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桑迪不在現場
7月13日,星期五,下午1點15分
史蒂夫目送她離去,眼神中流露出同情與不安。
「可憐的女人!」他說,「警是那麼尊敬蓋爾德。她父親老亞伯拉罕過世后,蓋爾德就視她如己出……這個意外,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凡斯說道,「哈羅德已經陪著安慰她去了。博士,我看你的埃及傭人與布希太大之間關係很不一般。」
「你說什麼?」布希抬起頭,努力想集中精神,「哦,是呀,哈羅德對我太太,簡直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我們結婚以後,他一直對我懷有敵意。」
凱奇嘴裡叨著煙,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蓋爾德屍體旁,無奈地對馬克說:「檢察官,現在能不能根據現有的證據起訴布希?」
馬克顯得很為難,他一方面覺得應該拘捕布希,但另一方面又出於對凡斯的信任而猶豫不決。他知道凡斯不同意匆忙採取行動,從他的態度看來,蓋爾德的死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至少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這案子跟在埃及的考古發掘肯定有密切的關係。
他正舉棋不定,海納希從門口探進頭來對凱奇喊道:「警官,運屍車來了!」
兩個男人抬著一個大木盒走下來。他們將蓋爾德的屍體放進木盒裡,邁著沉重的腳步離去。
屍體一撤走,房間里的空氣似乎也鬆弛了一些。但是那灘血和地上扔著的薩黛拉雕像,似乎仍在提醒人們這裡曾發生了一場悲劇。
馬克不安地把凡斯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半天。我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只是看到凡斯神色嚴肅,不停地向檢察官解釋著什麼,馬克認真傾聽著,最後聳聳肩膀。
「那就這樣吧,」當他們朝我們走過來時,馬克說,「不過你得快些,要是再找不到其他線索,我們就只好採取行動了。」
「現在你掌握的那些所謂證據,沒有一個是合理的。」凡斯說,「我認為表面上顯而易見的證據只會導向歧路。當然,解開謎底的關鍵一定隱藏得很深,但也許就在我們眼皮底下,稍不留神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血跡旁蹲下來研究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的目光轉向柜子、半掩的布簾、簾上的橫杆,最後是柜子的邊緣,不一會兒他的目光又回到那灘血。似乎在試著找出血跡與柜子、布簾之間的聯繫。
「我發現了有趣的事。」他自言自語地說。
他拿起一把椅子,放在那個柜子前面,也就是蓋爾德屍體頭部的位置。他放穩椅子,然後站了上去,往柜子頂端看了許久。
「真是出乎意料!」他驚嘆道。
他把手伸到柜子頂端邊緣,在靠近哈羅德放薩黛拉雕像的地方撿起什麼東西,並迅速把那東西塞進外衣口袋裡,然後他從椅子上下來,對馬克露出笑容。
「這起謀殺案的偵破將出現很快的進展。」他說。
凡斯正要說出他的新發現,海納希出現在樓梯口,他朝凱奇警官喊道:「有個叫桑迪的想見布希博士!」
「太好了!」不知為什麼,凡斯顯得很興奮,「他該出場了。」
桑迪走下樓梯,困惑地來到我們身邊。他向史蒂夫打了個招呼,然後看著凡斯。
「你好!」他說,對凡斯出現在這裡感到相當驚訝,「好久沒見了,這兒怎麼這麼熱鬧?」
凡斯打量著他,對他說:「你舅舅死了——他被人謀殺了。」
「布萊恩舅舅!」桑迪聽到這個消息后,難以置信地楞住了,過了很久他才恢復鎮定,怨恨地看著布希說:「他不是跟你約好今天早上見面嗎?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凡斯接過話茬兒說:「桑迪先生,你的舅舅是被那個薩黛拉雕像擊中頭部而死的。時間是上午10點左右,史蒂夫先生髮現了他的屍體。他通知了我們。」
「混蛋!」桑迪咬牙切齒地吼道。
布希抬起頭,看著桑迪說:「他毀了我的事業……」
「你的事業算什麼?」桑迪沖著布希說,「我現在只想把兇手臭揍一頓!」他轉向馬克說,「請告訴我該怎麼幫助你?」
凡斯吸了口煙,開口問道:「今天早上你是幾點離開這裡的,桑迪先生?」
「9點半。」桑迪說。
「你出門時是否忘記鎖上前門,或者故意把它敞開?」
「不可能!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是嗎?我不敢肯定你會怎麼做。」凡斯說,「但這是問題的關鍵。史蒂夫先生10點到10點半之間來到這裡時,發現大門是開著的。」
「不是我開的……還有問題嗎?」
「聽說你去了大都會博物館?」
「是的,我去詢問有關發掘文物的事。」
「要到你想要的資料了嗎?」
「是的。」
凡斯看看牆上的鐘。
「現在是1點25分。」他說.「你離開家已將近四個小時了,告訴我,你是走回來的嗎?」
桑迪咬了咬牙,像是強忍著怒氣,回答道:「我來回都是乘車的,多謝您的關心。我坐公共汽車去,乘計程車回來。」
「你路上來回得用一個小時,然後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去要資料,對嗎?」
「掐算得分秒不差。」桑迪說,「實際上,我還順便在那兒參觀了新出土的文物……」
「對此我也不感到驚訝——你參觀文物用了多長時間?」
「凡斯先生,你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桑迪不安地說,「你旁敲側擊是什麼意思?如果你的提問與調查布萊恩舅舅死因有關,那我可以回答你。我在埃及館里逗留了將近一小時,我知道布萊恩舅舅早上和布希博士約定見面,所以我認為只要趕回來吃午餐就可以了。」
「不過,你好像並沒在午餐之前趕回來!」凡斯提醒他說。
「我參觀完那些展品,在館長辦公室外坐了一個小時,等待:館長和美術廳的人洽談畫展的事;接著,我又等了半個小時,聽他和波士頓博物館的一位博土打電話。告訴你吧,我這個時候能回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真難為你了。」
看來凡斯對他的話沒有什麼疑問。他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記事本,同時在口袋裡摸索著筆。
「抱歉,桑迪先生,可以借我一支鉛筆嗎?我的筆找不著了。」
「好的。」桑迪從口袋裡構出一支六邊形黃色筆桿的鉛筆。
凡斯接過鉛筆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當他把鉛筆還給桑迪時,看了一眼鉛筆上的牌子。
「蒙古一號。」他說道,「這是眼下最時髦的,尤其是這種482型。你一直用這種鉛筆嗎?」
「我不習慣用別的……」
「謝謝你!」凡斯把鉛筆還給了桑迪,把記事本放進口袋,「桑迪先生,現在請你到畫室里稍稍等一會兒,過會兒我們還有問題請教你,好嗎?還有,布希太太也在那兒。」他彷彿不經意地提起布希太太。
桑迪的眉毛明顯地跳了一下,他迅速地瞥了凡斯一眼。
「噢,她也在那兒,謝謝。」他走向布希,對他說,「我感到很遺憾,先生,我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他忽然停住了,低頭走向門口。
當他走在樓梯上時,站在薩黛拉雕像前沉思的凡斯突然叫住他,「桑迪先生,請你告訴哈羅德,我們現在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