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系列縱火案?

二、系列縱火案?

刑警部部長喬治·吉迪恩是個高個子,6英尺2英寸,魁偉結實。厚胸及稍圓的肩膀,與縫製得很好的外衣配合得很服貼,腹部有意想不到的平展。他的下顎有時看起來相當肥胖、頸背則給人以超重的感覺。但他的腹部象一塊木板那樣堅實,他為他身強力壯而自豪。吉迪恩的強壯體現了他大部分的品質,因為這是他為什麼對自己能充滿信心的原因。他頭向前沖,眼觀四方地跨上台階的步態是他性格的顯示:他老是向前奮進。不允許任何事把他從要走的路上推開。他的有份量而有時緩慢的動作常顯示出一種永不反悔的個性。喬治·吉迪恩總是走向他決意要去的目的地。

他沿著連結新老大樓的過道向前步行,心裡很清楚,現在他辦公室里的電話鈴已響過,電話也已回過。貝爾,也有可能是勒梅特,已經帶著準備好了的早晨報告在辦公室中。他也清楚每個等待見他的人已知道他上路。他們中有些人怕他發現他們工作中的錯誤或計劃不周而緊張不安。

當他到達通向他辦公室的過道時,他聽見他辦公室門關上的卡嗒聲。

喬·貝爾坐在吉迪恩大桌對面屋角里的小桌旁。喬個子較矮,相當豐滿,稀而蓬鬆的頭髮呈灰色。他看上去就像個60多歲的人,有一種寬厚的性格。吉迪恩發現這種性格能使人心情寧靜。從沒有任何事能使貝爾驚慌失措。關於警廳以及警察、罪犯和審判員這些行檔,誰也沒有他知道的多。貝爾只要有一丁點吉迪恩的魄力和激情,他就可能大顯身手,但事實上他的衣服總是沒燙。他的臉沒真正刮凈,他的煙斗總是需要淘清。

吉迪恩脫下外衣,披在他老式大寫字檯後面的皮靠椅椅背上,他坐下說,「有好多事嗎,喬?」

「恐怕是這樣,」貝爾安詳他說。

「嗯,什麼?」吉迪恩警覺地越過寫字檯看著。意識到這倒不是不理解貝爾的不耐煩,而是清楚知道除非昨夜沒有重大案情,否則貝爾就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講話。

「只有一樁嚴重的案子,」貝爾說,「那是你桌上最上面的一份。火災,在蘭貝思那邊,」貝爾繼續說,」那些舊經濟公寓樓中的一幢,全家報銷——母親及5個孩子,還有父親。其他一些人被燒傷或受驚,整幢樓房被毀——那地方象火柴盒一樣毀了,」貝爾停了一下,吉迪恩坐著不動。「我們的一個部下看起來成了第八個犧牲者,我聽到的最後報告是他活命的機會不多。是個叫賈維斯的著裝警察,根據報告應得喬治獎章。但最糟糕的是,喬治,那是場縱火。用汽油引火,這一點毫無疑問。」

「是嗎?」吉迪恩說,翻閱了桌上的其它案卷后,吉迪恩閱讀了勞動區分局警長曼寧的報告。毫無疑問是縱火,汽油缸頭也在燒焦的殘餘物中找到了,燒得難以辨認,但仍可看到能說明是這種燃燒所常能留下的那種沉澱或灰燼。就一些最初的跡象看來,汽油澆在那套房間各處;一種分析是有人站在前門處,沿通向各房間的過道倒汽油直到過道半中間,然後放火併關上房門。那裡所有的經濟公寓住房的房門下邊與地板之間都有一條縫隙,汽油無疑可流進那家成員睡眠的各個房間。濃煙看來制服了睡在同一房間的母親和兩個大孩子,他們的屍體在他們的床上。一個很年輕的小孩在另一卧室的兒童搖床中被找到。還有兩個孩子被扔出窗外,一個是警察賈維斯扔的,一個是孩子父親喬治·密勒扔的。密勒和賈維斯都跳窗逃跑來著,但密勒在送往醫院的路上死了,兩個孩子也在送到醫院時死了。

吉迪恩對他不得不閱讀的報告感到揪心。

報告繼續說:

「當到醫院時,警察賈維斯還活著,在8點45分仍還活著,但醫院當局認為恢復的希望很小。只有讓他恢復知覺說些情況的一線可能。有兩名警官守在他床邊保證不漏過任何材料。他妻子愛米莉·莫德也在他身旁。他們的三個孩子,一個4歲男孩及兩個分別是7歲和10歲的女兒由鄰居照看,分局保證為他們和賈維斯太太作出一切必要的安排。據報賈維斯身體大面積一度燒傷,很明顯這些燒傷是在他試圖拯救該家庭成員時招致的。

密勒住房上一層的住房暫時空著,這就是為什麼其他人沒受這次大火影響的原因。

經濟公寓樓對面小房子里住著一位名叫福賽絲的上了年紀的婦女,她的敘述可能會有些幫助。她患失眠症,當時她已從又作卧室又作起居室的床上起來,清晨很早她就沏茶。她報告說她不能記準確切的時間,但她注意到了下列依次發生的一些事件:

1、警察賈維斯步行到達,在經濟公寓門洞內佔據一個位置,很明顯是作為觀察點用的。

2、賈維斯點燃煙斗或捲煙——她相信是支捲煙。

3、一個男人騎自行車從她和賈維斯之間通過,她不知道那人叫什麼,但他經常在夜間3點半左右經過該房子。

4、一個人與賈維斯觀察點相隔兩扇門的門洞中走出來,這人朝商店走去。

5、賈維斯跟蹤此人,並在他跨上自行車後向他叫喊。該婦女能聽清的唯一的喊聲是「燈光」——由此可推斷出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在車上無燈的情況下,向前騎行。」

對這一證人進一步仔細詢問之後,報告繼續寫道,「我們竭力想找出這兩個男人的身份特徵。她看到的第一個騎車人,也就是每天早晨經過吉爾街的那個人,看來很可能要成為情報提供者。」

吉迪恩讀完后,抬起頭來看看。

他桌上一架電話鈴響了,另一架在貝爾桌上的也響了。大家都在同一瞬間機械地拿起話筒。吉迪恩聽見貝爾說,「馬上,」就擱下話筒。這時他聽到總機說,「先生,你能和勞動區分局曼寧先生說話嗎?」

「請接過來。」

「是,先生……」

「喂,喬治,」曼寧尖聲尖氣聽起來有些不自然,「我想你是願意聽的。我們已經找到了騎車人,他是個叫吉烏賽普·卡里尼的蘇豪侍者。(譯註:蘇豪是勞動區一個區的名字,該區以餐館多而聞名。)他那時正在到車站去的路上。

「可能有用,」吉迪恩說,「賈維斯有什麼新情況嗎?」

「有的,」曼寧回答,他幾乎是用假嗓音說話,「他逝世了,20分鐘前,我正打算去看他的寡妻。喬治,用雄鷹般的眼睛看看我的報告吧,好嗎?沒有人能象你那樣會看出別人常忽略的要點,我要儘快抓住這個狗雜種。」

「我會儘力不忽略任何情況的,」吉迪恩答應了要求。

他掛斷電話,又作了一兩個摘記,研究著報告。

吉迪恩桌上一架電話鈴又響了,他用習慣性的機械動作拿起電話,「吉迪恩」他說。一邊用一些潦草字進一步發揮了摘記的「燈光」一詞。「誰?……是的,把他接過來,」他向貝爾呶呶嘴。「接這架。」貝爾拿起分機,吉迪恩說,「喂,卡邁克爾先生,這幾天好嗎?」

卡邁克爾是勞動區消防隊的總隊長,一個離退休年齡不遠的老年人。他可能對火情及其前因後果比其他活著的人知道得更多些,肯定比勞動區其他人知道得多。不論何時有縱火可疑案,他的高級助手總要和警廳聯繫。卡邁克爾親自來電話這事實本身就暗示他有些嚴重的情況要說。

卡邁克爾說:「很好,吉迪恩先生,謝謝。今天上午你能抽出半小時會會我嗎?」

「好的,當然可以,12點半對我很合適。」

「為什麼我們不一起用午餐呢?」卡邁克爾建議。

「好的,」吉迪恩說,「我覺得很好。」

「我要和你談談有關昨夜蘭貝斯失火的情況,」卡邁克爾繼續說:「那火和以往幾次火有一兩個特殊情況使我感到迷惑不解,當然,目前這還是很不正式的看法。」

「當然,」吉迪恩說,非常高興沒為他增加困難,「你說得對,那麼12點半見,」他掛上電話,貝爾也放下電話機,靠到椅背上。

快到12點時,吉迪恩忽然走了出去。

辦公室只留下喬。雖說喬·貝爾在警廳工作已40年,斷斷續續和吉迪恩一起工作也有20年,但接著的一段時間對喬·貝爾產生很深刻的印象。吉迪恩匆忙的工作本身就是一種極好的感受。最吸引人的是:雖說他顯然已加緊高速工作,但仍能以冷靜的思考處理每個新問題,就象他經常告誡自己不要「欲速則不達」似的。他不浪費一分鐘,也不讓上自警長下至警探任何其他人浪費一分鐘。他時不時看看前面的報告以更新和補充他對案件的記憶。但無論他看或沒看,他似乎總是象直接負責該案的人那樣熟悉案件環境。

已是12點差10分,這時吉迪恩從外邊回來。

「幹了那麼多活,你該喝杯茶了,」貝爾宣稱。

「算了吧,」吉迪恩說,「給羅傑森的秘書掛個電話,就說我已上路,讓助理專員早點看到我不會有什麼不好。」他站了起來,拉直領結,套上外衣,撫順了他那灰色的硬發。

貝爾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的,喬治,不過你看起來好象休息了一上午。」

「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吉迪恩問,「別忘了和曼寧核對一下,給我一份火災情況報告,讓我在見到卡邁克爾前能看看。噢,在對面淖酒店定張桌子——」

12點差5分,貝爾回來對吉迪恩說:「卡邁克爾秘書來過電話,說讓你在他的俱樂部用中餐,在白廳廣場,」貝爾說,「我說那對你正合適。」

「是正合適,」吉迪恩同意道。

12點1刻,貝爾已把需要的失火報告準備好,唯一的一條補充,是關於侍者吉烏賽普·卡里尼的。他說他能告訴警局的只有一件事:當他騎車到家時,另一騎車人超過他,向碼頭方向去了。

吉迪恩看了一下,就走了出去,他深知卡邁克爾嚴格遵守時間,很想知道這位消防隊隊長頭腦里想些什麼。

他見到卡邁克爾時,對方右手拿著《環球晚報》。吉迪恩從他相當蒼白、嚴肅的臉上所顯露的表情,看出他對這個縱火狂深惡痛絕。正是在卡邁克爾的淺灰色眼睛對著他的瞬間,吉迪恩意識到那個人心中在想些什麼,這可能是好幾起類似縱火案中的一起,而且今後還會有另一些到來。

「看過這個了嗎?」卡邁克爾問道,伸手遞過那報紙。

吉迪恩接過報紙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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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迪恩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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