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你有口臭

第六回 你有口臭

對陳風塵、何孤單、老烏等人而言,也同樣感到無比驚愕。

同樣對鐵手覺得不可推測。

他們親眼目睹鐵手受了傷:

至少,他在肩和背上,都有箭傷,還滲著血漬。

陳風塵也目睹鐵手在「殺手澗」祭起神功,以絕大內力駕御瀑布,迎擊來犯殺手,這原是極為耗損元氣的。

之後,鐵手又跟詹通通腳手互擊,大耗內息,且又著了余樂樂一刺,胸襟已給血水染紅了一大片。可是,跟前這鐵手神捕,又宛似沒事的人一樣,而且,內力、氣息、功力、元氣,卻似更為雄長、渾宏了。

──這是怎麼回事!?

莫非這人的精力是用不完的?氣力是越用越渾的?而且是不累的、不倒的、打不死的不成!?

看來,這鐵手不但有用不完的氣力,而且還似乎想直接挑戰「叫天王」哪!

他們心中震驚,但也因鐵手的過人體力與鬥志,使他們也受了極大的鼓舞。

他們尚且未得悉,鐵手在「一文溪」抗洪救人時,也耗損了莫大元氣。

如果知道,當更震訝。

在荊棘林里,就有一人曾親見鐵手在洪澇亂濫時勇奮救人的場面。

所以就更暗自驚震:

鐵手莫非真的是個鐵人不成!?

──不過,就算他是鐵鑄的,他也不該去招惹這個人。

叫天王!

誰招惹查叫天,誰就死定了!

其實,洪鞋而表明自身與北城已無瓜葛,就是不想因為他個人的事,「一線王」會遷怒舞陽城。

──舞陽北城勢力雖浩蕩,但仍不足以與「叫天王」抗衡。

所以「大漠飛駝」洪漢道明了已跟周白宇斷了交往──那麼跟鐵手更無淵源可言了。

大漠飛駝不欲鐵手為他冒這趟渾水。

可是鐵手好像惟恐一腳踏在蛇窩裡還不夠吃似的,他而今連蜂窩都要一併攪了。

他竟出言「冒犯」查天王。

──要知道,他跟洪鞋而對答中故意欲言又止,當然是有話要說的。

只待人問。

老烏、何孤單立時知機發問。

──他們都是六扇門中的人。

──衙里的人辦案自有其習慣,一問一答,相互牽引.這才能使罪犯認罪,透露詳情。

何孤單、老烏都不由自主的作了配合。

沒想到,這幾句又引蛇出了洞。

鐵手竟以語言挑釁叫天王!

這一來,查叫天不能下台,想不與鐵手為敵都不可以了!

果然,查天王便虎吼著要跟鐵手作一了斷!

江湖了斷!

馬龍馬上接叫天王的話力斥鐵手:「二捕頭,你身為捕快,維護罪犯,結納姦邪,可知罪否!」

鐵手又哈哈笑道:「江湖上、武林中,誰都知道:洪鞋而是鐵錚錚的好漢子、決不是佞邪、罪犯!」

他這是第四次笑。

他的笑聲一次比一次雄長。

內息充沛、元氣淋漓。

──這也是眾人看了、聽了、心中震懾的原因。

或許鐵手是故意笑的。

笑了一次又一次。

──這種笑,已是一種「威」。

威勢。

──也是示威。

且竟攫叫天王之虎威?

笑聲中的鐵手,轉身疾問大漠飛駝:「你為啥要殺叫天王?」

洪漢目中乍閃金光,暴長而短,只低聲沉問:「真的要說?」

鐵手答得斬釘截鐵。

「說!」

然後再追加一句:

「直言無忌。」

這一句更說得斬腳敲釘,毫無回寰餘地。

洪鞋而反問了一句:「公還是私?」

鐵手道:「兩者都說。」

「大漠飛駝」洪漢道:「在公,『叫天王』貪財枉法,勾結贓官,聲焰熏灼,指取內帑,如囊中物,罪惡盈積,害民至巨,我殺他只為民除害,只恨殺他不死!」

洪漢說來字字鏗鏘有力,如擲地有聲,說得凜然無懼,眾為之變色。

鐵手大叱了一聲:「好!」

又問:「私的呢?」

洪鞋而氣虎虎的道:「我本是『大漠派』的人,『大漠仙掌』車掌門人歿后,本派正氣不衰,掌持有人,但蔡京見我等不願為其漁利搜刮蒙古、西域一帶之異寶奇珍,便暗派這『叫天王』結合「西域魔駝」一系人馬,對我派子弟任加殺戮,迫害無算!」

鐵手明白了:「難怪你曾一度退隱江湖。」

洪鞋而悻悻然的道:「我本來對這種佞人奸惡,也只避之為上,但逃避終究無用。我隱姓埋名十餘年,但仍給這查天王查了出來,遭四大天狼掩殺狙擊,我家小因而喪盡。我逃亡入關,幸得周城主收容,總算有了立足之地。惜未久又遭這陰毒奸惡的武林敗類馬師爺探悉了,便羅織罪名,加以扣戴,要少城主把我交出來,城主自然不肯。我堂堂洪漢,不忍牽累少主,便與舞陽城決裂,逃了出來,情知天下雖大,已無可容身,便決定與這無法無天的王八一拼──」

洪鞋而說到這裡,恨意未消,恨恨地向叫天王道:「我這次殺不了你,是我不幸;來世投胎,若你未死,我還得殺你,七生十世,永不甘休。」

由於他的眼色是這般的忿恨,鐵手看了,也不覺一陣悚然,想起有一些人,天生便憎恨某人,無論如何化解,都化解不開;有的人無故也無辜的遭受某人的殘害,不知可是就因為輪迴中仍化不開的那一股深深的「恨」之故?

果真如此,人在世間,造孽越多,豈不更自作孽?

馬龍馬上就說:「鐵捕頭,這洪某人已認罪了,你把他交給我們處置吧!」

鐵手道:「他殺人是被迫的。」

馬龍道:「殺人就是犯罪。」

鐵手道:「可是他沒把人給殺死啊。」

馬龍冷笑反語:「難道要把人殺死了才算犯法,死不了就無罪?鐵捕頭,你這算什麼執法衙捕?」

鐵手笑道:「既然只殺人未遂,就得把他押送衙牢候審,豈可私自定刑?」

馬龍臉色一寒:「人已拿下了,對這種萬惡兇徒,不就地正法,勞師動眾的押回刑獄,萬一中途有失,你可擔待得起?」

鐵手道:「我看你是怕他一旦給押送入牢,驚動北城,周城主會結合他在朝中親友,為他聲援。一旦洪前輩把冤情前因、受屈後果、來龍去脈,一一公諸天下,天王面上會掛不上、扯不下,不好辦吧?所以才在這兒私仇報了,要把洪漢一刀殺了滅口!」

馬龍唇上的鬍子聳了聳,好像要跳出來向鐵手刺了二刀似的。

他臉上掠過一陣鐵青,隨後又緩聲道:「鐵二爺,借一步說話可好?」

鐵手隨他側行二步,兩人面向山坳空濛處,馬龍低聲道:「鐵二爺,你這又何必呢?」

鐵手鐵眉一軒:「請恕鐵手魯鈍,聽不懂君意。」

馬龍誠懇的道:「你原有大好前程,不管在朝中陞官,還是在武林掌權,叫天王都可助你一臂。再說,你得罪叫天王,也等於把我們這一乾哥兒們全開罪了,俗語有曰:寧結千人好,莫結一人仇。你又何苦把我們這些人全都踢到跟你對立的陣容去呢!」

鐵手溫和笑道:「我原就沒意思要與你們為敵。我只是據理力爭而已。」

馬龍進一步道:「只為一個老漢,跟整個叫天王的系統為敵,值得嗎?」

鐵手道:「就是因為他是一人,你們有那麼多的同黨,我不幫他,還有誰幫他?」

馬龍臉上青氣又一現。

隨而即斂。

他長吸一口氣,依然鍥而不捨:「你真要執迷不悟,要對著干,憑你四人,試想可討得了好!真要扯破了臉為敵,我看你是害人誤己!」

鐵手微笑反問:「難道我為了自身安危,就由得這位漢子任你們屈殺么?我要不是承聖上恩旨,身為捕役,這還罷了,既為衙役,就得秉公執法。你們既以官員名義定罪執法,我就得以捕快身份監督執法是否公正。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武林有武林的道義,咱們吃公家飯的也有公門法則,不可不守,不能有悖。「馬龍低聲沉嗓道:「你知道『一線王』是丞相大人跟前紅人,也是太傅梁師成的得力人物。他們都是聖上最寵及的達官貴人。你敢得罪他們,可是辜負了聖上恩惠,不怕殺頭嗎?」

鐵手反問道:「他們既是聖上身邊寵信,還知法犯法,敗辱聖名,我若不為聖上以正聖譽,那還對得起皇上恩旨?」

馬龍臉上已有怒色,但依然不放棄,但語音已略提高:

「鐵手兄,這件事你定要硬砸沒好處。你也涉案在身,到時難免公事公辦,脫不了身。」

鐵手聞言哈哈大笑:「公事公辦?我就喜歡這樣。怕只怕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如是秉公行事,請放心放手干吧!」

這時際,馬龍的從容氣態忽爾都不見了。

他的臉更白。

帶青。

他的鬍子更濃烈如刀。

一雙黑刀。

然後他轉向那張飛也似的巨型大漢,躬身道:

「稟告天王,此人頑冥不靈,卑職感化無效。」

只聽劈勒勒一陣忽響,那「叫天王」如一座山似的矗立了起來,真是如同天搖地動,令人神駭魄盪,神志未復之際,那「老張飛」已一個箭步,就貼近了鐵手,幾乎是口對著口、嘴對著嘴的怒吼道:

「就憑你──小小一個捕頭,敢與我天王為敵!?」

他這一竄步,何等之速;別看他體格龐大,就這一跨步時,卻比松鼠還輕。

老烏等人都心中估量:若他剛才那一下不是竄步,而是出手,只怕誰也避不了,誰也來不及閃躲。

饒是鐵手也是熊背虎腰、體格魁梧之人,但與這「老張飛」一比,簡直系獅子捕兔:叫天王貼著鐵手一站,鐵手的頭只及著他的肋骨。

看來,「老張飛」光吼幾聲都能把鐵手震得骨散魂飛。

偏是鐵手一動也不動,半步也不退,眼也不霎一下,只向這眼前巨靈神般的大漢字正腔圓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你有口臭,難聞難當,請勿貼得太近說話,以免面斥不雅,敬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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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戰天王之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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