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開房
「你能治好我?」方顏想了想,又寫道。
這句話自然是問清風。
清風看了看她,終於開了尊口,道:「這種病我從未見過,治好不敢說,讓你多活幾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原來,連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現世醫學那麼發達,他沒見過的病多了去了。他不能治,不代表無葯可治。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在體檢中沒有查出來異樣,但回去治癒的機會明顯大過這裡吧?
就算,真的治癒不了,那麼,反正都會死,多活幾個月又有什麼意義?死在這個時空,什麼都改變不了,回去,還能救容成瑾一命。
方顏這才意識到,直到現在,自己還一心牽挂著他。對自己的生死,她可以看得如此淡然,卻又那麼固執的想讓他活下去。
似乎,遠遠不止是出於害死他的愧疚。
容成瑾,原來這個人在她心裡已不知不覺變得重要起來。
看她神色黯然,清風卻只道她是聽聞自己可能治癒無望而難過。沉默了片刻,又道:「既然我決定救你,便不會讓你輕易死掉。」
小善也看出些什麼來,猛點頭,道:「我家公子敢說這話,你八成還是有救的。」
方顏心中微微一震,有些意外的看向清風。
她跟他萍水相逢,他幾度施救,她卻那樣算計過他,昨晚更是打算對他故技重施,換作是誰都會心寒。可他,似乎對她的所做所為並不怪罪,還要如此盡心來救她,實在很不尋常。
「為什麼?」方顏不由得寫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可不覺得這是醫者的慈悲濟世之心,這世間患者何計其數,怎不見他去醫治別人?
然而,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卻始終不見一絲雜質,讓人很難去質疑他的用心。
清風對她眼中的猜疑卻視若不見,淡淡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怪異的病症,自然不能放過。」
方顏頓時怔住,原來,是把她當成他的醫學實驗對象了嗎?
隨即又覺得有些好笑,不然她以為呢?
不過,這反倒讓她心底坦然了許多。至少,等她下次逃跑時,不會有多少歉疚感。
安下心來,方顏也不再發問。清風本就不是多話的人,小善倒是時不時會談論幾句車窗外的所見所聞。一時間,車內倒也靜了下來。
一連幾天,都是白天趕路,晚上落宿,馬車的行程雖算不得太快,卻也行去了數百里。
方顏本以為沿途也能探聽些關於京城的動靜,不想這主僕倆甚是精明,一路盡量繞開城鎮,晚上也是落宿在沿途的莊子,根本打聽不到任何來自京城的消息。
「方姑娘,該吃藥了。」趁著在路邊茶舍歇腳的空隙,小善遞過來水壺和幾顆藥丸。
這也是方顏這幾天來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比她的一日三餐還準時。聽得多了,便讓她忍不住想回他一句,「你才該吃藥了。」
若只是這些藥丸倒還罷了,還有早晚各一碗中藥,方顏好幾次想偷偷的倒掉,無奈這主僕將她看得很緊,非看著她喝下去不可,實在讓她叫苦不迭。
好在這苦也沒白吃,她明顯感覺自己元氣恢復了許多,喉嚨也不怎麼疼了,今早開始,已經能開口說些話了,雖然聲音還有些沙啞,卻並無大礙。
身體一好,方顏便琢磨著該找機會脫身了,這葯自然更不想吃。
「你看,我都好了,這些靈丹妙藥來之不易,還是留著給別人吃吧。」方顏扯著沙啞的嗓子回他。
「這葯不能停。」清風在一旁難得的開了尊口,道:「別看你現在跟常人無異,其實病灶已深入骨髓,這藥方若按時服用,可以延緩你發病的時間。否則,路途遙遠,這一個月的行程下來,病情惡化,就不好說了。」
「我放棄治療了還不行嗎?」方顏覺得自己這隻小白鼠當得實在是痛苦極了,現在聞到藥味就想吐。
她甚至覺得,這是清風在變相的公報私仇。
清風看了看她,見她這次大有要頑抗到底的意思,也不動怒,只對一旁的小善道:「要放棄治療是吧?小善,拿把刀給她。」
方顏一時不解,道:「什麼意思?」
清風還是那一副淡然的語氣,道:「既然你不想活了,還不如現在就自我了結了,也省得到時候發病而死,壞了我的名聲。」
方顏險些氣結,這是一個醫生該說的話嗎?看不出來,他謫仙一樣不雜塵埃的外表下,那顆心倒是夠狠的。
方顏糾結著要不要索性跟他們來硬的,但一來茶舍里人多,路上也不時有人來往。二來,他終歸於自己有恩,她也下不去狠手。
何況,他對她已有戒備之心,未嘗沒有留什麼後手。
想通了這些后,方顏長長一嘆,道:「算了,我就當是為了這個時空的醫療史做點貢獻吧。」
說完,硬著頭皮將那幾顆藥丸就著水咽了下去。
見她著實痛苦,清風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道:「往東五十里就是豫州城,小善,一會吩咐車夫,今晚就宿在那裡吧。」
小善詫異道:「往東?那不是就繞道了嗎?這一路下去也有不少莊子,應該不難找到落宿的地方呀。」
清風沒有再多言,只垂眸喝茶。小善心知自己主子的脾性,也不再多問,只起身去吩咐那負責趕車的車夫。
方顏也覺得奇怪,他這一路都盡量避開城鎮,如今居然要繞道進城,是打的什麼主意?
不過,這倒讓她頓時振奮起了精神。看來,她逃跑的時機就要到來了。
又歇了不一會,眾人便開始再度趕路。幾十里的路程,馬車再慢,一個時辰也就到了。
豫州城算是座大城池,因為占著南來北往的要道,其繁華熱鬧竟也僅次於京城。
小善早已迫不及待的掀起一片簾角,欣賞著沿街熱鬧的景象,絲毫也不介意那各種喧雜的聲音吵到耳朵。
大概也是習慣了他這種行徑,清風並未喝止,只掀起車簾低聲吩咐車夫找間乾淨不起眼的客棧落腳。
不多時,馬車便停在了一處客棧門口。
「客官是要住店嗎?」掌柜的一邊殷勤招呼,一邊打量著清風和方顏,道:「兩位是夫妻吧?」
方顏和清風看上去年紀相當,外在上也俱是不俗,這一路下來,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無不帶著艷羨。所以,掌柜的這麼一問,方顏倒一點也不驚奇。
倒是清風,臉上竟微微一紅,頓了一下,才道:「我們是兄妹。」
掌柜的眼神何等犀利,自是看出了他臉色有異,卻瞭然的並不點破,笑了笑,道:「那也無礙,是這樣的,本店現在只剩下一間房,是間上房,湊合著也能住一晚上。」
清風眉心一皺,道:「既然只剩一間,我們去別處好了。」
「別處怕是一間都沒有了。」見他要走,掌柜的不慌不忙說著,「幾位來得不巧,明日咱們豫州城的魏大人做壽,這兩天陸陸續續趕來賀壽的人把咱這豫州城的客棧都給擠滿了,就我這店裡,還住著好幾個呢。這間上房是剛退下來的,再晚一刻,怕是連這一間都沒有了。」
方顏疑惑道:「這魏大人什麼官職,能有這麼大派頭?還提前幾天來住下,掌柜的,你是在誆我們沒見過世面吧?」
掌柜的嘿嘿一笑,道:「魏大人是咱這豫州城的防守使,原本也沒這麼威風,可自從前年選秀,魏家的小姐做了王爺的側妃,就漸漸風光起來了。往年倒也沒見這麼大操大辦,今年許是個整壽吧。客官若是不信,可以再去別的客棧打聽打聽,不過,一會這間上房還在不在可就難說了。」
看這掌柜也不像是在瞎編,清風不禁猶豫起來。方顏見狀,湊近他耳邊輕笑道:「反正我也就是一堆肉,就算是住一間房,也沒什麼不方便的,你就定下吧,總比咱們露宿街頭強。」
她可是怎麼都不會忘記,他曾經對她的這番形容。
清風被她這一說,竟閃過一抹窘色,但隨即又正色起來,也不知是對她還是對掌柜的道:「還有小善和車夫呢。」
掌柜的笑道:「車夫都是睡柴房的,至於這小童子,就委屈著也在柴房對付一晚吧,出門在外嘛,總有不方便的時候。」說著,目光曖昧的掃了一眼她和清風。
「掌柜的言之有理,咱們就住下吧。」方顏笑看著清風,倒看他要怎麼辦。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表面淡定,實際上臉皮卻薄得很。會害羞的男人在這古代倒是不少,但像他這個年齡還依如少年般羞澀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尤其,他平時行事一派的沉穩淡然。
會害羞的人,心腸通常都不壞。
清風自然聽出來了方顏話中隱藏的挑釁之意,這個時候,他若再拒絕,只怕一會她不知要如何取笑他。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她都不畏名節,他還怕什麼。
「那就住下吧。」清風依舊是那淡漠的語氣,隨即又吩咐小善,道:「你去找找哪有賣蜜餞和糕點的,多備一些。」
「這條街右拐沒幾步就有一家,在咱豫州城可是小有名氣的。」見他們住下了,掌柜的也不吝熱情的推薦。
方顏卻是有些意外,這蜜餞不會是準備買給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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