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上的人
「你在玩什麼把戲?」
聽到吃驚的聲昔。有子抬起臉來。
「噢,正人。」
「什麼正人不正人的。這是什麼玩意?」
正人定睛注視矗在旁邊的標語牌。
「就是你所見的鑼!」有子說。
「兼職,一天一萬元……做兩天。僅限有腕力的人。」正人讀出來。「你在召集的嗎?」
「是的。臨時需要人手嘛!」
「可是,你……」
確實太矚目了。
正人的大學校園,草地的正中央,擺著一張舊桌子,兩邊各一張椅子,那張標語牌就掛在樹榦上。
「一天一萬元,不錯嘛!」正人說。「召集到多少人了?」
「三個。我要十個。」
「呵!意外極了。我以為更多。」
「明天和後天要做,而且臨時臨急的,只能這樣召集了。」有子伸伸懶腰。「況且附帶條件。」
「腕力?通常年輕人都有氣有力的吧!」
「嗯哼,必須在這裡跟我拗手瓜的。」
「拗手瓜?」
「多數人都虛有其表。」有子說。「來了十五個人啦!」
「十五個人之中,只有三個贏你?」
「一個也沒贏我喲!只有三個跟我對峙了三十秒鐘以上,勉強過關!」
正人無話可說。
「我想幫你的,看來不可能了!」正人搖搖頭。「那麼,明天開始忙啦!」
「是啊!爸爸的工廠也久違地開工了,對不起,我想我會忙碌一陣子。」
「我曉得。不是好極嗎?」
「馬馬虎虎啦。不過正人——」有子的手肘撐在桌面。「那件事一有什麼眉目,隨時跟我聯絡,我會飛身趕到。」
「謝謝你。不過,我可以應付得來的。」正人微笑。
「不行——來,坐下。」
剛好有人看到標語牌走過來,好像是體育部的學生,牛高馬大。有子的後面一句話是對那人說的。
「你要跟我拗手瓜,知道嗎?」
「我是聞風而至的。怪有趣的嘛!玩玩看如何?」
「好。準備好了嗎?」
兩隻手互相緊緊握住。有子皺皺眉。
「你的手粘兮兮的,應該洗乾淨點才來!」回頭對正人說:「正人,知道嗎?不要客氣,有事就通知我。萬一你遇到不測,我對不起你家父母啊!來,請吧!」
有子一邊說話,一邊輕輕鬆鬆地把對方的手壓到桌面上。
男的大受打擊,蒼白著臉,踉踉蹌蹌地跑掉了。
「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喲!」有子用濕紙巾揩揩手。
「唉,起碼需要多四五個人哪!」
正人睜大眼睛說:「萬一不夠的話,請通知我……」
「平石同學,歡迎!」
見到正人的臉,亞紀的母親喜滋滋地悅。
正人想,亞紀的情形是否好轉了?她的母親如此笑容滿面,乃是事情發生以來第一次。
「亞紀怎樣了?」正人說。
「要你每天來,真過意不去。」母親拿出拖鞋。「請進來。」
正人走進客廳時,坐在沙發上的亞紀抬起臉來,微笑著說:
「正人,你來啦!」
正人覺得全身氣力散開的樣子。亞紀大吃一驚,姑起來。
「你沒事吧?臉色好難看!」
「不,沒事。沒什麼。」正人跟她並肩而坐。「這就放心了。心情如何?」
「一直躺著,起身時有點頭暈,沒什麼大礙。」
「好極了!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聽媽媽說,你每天都來看我。」
亞紀的臉色有點蒼白,笑容卻跟以前一樣。
「不,我也有責任的。」正人說。「當時如果我送你回家的話……」
「算了,已經過去了!」亞紀搖搖頭。
「請用茶。」亞紀的母親端了紅茶進來。
「媽。」亞紀站起來。「我們到樓上去。我把茶和托盤一起拿上去。」
「可以拿嗎?」
「我來拿好了。」正人接過托盤。
「抱歉。你們慢慢聊吧!亞紀,媽去買點東西——」
「好的。慢慢來好了!」亞紀一邊上樓梯,一邊回頭說:「媽,回來后,不要馬上打開我的房門哦!」
正人的心撲通一跳。
「是啦。」母親苦笑。「平石同學,小心別讓這孩子咬你一口!」
當然只是開玩笑說的,卻叫正人莫名地心跳……
正人在亞紀房間的地氈坐下來。
「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什麼事嗎?」
「你說當時,是指那晚的事?」
亞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啜了一口紅茶。
「對。到底是誰襲擊你?」
亞紀蹙蹙眉,想了一下。「我不太清楚。在那前後的事都忘掉了。」她擰擰頭。「不過,那樣算是受襲擊嗎?」
「怎麼說?」
「我覺得……好像十分舒服的感覺。怎麼形容呢?好像身體輕飄飄的。」說到這裡,亞紀慌忙更正。「可是不是那回事。相信我吧!我並沒有——受強暴。我問過媽,她說我的衣服沒有淩亂,身體上也沒有傷痕。」
「噢,我明白的。」
「我也不太清楚……為何嚴重的貧血狀態,如此長眠不醒?我去看過醫生了,據說雖然還有點貧血傾向,此外並無異常。」
「好極了。這樣我就安心了。」正人點點頭。「可是——完全記不起來?對方是怎樣的長相之類的……」
「嗯——只有非常高大的印象,這樣直挺挺地站在眼前……不過,忘掉好不好?正人!」
「也好。」
正人口裡這樣說,畢竟不是由衷贊成的樣子。
「媽出去了……」亞紀把茶杯放在桌上。「正人,你喝完啦?」
「啊,還沒喝。」正人忙不迭地把紅茶一口氣喝光,嗆住了。
亞紀笑著說:「你沒事吧!」同時接過他的杯子,放在桌上,跟他並肩坐在床邊。
「哎,欲速則不達。」正人拍拍胸口。「對了,附近有孩子失蹤的事,你知道嗎?」
「孩子失蹤?」
「曙,兩個。好像還沒找到。不像是誘拐的樣子,也沒人要求贖金。」
「哦!」亞紀靠在正人身上。「那件事跟我有關嗎?」
「不……」正人的身體有點發僵。「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可是……」
亞紀的臉悄悄靠近正人的臉。正人猛吞唾液。
「孩子失蹤的日子……跟你被襲是同一個晚上……」
「是嗎?」
「是的……」
二人的嘴唇相疊。正人驀地想起。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脖子?」
「能是能的——為什麼?」
「因為——滑溜溜的十分好看。」
「嗯,油嘴!」
正人輕輕用手指將亞紀脖子上的頭髮撥上去——
還有傷口。不過幹了許多,開始彌合。正人鬆一口氣。
「怎麼禪?」亞紀問。
「嗯,非常吸引人。」
「那麼,再靠近一點來看……」
二人重疊著倒在床上。
亞紀的母親在一小時左右以後回來,恰好正人從樓上走下來。
「打攪啦!」
「噢,要走了嗎?」
「嗯。我還會再來。」正人有點不自在的樣子。「關於亞紀的事——請多留意。」
「好的……」
正人回去后,亞紀從二樓走下來。吹著口哨,十分開懷的樣子。「媽,還不開飯?」
「你說什麼呀!我剛回來喲!」
「肚子餓了。」
「亞紀——」母親有點不安。「你們做了什麼?」
「噢,拗手瓜。」亞紀樣裝不知,若無其事地說。
「今晚有客人來訪。」母親走向廚房,邊走邊說。
「啊?誰?」
「以前來我們這兒看過房子的人,叫做天野。」
「房地產經紀?他為什麼來?」
「他要介紹一個人給我們。好像是外國的貴族。」
「貴族?」
「聽說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他希望拜訪日本的家庭一次,所以我邀請他們。不介意吧!」
「外國的貴族?」亞紀想一想,高興地說:「可以聽到有趣的故事啦!」
「聽說最近搬到我們附近。鄰居嘛,大家交個朋友也不壞。」
母親走進廚房去了。
亞紀大聲說:「飯做好了叫我一聲哦!」
說完,又蹦蹦跳跳的衝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