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三節 皇太子的婚事(一)
既然太子的婚事被提出來了,自然就成了舉國關注的大事。我的明光殿里,又開始了整日賓客盈門、熙來攘往的日子。只是可憐了小翠山婉她們,每天忙得跟陀螺私的,不停地在宮門和大廳之間走來走去,迎來送往,臉都快要笑僵了。
這些人中,有保媒拉縴的,有毛遂自薦的——當然不是薦她自己,而是薦她女兒。還有純粹看熱鬧的。不管是為什麼目的而來,大家都滿面紅光、興奮異常。
皇太子選妃啊,那還用說,絕對是最佳的新聞策源地。無數的蜚短流長、趣聞軼事將由此產生。這樣幾十年難得一遇的盛事都不參與,那不成矇昧無知的野人了?會被洛陽名流界集體唾棄的。
那段時間,差不多全洛陽的名媛貴婦,吃飽了飯就往我的明光殿跑,一進門就互相打探:今天又有那些人家的閨女被推薦上來了?你們說哪個最有希望呢?
這些人若是住在京城且常往宮中走動的,來的時候就會直接帶她女兒來。若是是外放官,本人不能來的,就送來畫像。最後,我叫所有想應徵的人家都把女兒的畫像拿來,我再拿給太子親自挑選。
其實我表妹郭珍的兩個女兒,就是以前來過的敏敏和二女兒芬芬,都跟太子年齡相仿。論長相和門第,也完全可以列入太子妃的熱門人選。但郭珍和王衍似乎並沒有要攀這門親的意思。這個敏感時期,郭珍反而很少進宮,想來是在有意迴避此事吧。自然,他家的女兒也不可能有畫像送進來。會這樣其實很好理解,王衍是個自視甚高的人。又出自本朝數一數二地名門世族,對招一個嗜好養豬的女婿實在是無法接受——哪怕他是當朝太子也一樣。
每隔幾天,我都會派人把新收到的畫像送到東宮。讓太子慢慢欣賞,慢慢挑選。
這次大婚。他除了選太子妃外,還可以再選幾個側妃。就像當年皇上大婚,也同時娶了我和另外三個良人。
就這樣喧喧嚷嚷地過了一個多
好容易忙完了過年,皇上地生日也過了,我才得空把太子宣來。親自問他:「你選好太子妃了嗎?這次選妃,我和你父皇決定全看你自己的意思,我們不干涉,你說立誰為妃就立誰為妃。」
「真地嗎?」他眼睛里現出了驚喜。
「真的」,我珍重地點頭。
既然我和皇上打算遠離這一切,我就不會再干涉這些事。干涉皇太子的婚事,無非是為利為權。既已無所求,也就什麼都能看開放手了。
其實,即使只是站在純粹情感的角度上。我也不會幹涉別人的婚事。我也是愛過痛過地人,知道不能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滋味。我能和皇上相親相愛,實在是奇迹。盲婚而能幸福。概率是很低的。
謝玖已死,我和她的積怨早就在歲月里淡去了。我曾答應她有一天會接她回宮的。這個承諾註定落空了。如果我可以給她兒子一點方便,一點幸福。她在九泉之下,也應該無恨了吧。要說呢,謝玖的這個兒子,長得也還真的不錯,畢竟,謝玖自己就是個美人,皇上又那麼俊美。只可惜大概是嗜好奇特的緣故,又或者,我對他的奇特嗜好有了很深地成見,怎麼看他都不像太子,而像豬倌,身上也總像帶著一股子豬圈味兒。
得到了我的回答后,他張了張口。剛要說,卻又不好意思地打住了看他未語先笑,臉有些微微泛紅,我心裡一動:莫非他心裡已經有人了?不會就是……?
像是在印證我的猜測,他開口說:「兒臣想選敏敏做太子妃,不知道可不可以?」
果然是敏敏!
兩年前我是親眼見他為敏敏和韓謐打過一架,可那時候他們都還小。我以為不過是孩子心性,爭女孩和爭玩具沒什麼本質區別。等長大了,就丟在腦後了。沒想到,他心裡,還真地一直都放著敏敏。
他這樣一說,我倒沉吟了。如果他選的是別人,我現在就可以很爽快地答覆他。我相信被選上地人家都會大喜過望地,畢竟成為太子妃是絕大多數女孩——更是那女孩的家庭——地夢想。可他要的是敏敏,我就不敢輕易答應他了。
我笑了笑說:「可是敏敏並不在那些畫像里。」
我這樣說是在暗示他,王家並沒有攀龍附鳳的打算。就像一場比賽,無論獎品多珍貴,最後發獎的時候也只能發給參賽的選手。不能人家都沒有報名參賽,你硬要發給他。
「兒臣懇請母后成全!」他眼神黯了黯,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敏敏了。居然為了敏敏,而改口叫我母后。他以前,好像都只肯叫我皇後娘娘的。
其實,如果我想要拉攏他,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敏敏是我的外甥女兒,如果敏敏嫁給了太子,將來就是皇后。那我的地位,以及我們整個家族的地位都有了保障。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把敏敏當成最好的武器,用來收服司馬。
當年楊家拚命把女兒塞給皇上,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不能否認,我是很有點動心的。
皇上能不能如願退位,幾時退位,都還是個未知數。說不定我還要在宮裡呆很久很久。如果那樣的的話,拉攏太子就成了必要的手段。現在有這個現存的收服他的機會,我怎能不動心?
也許,我可以說服郭珍和王衍兩口子,為家族利益犧牲點個人的喜好,吃點虧,把女兒嫁給司馬。事先讓他保證遠離豬圈,永不再養豬。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
敏敏嫁給太子的話,我們賈家,郭家,王家,以及其它親族,就都有依靠了。
想到這裡,我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下。唉,千錯萬錯,都是我錯。如果我能生個兒子出來,司馬算個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