下一次「天皇帝國」重臨中土做好防禦準備。

要交朋友還是需要比較謹慎,就算你沒興趣助我,應該也可以交個朋友,可以嗎?」

小白伸出手來,懇切地想要跟天恨握手。

天恨還在猶豫,小白卻未退縮。天恨問道:「你統一天下,只為登基為皇,享受萬人朝拜的風光?」

小白微笑:「你說呢?」

小白懸空了問題不作回答,要天恨以他自己的感覺去感受。

天恨下了決心,伸出手來:「我答應你,不為其他,只因你教授過我應付『皇者之劍』的對策,而且我還有大仇在中土未報。」

小白滿意地笑:「我知道你是個重承諾的人。」

在「富士神兵祭」上小白力壓天恨,還揚言要他加入統領萬軍征戰,卻被天恨拒絕,一切也只是幌子。

天恨不惜一切只為復仇,絕不可能大仇未報便隨小白領軍。

是以他在決戰之先便先行跟一休大師較量,摸透一休大師的劍藝武功,要是真的決戰,小白有絕對信心以「赤龍」殺敗一休。

邀請天恨助他出征,讓所有人迷惑,到天恨拒絕之後,再教授克制「皇者之劍」的法門。

部署妥當,然後趁這段時間與天草太子悠閑地享受搏弈之樂,等待天恨將一休大師這個心腹大患除掉再行出兵。

在小白的計劃之中,一休大師是障礙,他不死,二十萬「僧兵」就只會聽令於一休大師。

計謀算盡,智珠在握,經過無數戰役風浪的小白,如今已有足夠信心將紛亂的天下平定。

正要與天恨離開,丑叔叔卻把小白叫住:「小白,帶傻七走吧。」

小白有點愕然:「他是你們『天皇帝國』的人。」

丑叔叔道:「我不能經常照顧傻七,而且『江川藩國』弄成今日這般田地,我斷不能拋下一切不理。」

丑叔叔本是「江川藩國」武將,力拒外敵是其責任,小白也有點歉意。

傻七自從知道小白要離開便一直獗著嘴巴坐在一旁,像小孩子般鬱鬱寡歡。

丑叔叔道:「傻七可以助你一臂。」

小白明白,發明「神風疾」的傻七,絕對有能力製造更多攻擊力強大的武器。

「傻七,跟我一起走吧,好嗎?」小白揚聲道。

傻七慢慢地回過頭來,竟已涕淚披臉,看到小白誠懇地伸出手來,二話不說撲上去把小白擁住。

「小白哥哥……我……我該說甚麼?」

「甚麼也不用說。」

這次機緣之下來到「天皇帝國」,小白又再多了兩個可信賴的鋒將,平定天下的信心再添一分。

風急浪涌,狂風暴雨打得戰船不停搖晃,顛簸不已。

回航中土的戰船內朱不三怨聲載道,哭聲連連:「唉呀……唉呀……這個甚麼臭天呀?

奸人當道,好人受難,我朱不三干過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朱小小頂天立地好漢一條,英俊瀟洒一表人才,你將他……唉呀!究竟有沒有天理呀?」

朱不三一時哭,一時又跳起來咒罵,全因朱小小變成「毒殺神」,已經生人勿近,要困在鐵籠之內並以厚布遮掩,否則毒氣獼漫,全船上的人連小白、天恨、傻七、桃子及朱不三自己都要身中萬種劇毒而死。

偏偏這次下策並不能讓朱小小手刃仇人不凡聖子,一手弄成親兒這樣,怎能不過度刺激陷入瘋癲?

哭過喊過,還是想不通理由,朱不三又再暴跳如雷,在船板上指天咒地臭罵:「桃那媽叉雞雞!你哭甚麼?我詛咒你!我詛咒你啊!」

小白沒有阻止朱小小的私下決定,現在恨錯難返,也十分內疚,當下安慰朱不三道:

「放心吧,夢香應該會有辦法替朱小小解毒的。」

朱不三興奮大叫:「甚麼?真的?你不會騙我?小白是不會騙我的吧?」

耶律夢香用毒精妙,舉世無雙,若問有何種毒藥可殺人於無形,小白必能肯定的回答,惟解毒的方法是否存在,小白自己也不能確定。

小白答不上話,朱不三也知道機會渺茫,又再黯然落淚。

桃子正想過去安慰朱不三,卻被遠處情景嚇得瞠目結舌,驚叫:「浪……浪啊!」

同一時間,「赤龍」暴跳如雷,發出嗡嗡鳴響,竟自行奪鞘而出,要警示小白做好殺戰準備。

洶湧澎湃的浪濤聲捲來,遠眺戰船後方竟然扯起數十丈巨浪,如天神以擂鼓交擊般的巨響,震撼天地,全船人無一不駭然變色。

在巨浪的前方竟有一人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飛步而前,一個人的能力竟然能扯起滔天巨浪。

小白雙眉緊皺,五指握緊,雖已盡量壓抑,仍阻止不了心頭震動:「他來了,一定是限期已過。」

朱不三把嘴巴張得老人:「他說過,我第一個要死。」

桃子雙腿已無法支持,頹然跪下:「我是第二個。」

全船人中只有傻七最能保持冷靜,甚至開心拍掌,對著巨浪呱呱大叫:「好大的浪啊!

好厲害啊!」

戰船在大海上航行,根本無路可逃,誰可以抵擋擁有二百年修為的江川不死?

小白對忖「江川藩國」的計策無疑出色成功,就是因為太完美,他惹怒了這個殺神。

「大東日帝國」侵略計劃已刻不容緩,必須在他有生之年成功侵吞中土,卻因為一個小白,使「江川藩國」大傷元氣,戰兵死傷無數,小白實在太出色,留他在世上只會壞其好事。

跟前的老不死精神鏟鑠,銀髮飛揚,在急浪中踏步而來,追趕小白的戰船。

小白腦中不斷盤算應對之策,惟閃過千百頭緒,無一可行,只有力拚,兩把帶有皇道殺力的神兵同時迸射。

小白真氣急竄疾走,雙手緊握「赤龍」彈射半空,立時颳起沛莫能御之罡風,拒擋殺力。

天恨也霸殺狂意賁張,首次以「皇者之劍」拔射沖飛九天。

雙劍交擊,勁力雄渾銳猛,發出驚天動地爆炸聲,激起十丈浪濤直卷江川不死。

霎時間兩股巨浪翻湧,小浪碰上巨浪,竟能把巨浪打散,半空中浪花如水瀑打下,直至浪潮全退,老不死雙手背負,屹立於海面之上。

老不死一臉不屑:「就憑這些小玩意也想攔阻我?」

老不死狂怒嚎叫,雙手旋舞翻飛,每一捲動便扯起一重巨浪,愈旋愈急,巨浪便扯上幾十丈高空。

他如死神掌握一切生靈,手執殺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白突然仰天狂笑,笑聲充滿嘲諷譏笑意味,眾人還不知小白有何良策,小白已下令指示各人坐下。

小白道:「反正是死,無謂要一個二百歲的老人家太過辛苦,來,我們坐下來,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朱不三雖明知小白這是拖延之計,但自己既無計可施,惟有拉著眾人就坐。

老不死搖頭:「小朋友,這招對我沒用。」

小白說道:「我們笑!一起大笑吧!」

笑,先是小白仰天狂笑,大笑,跟著朱不三也一起痴笑,傻七乖乖的跟著傻笑,桃子苦笑,天恨在冷笑。

如果「毒殺神」看得到的話,他也必定會笑。

老不死也的確迷惘了,難道小白真有甚麼計策可避過殺禍?

終於小白止住笑,昂身而立,輕輕的擺出「赤龍」迎向老不死。

小白揚聲叫道:「老傢伙,『赤龍』似乎已跟定了我,不肯跟你回去呢。」

老不死又是一陣迷惘,小白是被嚇得昏了頭嗎?

「你既能把『赤龍』的『姣龍天鎖』破開,註定這把神兵是你所有,我老了,再珍貴的東西都應該放下,但有些人跟我一樣老,始終死心不息,真是老頑固。」

聲音自老不死身後的滔天巨浪浪頂傳來,老不死抬頭一看,能把他壓在下面的不是萬壽聖君又是誰?

在剛才的滔天巨浪如潮退去后,小白已見遠處有戰船徐來,從戰船所掛的「萬」字旗幟,他即可斷定萬壽聖君也計算出期約屆滿,特意來阻截老不死掀起殺戮。

萬壽聖君負手立於浪頂之上,把老不死踩在腳下,要先一挫其銳氣。

萬壽聖君道:「老傢伙,你不自重身分千里追殺小白,是你也承認他的不世才華吧?你妒忌嗎?」

老不死道:「呵呵,他比你更厲害,你又妒忌嗎?」

兩個二百歲老人家,未動手,先來一場口舌之爭,各不相讓——

第十章雌雄計斗計

皇玉郎站在頹垣敗瓦中,四周塵土飛揚,他突然覺得此情此景實在很可笑,仰天長嘯,道:「哈!哈!哈!『余家』此招真絕,簡直是妙不可言!」

他一心一意的攻打「模糊城」,並誇下海口,向笑天算、小丙、小黑揚言,七天內必能攻下「模糊城」,成為一城的城主。

奈何「餘震」自知不敵皇玉郎大軍,又不希望把「模糊城」拱手相讓,便來一招「一拍兩散」。

你要「模糊城」,我便給你,讓你當一個廢城的城主。

「余家」不須損兵折將,也不費一兵一卒,輕輕鬆鬆的全軍撤退,棄城不守,退返「余家」的老巢「海霸族」中的「雲遊四海」。

只留下埋有百多枚「神風笑」於城牆四周的「模糊城」,待皇玉郎大軍滿以為能順利佔據「模糊城」,浩浩蕩蕩進城后,便從天而降,飛射十多枚「神風笑」進城,引爆早埋下的其餘「神風笑」。

當皇王郎驚覺大事不妙,中了敵人的埋伏時,耳畔已響起隆然巨聲,一堵又一堵的城牆,隨著爆炸聲中倒塌下來。

不少士兵被塌下來的泥沙石塊活生生的埋在地下,好運的只是全身割傷,沒有生命的危險。

可憐的平民百姓們,慘被無情的煙火波及家園,全城陷入極度混亂中,眾人為了搶救被火包圍的家園,全都前仆後繼,奮不顧身。

「城東有口水井,快向那兒提水救火。」

「城西幸未被烈焰所籠罩,快快灌水,阻止火勢蔓延。」

「救命呀!救命呀!我家的老婆子還困在屋內,求你們救救她啊!」

「小明!小明!你在哪兒,娘親找得你好苦呀!」

「啊!老公,你不要死,不要留下我孤苦無依!」

混亂的場面,混亂的心靈,叫人心痛不已。

「余家」只是飛射十枚「神風笑」,便讓「模糊城」的城民流離失所,痛失親人,成為人間地獄。

「模糊城」被徹底的毀了。

這場仗的勝利者,究竟是皇玉郎,還是「余家」?

但肯定的,決不是可憐無辜的城民。

「他媽的,縮頭烏龜,狗雜種!」

一連串的粗言穢語,並不能平息小丙心中的怒火。

小丙本已極醜陋的百歲老翁臉龐,在盛怒之下,五官扭曲顫動,滿臉的皺紋更見凹陷,不留半分情面的繼續謾罵皇玉郎,喝道:「你枉稱『神、魔、道、狂、邪』中的『曲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日誰信囗雌黃,要在七日內取得『模糊城』?」

皇玉郎淡然道:「正是在下。」

小丙見他臉無表情,不慍不火,更添怒氣道:「是你誇下海口,那麼城呢?」

「不是已攻下,取得『模糊城』了嗎?」

小黑在旁煽風點火道:「可惜只是取得一個『廢』城罷了。」

皇玉郎冷冷道:「不論是『模糊城』,還是『廢』城,也是已經任務完成。」

小丙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指著皇玉郎,罵道:「狗賊子,這也算是完成任務。一直渴望能『七城聯防』,採取『守點不守線,聯點以成線』的戰術策略,各城兵力互相呼應,只要建好防禦工程,別人要來進攻,也能處於絕對優勢。」

小黑火上加油,笑罵道:「但『模糊城』被毀,『七城聯防』難成,只怪有人辦事不力。」

皇玉郎沉默不言,一直讓小丙、小黑二人怨喝笑罵,心中另有打算,待二人力竭聲嘶,他才漠然道出:「我會為你們滅絕『余家』,消除你們的心腹大患。」

皇玉郎再沒有說話,一派胸有成竹的表情,因為他已有打算,清楚知道勝算在望。

小丙、小黑笑了,因為皇玉郎正好依照他們的計劃而行。

哈!哈!哈!笑天算果然料事如裨,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難道這也是笑天算的巧妙安排?

月上柳梢頭,蟲鳴爭和應,偌大的園子里,只有三人圍桌而坐,由爐火微溫著的水酒,散發出醉人的酒香。

笑天算為自己以及小丙、小黑再添暖酒,酡顏紅唇,一雙水汪汪的動人大眼,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嬌俏艷麗猶勝仙子。

她倩笑兮兮道:「他真的答允了?」

迷醉在愛妻嬌俏臉容的小丙回過神來,把笑天算親自為他添滿的暖酒,一乾而盡,不忘稱讚道:「好娘子,神機妙計,皇玉郎已泥足深陷,任由我們擺布了。」

笑天算甜甜一笑道:「真的?」

小丙道:「我與小黑聽從娘子的附吩,在殿上大發雷霆,讓皇玉郎清楚明白我倆的不滿,盡量把他攻下『模糊城』的失職,誇大其辭,雖然他面無愧色,但心裡必然不大好受。」

笑天算點頭道:「皇玉邯心高氣傲,絕不能接受,接收一個『廢』城的恥辱,再加下你倆的嘻笑怒罵,他如何能吞下這口氣,料必跌落在我早已安排的陷阱內,成為我們的傀儡,為我們拚命的打江山。」

小丙笑容滿臉道:「哈!哈!想不到堂堂的五大高手之一,『曲邪』皇玉郎竟任由我們操控掌握,自動自覺的為我們攻打『余家』,這麼便宜又勤力的奴僕,實應為他乾上此杯。」

三人笑得合不攏嘴,同乾了一杯。

當日小黑為了「醉欲族」「酒郡」郡主,以為她能成為自己的好幫手,才會在笑天算親眼目睹他倆苟且暖昧的一刻,毅然放棄了妻子,放棄她肚中的兒子。

今天在他眼前的笑天算,已是徹徹底底的脫胎換骨,成為了他夫君小丙的好伴侶,一切的計謀擺布,完全由她一手部署經營,小丙能夠坐上城主之位,統領大軍,令五城主臣服腳下,也是拜此女子所賜。

笑天算這不可多得的女謀臣、女諸葛,曾幾何時也是他小黑的好妻子,如果當天沒有把她棄若敝屣,今天又會是何等光景?

小黑沒有再想下去,後悔已是無補於事,他只會珍惜現在,努力將來,為自己、為小血海而開創未來,沒有苦澀,反而坦然,笑道:「皇玉郎真的可以對付『余家』?」

笑天算肯定道:「皇王郎一定可以打敗『余家』,因為他身旁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好徒兒太子。雖然我們『七城聯防』的計劃失敗了,缺少了一個『模糊城』便不能奏效,但是只要消滅了『余家』,吞併了『海霸族』的『雲遊四海』,此地易守難攻,有天險之利,又有濃霧為阻,是我們作為基地的最佳選擇。」

小黑再為笑天算補充道:「『余家』一滅,我們的勢力大增,足有力量對抗『武國』,再一統天下。」

笑天算笑而不答,因為小黑正好道出她的理想與心聲。

理想,只是理想。

若要一統天下,運籌帷幄,東征西伐,建城定製,區區一個小女子,真的可以成就大事?

無疑笑天算聰敏過人,老謀深算,決不遜於一般的男兒,但是建國立業,日理萬機,面對群臣,從容不迫,這一切並非自恃小聰明,便可以勝任愉快。

欠缺雄才偉略,廣闊胸襟,霸者氣概,又怎能讓群臣俯首,心悅誠服,統領文武百官。

笑天算真的可以成功嗎?

皇玉郎曾為「皇國」之帝君,有治國的氣度與經驗,他也是五大高手之一,武功蓋世。

他絕非等閑之輩。

非凡的他,會可能被笑天算這女娃兒玩弄於股掌之上嗎?

笑天算、小丙、小黑,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

雌雄相爭,未知鹿死誰手。

你們未免開心得太早了。

「海霸族」的「雲遊四海」是「余家」的天然屏障,保護著「余家五城」不受外敵欺凌,所以住在「雲遊四海」的五城城主,可以過著恬靜簡樸的生活,以出海捕魚為生。

欲要進入「余家五城」,必先要通過風急浪涌的「雲渺海」。兩岸儘是高山峻岭,懸崖峭壁,而「雲渺海」長年累月皆瀰漫著濃霧,飄飄渺渺如履仙階,眼前視野朧,礁石密布,暗涌漩渦。

若不熟悉地形的外來者,每每因濃霧關係,船身撞向暗礁,以致擱淺,所以「雲渺海」

內沒有大型商賈活動,只以捕魚為生,過著平淡簡樸的生活。

反而熟悉地形的「余家」,對外商賈頻繁,拓展了海外市場,為「余家」賺來不少財富,以鞏固它不被侵略的地位,休養生息,凝聚力量,最後更有吞併其他力量的野心。

皇玉郎親自率領大軍浩浩蕩蕩的乘著「神風戰艦」,決心一戰攻下「余家五城」,以補償「模糊城」被毀之辱。

四艘「神風戰艦」本來是揚帆全速前進,一路上風平浪靜,風光明媚,但當他們快將駛近「雲渺海」時,便開始強風大作,天色陰暗。

皇玉郎深知「雲渺海」的兇險,不敢強行衝過,便以擂鼓作傳令,朗聲道:「船隊緩下來,慢慢前進,偵防海底暗礁。」

他身旁的太子笑道:「師父,一切都準備就緒,只待你發號施令。」

皇玉郎對他這個徒兒非常滿意,安心道:「其他船隻情況如何?」

太子回報道:「前鋒艦隻,已駛至敵方怖防線前,以作打探敵人虛實,五位城主史認屁等人的船艦與我艦並駕齊驅,至於小丙、小黑的艦隻緊隨我倆之後。」

皇玉郎笑道:「笑天真仍抱有懷疑?」

太子搖首道:「非也,她只是對『余家五城』虎視眈眈。」

很快他倆便結束了二人間的對話,開始注視眼前環境的突變。

雖然風急浪涌,但仍吹不散「雲渺海」濃濃的霧氣,像一匹布簾擋著視線。

皇玉郎瀟浪的飄飛船桅上,舉目遠眺,只可隱約看到五丈外的己方船艦,正緩緩前進,但卻全然看不到敵人的蹤影。

突然慘叫哀嚎,此起彼落,颯颯箭聲不絕於耳。

被敵人攻擊的「神風戰艦」,全然看不見敵船所在,只見千枝萬枝羽箭迎面疾射,士兵只好以手上的盾牌阻擋勁箭,但可惜「余家」精製的箭頭鋒利無比,可以破穿一般的盾牌,更何況優質弓箭,能輕易蓄勁發射,加強羽箭的速度與破壞力。

一箭撲臉而來,破穿盾牌,再刺中士兵心服,羽箭勁力未竭,破胸而出,士兵目瞪口呆,全無反抗之力,便就此倒死血泊中。

敵人羽箭如雨雪紛飛,命中目標,而「神風戰艦」上的士兵只能胡亂盲目發箭,以作垂死掙扎。

看不見目標,只見眼前大霧迷茫,如何能進攻擊殺敵人,「神風戰艦」上的士兵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只好等死。

「轟!轟!」

被攻擊的船艦,為了躲避勁箭,左右閃避,卻不慎觸及暗礁,船身左邊破了一個大洞,海水迅速湧入,船身漸漸向左傾側,快要沉沒。

「余家」成功阻截敵艦進侵,不禁擂鼓聲動,吶喊助威,以壯聲勢,要敵人知難而退,否則「雲渺海」便是他們葬身之地。

不要自以為「余家」兵力薄弱,便不敵皇玉郎的「神風戰艦」,只要守住天險「雲渺海」,「余家」便可以寡敵強,固守不納,處於不敗之地。

可惜他們太小覷了皇玉郎。

因為皇玉郎笑了。

他笑,因為他已胸有成竹。

時機到了。

皇玉郎即時下令放出十艘每艘由兩名士兵駕駛的小船,以疾飛之速度,直朝向擂鼓聲的方向駛去。

皇玉郎要等的時機,便是「余家」滿以為勝算在握、擂鼓吶喊的一刻。

只要敵人發出聲響,十艘滿載「神風笑」的小船,便會循著聲響撞過去,那二十名士兵已抱有視死如歸的無畏決心。

來吧!「神風笑」燦爛地爆炸吧!

讓你的熊熊烈焰,照亮整個大霧瀰漫的「雲渺海」,顯示出「余家」敵艦的所在。

二十名士兵在狂笑,因為他們全身也被火焰包圍,而「余家」的船艦也在火海中。

燃燒吧!美麗的烈焰,燒盡敵人的船隻,盡顯你驚人的力量。

此時太子也笑了,因為「余家」失卻了地利,他們已註定是戰敗的一方。

「神風戰艦」全速前進,乘著火光,攻向敵人,大戰正式開始了。

混戰一輪,船艦相連,皇玉郎大軍終於能夠登上敵艦,生死相拼。他們一鼓作氣,沛莫能御,揮舞手中大刀、長矛,把「余家」士兵,如斬瓜切菜般,一分為二,二分為四。

甲板上染滿了鮮血,斷腿碎臂隨處可見,死狀可怖,余家節節敗退,只剩下這次負責領兵「元老堂」的三位元老,仍奮勇殺敵。

百歲人瑞余睡,擁著一張大紅被子,枕著一個陶瓷的硬枕,悠閑的睡在甲板上,面相慈祥,儼如一尊睡佛,笑道:「五位何必如此匆忙,不如一同躺下小睡一會兒,總比舞刀弄槍來得快活逍遙。呵!呵!我又想睡了。」

五城主深知遇上強手,當下沉著應戰,不敢輕舉妄動。

只見余睡古怪的睡姿,不時翻滾踢腿,被子更被拋擲揚起,掃向史認屁、劉一線的雙腿。

二人急急躍起騰空,避過如鐵板鏟腳的一招,落回地上,史認屁正好踩實被子的一角,而劉一線也站在另一方,二人沉馬運勁,不讓余睡再有機會舞動大紅被子。

余睡露出微笑,因為二人中計了。

他的絕藝「惺忪拳」能讓敵人躺在被子上,站不起來,任由他魚肉,再以「大被同眠」

將敵人裹在被內,身體被毒液腐化侵蝕,只剩白骨。

五位城主你們要小心了。

被厚厚的皮裘牢牢的包裹著,余寒仍冷得發抖,面上結了一層蒲蒲的冰霜。

他雙掌結著玄冰,寒氣逼人,攻向仍背著六歲小孩的太子。

太子早已得知余寒的厲害,但他仍信心十足的以長木棒迎戰敵人。

木棒擊打在余寒身上,如隔靴搔癢,施展不出力來,厚厚的皮裘為他卸所有勁力,令余寒絲毫無損。

雖然身穿臃腫,仍不減他矯捷的腳法,飄身欺近太子的身側,時左時右,忽前忽後,捉摸不定,欲以雙掌觸碰太子的身體,以「寒冰掌」冰封他全身。

太子努力閃避,不讓他有機可乘。

皇玉郎面對提著一個葯鍋的余病,以左手運勁生煙,葯鍋內的葯汁已在沸騰。

如何能阻止余病飲盡鍋內葯汁?

當日他曾不敵模仿余病武功的余律令,今天他可會再次重蹈覆轍?——

第十一章余家的沒落

在屍橫遍地的「余家」船艦上,五位城主正在凝神對決「余家」「元老堂」五大元老之一的余睡。

他們五人輕易的避過余睡攻來的大紅被子,一人一角的踏在被子上,不讓余睡有機會再以大被子作攻擊。

但是他們萬料不到原來正好中了余睡的詭計,只要他們踏在被子上,他便有辦法讓史認屁等五人沒法站起來。

只要五位城主站在被子上,余睡便以巧勁震動被子,令他們滑了一跤,倒地不起。

余睡躺在被子上,翻來滾去,運動自如,更以他手上枕頭為武器,分別攻擊五人的下盤。

諸葛神弩雙腿全然用不了力,只要他想站起來,又或是盤膝而坐,企圖擋截余睡的攻擊,就活像在盛滿油的池中浮沉,只能無力舉臂抵擋打來的枕頭。

余睡沒有把諸葛神弩的反抗放在眼中,輕輕將手上枕頭擲向他左臂,隔空揮出「惺忪拳」轟打枕頭,枕頭再轟中諸葛神弩左臂,他所承受的勁力,正好是他出拳的兩倍。

他左臂雖沒骨折,但卻令他血氣滯呆,麻木沒有知覺。

劉一線與關二哥,更是苦不堪言,下盤不穩,不能運勁揮舞手上武器以抵抗余睡的「惺忪拳」,眼角幾被連番攻擊而爆裂。

余睡的「惺忪拳」又來了,他這次的目標正是喘著氣的史認屁。

史認屁看見帶著兩倍勁力的枕頭疾飛勁射而來,他連忙以背向著枕頭,以「反腹神功」

迎戰「惺忪拳」。

枕頭被反彈射回余睡身上,無儔勁力轟得百歲人瑞的余睡也吐血當場,而胡說八也乘時發難,以雙腳踢向史認屁背部,借力躍起,正好落在余睡雙肩。

胡說八一記獅子搖頭,鐵頭轟得余睡金星直冒,再來鯉魚翻身,便躍離大紅被子,狠狠的把余睡摔向染滿血漬的甲板上。

想不到一生也不離開紅被子的余睡,死時只能躺在硬崩崩的地上。

太子一點也沒有畏懼,還笑著道:「余寒,你想把我冰封,不如為自己準備一副冰棺好了。」

老態龍鍾的余寒,他的說話也與他一樣的冷冰冰,道:「小子,受死吧!」

太子腳步沉凝,手執長木棒,左手斜擊,拗棒橫擊,又快又沉。

余寒不徐不疾,輕輕以掌撥弄木棒,卸去太子勁力,反而太子只覺一股寒氣,在余寒揮舞雙掌時,直撲臉龐,不自覺打了一個寒噤。

四周空氣愈來愈寒冷,太子的臉上也漸漸結了霜雪,余寒開始露出笑容。

余寒道:「小子,你快被寒氣所長,血氣凝固,又何苦浪費力氣,與我苦戰。」

太子沒有理會余寒的廢話,而他也冷得牙關打顫,說不出半句話來,但太子是永不言敗的硬漢子,仍揮舞手上長木棒,擊打余寒的身體各部分。

寒冷並沒有使太子的動作緩了下來,他揮舞木棒更快。更急,一方面令自己手腳不致僵硬起來,讓身體不停產生熱能;另一方面也可阻止余寒的雙掌有機會接觸自己身體,加速僵化冰封。

二人激斗不下四十來招,速度也愈斗愈快,突然太子停了下來,從衣襟內取出一火熠子來,把長木棒燃點起來,頓時木棒前端亮起熊熊烈焰。

原來太子早有準備,在木棒的前端沾滿了桐油,他明白余寒長期處於寒冷氣溫,臉上也有薄薄的霜雪,鼻子早已失去分辨氣味的功能。

故此太子不斷以木棒擊打余寒身體,雖然勁力全被皮裘卸去,但是卻沾滿了銅油。

此時再以火木棒攻擊沾滿了桐油的余寒,不一會兒「元老堂」五大高手之一的他便焚身以火,燒為灰炭。

這次可說是余寒初次嘗到溫暖的滋味。

原來火的滋味是很好受的,余寒含笑告別他那嚴寒的世界。

燃燒吧!余寒!

余病一派軟弱無力的模樣,舉步維艱,提著鐵葯鍋,顫巍巍的走到皇玉郎身旁。

若不是余律令早已提示了余病的武功秘密,皇玉郎絕對不會認為這個病懨懨、臉無血色的老人家竟是武林高手。

早得先機,便不會重蹈覆轍。

皇玉郎先發制人,奪得先機,抽出玉簫,吹奏出淡淡哀愁,人也在船上滑動,穿來插去,身法無定。

余病本以「纏」功見稱,只要給他拉扯到衣襟,便能運動自如,擺動如垂柳般的身體,死纏對手不放,直至他喝盡手上藥汁,便功力大增,可以擊敗敵人。

怎料皇玉郎滑動靈巧,只要余病挨近身旁,便自動滑斜開去,妙音竟跟身法高低抑揚,跳躍有致,毫不慌亂,險險避過余病瘦骨磷峋的右手。

沒有受制的皇玉郎,欲以腿勁踢翻鐵葯鍋,卻被余病左右閃挪巧妙的避過。

余病出師不利,一連多招也無法拉扯到皇玉郎的衣角,不能借力支撐他整個身體,力氣漸漸不繼,咳嗆之聲愈見急速沉渾。

他手中的葯鍋也因氣勁不能全集中在煮葯,只見縷縷輕輕,未至沸騰。但皇玉郎仍苦苦進逼,只好飲下尚未沸騰的葯汁,勉強增加功力,不致處處受制。

但皇玉郎又怎會讓他如願的喝下藥汁,雙腿翻飛,踢向余病手腕,左腳乘勢一點,封閉了「天柱」大穴,一擊得手,繼而再封了余病身體各大要穴,令他動彈不得。

余病穴道受制,不能動彈,更不能喝下續命葯汁,他自知時日無多,反而不再強行掙扎,靜聽皇玉郎簫中怨曲,反而心平氣和,等待身體枯朽而死。

原來余病不停以內勁燃煮葯鍋,內力一點一滴的流逝,只需飲下藥汁,便再次增加功力,一來可以對敵,而最重要的是續命補氣。

沒有了續命葯汁,余病無奈一病不起,與世長辭。

「雲渺海」一役大勝后,皇玉郎便很輕易的奪取了「余家」其中三城,因為只要通過了天險「雲渺海」,「余家」便無險可守,要奪「余家五城」便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皇玉郎在其中一城內大宴功臣,以慶祝此役的成功。

絲竹管弦,美酒不絕。

史認屁、胡說八、劉一線、關二哥、諸葛神弩等五人互相祝酒,已有七分醉意,因為他們實在替師父皇玉郎高興,只剩下餘震與余蠢兩人所管治的二城,「余家五城」很快便會盡落皇玉郎之手。

酒意正酣,突然「余家」「精要院」尊者余不同,以及「妙貨院」尊者余萬金帶著十名美女,以求和解,不再作爭鬥,希望以此保有「余家二城」。

余不同笑容可掬的道出來意:「我倆奉『元老堂』元老之命,送來美女,希望能了結干戈,不再作無謂的犧牲,敬請皇玉郎笑納,應允元老之美意。」

在座的五位城主看見十名進貢求和的美女,各有韻味,但都體態撩人,面容艷麗,專賣高質素貨品的「余家」,眼光果然獨到。

太子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割下了余不同的人頭,冷冷道:「膽小懦夫,死不足惜。」

余萬金見同伴慘死,嚇得雙腳抖顫,結巴巴道:「少俠手下留情,我見各位皆英雄好漢,是干大事的,怎會甘心屈居小丙、小黑二人之下,供其支使,若皇玉郎你有意自立為皇,不再受制於人,我余萬金願效犬馬之勞,投效大軍。」

太子冷然一笑,道:「你這無恥之徒,留下來只會為虎作倀,根本沒有資格當我們的部下,你不配。」

說完又再割下余萬金的人頭,不為此等小人騷擾大家的雅興。

此時余律令手提酒壺,翩翩而至,笑道:「喝酒怎麼不算我一份呢!」

余律令的出現,單是為了飲酒?

絕不。

但他為何在此出現?

他的出現又是否代表有事將變?

高山上,小丙伴著笑天算在眺望「雲遊四海」。

小丙笑道:「太好了,只剩二城,皇玉郎便會為我們攻下『余家五城』,殲滅『余家』所有的勢力,只要讓皇玉郎坐擁一城,他便會心滿意足,為我們鞠躬盡瘁,再無懷疑。」

笑天算望著「雲渺海」,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顯露笑容,道;「『雲遊四海』確是一處建基立國的好地方,『雲渺海』成為我們的最佳屏障,阻擋敵人入侵,只要我們把當地漁民好好訓練一下,便可以為我們固守『雲渺海』這天險,加上『雲遊四海』物資豐富,只要努力經營便一定可以富裕起來。」

小丙知道愛妻已有打算,他也不須擔心,問道:「好娘子,你有何好安排?」

笑天算遙指向「雲遊四海」,笑道:「隨便把一個城池留給皇玉郎,我倆便留守那裡,作為大軍的基地,而小黑便留守『太微城』,以牽制史認屁、胡說八、劉一線、關二哥、諸葛神弩等五人。大局既定,休養生息,三年後,我們便可以與名昌世對衡,並攻下『武國』,天下便屬於我們了。」

小黑以雙腳鉤著樹枝,倒看這花花江山,他也為將來的美好前景而高興地笑了。

至於頑皮的小血海,一點也不害怕的攀爬大樹,他要站在比爹爹小黑更高的樹枝上,他要爬得更高、更高。

小血海終於滿意的停了下來,站在樹上,大聲叫道:「哇!好美哦!我喜歡這裡,這裡是我的,是我的江山,哈!哈!哈!我的江山。」

四人開開心心的計劃未來,對前景充滿憧憬。

但是一切能否天從人願?

他們似乎疏乎了,一個可怕的敵人。

這可怕的敵人,將會把他們的美夢徹底粉碎。

城內人心惶惶,城民皆儘快收拾細軟,決定跟隨餘震大軍一起離開,另覓新天地。

他們忙著把家中的財物一一放在馬車上,又小心翼翼的門鎖上,在他們心中,很渴望有朝一日能重回舊地,這裡曾是他們出生長大的地方,是他們一生的家,怎樣也是捨不得離去。

奈何皇玉郎大軍快要壓境,他們身為「余家」一分子,是要對「余家」誓死效忠的,「元老堂」的元老餘震下令要「余家」撤走,他們縱有萬般不願,也無可奈何要離鄉別井。

另一個元老余蠢,人如具名,凡事不用腦,只要其他元老決定了的事,他也會同意,別人叫他走東,他決不會向西。

他人雖是蠢了一點,但他的武功卻是五位元老之冠,因為他把一生人的精力全放在練武上,追求更高的武學造詣。

因為他的一心一意,再沒有多餘的精神放在其他事情上,所以才不懂世情,全無主見,只知渾渾噩噩的聽別人指使。

余蠢如小孩般的撒嬌道:「餘震哥,我不要走,我不想離開家鄉。」

餘震無餘搖首道:「余蠢,我們一定要走,在遠方有一處地方是很安全,很好玩的,你一定喜歡的。」

余蠢開心笑道:「真的?那我就要趕快收拾行裝。」

餘震並沒有把真正離開的原因告訴余蠢,因為他絕對相信只要余蠢知道,大軍將進攻「余家」,他必然全力一拼,以保存「余家」。

「余家」是他的生命,他寧死也不要別人侵佔。

但是餘震心裡明白,留下守城,只是死路一條,他一定要全力保護「余家」上下老少平安離開,再重新部署,振興「余家」。

若他不以此權宜之計欺騙余蠢,他必定死守下來,「余家」便會即時分裂,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餘震一臉哀傷的望著余蠢離開,這是他第一次欺騙余蠢,令他內疚不已,但又不得不如此做。

「不用離去,我有辦法打敗小丙、小黑。」

餘震回頭一望,見說話的竟是余弄仁。

他不屑道:「敗兵之將,又怎能言勇。」

餘震不信任一個曾被敵人打敗的余弄仁,有甚麼好辦法,但余弄仁滿臉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何解余弄仁有此信心?

他真的有辦法打敗強敵,挽救「余家」?

余弄仁不語,他在笑,笑得很開心——

第十二章最後的決戰

正午時分,烈日當空,小丙抬頭抑望藍天白雲,滿意地點頭他有信、能為愛妻笑天算取下「余家五城」中最堅固的一座城池。

此城為餘震所固守,雖然城牆堅固,防守森嚴,但是他的武功卻遠遠不及另一個城主余蠢。

探子回報,余蠢為人雖蠢蠢鈍鈍,但是他廣覽各斗各派的一學典籍,習思廣益,武功已深不可測,絕對是難纏的傢伙。

所以小丙思熟慮下,決定由他與小黑親自攻下餘震的城池,一來他比較容易對付,二來他的城池是最大、最堅固的,對他們非常有利。

而難纏的傢伙,最好是交由皇玉郎等人對付,何必自己逞強,扮英雄,舍易取難。

所以皇玉郎與五位城主便派往攻克余蠢的城池,任由他們當英雄去,縱有死傷,也與人無尤。

晴空萬里,一望無際,戰鼓擂起,小丙與小黑便率領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朝向餘震的城池進發。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上任何的攔阻,只見不少平民百姓扶老攜幼,駕著馬車離開「余家五城」,以逃避戰禍。

小丙狂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余家』上下,全無心戀戰,收拾細軟,遠走他方,沒有取勝之心,『余家』必敗無疑。」

小黑眺望遠方的城池,靜得嚇人,心中感到不安,道:「萬事小心,慎防有詐。」

小丙肯定道:「不用過分緊張,據探子回報,城民從昨天開始已經準備上路離開,而城主餘震也很可能隨大家一起棄城遠逸。」

小黑懷疑道:「當真?」

小丙笑聲震天,開懷不已,道:「當然是真的,反而余蠢卻愚不可及,堅守城池,要與城民共存亡,希望皇玉郎他們好運啊!」

十萬大軍順利的進入餘震的城池,城樓上已沒有守城將領,只任由「余家」的旗幟隨風無力的飄揚,一派垂死廢城之貌。

而大街上店鋪緊閉,了無生氣,只聽到颯颯風聲,以及小丙大軍的前進吶喊除了小丙大軍外,街上只有一人。

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小丙不屑道:「我本以為你這瞻小鬼,會隨城民一起逃離,想不到你卻留下來送死。」

小黑譏罵道:「糟老頭,你年事已高,全身抖顫不已,是否想通了,不再留在人間『獻世』,讓我倆送你一程,早死早了。」

餘震愈是運勁提升功力,愈是全身震動不停,甚至連說話也是震動中吐出,道:

「你……倆……閉……上……狗……口……勝……了……我……才……在……此……耀……

武……揚……威……」

小丙自恃有十萬大軍在此,已把大街重重包圍,不怕「余家」餘孽能逃出他的五指關,便決意與小黑對戰餘震,讓他死得心服口服。

小丙笑罵道:「小黑,這老而不死,買棺材不知到何處,竟敢向我倆挑戰,不如我倆大發慈悲,讓他享受最難忘的死前一刻。」

一種虎嘯的聲勢,隨著一股無敵殺志撲將過來,小黑出招了。

他以勁力注滿虛袖,一拂攻向餘震胸口。

怎料蓄有無儔勁力的虛招,打在餘震的胸口,勁力全部被反震回來,震得小黑肩膊劇痛,胸口血氣翻騰,一口濃稠的鮮血奪口而出。

痛令小黑更加憤怒,瘋了的凶獸,以怒意來提升內力,刺激起張狂殺力,再次攻向餘震。

餘震道:「小……子……燈……蛾……撲……火……死……不……足……惜小丙見餘震竟輕易的震傷小黑,令他吐血當場,可知他內力深厚,沛莫能御,但己方已有十萬大軍重重包圍,便大為安心,笑道:「餘震糟老頭,你以為一夫當關,真的可以萬夫莫敵?看你如何力敵十萬大軍,至筋疲力竭,力乏而死。」

小丙不敢掉以輕心,祭起怒意一劍,「飛天」劍勁如狂龍,縱身沖飛九霄,百丈從天而降,斬破長空,擋者披靡。

劍勁破向餘震,如神威雷劈的狂猛一劍,夾著無儔殺力斬下。

餘震也感到此刻的兇險,不敢託大,以顫巍巍的雙手,挾實「飛天」於中央,不讓「飛天」再有機會斬下半分。

小丙握著「飛天」的右手,感覺到餘震的震勁,源源不絕的通過「飛天」傳來,虎口頓時生痛,右臂漸麻,漸次全身也隨著餘震抖顫的身體,一起顫動不停。

小黑見狀,「鞭腿」攻踢而上,膝蓋以上因為還有鐵球關節,竟然向上拗曲攻踢,刁鑽之極的腿法,攻其不備。

餘震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腿功,只好放開挾著「飛天」的雙手,彈躍而上,甫觸碰小黑的「鞭腿」便借勢飛升,順勢卸力,翻身空中,便避開了小黑古怪的腿攻。

小黑一招得利,解了小丙的困局,便一鼓作氣,再以歹毒的「五分天下」對戰餘震。

一式足以旋裂撕開五撩的腿法絕學,是小黑的最強殺著。

「五分天下」旋轉殺力疾射而來,終於壓在餘震的胸膛上。

小黑怒喝道:「老鬼,你死定了。」

兩個對決者,終於有身體相抵的一刻。

小黑一心要以「五分天下」的旋轉殺力,撕裂餘震的五臟六腑。

而餘震卻要以自身的震勁絕學,震斷小黑的心脈。

兩股古怪的勁力一再接合,便成為一道反彈氣勁,把各人自己的勁力,全部反彈攻回自身。

二人倒飛當場,各自受了內傷,而小黑更是傷上加傷,又吐了一大口鮮血,臉色也轉為慘白。

小丙見餘震受傷倒地,知道時機已到,躍前挺劍,要他受此迎頭痛擊,一敗塗地,再沒有反抗之力。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因為有一個人已擋在餘震的身前,保護著他不受小丙利刃貫體。

他正是余蠢。

小丙大惑不解,心想:「余蠢不是在他自己城中,與皇玉郎等人決戰比拼,以守護城池,為何他會到此?」

為甚麼?

莫非皇玉郎等人已全軍覆歿?

又或是余蠢放棄城池,到此與餘震一起固守?

小丙真的計算錯誤?還是皇玉郎輕易取得城池?

沒有時間再想出原因,余蠢已經發動攻勢了。

余蠢把身體扭曲成為一個球狀物體,以全速疾滾向小丙處。

小丙連忙以「飛天」擋住余蠢的攻勢,但卻被余蠢出其不意的,從球狀身體的一處刺出一劍。

小丙左腿受傷,鮮血直流,卻沒有緩下他的攻勢,他如瘋子般狂揮亂舞,亂劍刺向這古怪的球狀,要斬破余蠢的身體。

不論他如何的狂刺劈斬,余蠢的身體如頑鐵般屢攻不破,小丙反而被突然出現的劍刺得渾身是傷。

余蠢時而刺出一劍,時而突現三劍,讓人捉摸不定,令小丙苦於糾纏,漸變成血人。

小丙急退,心想:「久攻不利,不若由大軍衝殺一輪,待二人氣乏筋疲,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於是他大喝一聲:「殺!」

沒有出現他期待的衝殺場面,反而他的大軍之中,有一大群倒死於血泊中,死不瞑目,完全不知道為何會死。

「哈!哈!哈!」

城樓上出現了兩個人影,衣袂隨風輕輕飄揚。

他們正是風度翩翩、一身雪白長袍的余律令,以及被他救了一命的余弄仁。

「殺!」

余律令殺令一下,藏在大街店鋪內的「余兵」全部湧出,揮舞大刀、長矛,把尚未回過神來,仍是呆愕當場的小丙大軍,殺個片甲不留。

當大軍驚覺中了「余兵」埋伏,他們已死傷無數,隨著殺聲,或被剁成肉醬,或被斬下半邊身子,死狀可怖。

「余兵」殺啊殺,一鼓作氣的沖啊沖,帶著殺性拚命的沖前,斬殺了第一道人牆,來第二道,第三道……

他們每一個人也不怕被殺,因為他們身為「余兵」,全部願意為保「余家」基業,而不惜一死。

只有小丙大軍敗退,他們的家人才可安居樂業,保住性命,為家人、為「余家」,他們要殺,殺死敵人!

小丙、小黑二人見形勢大變,急轉直下,已無心戀戰,只要保住生命,便可捲土重來。

但是他倆都不明白,被殺的大軍也不明白,為何五城的「余兵」力量,會全集中於此?

為他解答疑難的人,也出現了。

皇玉郎挾著至高無上皇者氣勢,傲然立在城樓上,與余律令並排站在一起,手搖摺扇,氣定神閑,道:「小丙,你不用懷疑了,因為今天的殺局,並不是為了殺敗「余家』而設的,我由始至終也沒有真心為你攻下『模糊城』,甚至是『余家』,我只是要你一步一步的踏入我的陷阱。」

小丙、小黑面面相覷,道:「陷阱?」

皇玉郎瀟洒的合上了紙扇,笑道:「是陷阱,是殺你倆的陷阱。但若不是你倆的配合,我也不能瓦解『余家』『元老堂』的勢力,再令他們投向我方,各得其所,互助互利。我真的要多謝你一聲。」

余律令笑道:「為了大局著想,為了『余家』的未來,『元老堂』必須解體,讓『余家』重生,創造新的美好景象。」

余弄仁萬分同意,道:「為了『余家』的未來,我們要破舊立新,投入皇玉郎的陣營。」

余律令堅決道:「這些也是值得的,只要解除『余家』的困境,成為『連城訣』也是在所必行。」

「『余兵』殺盡敵人大軍,為了『余家』的未來,我們痛快的殺吧!」

余律令此語一出,「余兵」上下再一次被激勵,奮力衝殺。

殺啊殺!

殺聲此起彼落,瀰漫著整個城池。

小丙、小黑奮力衝殺,以大軍作掩護,漸漸逃離出城門,向遠方逃去,沒有理會保護自己逃生的大軍死活。

主將已去,大軍再無斗心,不久十萬大軍便為「余兵」完全殲滅,而皇玉郎也打了一場漂亮的勝戰。

雖然未能殺死小丙、小黑,但是皇玉郎已成功的完成了他苦心經營的「連城訣」。

皇玉郎、余律令相對而笑,道:「笑天算這女娃兒,竟妙想天開,一統天下,可惜她機關算盡,卻無干大事的魄力,就算被她攻下『余家五城』,以她的才智,也無法與大梟雄相比,只會徹底的一敗塗地。笑天算,你終於嘗到失敗的滋味了。」

笑天算棋差一著,她小覷皇玉郎的智謀才略,忽略了他也是干大事的梟雄猛將,結果徹底失敗。

她可會敗得心服口服呢?

「余家五城」將會由皇玉郎、太子、餘震、余蠢、余律令五人各擁一城,加上史認屁、胡說八、劉一線、關二哥、諸葛神弩的五城,「連城訣」便算是大功告成。

而小丙、小黑只剩下「太微城」固守。

「連城訣」為未來的江湖帶來一番新景象,也為各國帶來了新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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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笑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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