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弔唁

第十二章 弔唁

雪沙沙的下著到了下午轉成了鵝毛大雪。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夕顏換上厚實的長毛斗篷由夏至打著傘一路往福惠宮去。

雪花晶瑩的飛舞襯得宮牆顏色格外鮮紅夕顏抬頭望向鉛灰的天空感受飄落在臉上的冰冷觸感。

「主子當心著涼」夏至將傘移到她頭上為她攏了攏斗篷。

夕顏笑笑「也許吉嬪娘娘此刻正在天上看著我們呢?她那麼喜歡笑那麼開朗的一個人怎麼捨得離開我們呢?」

夏至紅了眼眶低頭不語。

夕顏搭著夏至的手繼續走「你今天早上去福惠宮可有什麼現?」

夏至搖頭「奴婢去的時候福惠宮亂成一團大家都在哭沒人注意到奴婢。」

夕顏繼續向福惠宮走夏至接著說:「奴婢問了吉嬪娘娘身邊的小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娘娘前一夜還泡了個澡隔一天就生了。」

「泡澡?」夕顏回頭問夏至「大冬天的怎麼想到泡澡啊?」

夏至想了下環顧四周見沒有人便將頭湊到夕顏耳邊道:「小茉說是祥貴人跟娘娘聊天的時候說起法蘭西的貴婦在用這個花水的時候都是倒在澡盆泡澡用的說是她特地找法蘭西的使節問過的泡澡用花水效果最好。」

「吉嬪為什麼這麼急著用這個花水啊?」

夏至答道:「聽小茉說娘娘自懷胎以來臉上身上便開始長一塊塊的斑聽說這個花水能讓皮膚變白便天天拿來擦臉。」

夕顏點頭轉眼現福惠宮就在前方了示意夏至噤聲。

剛走了幾步便看到風雪中一群人從另一個方向往福惠宮去打頭那個通身明黃長袍左右兩邊兩個太監為他打著傘不是皇帝是誰?

夕顏緊走兩步來到皇帝面前扶著夏至的身子正要行禮橫空便伸過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扶了起來。

「愛妃免禮」慶嘉帝握住夕顏冰冷的手微皺了眉道:「怎麼這麼冷?」

「天氣寒冷難免的」夕顏窘迫的抽回自己的手攏在斗篷中「皇上剛下朝就趕來弔唁吉嬪娘娘真是情深義重。」

收回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慶嘉帝望著站在一邊低垂著頭謙卑萬分的夕顏道:「愛妃有心了這麼冷的天還來送吉嬪一程。」

夕顏道:「吉嬪娘娘為人謙和與後宮眾姐妹關係都很好夕顏來送她一程也是應該的。皇上請。」

說罷她退後一步讓出面前的道路讓皇帝行走。

慶嘉帝盯著她看了半天最終帶著侍從走進了福惠宮。

夕顏頓了下轉身撇眼身後蒼茫的雪幕中那個嫩綠的身影緩步前來她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隨著皇帝走進宮門。

一踏進福惠宮的偏殿嚶嚶哭聲傳了過來夕顏在院中站住了並不急著進去。

雪花飛舞殿中白色挽紗在風中飄飛堂中明明滅滅的燭火讓中間那個大大的「奠」字看著分外的扭曲。

北風陣陣夾著雪花直直的打在臉上刺痛著夕顏的皮膚淚水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皇帝站在殿中被早到的那些嬪妃圍著看著她們一臉哀戚的模樣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他其實是想與吉嬪單獨呆著的吧畢竟吉嬪是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過世的。

夕顏抹了把眼淚走進偏殿向著吉嬪的靈位行跪拜禮。

靜靜呆了一會夕顏起身走到皇帝身邊行禮道:「夕顏已祭拜過吉嬪娘娘請皇上恩准夕顏先行離開將空間留給皇上和吉嬪娘娘請皇上送吉嬪娘娘最後一程。」

說罷她起身出門遇到到門口剛進來不久的那抹嫩綠身影道:「妹妹也來祭拜吉嬪娘娘嗎?」

桃葉扭過頭沒有理她徑自往裡去。

夕顏訕笑了下扶著夏至的手重又踏入了風雪中。

只聽得背後皇帝提高了嗓子叫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一時眾人默默的退了出來見到夕顏還沒走紛紛向她投來怨毒的眼光。

夕顏滿不在乎的聳了下肩屈了屈膝道:「天寒地凍妹妹先行告退了。」

說罷也不理眾人的反應自顧離去。

踩著吱吱做響的積雪迎著風雪回禧月宮。

風雪似乎已經沒有來時那麼猛烈夕顏長長的呼出一口起升起的白霧很快消散。

「主子你剛剛為什麼要說那句會引起眾怒的話?」

「有嗎?我說什麼了?我只是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罷了。」夕顏掛了下夏至的鼻子「你別什麼事都想那麼複雜。」

夏至點點頭道:「主子你的手真的很冷呢咱們快回宮吧。下次出來奴婢一定記得給你帶上手爐這次真是奴婢疏忽了。」

「沒事」夕顏將手伸到唇邊呵了口氣「手爐拿著多不方便啊。再說讓你跑來跑去的誰跟著我啊?」

夕顏緊了斗篷道:「走吧咱們回宮焐大手爐去。」

雪越下越小到了傍晚的時候竟然就停了。

到的晚上烏雲散去天空中露出了明晃晃的月亮來照著雪后的萬寶湖晶瑩明亮。

風止了湖邊的枯枝承受不了積雪的重量紛紛折斷出清脆的「噼啪」聲。

夕顏站在窗前望著湖邊被月光照的格外明亮的積雪幽幽的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呢?」熟悉的語調傳來夕顏知道是誰來了可是卻懶懶的歪在貴妃榻上不願動。

「沒什麼只是覺得世上的一切都像水中撈月一般用盡了力氣去抓住到頭來卻是虛幻一場。」

夕顏長的如水披散在背上淡粉色衣衫沐浴在銀色月光下周身散出恬淡的氣息。

皇帝獃獃望著夕顏喃喃道:「水中撈月過程比結果重要。」

他隨手取過桌上盛滿茶水的瓷杯遞給夕顏「水中映月就在你的手中。」

夕顏怔了怔接過皇帝手中的茶杯看著杯中那個隨著水波輕晃的小小月影會心的笑了:「謝皇上賞賜。」

「起來別坐在窗邊了過來陪朕聊聊」皇帝將她從塌上拉起來關上窗戶讓她在床上厚暖的錦裘躺好也和衣靠到了她的身邊。

夕顏不適的向床里挪了挪與皇帝拉開寫距離想擺脫那種緊張的感覺。

皇帝用手捂住她單薄的肩膀幽幽的嘆了口氣:「為何你總是對朕充滿了提防?」

夕顏僵住獃獃望著皇帝靠過來的身影自顧自在她身邊躺下環抱住她的腰吸了口氣道:「你的身上為何還有桂花的香氣?」

夕顏從衣領中拉出一個素色的錦囊遞到皇帝面前「禧月宮的兩株丹桂開的很好做成乾花后香味依然濃郁。」

皇帝將香囊湊到鼻尖深吸一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就在夕顏快要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朕昨夜夢見映容了。」

夕顏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吉嬪。

「她就看著朕什麼話都不說朕知道她是在怨朕怨朕沒有保護好她沒有守住我們的孩子」他閉著眼靠在夕顏的身邊看上去脆弱無比。

夕顏伸出手撫上了他蹙起的眉心輕輕撫平「映容姐姐怎麼會怨您呢她一定是捨不得您才會回來看看的。」

「可是朕的孩子沒有了太醫說是個已經成型的男嬰。」

「孩子會有的皇上還年輕後宮中有多少女子想為皇上誕下龍子啊如貴人不正懷著嗎?」夕顏忍不住將皇帝抱在了懷裡讓他倚著她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他的後背。

皇帝不說話了靜靜靠著夕顏一會氣息便平緩了下來。

夕顏將皇帝放下拉過錦被為他蓋上他依然習慣性的皺起眉頭薄唇緊緊抿著似乎隨時都會醒過來。可是夕顏知道他累了眼整整看著自己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任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夕顏爬下床走到貴妃榻上躺下隨手翻起本書看可是眼光卻總是不由自主的飄到床上躺著的那個人一向冰封的心有一角不知不覺的慢慢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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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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