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凶劫險謀俠女心

第十章 凶劫險謀俠女心

外面的兩個人貼著窗子聽了一聽,然後打開了窗戶。極小心地向裡面扔了一塊石子,覺得萬元一失之後就躍了進去。

外面房子上的幾個人見下面的兩人已經得手,急忙從房頂上躍了下來,都從外面向房間之中躍進去。

可是他們剛剛躍進去就又都一個一個地跳了出來。

他們進去時是一聲不響地進去的、他們出來時卻是如見鬼臉一般。哇哇大叫著。紛紛抽出了兵刃。

獨孤看到他們進去的時候身穿黑衣。不知為何,出來的時候,竟有幾個人變成了穿著白衣出來。

這當真是怪異之極,同時也是駭人之極。

外面的人們大叫大嚷的卻是不敢進去、而先前進去的那兩個人卻是一直無聲無息了。

猛然之間,裡面有人披赤條條地拋了出來。

眾人驚呼聲中,又有一個被赤條條地拋了出來。人們正在上前去查看那兩人的時候,不提防屋裡躍出了兩個龐然大物。

那兩個龐然大物發出怪異之極的低吼聲,一個巨大的頭顱足有車輪大小,身子卻如人的身子般大。

兩個怪物—出窗子就躍起來向那些圍攻的人們撲過去。那些人急忙驚叫著散開了。

那兩個怪物卻—撲出圈子就再也沒有回頭,竟是人立起來一路大笑著去了。片刻間沒有了蹤影。

獨孤分明聽得出來那是人的笑聲、竟是驚說不出話來。

可以說。若那兩個人當真是人的話,獨孤想象不出他們的武功會有多高。

因為他們的輕功太高了。獨孤從未見過跑得這麼快的人,整個客店立時鬧得沸騰起來。

在人們的喧鬧聲中,香姑卻返身將窗子關上了。笑眯眯地問道:「好看么?」

獨孤疑惑地問。」到底是怎麼同事?」

香姑道:「明天早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獨孤道:「這兩天你天天為我安排得好好的。為什麼卻不肯見我?」

香姑道:「我為你安排的好好的?我也正要問你呢!你想想看,若是我給你安排。

會是這麼大張旗鼓的么?我想幫你隱藏行踵都來不及,怎麼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把你的行蹤宣揚出去?」

獨孤道:「都是那匹白馬。他們都是看馬認人的,否則店小二怎麼認識我?」

香姑道:「把白馬賣了罷。」

獨孤道:「我不賣。」

香姑道:「你先前可是想賣的。」

獨孤道:「那是跟你說著玩的,也是為了騙幾個銀子花,你知道。那馬無論賣給誰、賣多遠。聽到我用嘯聲喚它都會回來。」

香姑道:「我是賊、你是個騙子。咱們倆扯平了、好了。

現在好好睡覺,明天好接著趕路。」

獨孤道:「睡覺?怎麼睡?只有—張床。」

香姑道:「那就不睡了么?」

獨孤道:「這兩天見不到你挺想你。夠跟你說說話。」

香姑道:「這兩天沒見你你好象變了。」

獨孤道:「怎麼變了。」

香姑道:「變得會說話了。我愛聽你這麼跟我說話。」

獨孤道:「古語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看來有些道理,我覺得你也變了」。

香姑道:「我怎麼變了。」

獨弧道:「我不知道:「反正是變了。變得我想跟你說話了」

香姑道:「你想跟我說甚麼?」

獨孤道:「你再不會不辭而別罷?」

香姑道:「不會。」

獨孤道:「我的話說完了。」

香姑道:「可是我的話還沒完。從現在起,你得聽我的。

不能讓別人再知道我們的行蹤,你知道:「那樣太危險了。」

獨孤道:「好。我聽你的就是。」

第二天一早,那家客店中走出兩個闊商模樣的人,鑽進了一輛帶篷的馬車之中向東進發了。

這兩個人便是獨孤和香姑。

當地帶篷的馬車極為罕見。因此這輛馬車從官道上一走,立即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香姑今天亦著男裝,一件華麗的藏藍色絲綢長袍,再加上一柄摺扇和一頂紫金鑲邊的文士幅,使她看上去既象一個商人,又象一個富家俏公子。

這打扮實際上有點不倫不類。但她覺得這樣打扮起來很合適。

獨孤則剛好與她顛倒過來。他穿了一身白衣;卻扎了一條鑲金的寶藍色腰帶、為的是把軟劍藏在裡面。

他的臉在內衣的襯映之下更顯蒼白,但卻把他顯得高貴之極。

香姑開玩笑說。他的這一身裝束看上去有帝王之相。

獨孤沒有笑,臉上卻掠過一抹憂色。

將近午時,兩人來到了一個村口。

獨孤道:「我們把白馬寄養在村中罷?」

香姑道:「不用,讓它跟著咱們走好啦。」

獨孤道:「那咱們的這些做作只怕是白耽誤了工夫了。」

正說著話,忽聽得村口有人大聲叫:「師妹來啦,是我光看見的。」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你先看見的是車,我才先看見的師妹。」

前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師妹是坐在車中,看見了車就看見了師妹,你連車都沒看見,卻如何能看見師妹。」

那個沙啞的聲音道:「你沒聽說相馬相骨。看英看土么?

能不見而見人,那才叫真本事,真學問、真能耐、真功夫呢。」

響亮的聲音道:「你牛不光吹得大,也吹得多、吹得廣:吹得死。你看見師妹在車中么?」

沙啞的聲音道:「自然看見,她就在車中,正在與那青年男子相親相愛。」

響亮的聲音道:「小聲點。不要讓師妹聽見了打你耳光。

那你還看見甚麼,師妹穿甚麼衣服。」

沙啞的聲音道:「師妹么,師妹沒穿衣服。」

響亮的聲音道:「啊!」

這時香姑已然從車上跳了下來。臉氣得通紅,喝道:「你們兩個瞎說甚麼?看我不打你!」

說著當真過去。在那個矮胖的大頭人臉上打了一掌。

這一掌雖然響亮之級,但顯然並不如何疼痛,那個矮胖的大頭人非但不怒。反而傻笑起來,道:「就是我眼力好,我就看出師妹沒穿衣服……是穿著袍子呢。」

那個聲音響亮的,是個瘦高個,見了那胖子挨打。也傻呵呵地笑了起來道:「還是我有眼光,我早就看出你要挨打!」

獨孤走下車來,被他們搞得糊塗起來。

香姑道:「這是我的兩個師兄。說完了指著那個高的道:「他叫公羊淵。」又指著那個胖面矮的道:「他叫公羊博。」

轉過頭向獨孤道:「昨天晚上就是他們兩個捉弄了那些想要暗算你的人。」

獨孤向他們一抱拳道:「多謝兩位相助。」

那兄弟兩人一見獨孤如此客套。竟是楞了一下,但隨即來了精神,公羊博道:「沒甚麼沒甚麼,這只是舉手之勞,也就是在那些人身上扒這麼幾件衣服,好說好說。」

公羊淵道:「這行當我的輕車熟路之極;每天都練習那麼一遍兩遍,三遍四遍的,舉指之勞,舉指之勞,不勞公子柑謝。」

公羊博道:「不勞獨孤公子相謝,是獨孤,你知道么,我記住了而你沒記住。」公羊淵道:「我也知道他叫獨孤,直呼其名乃是不懂規矩的小兒所為,你記性還可以,就是不太懂規矩,只怕又要吃些耳光甚麼的。」

香姑知道他們辯起來要沒完,打斷了他們道:「東西呢?」

瞬時間灰影一閃,獨孤還沒有看清是怎麼一回事,那兩人已然不見了蹤影,在他錯愕之際,兩人已然從一棵大槐樹上躍了下來、各提著一個巨大的包袱。

這兩個大包袱顯然便是昨日夜間兩人的大頭了.香姑把包袱打開,把衣服一件件地拿出來。

獨孤頓時明白了香姑的用意。

他亦過去看著。

但他們幾乎一無所獲。在這些衣服上面沒有任何幫派的標記。

這些衣服都是日常百姓穿的衣服.香姑皺起眉頭來。顯然這個對頭比她想象的要狡猾得多.香姑道:「公羊淵、公羊博,你們兩個牽了白馬在前面走。記住了,裝做好象是不認識我們的樣子。」

公羊淵道:「這事情我是記得牢的;只怕是他到時候要跟你們打聲招呼,那我也就不能再裝了。」公羊博道:「我記性比你好,怎麼會先打招呼;定然是你怕記不住先往我身上栽。」獨孤喚來了白馬。那馬對獨孤甚是親熱。

公羊兄弟見了,一致要求獨孤教他們這喚馬的法兒。

香姑道:「你們須得寸步不離白馬;若是把馬看丟了,我定然找你們算帳。」

公羊淵道:「這麼好的馬,自然不會丟。」公羊博道:「就是,我丟了,馬也不會丟,小師妹只管放心好了。」香姑道:「馬既然不會丟。你們也就不用學這喚馬的法兒了,快去要。」奇怪的是,那兩兄弟之間儘管纏夾不清。香姑說的話,他們卻都奉為聖旨一般,聽了香姑如此說。牽馬向前面去兩人便坐進車中,亦是打馬向前行走,吃晚飯時,他們剛好來到了一個集鎮。

那鎮子甚大,獨孤本來以為隨便找—家餐館吃些便飯。

晚上好趁涼再趕些路程,香姑卻道:「我們已經幾日沒好好吃飯了,今日咱們找一家最好的酒店。好好地吃上一頓,想喝酒時,就喝得盡興一些,若喝得酒醉時。就在這鎮上歇宿罷了。」

獨孤道:「晚上多趕些路,明日天午時我們再喝你看如何?」

香姑道:「你道這鎮叫甚麼鎮?」

獨孤道:「太白鎮。」

香姑道:「是了,這鎮還有別一個名字叫醉仙鎮,若是在這個鎮上不飲酒,可是稱不上雅士,若是在這個鎮上不醉倒,便算不上仙人呢。」

獨孤聽了大笑起來。

他幾年從來沒有大笑得這麼開心過。自從在鳴鳳莊上被蛇咬之後、他從來沒有大笑過。

兩人來到了鎮中的醉仙樓。

才到樓下,就聽得樓上大聲叫:「找已經喝到第十八腕,自然是我勝了!」聽聲音正是公羊淵。

接著公羊博的聲音傳出來:「你喝了十八腕。你沒見我還在喝么?你知道我還能喝幾碗?你的十八碗好比是太行王屋二山,而我、我呢,則是那個挖山的老頭,那老頭每日挖山不止,而山卻不再高,最後是那老頭,老頭勝了。你喝了十八腕,我一碗一腕地喝,總能喝到十九碗,二十腕、那自然是我勝了……」

公爺淵道:「那山不再高。因此處挖山的老頭勝了,若是那老頭挖山一尺而山長高—丈,那麼就會越挖越大。你喝一碗我也喝一碗。我現在比你多三碗,再喝下去就會比你多六碗。六十碗、六百碗,那自然是我勝了……」

公中博道:「你能喝六百碗?你真能喝六百碗我就算是你勝了,否則就是你敗了!

店家,給他上六百碗!」

香姑和獨孤這時走上樓來,見那兄弟倆坐在中央的桌子上,兩人身前各擺了老大的—摞碗,正自賭酒賭到興頭上,根本沒有看見兩人上來。

那店家聽說要上六百碗酒。馬上跪了下來。

旁邊的桌上各坐了一些商旅行人之流。都在饒有興緻。

地看那兩人賭酒,也沒在意兩人的到來。

香姑似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拉著獨孤到靠窗的一個空桌前坐下,小聲把小二叫來。

要了一壇酒和四樣小菜。

太白鎮地處山西,小菜是當地的美食、極為有名的。因此香姑只點了小菜。

看那公羊兄弟時。卻大魚大肉地擺滿了桌子。

店家走到公羊兄弟桌前,賠笑說道:「兩位當真豪飲,當真是海量。這六百碗酒么……」

公中博道:「怎麼啦。你怕我們給你銀子是不是?」說完了滿身掏銀子。可是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來。

獨孤就要過去。卻被香姑拉住了。

香站小聲道:「你好好看著。」

店家見他掏不出銀子來。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說道:「這六百碗酒么,我上是上得來。只是二位客官須得把這三十三婉的灑錢先付足……」

公羊淵道:「你當我們要吃你的白食是不是?」

公羊博道:「你當我們兩個沒錢是不是?」

公羊淵道:「我們錢是多得很的。」

公羊博道:「都在我們師妹那裡。」

這邊香姑氣得險些把一口酒噴出去。

店家馬上順藤摸瓜道:「那麼你們師妹在哪裡。快把她找來、她不吃飯可別餓壞了。」

公羊淵道:「我師妹自然跟一個鏢亮公子在—起。」

公羊博道:「自然是有得吃有得穿。有得喝也餓不壞。」

店家道:「你們師妹有錢我是知道的。可是她幾時能來付你們的酒錢?」

公羊淵道:「她自然會來。何必幾時。」

公羊博道:「她就是不來。也用幾時。」

店家道:「她不來你們怎麼討這酒錢。這可得說出道理。」

公中淵道:「我們定然會付你酒錢。辦法是有的。」

公中博道:「決不了虧欠」

公羊淵道:「比如說,我們有衣服。」

公羊博道:「對。衣服也是銀子。」

店家道:「那幾個銀子可是不大足……」

公羊淵道:「我們有馬。一匹白馬。」

公羊博道:「千里寶馬,一叫就到。」

店家道:「誰會買你們的馬呢?我看那六百碗酒就算了罷……」

這時一個聲音道:「我買。那馬是一匹好馬。耍賣自然就會有人買。」

眾人都齊把目光看過去,只見靠近窗邊的另外一張桌子上站起來一人,衣著華麗。

滿臉卻長著黃豆粒大的麻子,奇醜無比。說著話走到了公羊兄弟的桌邊。

麻險道:「這兩位兄弟,你們的白馬當真要賣么?」

公羊淵道:「賣是要賣的,只怕你買不起。」

公羊博道:「那是千里馬,定然貴得很。」

麻臉道:「多少錢你說罷。」

公羊淵和公羊博平時說話搶著說。這時卻都怔在了那裡。

麻臉道:「你們可是說過要賣的,可不能反侮。」

公單淵道:「若是你買不起那可不是我們反悔,這你須得清楚。」

公羊博道:「你若反侮想不買,倒是可以的。」

麻臉道:「我說買就買,次不反悔。」

公羊淵道:「那我們可要說個數了。」

公羊搏道:「你須得站穩了。」

麻臉道:「你說罷,多少!」

公羊淵道:「五千兩。」

麻臉道:「五千兩銀子?這麼貴?」

公羊博道:「你不買就算了,我們也不算你反悔。」

眾人都把目光投注在麻臉身上。店家的目光自然比別人更為迫切一些。

麻臉終於一咬牙道:「好,就五干兩。我買了!」

眾人發出一陣稀噓之聲。

公羊淵和公羊博卻愕住了,兩人交換了一了眼色,公羊淵道:「我是說五千兩。」

麻臉道:「對,我就給你五千兩。」

公羊博道:「他說的是金子。」

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隨即就止住了,因為此時麻臉已經漲成了紫色。

眼看麻臉忍不住就要發作,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買了。」

眾人都回頭去找說話的人。卻見那邊靠牆邊的二張桌子上各坐著四五個人。根本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麻臉聽了這句話,好象得到了聖旨一般,伸出大手在桌子上一拍道:「就五千兩黃金,買了!」

那些酒碗在他的這一拍震動之下,立時都跳離了桌面。

升到離桌面足有一尺多高,又嘩地一聲落了下來,竟是只只完好無損。

獨孤和香姑交換了一下眼色。香姑竟然沖著獨孤甜甜地一笑。

公羊淵和公羊博立時傻眼了,不知如何回答。

麻臉掏出一大錠銀子向桌子上一摔道:「這酒錢你們先付了,之後跟我們到莊上去取銀子。」

公羊淵道:「我們可是要現成的金子,不是銀子。」

公羊博道:「更不是銀票。」

麻臉道:「是金子。算我剛才說錯了。」

公羊淵和公羊博再也找不到借口。正欲撤腿逃走,忽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一個聲音清脆地說道:「這麼好的白馬怎麼能賣五千兩金子,我出一萬兩金子!」眾人聽說五千兩黃金買一匹馬已然睜大了兩眼,不相信這是真的,現在又聽有人說要出一萬兩,都是情不自禁地向樓梯上看過去,—時間僻噼啪啪一陣響動,凳子倒下了七八隻。

樓梯上走上來一人,看上去竟然只象是十七八歲的一個少年。

那少年俊美之極。皮膚白中透紅,雙眉彎如新月,兩眼又大又黑,但長長的睫毛露在上面,卻給人一種艨朦朧隴的感覺。

遺憾的是。少年的鼻子和嘴都小巧了一些,讓人看上去雖覺得美。卻仍嫌美中不足。

具體不是在甚麼地方,卻有些說不清楚。

少年走上樓來,眼光一掃,在獨孤臉上停留片刻又在香姑臉上略作停留。便徑直向那中間的酒桌上走過去。

獨孤的臉上雖是經過丁香姑的巧手化過妝。但他臉上的輪廓卻無論如何改變不了。

那輪廓線條分明。使他顯得英俊而洒脫。但卻潛藏著一份威嚴。

獨孤在那少年一上來時便認出他是公冶紅改裝,禁不住心中一動,卻不明白何以她也離了鳴風庄來到這裡。

在公冶紅的眼光在他臉上停留的時候,他禁不住臉上一紅。以為定然是公冶紅認出他來,但隨即他使釋然。因為公冶紅若是果真認出他來便不會那麼快就把目光移升。其實公冶紅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以及在香姑的臉上停留。只不過是一個年青女子對青年男子的本能的注意而己。

儘管公冶紅自視極高,卻仍是免不了—般女孩子的那種心理。

公治紅走到桌邊,對公羊兄弟道:「我出—萬兩買你的白馬,你們看如何?是金子!」說完了從腰間淘出一錠大金,足有二十兩。放到了桌上。又淘出一顆晶瑩閃亮的珍珠放到了桌上。

旁觀的眾人眼睛頓時睜得如同欲要掉出來一般。

公冶紅道:「你們的馬我看過了。千里馬不假、我的金子你們也看好了,是不是十足的黃金。這買賣公平罷?」

公羊兄弟苦於無法下台。現下見有了兩個買主,自然樂不可支,不由得胡說八道一番。

那麻臉已是氣得雙眼翻白,揮手一個耳光向那公冶紅的臉上打過去,都被公冶紅伸手抄住了手腕。慢慢地按了下去。

公冶紅道:「買賣是談出來的,可不是打出來的,你若當真喜歡這匹馬,我買過去跨個十天半月,就轉手賣給你,只收你一千兩銀子,你看如何?」

麻臉道:「這馬該是我買下來,事先說好的,憑什麼賣給你?」

公羊淵道:「你這就不對了,貨賣識家么。」

公羊博道:「現在你們才兩家,至少還能賣八家。」

公羊淵道:「不對不對,是識貨的買。」

公羊傅道:「對了對了,是識貨的買,我們自然也想多賣點銀子。」公羊淵道:

「是金子。」

公羊博道:「折算成銀子更多些。」

麻臉道:「你們適才可是說過不反悔的。」

公羊淵道:「我們並沒有反悔。」

公羊博道:「馬還是要賣的,只是不賣給你。」

麻臉氣極,又是揮手一個耳光向公羊博打過去。

可是這次他的虧吃得可是更大了。不知如何,他龐大的身軀傾刻間被公羊淵例提起來。又在傾刻之間身上的衣服被公羊博盡數扒了下來,只剩下一條內褲、然後被公羊淵順手一丟,沿著樓梯就滾了下去、竟是再也沒有上來。

公羊淵道:「他怎麼不上來?」

公羊博道:「他回家去穿衣服,完了才上來。」

那邊店家卻早已溜得沒了蹤影。哪裡還取索要酒錢。

公冶紅雖為一幫之主,身陷困境而面無懼色,但顯然對公羊兄弟的這門絕技卻是有些畏懼,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於大著膽子走上前去,說道:「那麼咱們的交易就這麼說定了么?」

公羊淵道:「我們要現成的金子。」

公羊博道:「我們不到你莊上去取。」

公羊淵道:「一萬兩夠重的。」

公羊博道:「你背不動,我們也背不動。」

公羊淵道:「交易么。就算了。」

公冶紅不慌不忙地道:「兩位當真是再聰明不過,我若是當真給你們金子時,你們兩個拿著夠重的,為了咱們兩下方便。我這裡有一些寶物,足足比一萬兩金子有多不少,你們看看如何?」

公羊淵道:「看看也是好的。」

公羊博道:「買賣完了再說。」

公冶紅立時從懷中掏出了幾樣寶物,件件當真是價值連城,一萬兩黃金看來當真只多不少。

獨孤當然知道公冶紅拿得出來。那日在鳴風莊上養傷。

他住的那間屋子中的寶物就是以叫人嘆為觀止了。

今日公羊兄弟一見,竟是興高采烈,忘乎所以地把玩起那些寶物來。

公冶紅道:「那匹白馬是不是可以歸我所有了?」

公羊兄弟儘管極是喜愛那些寶物,但是一聽了公冶紅這句話,忙不迭地立時把那些寶物放下了。

旁觀的眾人如泄了的潮水一般俱各嘆息了一聲。

香姑一直盯著公冶紅看著。好象已然覺出這人大有來頭,而且定然與獨孤有些關聯。

香姑回頭看了一眼獨孤,見地亦正饒有興味地看那公羊兄弟。

公冶紅道:「這次你們若是不賣,還有甚麼道理好講?」

公羊淵道:「這匹馬是好馬,大有靈性。」

公羊博道:「對主人極是忠誠。」

公羊淵道:「你買完了之後卻要轉手賣掉,顯然並非識家。」

公羊博道:「你只想倒手賺錢,卻委屈了馬。」

公冶紅給氣得竟然笑出來,把手一揮道:「好,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這麼誠實地為別人看馬,不為財所動,真乃義氣之士,我只要問你們一個問題,若是你們如實地告訴了我,這些財寶我就盡數送給你們。如何?」

公羊淵和公羊博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但兩人家來捉弄別人,因此惟恐也被別人捉弄,交換了一下眼色之後,公羊淵道:

「你可不許反悔。」公羊博道:「可是光問問題。」

公冶紅道:「不反悔,問問題。但你們須得回答了我才行。」

旁觀的眾人已然聽得喘不上氣來。

公羊淵道:「你不能問『天上零零有幾星』」

公羊博道:「你不能問『地上碌碌有幾屋』」

在當時流行的一本書稱《小兒論》、其中言孔子問一小兒許多問題,小兒都一一作答,最後小兒對孔子言要請教孔子幾個問題,「天上零零有幾星」和「地上碌碌有幾屋」

便是那小兒對孔子所提的問題了,結果孔於曰,「且論眼前之事,何必談天說地。」

那小兒道:「若問眼前之事,眉毛有幾根?」孔子只好笑而不答。

公冶紅道:「我自然不會去問那些毫不相干的問題,我只問你們知道的問題。」公羊淵與公羊博互相看看。公羊淵道:「世上有這等便宜事么?」

公羊博道:「這不是就在眼前么。」

公羊淵道:「好,你問罷。」

公羊博道:「只能問一個問題。」

公冶紅四下里掃了一眼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

公羊淵道:「我說沒這麼便宜的事情。」

公羊博道:「來了麻煩是不是。」

公冶紅輕輕一笑道:「我這是為你們好。你想,若是有兩個人想買你的馬,定然有兩個人想知道你的問題,馬不能再賣,問題卻是可以再答的。若是在這裡你們就回答了問題,豈不是讓你們兄第少賺了五千兩金子么?」

公羊淵道:「有理,有理,我們這個問題只告訴你,別人若是要問么。」

公羊博道:「須得再出一萬兩金子。」

至此、公羊兄弟從兒碗酒裡面硬生生就鬧出了兩萬兩黃金來。

獨孤忍不住好笑。

香姑卻是眉頭越皺越緊。她只道獨孤結了一個一般性的仇家,可是看情形,事情可遠比這要複雜得多。

她當然知道那少年公子要問的是甚麼問題。

公冶紅道:「東西你們收好,別要讓人搶去了。」

公羊兄弟一聽立時喜出望外,一面向身上揣著那些寶貝,一面一迭聲地叫道:「自然自然。」

猛聽得一陣冷笑傳來,那些看客剛剛鬆了一口氣,此時立即又伸長了脖子向樓梯口看。

可是樓梯上沒有任何人上來,就在眾人疑惑之際,眼前一花,廳中已是多了一人。

但見那人青巾包頭。更把臉遮去了大半個,只留下兩隻明亮之極的眼睛灼灼地閃著光。他一身緊衣,手提長劍,一望可知定是有備而來。

蒙面人一進來就伸長劍指住了公冶紅及公羊兄弟三人,冷聲說道:「京城的珠寶失竊多年,想不到竟會在此小鎮上出現,眾目所見,人贓俱獲,趕快伏法受縛罷!」

公冶紅道:「你是朝廷的人?」

蒙面人道:「正是。」

公冶紅道:「哪個朝廷的人?大宋朝廷的人呢還是金國朝廷的人?」

蒙面人手腕一抖已然將劍刺向了公冶紅咽喉,口中道:「堂堂大金國信使,豈能容你輕言污辱!」

公羊兄弟乘他向公冶紅一劍刺出,故技重演,猛然把那蒙面人提了起來,可是旋即就放脫了手。

公羊淵看手掌時,兩手掌心竟是各被刺了一個黑洞,正自流出黑色的毒血來。

蒙面人不待公羊兄弟再行動手,長劍一振,竟然在極不可能的情況下又刺向了公冶紅。

公冶紅輕躍避開,那蒙面人長劍又是一振,立時中途轉向,在公羊兄弟的臂上各劃了一道鐵長的傷口。

公冶紅見那蒙面人傷了公羊兄弟,后又揮劍向公羊兄弟的腿上斬過去,再也顧不了許多,從懷中掏出白玉短笛就向蒙面人的手腕上點去,蒙面人輕噓一聲,只好將長劍收了回來。

但是看來那蒙面人實在是畏懼公羊兄弟出手快捷,輕功了得,是以在躲開了公冶紅的白玉短笛之後,挺劍刺向她的面門,緊接著也不管她如何應招,身子一個倒翻,雙腳連環踢出,手中長劍仍是斬向公羊兄弟雙足。

當此危急之際,公冶紅亦是猛然躍身而起,揮短笛向蒙面人的玉枕災凌空點了下去。

蒙面人要害大穴再一次受到威脅,只好將長劍運回擋開了公冶紅的白玉短笛。

公冶紅一個翻身落在了蒙面人與公羊兄弟中間。對公羊兄弟道:「你們兩個人快走!

告訴白馬的主人千萬要小心!」

蒙面人聽了公治紅的話,怔了一下,正即躍身而起從公冶紅的頭上躍了過去,長劍一揮,同襲公羊兄弟胸前的各大要穴,竟是下了殺手。

這邊獨孤與香姑已是看得觸目驚心。

獨孤只道公羊兄弟輕功極高,武功定然也是極為出色的,沒料到動手之際象兩個孩子一般光是挨打不說。竟然也忘了逃跑。

香姑已然看出那蒙面人武功高極,根本就不象是為朝廷出力的人,那俊俏公子顯然不是他的敵手。

可是偏偏那俊俏公子硬是向那蒙面人的劍尖上撞,數次救了兩位師兄的性命。

最關鍵是蒙面人顯然在俊俏公子亮出了白玉短笛之後知道了俊俏公子的身份來歷,是以並不真正與他動手。

那麼這中間是什麼關係呢?

獨孤看到蒙面人武功極高,顯然公冶紅不是敵手,是以幾次想要出手,但都被香姑止住了。

香姑力圖要查明真相,看來她竟然有點不顧那兩位師兄的安危了。

公冶紅連連擋住蒙面人的殺招,那只是因為蒙面人對她手下留情,但她見公羊兄弟仍是傻在那裡不逃不避,當真是惱火萬分,沖著他們大聲喝道:「逃!快逃!」

公羊兄弟好似此時才清醒過來,拔腿向窗子上逃過去,只一轉眼就跳出窗口沒了蹤影。接著外面傳來白馬的嘶叫聲和馬蹄跑遠的聲音。

蒙面人見公羊兄弟走了,再不跟公冶紅糾纏,竟然也欲跳窗遁去,但他躍起來向窗口撲過去時,雖然躲開了公冶紅的白玉短笛。卻有一炳利刃從窗下迎面劈上來。

蒙面人立時退了回去、定睛看時,原來一直坐在窗下的那—對青年中的那個鏢亮而又矮小的手提長劍站了起來。

這人就是香姑了。香姑料道這個蒙面人定然與陷害獨孤之事有關。是以出手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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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魔獨孤求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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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凶劫險謀俠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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