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校場(下)
有關知識:1、大名鼎鼎的馬其頓方陣,主要由騎兵、重步兵、輕步兵組成。騎兵稱為hetairoi,意為國王的夥伴,這個名字由來已久,在中,希臘英雄阿基里斯的兩千五百精兵也叫這個名字,他們是由年輕貴族子弟組成的重騎兵,騎兵以團(ilae)為單位作戰,每團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人。步兵叫pezhetairoi,其中輕步兵叫peltast,使用新型長矛(sarissa),長約十四尺,亞歷山大之後甚至延至十五至十八英尺(六至七米),需雙手操持。步兵的主要作戰單位也是團,稱(taxeis)每團1536人,排成方陣,一列多則16人,少則8人。除了方陣重步兵外,還有三個營的輕步兵,每營1000人,作為右翼方面快速騎兵與行動緩慢方陣間的聯繫。三個聯合在一起,就好象左面是一個移動遲緩的牆,右面是一個移動迅速的門,而中間就是一個鉸鏈。這對採取斜行序列前進的馬其頓方陣非常重要,是維持一個完整的攻擊正面的關鍵。
2、馬其頓方陣是在古希臘方陣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它的隊形更密集,更縱深,有16層長槍,槍尖向著前方。長槍長達六,七米,比古希臘方陣中所用的長槍長2倍。這樣不僅可以先發制人,並且前五排的槍尖都能伸到第一排地盾牌前面而一同參戰,真是長槍如林。作戰時排成很長的橫隊。縱深16人,士兵與士兵之間有著較大的間隔,馬其頓長矛通常握在離柄端3至6英尺的位置,方陣頭上4至6排士兵的矛頭對準前方,後面各排士兵握矛的姿勢有的傾斜,有地垂直於地面,各不相同。每個縱列的排頭三人和末尾一人屬於關鍵位置。因而選用驍勇而技術高強地士兵。作戰時,整個方陣常常以堅固的密集隊形跑步向前推進。就象一把攻城錘猛烈衝擊敵人的隊伍。為了保護側翼和後方,戰鬥開始前輕裝長矛兵在方陣的後面排成縱深約8人的橫隊,而輔助兵(大部分是重步兵的勤務兵和糧秣徵收員)則在方陣前面排成散兵橫隊,兩翼配置騎兵和一定數量的輕裝長矛兵。其優點是:自身具有很高地機動性,能以完整的橫隊勇猛地沖向敵人,給尚未從騎兵襲擊中恢復過來的敵人以更沉重的打擊,正面的攻擊力極其兇狠。難以阻擋。缺點是:一旦對方突破側翼,矛陣中的長矛兵很難抵抗劍兵的進攻。對付密集箭陣的能力弱,無論是輕騎射兵,還是步射集團,只要能驅散輕步兵,列陣地長矛手幾乎是任憑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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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驚慌,只要按計行事便可,」李天郎看著一排渴望戰鬥的眼睛。「既不可冒然輕進,也不可臨敵怯戰!」趙陵、馬大元、野利飛獠、仆固薩爾、瑪納朵失、白蘇畢等頭目皆摩拳擦掌,各帶本部精銳準備上陣。按事先計劃,由馬大元帶領瑪納朵失、白蘇畢等五十人以圓陣守旗,趙陵率鵰翎團騎射手三十人與野利飛獠的二十名鐵鷂子配合奪旗。仆固薩爾帶著鳴鏑隨李天郎坐鎮中軍,以發號令。
兩廂的旗幟很快樹立起來。兩旗之間間隔一里,各營奪旗之士也在自己營旗下站好,人人劍拔弩張,亢奮的表情在陽光下沸騰了整個校場。成千上萬的士卒齊聲吶喊,場外百姓也隨之呼應,人聲鼎沸,扣人心弦。戰鼓雷鳴般響起來,旗牌官搖動令旗嘶聲叫道:「點香!放號炮!」
驚天動地地號炮聲中,各營擔任守旗任務的五十勇士先行列隊奔出,迅速向自己的旗幟kao攏。形成不同的戰陣。待第二聲號炮響起。進攻的五十人開始向各自的目標衝擊,戰鬥開始了!
張達恭沖向他示意的段秀實擺擺手。一抖韁繩,率領五十玄甲重騎再次以雁行陣沖向嚴陣以待的番兵營守旗士卒。牢騷歸牢騷,但校場即沙場,又事關玄甲營保旗榮譽,張達恭自然絲毫不敢怠慢。段秀實挑中他來帶隊,還是有所考慮的,在玄甲營統領中,只有他最了解李天郎,也只有他與李天郎協同作過戰,不叫他叫誰呢!張達恭拋開個人私緒,開始集中精神考量自己的情勢。儘管他見識過李天郎部下在婆勒川以三百人抗擊吐蕃千人精騎地頑強戰鬥,但對方現在不過是胡漢混編地五十步卒,戰鬥力自然遜於那些身經百戰的漢人將士,再說,自己地玄甲重騎豈是那些稀鬆的吐蕃騎兵可比!也許一個衝鋒,對方就垮了!這樣說來,自己確實揀了個大便宜啊!
「呵呵呵~~~~~」張達恭揚手,馬槊揮處,射去數十支勁風嘶然的弩箭!
先來點警告!
「得得得!」密密連在一起的盾牌與弩箭相擊,脆響連連,嘩啦啦在番兵盾前落了一地,要是裝的鐵箭頭,這些弩箭就可能cha在盾牌上,甚至射穿盾牌!即使如此,誰也不願意被這種小僕頭箭射中,尤其要是射中面門之類,一樣要了你的命!番兵營的圓陣一陣抽動,待箭雨過後盾牌微微閃出間隙,lou出了前伸的槍桿。張達恭咧嘴哼了一聲,五十個人防護一面旗,要圍成圓陣,就幾乎沒有人有暇放箭,就算有人放箭,區區弓箭最多射及七十步外,加上又是小僕頭箭,對身裹重甲的騎兵簡直是蚊蟲叮咬,還不如不放!重騎挾滾雷之勢全速衝鋒,擊其一點。區區幾面盾牌那裡擋得住!李天郎,對不住了!這次彩頭我拿定了!
果然,防守方沒有人放箭。
「前進!前進!」
白蘇畢注意到玄甲重騎在三百步外收攏了隊形,開始慢跑,這是進攻的前兆。「大伙兒注意了!前排重盾cha地,一定要穩住!」他揚聲叫道,「後排重盾也要cha牢實。待騎兵衝過來前排排矛手別馬腳,後排排矛手擲槍擊人!」
「任何人不得擅離崗位。違者軍法處置!」馬大元也緊張地注視著步步逼近地重騎,心臟隨著沉重的馬蹄聲蓬蓬直跳,「別忘了我們的苦練,別忘了李大人的期待,別辜負自己勇士的榮譽!」
「吼吼吼!」士卒們同聲回應!臉上都顯出堅毅的神情。
兩百步!騎弩手射來了第二輪箭雨,迫使番兵營圓陣再次抽搐般收縮。
「別慌!」白蘇畢從盾牌縫隙里觀察著重騎兵開始小跑推進的陣勢,咬牙喝道。「撐住!最後五十步時舉槍!」
「呵呵呵呵~~~」在第三輪箭雨後,離圓陣還有五十步地重騎兵們夾緊了馬腹,全力加速,去掉槍頭的槍桿呼嘯著衝天落入兩排盾牌重疊而成地圓陣,陣中傳來吃痛的低呼和罵聲。
「來了!越來越進了!」前排持盾的番兵營士卒咬緊了牙關,腳跟深深地陷進泥土裡,拿槍的士卒也端好架勢,準備承受重騎兵勢如猛虎的第一擊。「穩住!成敗在此一舉!」馬大元高叫。「勇士們,就看這一傢伙了!」
大地有節奏的抖動瞬間便波及眼前,來了!
沉悶的撞擊鈍響!槍桿戳翻盾牌地悶聲!槍桿相交的劈啪!交手雙方的低吼,戰馬的驚嘶!
直直衝來的雁行陣很容易就讓馬大元判明了對方的衝擊重點,他立刻調動內圈的人手,在衝擊點上形成了多層防護。儘管如此。重騎的力量還是輕易而舉地撂翻了前兩排地士卒,但他們也成功地減緩了騎兵的衝擊力,后兩排的士卒穩住陣腳,挺槍分刺騎手和馬腳。
張達恭破口大罵,他的戰馬被兩支木棒夾擊,差點被別倒在地,與此同時,他還要防備盾牌後面直搠面門的另幾支槍桿。旁邊有兩名騎兵被搠翻下馬,轉眼間便淹沒在盾牌下面,他們的戰馬亂蹦亂跳。沖亂了整個編隊。使得隊型發生嚴重拖節。後面地騎手揮動代替橫刀的木棒四下奮擊,企圖撕開對手的內圈防線。但無奈力量已滯,被城牆一般的盾牌擠壓在一起,不得已陷入混戰。「後撤!整隊!」訓練有素的玄甲重騎后隊猛攻圓陣缺口兩翼,迫使番兵營讓開了道路。張達恭有些狼狽地率隊衝出了包圍。七個重騎兵跌落馬下,即使是重甲護身,馬蹄和棍棒也讓他們吃盡了苦頭,只有相互攙扶著退出戰鬥,好幾個傷得還真不輕,不是一瘸一拐就是呸呸地吐著嘴裡的鮮血。而番兵營也有數十人受傷,至少有十人傷及關節,不能再戰。尤其是前排士卒,折損不少,槍桿盾牌更是破折良多,連白蘇畢也手臂拖臼,但所有的士卒都不肯退出戰鬥,傷者全部撤往內圈護旗。「快快!平日怎麼操練的!」馬大元焦急地招呼後排士卒上前接替,重新恢復陣型。人員的損失使圓陣厚度有所下降,防護力自然降低,但擋住了玄甲軍不可一世的第一擊,極大地鼓舞了番兵士卒地士氣和信心,胡漢勇士們迅速重整旗鼓,準備迎接第二輪衝擊。
冷靜下來地張達恭在集結部屬的同時,也發現了對方陣型地弱點,重騎的實力幾無消耗,而對方雖擋住了初次打擊,但力量削弱良多,現在要挽回面子就是乾淨利落地撕開一個口子,徹底衝散對方緊密的隊形,那勝利就近在眼前了!五十重騎的衝擊力自然不及千軍萬馬,畢竟人數少,但這也使整個騎隊可以更整齊,更靈活,彌補重騎兵衝擊一次不成再組織衝擊就困難重重的痼疾。
「張達恭不會那麼傻吧,又用雁行陣沖?」高仙芝彈彈劍把,將對陣雙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就算他有那個心。那馬匹卻也經不住幾次啊!難道他非得比誰耐力更好?」
「應該不會!不管是玄甲重騎還是張達恭,都不是新上陣的雛兒啦,對應之道還是有地!」李嗣業應道,「方才顯是有些輕敵了!不過,真沒想到番兵營居然頂住了!有趣!有趣!」
「哼,我看還能擋幾次!你以為這些番子是虎賁鳳翅的銳卒么?」段秀實哼哼道,「方才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要是連第一下就經不住,不是也白練了這麼久?嘿!」段秀實的嘿聲里已經沒有嘲諷。而滿是驚異。因為他看到,在番兵營奪旗的另一邊戰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
鳳翅營防守的箭陣確實密不透風,躲藏在盾牌後面的勁弩一個齊射便放倒了四個番兵營騎兵。而那時鵰翎團的弓箭還未進入射程,要不是他們騎著馬,中箭地可能更多。趙陵牢牢記住李天郎的囑咐,將騎射手分成較為疏散地隊形,待進入弓箭射程后以鳴鏑指引方向。向防守方射去密集的箭矢,弓箭的射速數倍與弩箭,對方自然被壓制,滾滾衝來的騎射手在對方亮出近戰棍棒之前又一聲呼哨,分兩側散開,回身再射,壓得鳳翅營弩箭抬不起頭。準備格鬥的士卒一冒頭便被準確的箭矢射中,疼得哇哇亂叫。卻又不敢出陣追擊,直氣得暴跳如雷。只有加快弩箭反擊速度,不斷逼退鶻行疾射的鵰翎團騎射手,只要他們沖不進陣中,就奪不到旗,待箭射盡。便無計可施!但是他們想錯了,當趙陵率隊第三次接近鳳翅營軍陣時,防守地鳳翅營士卒也象上兩次一樣收攏隊形,密布盾牌,以弩箭還以顏色。在騎射手兩廂散開后,剛在盾牌後面想鬆一口氣的鳳翅營便驚恐地發現,鐵鷂子已經衝到了面前,猝不及防的陣線被突如其來的打擊硬生生撞開了!飛馳兩翼的騎射手輕盈地轉向,也投入到突破口中,措不及防的鳳翅營的防線崩潰在即!
鐵鷂子的突襲實在漂亮。當野利飛獠一馬當先衝進對方陣中央時。只有十幾個弩手慌忙拋了弩機,各挺棍棒圍將上來。鐵鷂子和鵰翎團騎射后地精妙配合顯然大出對方意料。否則以防禦頑強,戰力堅韌聞名的鳳翅營也不會讓番兵營如此輕易便衝破外圍防守。野利飛獠揮棒砸飛兩個死命抵擋的鳳翅營弩手,在部屬掩護下,催馬衝到了旗幟面前,一伸手,抓住了旗杆!周圍對戰雙方同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喊,至少六支弩箭從不同的角度射中正欲拔旗的野利飛獠和他地坐騎,要不是身上的那點甲胄,光憑這些箭矢就足以令野利飛獠棄旗保命。野利飛獠一手勒住馬韁,一手拽緊旗杆,用盡全身力氣緊貼在馬鞍上,展盡渾身解數才穩住坐騎。就在那一瞬間,剛剛衝到他身邊的四個鐵鷂子翻身落馬,中箭吃痛的坐騎狂嘶亂竄,將他們的主人甩落馬下。
「喀嚓」一聲,旗杆斷了,野利飛獠肩膀幾乎扯裂,但旗子到底拔到了手了!狂怒的衝鋒吶喊聲中,帶隊的鳳翅營校尉親自帶領十多個驍勇的將士瘋了一樣地沖將上來將野利飛獠團團圍住,棍棒齊舞,野利飛獠左衝右突,卻那裡沖得出去!反而被圍得更緊,轉瞬間,連手裡抵擋的木棒也被打飛,慌亂間,幾個鳳翅營勁卒一擁而上,抱馬脖子的抱馬脖子,拽馬腿地拽馬腿,甚至危險地后蹄,也被死死按住。驚怒交加的戰馬死命掙扎,甩頭狂嘶,野利飛獠怒聲叫罵,低頭滿眼都是充血地眼睛和呲牙裂嘴的猙獰面孔,人的鮮血,棍棒上飛散的畜生濃血,人喊馬嘶,呻吟聲,喊殺聲,利箭颼颼破空聲,弄的野利飛獠以為自己真的置身狂亂的廝殺戰場。
「殺!殺!要想活命就把旗子奪回來!」那個急紅眼的鳳翅營校尉飛躍過部屬的肩膀,人還未到,手裡的槍桿便橫掃過來。野利飛獠正抽旗杆沖周圍密密麻麻的頭盔四下亂打,見對方直掃自己的腰眼,不由火起,這他媽簡直是要人命嘛!儘管雙腿和背上不知挨了多少棍子,劇痛鑽心,野利飛獠對這陰毒一擊不敢怠慢,趕緊拿旗杆一擋,差點拖手飛出。與此同時,揪住他坐騎的鳳翅營士卒齊聲暴喝。共同發力,生生地將野利飛獠連同戰馬一起xian翻在地!
人仰馬翻地野利飛獠只記得將奪來的旗子緊緊抱在懷裡,那裡還顧得呼嘯而下的棍棒。正是由於鐵鷂子衝鋒得手,使得鳳翅營有型的戰陣完全破裂,在各自為戰的情況下,騎兵自然佔了上風。趙陵帶領騎射手們全力擴展突破口,利用對方失旗的驚慌。成功地割裂了防守,為鐵鷂子奪旗創造了良機。
見野利飛獠倒地。到手的勝利將成泡影,正在指揮接應地趙陵不由大急,喝令手下輕騎從對手後背猛衝,箭雨傾射,將幾個抓住旗幟不同部分的鳳翅營士卒撂翻在地。
滿眼都是灰塵,手腳和棍棒,耳朵里充斥著喘息咒罵。昏頭昏腦地野利飛獠覺得壓住自己的手臂一松,立刻拚命站起來,不分青紅皂白掄動旗杆企圖殺開一條生路,未想腳一滯,被地下受傷的對手死死抱住,隨即一根大棒照他腦門不分青紅皂白地砸了下來!看來對方真的急眼拚命了!野利飛獠一縮頭,大棒擦著頭盔飛過,打得他耳朵金鐵交鳴。差點再次摔倒。他奶奶的,怎麼一個幫忙的都沒有,都死光了么!「野利校尉莫慌!我來助你!」一個大個子的鳳翅營士卒紅著眼睛撲上來,大手一展,揪住了旗面,被砸得眼冒金星地野利飛獠用儘力氣一拉。「嚓啦」一聲,將旗幟撕了半幅。與此同時,趙陵縱馬將那士卒撞翻在地。
更多的鳳翅營士卒見情形危機,紛紛舍了爭鬥的對手,前赴後繼地壓向野利飛獠。
「扔過來!快!扔過來!」趙陵大叫。
野利飛獠遲疑片刻,一咬牙,將旗略略一裹,奮力向趙陵投去。他娘的,這幫鳳翅營的小子非打死我不可!好不容易搶個頭功,卻讓趙陵佔了便宜!眼前無數的棍棒和充血的眼睛撐滿了野利飛獠的瞳孔。他已經沒有空閑思量其它了。只有撿起一支木棒抵擋憤怒地對手,沒兩下就精疲力竭。再次被別人打飛了手中的棍子。完了!老子要了帳!
趙陵揚手接下旗子,沖前方的一夥背cha太習箭的部下大叫:「接住!」旋即拋出,旗子被一個伙長應聲接住,也來不及看清是誰,只依稀見得是個胡人。「爾等速退,去校閱台前cha旗!」幾個輕騎護著旗幟,飛馬賓士開去。
趙陵帶領三個精悍騎兵,強行沖開包圍野利飛獠的人群,在三個騎手接連落馬的同時,趙陵大喝一聲,俯身抓住滿臉血污地野利飛獠,借著戰馬的沖勢將他提上馬來,撥馬衝出包圍。
看著驀然從滾滾煙塵中現出的旗子,所有的人都驚呼出聲,有人已經奪得旗來,而燃香還不過半!
「哪個營?是哪個營?」高仙芝笑了,「這次很快啊!」
「番、番兵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驚駭,封常清結結巴巴地回答,「難以置信!居然是番兵營!」
「是番兵營么!可看清楚!」段秀實大叫,「看清楚奪的什麼旗!」
「藍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確確實實是鳳翅營守護的藍旗!」李嗣業說。
「旗牌官!鳳翅營的守護的是藍旗么!」段秀實臉色鐵青,校閱台一片愕然。
「回大人!」旗牌官的聲音也在發抖,「確實是鳳翅營守護的藍旗!」
鴉雀無聲地注視中,四名番兵營騎手在校閱台前滾鞍下馬,掌旗地伙長將奪得的旗子往地下一cha,沖台上恭身施禮,一言不發地退立一邊,人和馬都呼呼地粗聲喘氣。
太他娘地的陰毒了!張達恭結結實實地摔落在地,脊背一陣劇痛,胸前的甲板差點把他的肋骨硌斷。當他蹶著屁股四腳拄地想爬起來時,看到自己右手虎口滲出了鮮血,他娘的!他的坐騎嘶鳴著費力地從地下翻坐起來,但剛走兩步,纏繞她蹄子的漁網又將它絆倒在地。太陰毒了!這幫殺千刀的死番子!
訓練有素的玄甲重騎分兩路夾擊番兵營護旗的圓陣,在猛烈掠擊陣兩翼后,突然後隊改前隊,再次以雁行陣沖向陣中央。張達恭拿出了看家的絕技,他不相信已經開始七零八落地番兵營戰陣還能抵擋得住這山呼海嘯般的一擊。
戰馬累得夠戧,皮毛下大汗淋漓,身負重甲如此跑上三趟,再好的馬匹也經受不住。在平日,騎兵們可捨不得坐騎這麼勞累,今天可真是豁出去了!因此。這也是玄甲營最後一擊!
狂沖的重騎沒有直接撞擊到奄奄一息的盾牌牆,面對洶湧而來的鐵騎。顫巍巍的番兵營戰陣突然一松。自以為得計地張達恭喜形於色,這些番子終於熬不住垮了,垮了!他高舉槍桿吶喊著縱馬往陣形空缺處疾沖,勝利就在眼前,那面紅旗就在前面!
一聲尖利的鳴鏑!
戰陣空缺處突然拉出了數道漁網連接地絆索!
沒有哪個極速馳騁的騎兵能夠收得住腳,尤其是直接沖在最前面的張達恭,他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睛直愣愣地陷進了絆索!接著一個。又一個!稀里嘩啦,噼里啪啦,哎喲媽呀!
張達恭的槍桿斜cha進土裡,巨大的衝擊力將之拗成兩截,右手虎口也被震裂。後面部屬的戰馬毫不客氣地撞到了他地坐騎,整個馬隊都因收腳不住而自相踐踏,被網住馬蹄的戰馬嘶叫著滾著一堆,原本整齊威猛的隊型完全混亂了。要不是張達恭這位玄甲都尉身手敏捷。兩匹胡亂掙扎的戰馬肯定要把他踏成一堆麻花。
陰險!太陰險了!番子們知道光明正大地決鬥不是對手,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用漁網和絆索!不知道有多少珍貴的高頭大馬弄傷了腿,那可是百里挑一、煞費苦心調教的駿馬啊!李天郎,是不是你的餿主意?老子要找你算帳!張達恭仰面朝天,哇哇吼叫!
「嘟嘟嘟嘟!」
「砰~~~~~!」
號角加號炮,對決結束地信號!
很多人都還未回過神來。
「大將軍。這……」旗牌官悄無聲息地踱到悠閑彈劍的高仙芝跟前,「蟠龍軍旗……。」
「還用我說,誰贏誰得!此如山軍令也!」高仙芝站了起來,整整衣冠,信步走到校閱台前,往下一看,「番兵營奪旗勝!誰為持旗歸來者?」
旗牌官沖台下喝道:「奪旗歸來者何人?趕緊報上名來!」
「回大人,番兵營鵰翎團第四隊伙長奚結蘇乞等在此!」台下有聲回答,語調古怪,顯是胡人。
「哦?」高仙芝先在台上看了看四個神情既緊張又興奮的番兵營士卒。三個漢人。只有伙長是胡人,「奚結蘇乞?奚結?回紇人?」
「是。大將軍!」鐵勒乃回紇之祖,漢稱高車,有薛延陀、回紇、都播、骨利幹、多濫葛、同羅、仆固、拔野古、思結、渾、斛薛、奚結、阿鐵、白霫、契苾十五部,族系繁雜,在元朔后皆稱回紇。
「你三個呢?」高仙芝背著手,邊問邊沿著木梯慢慢走下台來,封常清、李嗣業、段秀實等將佐也隨之而下。
「番兵營鵰翎團士卒馮沱!」「元臻!」「張鰲!」
四人在高仙芝面前行禮,各報姓名。
高仙芝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到底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見到最高統帥,四個人都十分緊張,那叫元臻的更是微微發抖。
「鵰翎團?都是神箭手?」
四人不敢抬頭,低頭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四個人,都是一夥的?應該還有一個啊!」高仙芝臉上終於泛起了笑容,可他身後地段秀實、王滔、田珍等人則惡狠狠地瞪著這四人,怨毒的目光幾乎將其燒焦!
「還有一個党項人,在陣中落馬了!」奚結蘇乞一翻眼皮,看到眾多高官灼人的目光又趕緊垂下頭去,戰戰兢兢地回答。
「呵呵,不錯!看來你們的李都尉可是下了大力氣,費了大本錢了!呵呵,不過,總算物有所值!」高仙芝又走到那桿已斷了半截的殘破藍旗前,拔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呵呵乾笑兩聲,將旗子交給一邊的旗牌官。「記名!賞!」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奇正相合,頗有新意。」岑參舒心地笑了,藏在袍子里地手心上,冷汗已干。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想起方才的擔心受怕,岑參不由暗叫好險!好險!看高大將軍的神情。番兵營和李天郎應該是甚合上意。
奪旗和護旗的各隊各自拖離交戰,整隊歸營。被巨大地驚喜所震撼。番兵營官兵看著鎩羽而去地玄甲鳳翅,一時間都呆住了,這樣的完勝,甚至出乎李天郎本人地意料。
「我、我們勝了?」仆固薩爾原本就怪異的漢話腔更加變調。
「勝了!真地勝了!」旁邊的杜環卻用上了嘰里咕嚕的胡語。
「偉大的神靈啊,我們勝了!真的勝了!我們奪到旗了!」阿史摩烏古斯按捺不住喜悅,一夾馬腹,象個兔子一樣竄出隊伍。沿著番兵營隊列連蹦帶跳地狂奔,邊跑邊喊:「我們勝了!我們勝了!勝了!忽勒!忽勒!」
沉默的隊伍驟然爆發出怒潮般的歡呼,「忽勒!忽勒!」番兵營士卒們相信了勝利地事實,紛紛將自己的頭盔、皮帽掛在兵器上高舉起來,搖晃歡呼。各隊旗手也激動地揮舞著自己的軍旗,敞開胸腔,向廣闊天地瀉出自己驕傲的勝利吶喊。「忽勒!忽勒!」
李天郎嘴角的笑意並沒有保持多久,他清楚地知道。番兵營此次比武大勝,多勝在出奇兵,而鳳翅玄甲之敗,多敗於輕敵。而這樣顏面盡失的失利,對自詡天下精兵之最的武威軍漢兵來說,不僅僅失去了擁有蟠龍軍旗的榮譽。也極大地傷及了士氣,更開罪了漢軍身後地一大群權傾安西的官佐,這無論是對番兵營,還是對李天郎自己,都不是件好事。從玄甲鳳翅玄甲漢軍那邊投來鋪天蓋地的怨毒目光,他們咬牙切齒的怒火,因番兵隊伍肆意的歡騰而更加劇烈燃燒!待李天郎從短暫的成就感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局勢地兇險時,已經來不及制止自己的部屬宣洩獲勝的暢快了。
「大人,該去迎接軍旗了。」杜環也注意到李天郎眼中閃過的憂鬱。心裡也是一跳。不遠處。喜滋滋的馬大元、趙陵等頭目正快步向中軍跑來。「叫他們先去向大總管和阿史那都尉復命!快!」
杜環慌忙應了一聲,一抖韁繩。迎了上去。李天郎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遠處旌旗招展的校閱台,高大將軍會怎麼看這樣的局面呢?被杜環迎上的馬大元、趙陵等收斂了笑容,疑惑地看看李天郎這面,還是撥轉馬頭去了賀婁余潤處,這些直率的漢子是不會明白幕後的種種玄機地。
「這豈是大丈夫所為!」灰頭土臉地張達恭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騎馬直奔校閱台,在一干人等面前狠狠然地咒罵,「娘地,居然用絆馬索!不是說只能用發放之棍棒箭矢么!不合規矩!真他娘的窩囊!陰險!陰險!」其實張達恭心裡是羞愧難當,堂堂玄甲鐵騎,太宗皇帝北衙精兵之後,居然被小小的絆馬索給打敗了!這要是發生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不知會有怎樣的慘象!他嘴上的怨恨和抱怨,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徹底的失敗,畢竟,輸給以前瞧不上的對手,是一件十分難堪,也極為憤懣的事。
自己用兵難道真的不是李天郎的對手?張達恭第一次對自己的自信產生了懷疑,我就真的不如他?任何人失敗都會自覺不自覺地為自己尋找開拖的借口,心高氣傲的張達恭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看到其他將校或譏譏或輕蔑的面孔,更使他無地自容,也更激得他死撐住最後的顏面。
「擅用絆索,別傷馬腿,折了不少良馬,按罪當罰!」段秀實比張達恭還要氣急敗壞,不光是驚駭,更是丟盡顏面的惱羞成怒,平日溫良恭儉讓的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眼見開戰在即,卻使陰著傷了這麼多戰馬,大損我玄甲軍威力,是不是意圖阻我西征?此事非同小可!大將軍可要從嚴處置!」
王滔、田珍等立刻隨聲附和,皆言番兵營勝之不武,論理不該算贏。「照爾等看來,不僅不該賞。還應該重罰不成?」高仙芝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漫不經心地看著各營緩緩歸隊,到底是漢軍精銳,即使敗陣退軍也是章法分明,井然有序。這一點令高仙芝非常滿意,對手下諸將地爭議,他一開始根本沒有聽。
「賀婁余潤、阿史那龍支。你們怎麼看?」高仙芝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左右不是的兩個番兵營統領,「不要說本將軍沒有給你們辯駁的機會。」
「這個。這個,」賀婁余潤癟嘴,乾咳,撓頭,又左盼右顧地支吾了半天,才賠笑著說,「到底是奪了旗。處罰,處罰說不過去罷?」
「嘿,也知道奪了旗!」高仙芝嗤地一笑,「阿史那,你怎麼說?哦,好象沒看見你的突厥騎兵啊?」
阿史那龍支期期艾艾地從賀婁余潤身後別出來,硬著頭皮答道:「張都尉所言既是,以往屬下率本部突厥騎隊參加校閱。輸便輸了,那時番兵營可是從來沒有使過這些陰招!」
「大將軍!此言差矣!」岑參再也忍不住,站出來說道,「校閱之奪旗護旗,與沙場拼殺無異。而所謂兵者,詭道也。那有張都尉所言那般諸多定勢?臨陣對敵,自當揚長避短,出其不意,所用也無不為其極,所謂大丈夫不拘小節,這與陰損有何關聯?再且,校閱之前,只言須用棍棒朴頭箭矢,卻也未言不得使用絆索,此又何來不合規矩之說!」
「一介書生。只知逞口舌之利。有種下場試試?」明知理虧卻裝著氣憤的張達恭擼起了袖子,他被段秀實罵了頭狗血淋頭。正想找人撒撒火,隨便也在眾人面前挽回些面子,除此之外,他還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放肆!」封常清瞪起了眼睛,張達恭猛然醒悟過來,這可是在校場!趕緊收手氣呼呼地閃在一邊。岑參毫不示弱地鼓著眼睛對張達恭怒目而視,嘴巴動了動,「莽夫」兩字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是啊!絆索繩套之類,皆是胡人慣常使用之器物,算不得不合規矩啊!」賀婁余潤的調門壯了不少,「就算不合規矩,事前也未明說,叫人怎麼個處罰法?玄甲營奪旗不得,而我番兵營奪旗卻是事實,那總算不得不合規矩罷?」
高仙芝咭地笑出聲來:「沒想到賀婁總管也知道據理力爭了!少見!少見!岑長史給你使眼色了罷?」
「不敢,只是屬下覺得……。」
「李天郎畢竟勝利了是吧?」高仙芝呼地站起身來,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往後一退。「蟠龍軍旗!」
旗牌官咚咚咚地跑上台來,手裡托著蟠龍軍旗。
「此旗乃我武威軍之魂魄,不可輕易授予庸人,既然諸位爭議甚重,不如這般,」高仙芝正色朗聲說道,「軍旗交由番兵營持掌一月,西征出發前交還,待……,」高仙芝仰天拉長了聲調,「番兵營建下令諸營將士盡皆心服之功方才授予!恩,如何心服之功?」高仙芝落下了眼光,臉上似笑非笑,「比如說任西征前鋒?……」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高仙芝此話當真還是不當真。不管是否如此,高仙芝對此次番兵營奪旗也是十分意外,他隱隱感到,不能這麼容易就讓李天郎聲名鵲起,這不僅對李天郎不利,也對自己不利。李天郎到底是……。內廷和外朝都不會喜歡看到這樣地人在磧西過於招搖,那個邊令誠對這個可是熱衷心得很!
可惜啊,可惜了這個天生的將才!
還有這幫諸如段秀實、張達恭般短視僵化地豎子們,好歹也要讓他們順了這口氣,大戰在即,絕對不能在營屬之間發生齷齪生隙之事……。
一看李天郎遠遠望見高仙芝在眾人簇擁下走下校閱台,在親隨官佐前呼後擁下乘馬離去,心裡不由得一沉:居然沒有按照往年慣例由節度使檢閱獲勝營團並親授軍旗,甚至連看都不過來看一眼,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李天郎回頭看看喜悅之情還未消退的部屬們,心頭頓時掠過一道陰影,唉,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
牙兵、虎賁、鳳翅、玄甲各營人馬依次歸營,他們大多駐紮在龜茲城外的安西鎮城,其位於白馬河口東岸斷崖之上,佔地數十里,是整個安西最大的關戎。城內烽燧高築,馬廄四布,是一座設施齊全的要塞,條件比紮營野外的番兵營好得多。沒有人來向番兵營將士們表示祝賀,那些見風使舵的胡族官吏早就隨高仙芝大隊去了。李天郎強裝笑顏,喝令部屬待其他人馬撤盡后再走,免得生出事端。沒想到周圍山崗上目睹全過程地百姓們見高仙芝等離開,盡皆轟然下山來圍住番兵營齊聲歡呼,讚譽之聲不絕於耳,尤其是各族胡人,個個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圍著送來的蟠龍軍旗載歌載舞,歡呼雀躍。有激動者更是抱著本族士卒又親又叫,把盛滿美酒的皮囊和裝滿肉食的籃子硬往他們手裡塞,要不是軍紀約束,番兵營不知又有多少人會立馬醉翻在地。
「雅羅珊!雅羅珊!」數不清的手臂在李天郎周圍揮舞,「雅羅珊!雅羅珊!」
面對這樣熱烈真誠的讚譽,李天郎不可能不心潮澎湃,沒想到對他報之以無私信任和真心擁戴的,不是漢家本族,而是這些被稱之為「蠻夷」的化外胡人。他真地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埋骨蔥嶺,永不東歸」,不管是靈魂還是**,上天已經將他深深地植入了安西……。
封常清帶著旗牌官等一干人騎馬趕來交送蟠龍軍旗,見到百姓熱烈擁軍的場面,不由心生感觸,高大將軍之深意,確有道理,其言胡人可驅而不可舉,在胡人遠超漢人數的安西,尤為如此。如若胡人自感不遜漢人而興之,反叛之心則不可免,就象這樣的興奮自豪場面,確不宜多也!哼……。
「大將軍特命余告之李都尉:不和與國,不可以出軍,不和與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進戰。」封常清也沒有多餘的賀詞,簡短交付了軍旗后,對李天郎悄聲而語,「此言深意,李都尉明否?」
「此吳子語也!大將軍果真心細如髮,深謀遠慮啊!」李天郎不得不佩服高仙芝的大將風度和運籌帷幄地獨到眼光,「請大人轉告大將軍,和戰之意天郎省得。」
封常清舒了一口氣,「今西征在即,望李都尉諒大將軍苦心,對掌旗一月之事不要心懷悵恨為好。」
「些許委屈,天郎還不至於如此,請大人和大將軍放心,只是……,」
「天郎但請明言!」
「奪旗守旗既勝,按軍法當予褒獎,以勵士卒……。」
封常清哈哈一笑,「天郎之意,吾自明白,既得旗未循軍法,褒獎卻是如往。好,回去便把賞賜送來!」
「謝大人!」
「好說!好說!大將軍常言李都尉愛兵如子,統兵有方,今日一天吾便盡收眼底,所言不虛也!」封常清手捋鬍鬚笑道,「爾等進場高唱之曲,是岑長史所作?甚好!頗有漢高祖大風歌之神韻,謂之何名?」
「大人好靈通的消息,正是岑長史大作,名為!」李天郎揮手高呼道,「兒郎們,再唱一遍咱們的軍歌!」
阿史摩烏古斯應聲放出鳴鏑,后隊有號角應和,只見李天郎身後高摯的鶡鳥旗前後一揮,雄壯的歌聲驟然炸響: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
朔風飛揚兮,蒼穹飛雪。
旌甲蔽日兮,笑與君決。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
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
殺盡賊子兮,覓個封侯!
「好!好!」封常清在馬背上揚鞭高叫,激奮之情溢於言表,「好歌!好兒郎!如此才是我大唐前鋒之色也!」
大唐前鋒?李天郎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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