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香浮動

第一章 暗香浮動

任彪在見到凌千羽那等凌厲無比的劍勢之後,膽子早已嚇破了。

他身藏五毒,精通五毒大陣,若是有膽施放,凌千羽也得稍費一番功夫。

可是他看到了那盒寶珠之後,他根本就已經喪失了鬥志,更顧不得自己的兄弟,抱起鐵盒就跑。

他只希望凌千羽受到阻擋,來不及追趕自己,那麼他便可以從此成為一個大富豪,再也用不著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他把全身的力氣都拿了出來,用來奔跑,然而他只奔出二丈多遠,便聽得凌千羽的大喝之聲。

他的身形一顫,腳下稍緩,已發現身後傳來破空的勁風。

目光一閃,他只見一道金芒疾射而至,頓時,嚇得他兩腿發軟。

那支金劍的來勢何等迅快,任彪腳下稍稍一緩,便已距離他身後不及尺許。

寒芒侵體,冷汗驟涌,任彪剛想到自己不該束手待斃,金劍已從他的右肩穿射而過。

正在奔跑之際,那支金劍飛射之勢又是如此強勁,只見整支劍刃都穿進他的肩胛,從身前穿出,把他撞倒釘在地上。

可是他手裡捧著的鐵盒,仍然捨不得丟開,順著他的身子倒地,鐵盒摔在地上,盒蓋翻開,三十顆明珠滾了出來,流瀉出縷縷珠光。

他凝視著那顆顆明珠,伸出左手,想要拾了起來,卻已無能為力,在一陣驟痛下,昏了過去。

凌千羽金劍出手之後,飛掠的身軀已落了下來,他的目光循著那道金芒追去,直到看見任彪中劍倒地之後,他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在他的身後不遠,任熊睜著一隻獨眼,愣愣地望著他。

他的眼裡流露出難以置信,卻又空洞無比的光-芒。

不過至於那道光芒對於任何人都已經沒有「懾魂」的力量了,因為他本身就已經失去了自信。

他的「懾魂大法」是以本身強烈的精神力量,控制他人的精神。

此刻,他看見自己的四個哥哥,在短短的一刻中,死的死,傷的傷,甚而他自己也抵擋不了凌千羽的劈空一掌,負上了輕傷,怎不使他感到灰心?

他的目光獃滯地從凌千羽的身上移開,落在遠處那騰閃的珠光上。

如今,只不過一剎那光景,那想要成為天下總盟主的人,竟然一個個地倒地,長卧不起。

這在他看來,豈不等於一場夢?

他的腦子裡一片空洞,看到了自己兄長的屍體,竟然連一絲哀悼的情緒都無法產生。

他似是問自己:「他們都死了?」

凌千羽道:「死了兩個,另外兩個還有救。」

任熊全身一震,似乎從幻覺中醒了過來。

他這下記起凌千羽方才揮劍的情景,眼見凌千羽就站在不遠,不禁駭得大叫—聲,轉身便逃。

凌千羽喝道:「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他的話聲如同鐵鎚似地敲擊在任熊的心上。

任熊腳下一頓,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的臉色一片蒼白,不知是目光太過慘淡,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使得他那張臉看來格外可怕。

他苦笑著道:「是的!我能逃到哪裡去?」

他喃喃地念了兩句,突然厲聲道:「凌千羽,你殺了我吧!」

凌千羽冷冷道:「我是該殺了你,你們都該殺。」

任熊厲聲道:「你還等什麼?快來呀!快把我殺死呀!」

凌千羽沉著臉道:「你以為我是嗜殺之人?今晚你們本可以逃得一條生路,可惜你們心存詭計,竟然想要殺我,也怪不得我下殺手了。」

任熊慘笑道:「不錯,是怪不得你,只該怪我們兄弟學藝不精……」

他似是想到什麼,道:「凌千羽,我也不想活了,他們全都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可是在臨死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

凌千羽道:「你說吧!」

任熊道:「剛才你明明被我催眠了,如何會醒過來?」

凌千羽愣了一下,不知想些什麼,竟然忘了回答他的話。

任熊那獨眼裡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問道:「你根本沒有被我催眠過去?」

凌千羽問道:「你方才使的是什麼法子?催眠大法?」

「不!」任熊道:「那是叫懾魂大法,我從學會之後,從未失敗過,就是一頭牛,一隻狗,我都能使它們接受催眠,可是你方才……」

他說得很急,講到這裡,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繼續道:「你告訴我,剛才你是不是根本沒有被催眠?」

,凌千羽不答反問道:「你既然曾經成功地使人接受催眠,難道你看過我的情形,不知是否已經被催眠過去?」

任熊一愣,道:「不!你已經進入催眠狀態,可是……」

凌千羽問道:「可是什麼?」

任熊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本來我是想讓你在催眠中破功,結果卻遇到了阻力,這才使你暫時陷入沉睡中,照理說沒有我的暗號,你是絕不會醒來,可是你卻自動醒來,這……

這莫非是失靈了?」

他沒有聽到凌千羽的回答,滿臉絕望之色,道:「凌大俠,請你告訴我,你是如何醒來的,我一定要知道,否則我死都難以瞑目……」

凌千羽默然望了他一下,嘆息道:「任熊,你的年紀最小,在你們五兄弟里算是最好了,我不願殺你,你只要替我治好程大俠的傷,我就放過你這次。」

任熊苦笑道:「我有生以來,從未被人誇獎過,可是你……多謝你的誇獎,但我已經不想活了,我只求你告訴我方才……」

凌千羽道:「你替程大俠治好毒傷,我就告訴你。」

任熊望了木立如同石像的程步雲,道:「他的毒一時不要緊,等到我四哥醒了以後,你叫他把解藥拿出來吧!」

凌千羽問道:「你沒有解藥?」

任熊搖頭道:「我們五兄弟所練的功夫都不一樣,四哥下的毒,只有他有解藥。」

「哦!」凌千羽道:「這麼說來,我還不能讓他就此死去。」

他飛身朝任彪卧身之處掠去,先替任彪把劍傷附近的穴道閉住,止住血液流出,然後再拔出長劍,插回鞘中。

他的目光在地上那三十顆明珠上掠過,並無一絲驚奇之色,只是俯身默默地拾了起來,放回鐵盒之中。

那兩隻九龍玉杯,由於嵌在鐵盒中的木格里,裡邊又墊了棉花,所以並沒有摔破。

凌千羽緩緩轉身道:「你真的想死?」

任熊頷首道:「你把答案告訴我,我立刻自戮在你的眼前。」

凌千羽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很傻,不像他這樣聰明……」

任熊的獨眼中射出怒火,道:「他簡直不是人,眼看我們都在生死關頭,他竟然抱著寶物逃走,他……」

凌千羽默默凝望了那兩隻玉杯一下,輕輕嘆息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兩個玉杯,有多少人喪生,可見珍寶之物,終是惹禍之源。」

他捧著鐵盒,一把提起任彪,緩緩走回原地。

任熊仍然站在那兒,並沒有趁機逃走,顯然他非要得到答案是不甘心。

凌千羽走到他的面前,道:「任熊,你真的這樣恨他?」

任熊咬咬牙,道:「凌大俠,希望你能答應我,等他治好了程大俠的傷,讓我親手殺了他。」

凌千羽冷冷一笑,道:「那是你們兄弟的事,我管不著。」

他把任彪摔在地上,然後拾起包袱把鐵盒重新包好,提在手裡。

他做完了這件事,伸出一腳在任彪身上一踢,道:「任彪,你別裝了,起來吧!」

任彪呻吟一聲,全身顫抖一會兒,這才緩緩地爬了起來。

凌千羽冷笑道:「你大概在後悔,沒有在醒來的時候,便施出毒物暗算我吧?」

任彪狠狠地瞪著他,咬牙道:「凌千羽,要殺要剮都隨你的便,你可別侮辱我!」

他早在凌千羽拔出金劍時,便已痛醒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吭聲,忍住肩上的創傷,裝著昏迷未醒,望著找到機會暗算凌千羽。

可是凌千羽早已識破了他的詭計,方才一足踢出,已經破了他的真氣。

他的真氣一破,從此一身武功盡付東流,再也施展不出分毫,變成了—個普通人了。

任熊見到他滿臉灰敗之色,臉色一變,道:「四哥,你……你的武功已散!」

任彪儘管是個心狠之人,可是一聽此言,想起自己多年苦練,廢於一旦,也不禁傷心起來。

他的眼中流出淚水,頷首道:「老五!我……」

任熊沒等他說完話,叱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哭什麼?」

任彪咬了咬牙,伸手到懷裡去,似乎想要拿手巾拭淚。

他的手還沒抽出來,凌千羽已冷笑道:「任彪,你還沒死心?」

任彪一愣,凌千羽道:「你不妨把你那盒寶貝拿出來看看,只要有一條活的,我就讓你武功恢復過來!」

任彪臉色大變,沒有答他的話,匆匆把懷裡的一隻扁平的匣子取了出來。

他這個匣子分成五格,每一格里藏著一隻毒物,都是天下劇毒之蟲。

所謂五毒是指蛇、蜈蚣、蠍子、毒蜘蛛、蛤蟆。

任彪所收集的這五種毒物,都是毒中之毒,經過多年挑選、蓄養的,平時藏在匣子,一到用時,隨時可以出手。

他在武功被廢之後,準備跟凌千羽一拼,這才伸手入懷去。

哪知凌千羽言下之意,卻是早已將他所藏的五毒殺死,這使他不由更加吃驚。

他本來還不大相信凌千羽的話,可是等到了一打開匣子,卻發現躺卧裡面的人面蛛、紅頭蜈蚣、花斑飛蛇全都死了。

至於其他兩種毒物,則更是軀體都已裂開,腥水流得滿匣都是。

這五種毒物的死狀,一看便知道是受到強大的真力所震死。

它們毒性雖強,但在匣中無法活動,被雄渾的真力所震,自然只有一條死路。

任彪不知費了多少工夫,才收集到這五種毒物,他在平時都罕得拿出來使用,不料現在竟然一齊死在匣子里,怎不叫他氣憤傷痛。

他怪叫一聲,撲了過來,把匣子朝凌千羽一擲,道:「我跟你拼了。」

凌千羽如何能讓那些毒蟲的屍體臭水沾到身上?

他手腕一揮,發出一股潛力,已把那隻毒匣震破。

那隻破匣連同擺在匣中的蟲屍受到暗勁的回震,一齊濺射在任彪的身上。

任彪的武功已廢,如何禁得起這股暗勁?他腳下一滑,退了幾步,差點被摔倒於地。

凌千羽望了任熊一眼,只見他臉色木然,似乎沒有看到任彪的舉動。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眼睛一轉,又落在任彪身上。

任彪站穩了身軀,卻是忍不住低低呻吟起來。

他的右肩受到劍傷,若非凌千羽把傷口附近的經脈閉住,鮮血流個不停,他早就死了,哪裡還能活動?

儘管如此,他在激動之下,遭到那股暗勁的撞擊,牽動著傷口,也使他痛得難以忍受。

凌千羽默然望了他一下,沉聲道:「任彪,老實告訴你,你別再費心思想用毒物暗算我,你身上的毒,比起十日酥來,還差得太遠,我不會在乎的。」

他的話聲一頓,繼續道:「你現在已經成為—個廢人,可是你還有機會留下一條活命,只要你改心革面,重新做人,下輩子仍然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去。」

任彪冷哼一聲道:「你留下我一條命,還不是想要我替程步雲解毒?」

「不錯!」凌千羽道:「你肯不肯?」

任彪道:「我不想活命了,你也沒法子逼我!」

凌千羽眼中射出兩道冷芒,道:「你想要死並不容易,假如你認為可以讓程、徐兩位陪你一死,那你就是做夢。」

他的話聲轉為冷厲,道:「任彪,你想嘗嘗分筋錯骨的手段?」

任彪打了個寒噤,苦笑道:「凌千羽,我服了你……」

「好!」凌千羽道:「你只要治好了他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任彪道:「你的話是真的?」

凌千羽道:「當然,不過我要警告你,別想拖延時間,你拖也沒用,我早已閉了程兄的穴道,毒性不致於蔓延到他的手臂上,他雖已受傷,仍然足可置你於死命。」

任彪側目望去,只見程步雲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坐在那兒,正冷冷地望著這邊。

他在中毒大叫之際,已被任彪閉住穴道,根本無法動彈,如今穴道已經解開,可見必然是凌千羽所為。

任彪大驚之際,簡直不知道凌千羽的神通有多!」大,竟然在無人知覺的情形下,已解開了程步雲的穴道。

他的心志完全已被擊敗,不再存念與敵同歸於盡,垂頭喪氣地向程步雲行去。

凌千羽揚聲道:「程兄,他的武功已廢,在下答應留他一條生路,請你別為難他。」

程步雲答道:「凌大俠盡可放心,在下尚不會如此不識好歹。」

凌千羽說完了話,微笑著轉過身來,凝望著任熊,道:「任熊,你還在想知道答案嗎?」

任熊臉如死灰,搖頭道:「不用了!」

凌千羽道:「你方才說程兄所中之毒不深,可見你是存心要置他於死地,只不過沒想到我早已替他封好穴道。」

任熊緊閉著嘴巴,沒有吭聲。

凌千羽道:「你已知道我在何時趕過去的?」

任熊點了點頭,道:「知道,那時我們在喝酒的時候。」

「不錯。」

凌千羽道:「你們那時認為整個天下都已在你們掌握中,絕不會回頭查看我……」

任熊道:「這麼說你根本沒有被催眠,你……你只是跟我們在演戲?」

他沒等凌千羽開口,又道:「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又如何能不被催眠?」

凌千羽微笑道:「看來你仍不死心,總想找出答案來,是不是?」

任熊默默無語,只是望著他。

凌千羽臉色一沉,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謊話,其實你是想套出我的話,想要找個機會,再度施出『懾魂大法』,對不對?」

任熊苦笑了下,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何如此年輕,便成為一流高手,不單是你的武功厲害,最可怕的還是你的智慧。」

「不錯。」凌千羽道:「你善於找人的弱點,可是你知道嗎?我也找到了你的弱點。」

任熊詫異地望著他,隨即便恍然大悟。

凌千羽道:「你既然存心再度施出『攝魂大法』,我若不給你一個機會,你想必死也不甘心,所以我準備用我的精神力量,跟你的懾魂大法斗一下。」

任熊搖頭道:「沒有用的,你已經摧破了我心理上的防線,我再也無法對你使出懾魂大法了。」

凌千羽道:「你錯了,事實上,我確實已經墜入你的算計之中。」

任熊獨眼一亮,隨即現出困惑之色,道:「你……」

凌千羽道:「在一開始時,我的確不及提防,墜人你的算計中,直到後來,你施術要我沉睡時,我才從幻覺里醒過來!」

「哦!」任熊驚道:「有這種事?」

凌千羽道:「你是不是想弄清楚我何以會醒來?」

「嗯!」任熊點頭道:「這是從來沒有的現象,如果你肯告訴我……」

凌千羽道:「我既然決定再給你一個機會,當然是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如今你的信心已經喪失,你是絕難施術的。」

他的話聲一頓,又道:「你們以苦肉計取得我的信任,接著由你找尋我心理上的弱點,驟然使我墜人算計,的確高明至極,可是你卻不該提示我已經找到我所愛的人……」

任熊恍然道:「原來你到現在都沒找到心愛的人?」

他搖頭苦笑道:「這真是想不到,像你這樣英俊瀟洒,武功聲望都超越常人的年輕人,竟會沒有愛人,難怪我會失敗!」

凌千羽道:「任熊,你又說錯了!」

「我錯了?」

任熊想了一下,道:「果然是我錯了,不論一個人有沒有找到心愛的人,在幻想里,總會塑造一個理想的對象,我的懾魂大法能使人墜人幻想,讓夢幻重現,使得被摧眠者以為處身現實!」

他說到這裡,好似發現了什麼,頓了一下,又道:「凌大俠,莫非已經找到了你喜愛的人,只因她傷害過你,所以當你在幻覺里遇到了她時,才會有抗拒的現象產生,因為那時你很痛苦!」

凌千羽沉聲道:「不錯!」

他的意識隨著這兩個字,又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個幻覺中。

的確如任熊所說,他當時在任熊的誘導下,很快墜入幻覺中,到了一個華麗無比的房裡。

那彷彿是仙宮一樣美麗,有著奇花異草,各種珍獸,還有一大群的美女。

你們一見他進來,立刻圍了上來,接著把他擁以一間房裡。

在那兒,羅盈盈正含著微笑向他迎來。

她那動人的微笑,輕盈的體態,美麗的顏容,對於凌千羽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尤其是她那高貴的儀態,更使得凌千羽為之心折。

任熊說的不錯,每個年輕人,不問他長得是丑是俊,都會在腦海里塑造一個理想的對象。

當他長大之後,他以此為準則,在所遇到的女子中,找尋自己理想的伴侶,假如碰到符合的,他會竭盡一切力量去愛她,否則他還要繼續找尋!

凌千羽是人,同樣是個年輕人,他電有他的幻想,他的美夢。

他行走江湖也有六年多了,所見過的美女何止千百,然而沒有一個人能符合他在心底所定的標準。

所以他到現在,仍然是孤劍獨行,沒有愛過一個女人,儘管有不少女人愛他,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片面的單思,不能算是愛情。

當他碰到了羅盈盈之後,他的心弦不禁為之震動,呼吸幾乎為之停止。

因為他夢幻中的伴侶,就是羅盈盈這個典型,所以他才會有種很久以前便認識她的感覺。

誰說天下沒有一見鍾情的事?男女雙方的心弦,在初次見面,便起了一種共鳴,雖說極為玄奧,但這絕對是可能的。

只因雙方的心坎里早已有了幻想中的對象,當幻想與真人疊合在一起時,誰都無法逃避,立刻就會墜人情網之中。

不過天下的事情並非完美無缺,一見鍾情的結果,往往會以悲劇收場。

究竟這是什麼原因?

很簡單,幻想跟現實是有著很大的一段差距,單靠愛情並不能彌補這一段距離。

陷入愛河的人,往往是盲目的,他們明知道對方的差距存在,然而卻有意地自我欺騙。

等到時間久了,這段差距自然再也無法掩飾,結果除了勞燕分飛,各飲苦酒之外,沒有別的路了。

所以要想彌補這個差距,必須以耐心,同情,諒解為主,才能把夢幻與現實永遠合而為一,達到自己的理想。

凌千羽喜愛羅盈盈,不然又怎會拾起她拋下的手帕?

然而,那只是羅盈盈用來陷害他的一種手段,結果使得凌千羽險些死於霹靂神彈之下。

當然,羅盈盈的原意只不過想擒住凌千羽,完成上面交代的命令,並無意要置凌千羽於死地。

可是在凌千羽的觀感中,卻不是這樣。

當他發現她利用自己對她的好感,施出如此卑鄙的手段要謀害自己時,他心裡的傷心與悲痛真是難以形容。

所以當他被任熊催眠誘導下,在幻想里,再度見到羅盈盈時,潛藏心底的敵意,使得他沒有依照任熊的吩咐去做……

幸好這樣,否則任熊必然進一步地要他做出一些事情,他的純陽真氣,將會在幻覺里一泄無遺,從此毀了一身功力。

落在嶺南五毒的手裡,他的下場如何,是可想而知的。

這可以說,羅盈盈以十日酥傷害了凌千羽,倒是在無意中救了他一命,使他安然渡過此劫。

此刻,當凌千羽想到此事,也不禁感慨人生的際遇真是難以叵測。

他記得自己當時心裡是很想擁抱羅盈盈,然而他又恨不得將她殺死。

就在意念互相衝突里,他的靈智找到了一絲空隙,從任熊的「懾魂大法」里醒了過來。

那時,也就是嶺南五毒爭論著要如何處置他的時候。

當時凌千羽已經清醒過來,真氣電已經提起,嶺南五毒若是出手,也無法將他殺死。

可是凌千羽卻裝著仍然沒有清醒過來,一方面是他想要考驗自己究竟能否抵禦得了任熊的「懾魂大法」,另一方面則是他要想一些問題。

他發現羅盈盈雖然以卑鄙的手段害過他,而他卻仍是忘懷不了她。

由此,他明白自己心理上的弱點便是羅盈盈,他非要克服這個弱點不可。

否則他以後仍然有機會遇上熟識「懾魂大法」的邪道高手。

這一次他能逃脫任熊的擺布,只是因為距離羅盈盈害他的事太近,他腦海里的印象太深之故。

他可不敢擔保,當時日漸漸過去,是否他還會依舊仇恨羅盈盈。

到了那時,他這個弱點一被別人發現,很可能會使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誰知當時任熊急於查看那趟暗鏢,沒有繼續命令他,所以凌千羽才在殺了任龍、任虎、任豹之後,又毀去任彪的武功,卻留下了任熊沒有殺害。

他的目的便是想要藉任熊的「懾魂大法」,考驗自己,讓意志克服這個弱點。

這也可以說是藉重任熊的「懾魂大法」來幫助他忘了羅盈盈。

他的心裡也非常緊張,因為他這樣做是頗為冒險,很可能他的弱點被任熊突破,而使得他的精神淪人任熊的控制中。

不過他願意冒這個險,這總比以後冒險碰到「懾魂大法」要有把握得多。

任熊知道凌千羽心裡的打算,他恍然大悟,道:「這就難怪了!」

頓時,他那已經失去的信心又恢復過來,因為凌千羽並非他方才所想的那樣,精神堅強得沒有一絲空隙可鑽,他還是有弱點的。

凌千羽的武功之高,超出任熊的想象之外,簡直毫無取勝的機會,然而凌千羽卻給他—

個機會,要他以「懾魂大法」再度與凌千羽對抗。

雖說失敗了一次,但那是不明白凌千羽有這段隱衷之故,他知道了之後,絕不會重蹈覆轍的。

他暗暗忖想了一下,問道:「凌大俠,在下有些不明白,以你的條件,那位姑娘對你一定會百依百順,如何會傷害你呢?」

凌千羽暗暗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他已經明白羅盈盈何以要對他那樣,但他豈能對任熊說明?

並且他還發現當任熊提起此事時,他的心裡不禁抽痛了一下,可見羅盈盈對於他的傷害有多深。

任熊見他沒說話,面上卻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心裡不由暗喜,覺得自己又多了一分勝算。

他問道:「凌大俠,那位姑娘可是與你有仇,因此她雖是心裡愛你,卻無法不與你為敵,因此傷害到你?」

凌千羽心頭一動,思忖:「羅盈盈不可能對我毫無印象,也許她是逼於青后之命,無法不那樣做,其實她心裡也很痛苦,否則她也不會制止謝巧玲投擲霹靂火彈!」

他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發現果然在羅盈盈的眉宇中,好幾次現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甚而頻頻浮起痛苦之色。

他想到這裡,心裡不禁開朗起來,知道只要找到了羅盈盈,向她問個明白,便可以解開這個死結。

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他的煩惱既是由羅盈盈而生,只有羅盈盈才能消解。

他找任熊來替他消除這個弱點,豈不是等於緣木求魚,與事無補?

他剛好想通這事,便聽到任熊緩聲道:「其實這個問題非常簡單,只要她愛你,她終究會投向你,無論有多大的阻力,她都會反抗!」

凌千羽點了點頭道:「不錯。」

任熊跨前一步,道:「她傷害你的時候,心裡一定非常痛苦,此刻只怕自怨自艾,淚痕斑斑,等待你去安慰她!」

凌千羽似乎可以看到羅盈盈倚欄低泣的情景,他有些迷糊,道:「我該去嗎?」

任熊那隻獨眼射出炯炯的光芒,緊緊地凝視著他,沉聲道:「當然你應該去,天下任何一件事都比不上跟情人相聚!」

凌千羽好像被針刺一樣,霍地清醒過來,他運起丹田真氣,凝目瞪著任熊。

他發現任熊的那隻獨眼裡又露出那種炯炯的光芒,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變得格外的柔和,彷彿有一種磁性,能夠說服他人。

凌千羽就在這麼凝目的一會兒,便覺得心神搖曳,險些難以把握,可見任熊已經施出了「懾魂大法」。

他凝神靜氣,抱元守一,兩道冷厲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緊緊地注視著那隻獨眼。

任熊立刻便覺察到凌千羽已開始運功與自己對抗,他的雙手開始作出誘導的手勢。

然而凌千羽的內功深厚,真力充沛,此刻既是有了防備,再加上他已找到解開心頭死結的鑰匙,任熊的伎倆對他已經不起什麼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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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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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香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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