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還鄉

兄弟還鄉

過了半個月,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曹嵩忽然把兩個兒子叫到了身邊。

「什麼?父親又叫我還鄉?」曹操不太理解。

「你還是回去吧!」曹嵩的口氣簡直就是發號施令,「孟德,你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也該成家立業了。姓丁的那個姑娘家世還不錯,跟咱們也算門第相配,又是同鄉。我已經寫信吩咐家裡準備迎娶了,你趁早完婚。」

「諾。」曹操對自己的未婚妻還是充滿了憧憬的。

「另外成親之後別忙著回來,郡國的官員已經答應我了,保你當上明年的孝廉。」

「這麼快!?」曹操沒想到王甫和父親辦事如此迅速。

「錢花到位了,還能不快嗎?」曹嵩沒好氣兒地說,「以後你當了官就身不由己了,恐怕想還鄉也是難事。趁現在多往家鄉的親友處走動走動,莫叫人家說咱們爺們生分。回去後言行要多加謹慎,管教好族裡的晚輩。聽說你那個堂弟曹洪在家鄉很不安分,你得照管好他們,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捅婁子,耽誤了你的前程。」說罷曹嵩又看了看小兒子,「德兒,你也和阿瞞一起走吧。」

「是!」曹德高興地應道。

「從今以後你就住在家鄉,不要再來洛陽了。」

「什麼?爹爹……您不要我了嗎?」曹德嚇壞了。

「傻孩子,爹爹怎會不要你?你如今也大了,我將鄉里的產業交與你打理!咱們曹家雖說出了宦官,但自你太爺爺那會兒就是頗受稱道的和善人家,以後你要安安穩穩管理家業、教養子弟。爹不指望你當官,只要能照管好咱的門戶我就知足了。你愛讀書又明事理,將來還指著你教育族裡的孩子們呢!」

曹德明白父親不像看好哥哥那樣看好自己,從那一次他不能誦讀哥哥的兵法時他就已經察覺這一點了。但這十幾年來,父親對他的關愛遠遠超過了對哥哥的。手把手教他寫字,一句一句教他朗讀詩賦,抱著他在花園裡逗喜鵲,深夜裡為他掩好衣被……霎時間所有的情感都涌了上來:「爹爹……以後孩兒不在您身邊……您要保重身體……爹爹……」一句話未說完已哭得淚流滿面。

曹嵩被他這麼一鬧也莫名其妙地傷感起來,但實在是覺得不雅:「好孩子,不要哭了,這成什麼樣子……這是怎麼話說的,又不是生死離別,你提前給我送終不成?」說著扶起跪在地上的德兒,「以後等我辭官不做了,就回家鄉終老。你們快去準備東西吧。」

「諾。」兩個兒子抹著眼淚輕飄飄晃悠悠地走了。

看著他們慢慢離開,曹嵩長嘆了一聲:總算把他們教養成人了,我也快老了……我生下來就為父親而活,後來就是為了孩子們,現在差不多該放手一搏真正為自己而活了!難道我真的只能卑躬屈膝做奴才?難道真的只有楊家、袁家那樣的人才能被人敬仰?我一定要問鼎三公!到時候那些曾經恥笑我的偽君子們,你們還有什麼可說!

曹嵩沒有為兒子們送行,只是打發幾個家人把他們送出洛陽。曹操和一個老家人騎馬在前引路,後面跟著三駕滿載著行李家資的馬車。曹德則坐在最後一輛車上,瀏覽著四處的景緻。

曹德自幼時入都,僅回鄉過一次,而且還在懷抱的時節。平日里他悶在府里念書,極少出來走動,更何況出城遠行了。待車馬過了明堂、太學,看見道旁綠油油的田野、遠方無盡的山林時便有了說不完的新鮮感。只恨自己沒多長几隻眼睛,不能把這鄉間的一切都看過來,扯著身邊的小廝問這問那,念叨起來沒完沒了的。才走了一陣兒,前面的車忽然停了,曹德不知出了什麼事兒,連忙跳下來往前張望——原來是哥哥的朋友來了。

曹操也沒料到許攸會來為他送行,畢竟他們只有一面之交呀!他連忙下馬施禮。許攸忙回禮道:「聽聞阿瞞兄還鄉,有心到府上探望,又恐唐突叨擾,所以攜了兩位學友在此恭候。」

曹操聽他直呼自己乳名,覺得好笑:看來這許子遠是認定只叫我小名了!

「來!我為阿瞞兄引薦一下——這個大個子是南陽樓圭,字子伯;那個生得像姑娘似的是汝南王儁,字子文。我們仨現都在橋公門下習學《禮記章句》。」

曹操雖覺他言語輕佻,但細觀這兩個人倒覺得很恰當:樓圭身高九尺有餘,龍眉鳳目,籠發包巾,身著絳紫色綢衣,頗顯魁梧,舉止瀟洒氣派。那王儁中等身材,身穿雪白的長服,外罩一件別緻的貂衣,格外俏;再往臉上看,這男兒面如冠玉,齒白唇紅,眉若彎月,耳似元寶,目含秋水,顧盼神飛,勝過子都,不讓宋玉,比畫畫失色,比玉玉黯然,真真比畫中西施、屏上嫦娥還秀美三分。

曹操暗自稱奇:這橋公果然與眾不同,雖然不收名門望族的子弟,但這幾個門生卻個個一表人才,僅這三人一高一丑一俊就是世所罕見。

「久聞曹孟德大名,才略過人,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呀!」樓圭話語十分恭敬。

「孟德兄的才華我等已經領教,日後必是國家棟樑之才。我等由心敬佩,特來相送,還望兄長不棄,日後多加親近。」王儁也隨著道。

曹操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客套,自己素來沒什麼名氣,而且「宦官遺丑」的家世更是毀多於譽,遠不能與袁紹、楊彪之流相比。這兩個人半路送行也還罷了,言語這般謙遜真令人不解。

許攸見他一臉狐疑忙解釋道:「阿瞞你莫要見怪,他們是看了你注的《孫子兵法》,從心裡服你,才特意前來的。」

曹操這才憶起:先前自己註解的兵書被許攸借走了,原來他拿著與同門一起玩味去了。也多虧這卷書,竟引來這兩位朋友。他頓時升起知音的親切感。

「哦!實是慚愧……叫幾位見笑了。」

「曹阿瞞你別忙!還有一位大人物要見見你呢!」說著許攸拉著他,指點他往遠處一棵大樹附近看。

只見驛道附近停了一駕馬車,車夫從人十多個在樹下肅立,正當中有一榻一案,坐著位衣冠華貴、鬍鬚飄逸的老者。曹操一見此人如此氣派,馬上意識到——這人若不是大名鼎鼎的橋公還能是哪個?

他的胸口頓時怦怦直跳,這才真叫受寵若驚呢!趕緊拉著弟弟一路小跑,搶步上前跪倒在地:「晚生拜見橋公!操兄弟何德何能,勞煩橋大人來此相見。死罪!死罪!」

「沒這麼多虛禮,起來吧!」橋玄的聲音很厚重。

曹操如履薄冰,拉著弟弟緩緩起身,緊低著頭始終不敢看一眼橋玄,真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你抬起頭來。」

「是!」曹操微微抬起頭來,正見橋玄望著他,那雙眼睛真好似帶電一般,直懾人肝膽,使人不寒而慄。他不禁一陣心慌,又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怎麼了?抬起頭來,叫老夫看看你嘛。」

曹操又抬起頭來,只見橋玄面容清癯消瘦,骨骼分明,一雙鳳目,眼睛閃著嚴峻犀利的光芒,薄嘴唇緊閉著,顎下留著修長的花白鬍須——不怒自威貴人之相。

「你叫曹孟德?」

「是。」

「大鴻臚曹巨高之子?」

「是。」

「哼!你可沒我想象的那麼威武呀……我原以為你必是個身高體壯、膀闊腰圓的漢子,沒想到你個子矮小,遠不像個精通兵法的好武之人。」橋玄邊打量他邊笑,「哈哈哈……你長得也不怎麼像你父親,你弟弟倒是很像他。你父鼻直口闊、厚唇長須,乃是富貴榮養之相;可他的福相你卻一點兒也未隨上,恕老夫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相貌恐還在中人之下。不過,你左眉之上有一顆硃砂痣——眉上生硃砂痣,乃大慧之相!」

曹操聽他給自己相面,心裡一陣冷一陣熱,最後聽到自己也算好相貌,才壯著膽道:「小人之貌確實有礙大人觀瞻,不過所謂……不見無鹽之美是為無心也。」

「哦?哈哈……你說得好!這部孫武子十三篇是你批註的?」橋玄說著拿起了案上的竹簡。

「是。」曹操本想謙虛兩句,但實在摸不清他的脾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橋玄聲音忽然提高,厲聲問道:「《孫子·行軍篇》有雲『軍行有險阻』,我且問你,『險』與『阻』有何不同?」

曹操明白這是考教,忙趨身回答:「險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多水也。」

「我再問你,『凡地有絕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之別』,你可知其意?」橋玄緊接著問道。

曹操不假思索答道:「絕澗者,前後險峻,水橫其中。天井者,四方高峻,中間低下。天牢者,三面環絕,易入難出。天羅者,草木茂密,鋒鏑莫出。天陷者,土壤泥濘,漸車凝騎。天隙者,道路迫狹,地多坑坎。」

眼見橋玄不住點頭,曹操以為他問完了,剛緩了口氣,忽又聞他厲聲問道:「所謂『軍貴勝,不貴久』是何意?」

曹操也漸漸放開膽了,趨身走到橋玄案前,隨手拿起筆,在自己那捲書上補充道:「久則不利,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也。」

「用兵不速如有引火燒身,這句話補得好。」橋玄抬起眼皮盯著他,「孟德,你覺得應當如何用兵呢?」

「這個……」曹操微一猶豫才道,「小可不敢謬言,不過孫武子說得很好:『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掠鄉分眾,廓地分利,懸權而動。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

「風林火山,懸權而動,這就是洋洋《孫子》一書最重要的主旨,孟德好眼力。」橋玄忽然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又道,「我也看了半輩子兵法,只有一事未曾參透,何為『霸王之兵』呢?」

曹操這會兒真是徹底放開了手腳,朗聲道:「霸者,不結成天下諸侯之權也。絕天下之交,奪天下之權,故己威得伸而自私!」他說完這番話,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這等言語離仁義禮教似乎太遠,也忒張狂跋扈了。但那一刻曹操絕想不到,這席話將來會親自實踐,他只是怯生生看著橋玄。

橋玄似乎也聽著有些扎耳,但僅僅是面部抽動了兩下,隨即仰面大笑:「哈哈哈……你這小子很好!精闢入里言簡意賅,這哪裡像沒上過戰場的人寫出來的。當年老夫統度遼營征討胡虜,要是當時讀了你的書,全殲胡虜豈用得了三年?」

曹操做夢都夢不到橋玄會給他這麼高的評價,誰人不知橋玄當年因為征討有功名滿天下,鬆了口氣忙推辭道:「橋公過譽了!在下實在是……」

「我從來不說過頭的話!」橋玄打斷了他,「好就是好,用不著謙虛客套。」

關於橋玄為人古怪的傳言曹操耳朵里都灌滿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眼珠一轉連忙改口道:「我是想說,我所注兵法實在就是專為橋公這等慧眼所作,若他人愚目拙眼怎值一觀?」

「哈哈哈!」橋玄放聲大笑起來,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跟你爹一樣的聰明!」

曹操看得有些愣了,這麼大的一個角兒竟站在大道邊跟一個後生大說大笑,莫說位列公台之人,就是莊稼老漢也沒幾個這樣的呀!還沒等他醒過盹兒來,橋玄就一把拉他坐了下來——這越發沒個體統了!曹操實有些哭笑不得。

「老夫自知秉性孤僻,雖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卻沒什麼朋友,那些客套的禮節我瞧著彆扭!唯獨愛和年輕人交往,你看子文、子伯、子遠他們仨在我府里學經,私下裡也是說說笑笑和朋友差不多!你們都來坐!都來坐!」

曹操對這番情景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老爺子竟和學生論起朋友來了,還叫他們圍坐在一處,心中琢磨:他真是研學《禮記》的嗎?曹德在家一向受管教甚嚴,哪兒見過這等陣勢,早愣在原地,王儁一把拉他也坐下。

「莫見怪,老夫性情如此!」橋玄已沒了剛才那份威嚴,「實不相瞞,子遠把書拿來我一看,當天就想見見你。可一琢磨,怕惹人閑話,說橋玄和曹家的人怎樣怎樣了,京師之地嘴雜呀!」

「今日能得相見,小可實是萬幸。若橋公不棄,我也願隨子遠、子文、子伯他們同在您門下習學《禮記》。」

「嗐!有什麼好學的?這門學問不過是塊敲門磚!世上有幾人能學到馬季長、鄭康成那種境界?」橋玄倒是直言不諱,「說實話,我不過是因為族裡世代相傳而不得不學罷了!子文他們仨名義上在我府里習學,其實每天都是沒事兒幹了才看兩眼書,大多數時間不過是閑話消遣而已。你小子可跟他們不一樣,家裡有個當大官兒的爹,還有一門子和皇后沾關係的親戚,你自己又有本事註解兵書戰策,還學《禮記》幹嘛?別瞎耽誤工夫了!」

「哈哈……您說的這些真是時人不敢言之語。」曹操從小面對時刻板著臉的父親和拘謹保守的七叔,今兒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直爽的老人,也明白了怪不得許攸言語輕佻,真是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弟子。

「孟德呀,當師生咱恐怕是沒緣分了,咱就算是忘年交吧!」

橋玄是隨口道來,卻把曹操兄弟嚇得不輕:六十多歲的老人家竟和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稱起忘年交來了,需知他們老爹見了橋玄還得以長輩之禮相待呢!

「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別跟袁家的小子們那樣假正經,率性而為才是真丈夫!」橋玄似乎對袁氏一族有些成見。

「是!」曹操呵呵一笑,「不過我還沒娶妻,這次回鄉娶了妻才是真丈夫呢!」

橋玄聽了仰面大笑,許攸撫掌稱妙,樓圭沒聽出來,一個勁兒扯著許攸問:「怎麼了?怎麼了?」饒是王儁文雅矜持,也掩口而笑;曹德已樂不可支了,他從沒見過哥哥與外人這樣玩笑過。

哪知橋玄笑了一會兒,突然收斂起來,一把攥住曹操的手道:「小子!咱們既然已成了朋友,是不是當無所隱晦推心置腹呢?」

「哦?」曹操一愣,「蒙老大人器重,小可敢不盡命。」

橋玄點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孟德可識得此人?」說著指了指站在遠處樹下的一個家丁。

曹操不解,自己怎麼會認識他家一個僕人呢?但只看了一眼,便大吃一驚——正是自己日夜牽挂的何顒!

「那是伯……」

橋玄見他呼之欲出,趕忙一伸手捂住他的嘴:「莫要聲張,這裡只有我師徒知道此人來歷,其他家丁尚不知曉,不要泄露。」

「是是是。」曹操連連應聲,「小可奇怪,他怎麼到了您府上?」

「說來話長,我與陳蕃神交已久。」他所言神交,可見並不熟識,而是互相仰慕,「那一日我乘車出朝,竟見他怨氣沖衝要到省中投案。趕緊派子遠、子文暗暗把他攔下,藏到府里。」

曹操道:「怪不得段熲搜他不到,原來是橋公救下了,您的府邸他豈敢搜?」

橋玄捋著他的長鬍子,臉上泛起一陣得意:「哼!我當度遼將軍那會兒,他段紀明不過是我帳下一個別部司馬。後來他當到度遼將軍,老夫我已經是太尉了。他一路走來,每每在我手下任職,我叫他幹什麼,他焉敢說一個不字?」

「哈哈……何兄藏到您府,算是找到全天下最穩妥的地方了。」曹操說著瞥了一眼許攸,「子遠,你還真是嘴緊,有這樣的好事,卻不告訴我。」

「當時我不知道你與他相厚,所以只得三緘其口。不料那日將兵書拿回去一說,何兄竟然也認識你,還說你曾經救過他的命。這才曉得大夥都是一路的人馬。」許攸也笑了,「總之多虧了你的兵書。」

曹操似乎明白了,原來橋公今天來找他,絕不單單因為看了他注的兵書,必有要事相囑。又見老少六人所坐之地離家丁僕人頗遠,才明白他剛才叫大家過來坐是有意迴避手下。曹操暗自感嘆:人說橋公粗率乖張無大體,卻不知他粗中有細城府極深。

只聽橋玄又緩緩道:「此事萬萬不可聲張!何伯求之事可憫。當初蒙闖宮怨罪,現又有干宮闕劾書之事。昔日陳蕃取義,八十多名太學生只此一人生還。眼見他一時衝動又要枉送性命,老夫焉能不管?實不相瞞,自那日到今天,他一直都未曾離開過我府。但洛陽終究是虎狼之地,不可久留。此番他計劃往南陽避難,順便聯絡各處的朋友。可這一路上州城關隘盤查嚴密,所以有勞孟德將其混在從人當中,順路護送他至南陽。」

「沒問題。此事有我們兄弟一力承當,您就儘管放心吧!」曹操爽快答應。

「好!能通兵法者果然亦明是非。」橋玄又笑了,「不過此事僅可咱們六個人知道,切不要傳揚出去。就是你爹、你叔父,乃至你那些朋友袁紹、崔鈞,都不可告知。」

「行!」曹操轉頭又囑咐弟弟,「德兒聽見沒有?你也要記住。」

「兄長放心吧!弟弟從小到大,什麼事兒不幫你藏著掖著?」曹德笑了。

「你們也不必緊張,由他混在從人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枝節。」說著橋玄已經起身,「想必孟德舉孝廉,過不了一年半載還要進京來,那時你只管來府里找我吧……我還有些公務要辦,就讓子文他們再送送你們吧!」

曹氏兄弟就此向橋玄拜別,許攸三人也跟隨橋玄上車離去。哥倆長揖到地,直到橋玄的車馬走遠了,再也看不見了,才緩緩起身。扭過頭來,又見一身家丁服色的何顒過來問安:「小的橋府管家,奉我家大人之命往南陽公幹,順便一路上伺候二位,望公子不棄。」

曹操知道他這是故意演給眾隨從看的,便大模大樣道了句:「知道啦!你暫且在我身邊,也給我講講你家大人的軼事。」

「諾。」得了這話,何顒便可以大模大樣,不離曹操左右了……

就這樣,何顒跟著曹家的一行人,順利混出了司隸之地,直到沛國才分手。

臨行之時曹操勸他要保重自己,切不可再行險。

何顒拉著他的手羞愧不已:「大恩不言謝,兄弟兩次救我出水火,實在令愚兄慚愧……本指望皇上能夠振作朝綱、掃除奸徒,哪知他偏聽偏信不辨忠奸。不但沒能給陳太傅報仇,反又害了千餘名太學兄弟……昏庸啊!我大漢有此昏君,天下豈能安穩?愚兄此番又要奔走逃亡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也報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了。願賢弟日後為官能匡扶社稷,為我正義之士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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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聖人: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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