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才7

天生我才7

秘書小林推門進辦公室的時候,曾達慶正跟城建局的兩個同志商談工作。看小林的神色,便知有重要的事情,曾達慶微微點了點頭。

小林湊到跟前去,附耳低言,慌急而神秘。

曾達慶怔了怔,旋即對城建局的人說:「你們先回去,什麼時候再研究,我打電話找你們。」

兩人起身離去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曾達慶才又問:「你看怎麼辦?」

這種時候,主事的反問秘書怎麼辦,其中就有了不言自明的味道。頗曉近臣之妙的小林卻不置可否地說:「人已在傳達室了,還帶來了孩子……您定吧。」

「那就……讓他們上來?」曾達慶遲遲疑疑地說,「相臣的家屬,畢竟不比別人。」

善解人意的小林知道此時自己該說些什麼了,便壓低聲音說:「馮相臣的案子,一兩天就要開庭了。這種時候,您若是……話兒傳出去,怎麼說也……」

「可人已經來了嘛……」

「還是迴避一下的好吧,不能太感情用事……」

曾達慶抽出一支煙,叼上,好半天不說話,似在思忖著什麼。其實事情既已到了這種地步,還何須再做什麼權衡?現在需要的是某種姿態,姿態有時能夠幫助掩飾內心的一些尷尬和無情。

小林終於再催他:「曾市長,您就別再猶豫了。我知道您是不忍心看他們娘兒倆哭……」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曾達慶要把姿態做得更足一些。

小林搖搖頭,開始動手幫助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往曾達慶的文件包里塞。

「唉!」曾達慶深深地嘆了口氣,顯得很不情願地站起身,「這一家子,誰想會攤上這麼個事。一會兒你把他們請上來,好好寬寬他們的心。同志們一塊共事這麼多年,雖說犯了事,可法律歸法律,感情是感情,生活上我們還是要盡量關心照顧相臣的家屬。他們要是提出什麼困難和要求,只要不出大格,你盡可以替我做主應下來。」

曾達慶走到門口,又站住腳步,說:「小林,省里的開發區工作研討會,我看還是我去的好。咱們市的開發區雖說搞得有些聲色,但跟省內其他市比起來,差距還是不小。你替我跟市長說一聲。」

這回輪到小林發怔了,問:「昨天您不是決定讓開發區管委會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去了嗎?」

「你再給開發區去個電話,就這麼說。」

「怕是他們已經動身了。」

「他們手裡有行動電話,追一下,不是什麼難事嘛。」

「那您什麼時候走?我去給您安排車。」

「我馬上就動身,車的事我直接去跟車庫說。你再告訴你梁大姐一聲,家裡有什麼事,等我到了省里再用電話說好了。」

曾達慶和小林同時出了辦公室,小林下樓直奔傳達室去了。長長的走廊里靜靜的,曾達慶有意滯緩了幾步,見左右沒人,便一閃身進了衛生間。

及至走廊里又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和小林不住嘴的勸慰禮讓聲,及至那些聲音都消失在某扇房門內,曾達慶才又推開衛生間的門,匆匆地卻又躡手躡腳地直奔樓梯口而去了。

從醫院X光室帶回的馮相臣的那張字條,曾達慶是讓妻子梁珂送到馮家去的。梁珂回來后說李郁秀只是抓著字條哭,什麼也不說。曾達慶沒想到李郁秀會帶著孩子直接找到他的辦公室來。

曾達慶走出樓門,徑奔汽車庫去了。他知道自己很狼狽,也很卑鄙,還有點……可憐。「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我又能怎麼樣呢?丟卒保車,后報有期吧。」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說。

曾達慶突然覺得身後那幢雄偉大樓的影子,變得格外沉重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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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務員內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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