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阿風？怎麼了，神不守舍的。」行走在山間小路，林傑望著林風，忽的雙眉一挑：「你不會被嚇到了吧？哈！」

林風默然不語，他知林傑說的是玩笑話，但事實上自己卻是真的是被嚇到了，直到現在在他腦海中仍然殘留著那一槍。

那驚世駭俗的一槍。

從小練槍，林風對於槍有很深的執著和情感。

所以，他才能明白，那一槍到底有多厲害，有多可怕！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個畫面，從出槍的那一瞬間，到結束的那道璀璨光芒，好似一道流星劃過，整個世界彷彿都因為那一槍而停頓，所有光芒都凝聚在其中。

「太強了。」林風不禁暗喃道，目光遙望遠處，顯出一分渴望。

武者。

這就是傳說中的武者……

在天武大陸，人們的身體素質相當的不錯，只要稍加鍛煉便能具備相當不俗的力量，而武者，更是能將人體的潛力發揮到極致的存在，遠遠超出普通人的範疇。

「有人親眼看見，造成這次如此大震動的，是一隻體長超過20米的藍眼暴熊，足有24000斤重，相當於800鈞，每一次攻擊力量都能達到2000多鈞，天哪，那可是60000斤！」林傑不由咋舌道：「我一個中級武者學徒，每次攻擊力量也就300斤，完全無法想像啊。」

林風亦是有些感到屏息，他的力量僅僅只是500斤出頭，不到20鈞也就是600斤。

「但，它還是死了。」林風的聲音略帶嘶啞，腦海中那個手執長槍的身影屹然而立揮之不去。

雖然那神秘武者的體型和自己相差不多，但不知怎麼的，在林風心中，那一人一槍卻是頂天立地，無比的龐大，完全將那足有20米高的黑熊比了下去，讓的他心跳加速，血脈賁張。

雙拳已是不自覺的握緊，林風的眼中綻放著炙熱的光芒。

「武者，我一定會成為武者！」

「終有一天……我也要像這位前輩一樣，手執長槍，擊殺藍眼暴熊，用我的雙手，用我的身體，守護我的家人！」

心中的念頭無比的堅定，這是林風從小就根深蒂固的思想。

為了他的家！

他是家中長子，所以他有責任，有義務撐起整個家。

因為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阿風，到家了，我先回去了。」林傑揮了揮手。

「嗯。」林風眼中的灼熱徐徐平淡下來，抬頭望向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約十米長，三米高的山洞，碎石滿地，蔓藤縱生，看起來相當的荒蕪紊亂，斷壁殘垣，但……

這卻是他的家。

他住了整整十八年的家！

…

「哥，你回來啦！」清亮的聲音帶著雀躍，如鈴鐺聲響起。

林風臉上露出溫馨的笑意，目光看去，那是一個梳著小辮子，稚氣未脫的少女，臉頰消瘦，有著一點虛弱的白皙，雖然污手垢面卻是因為沾了灰土的緣故，細看下明眸亮齒，清純可人，正是他的妹妹——林水兒。

「風哥哥。」

「林風哥哥。」

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此時在山洞外，一些年幼的孩童正拿著竹筐撿著碎石碎枝，清理著山洞口。這個山洞住的並不止林風一家人，包括林傑在內，住了足有六戶人家，緊挨著邊，雖是擁擠倒也熱鬧的很。

林風走近，彎下腰輕輕擦去妹妹額頭上的汗水，心疼道：「累嗎？」

此時已近未時，烈日高照，火辣辣的毒辣，就是站著都彷彿要被烤焦似的。

「水兒不累。」林水兒的小臉上充滿著堅定，僅僅十三歲的她已經比同齡人更加懂事，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小手輕輕推向林風，道：「大哥你快回家裡去吧！」

「嗯。」林風微笑的點點頭，摸摸林水兒的小腦袋，便往洞中邁去。

……

山洞中木屋整齊而列，不僅擁擠，而且陰森和潮濕。

行走在細小而潮濕的通道中，林風彷如狸貓穿梭，寫意而輕鬆，回家的路，他就算閉著眼睛都能走……

林家村位於天武大陸邊境偏隅之處，常常會有魔獸來襲擊，像今日藍眼暴熊的事件並非偶然，等閑幾個月便會發生一次，甚至連續幾天都曾出現，若是將木屋草屋建在山上，而發生落石從高處砸下或是大樹倒塌，很可能便會危及性命。

「小風啊，回來了？」

「是啊，海叔。」

「阿風，今天這麼早呀。」

「嗯，泉姨。」

林風笑著打著招呼，彼此左鄰右舍間關係確是不錯，眾人也很喜歡林風這個孩子，十分孝順，沒架子又熱心，而且更是林家村五個高級武者學徒其中之一，都拿著他當模版教育自己的孩子。

嘩！連續兩個折彎，林風的動作熟練而利落，右腳踏地，速度徐徐減緩。

「我的家……」林風雙目直視前方，兩間簡陋的小木屋印入眼眸，一間是林風父母居住，而另一間，便是自己和弟弟妹妹的住所。

越往洞深處，潮濕便越重也陰寒。

但他的家，卻偏偏座落在這個洞的最深之處。

窮。

歸根到底就是這一個字。

沒有田地，便沒有收入，只能幹些粗活重活累活賺那麼丁點小錢，除了每年交納給族群的居住費，剩餘的錢只夠勉強吃飽。

步伐顯的有點沉重和蹣跚，林風的額頭上落下幾滴汗水，右手輕按著小腹，神色顯的有點辛苦。

「來了，又來了……」

林風雙目帶著濃濃的堅毅，每天一到未時自己的小腹便會像烈火灼燒般疼痛，口乾舌燥，冷汗直流，好似有把無名的火焰從小腹中擴散開來，灼燒著他整個身體，整整一個時辰，從來都不間斷。

「蓬！」雙手輕顫著關上門，林風側躺在地上，雙手痛捂著小腹。

痛疼很強烈，但他卻也習慣了，林風從來都不抱怨，因為這和他的家庭環境一樣，是命。

生來具有，無法改變。

但事情都是雙方面的，就如他的窮苦家庭讓他早熟，養成了他堅毅的性格，這與生俱來的『毛病』，同樣讓他受益匪淺！

「熬過一個時辰就好了。」

林風咬牙堅持著，每一次的烈火灼燒都能使自己的身體有些細微提升，雖然很細微，但日復一日，累積下來卻也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力量、速度，都有了顯著的提升，但提升最大的無疑是身體強度。

畢竟，這是最直接的『鍛煉』。

林風的身體強度，早已到達預備武者標準！

…

「呼。」

「呼。」

林風大字形的仰躺在木板上，胸口不斷上下起伏，急喘的呼吸聲回蕩在整個木屋之中。

汗水撒落一地，衣服早已是濕漉漉的，彷彿被水浸泡過似的，林風的面色蒼白無比，渾身沒有半分力氣。

但臉上，卻綻放著疲憊的笑容。

「要是每天能多來幾次就好了……」

心中暗喃，但林風知道這只是一個奢侈的願望，他肯，它卻不肯。

它太準時了，一分一差都不偏離，未時準時開始，申時準時結束，多留一秒都不願意。

「吱呀。」大門輕輕被推開，露出半個小臉蛋，啾眯著屋中一切。

林風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從開門的聲音，從那輕柔的腳步聲，他便知道誰來了。

就如同它的離去是那麼的準時，妹妹林水兒的到來一樣是那麼的準時。

「哥，還好吧？」林水兒小手捧著一碗清水，臉上帶著濃濃的關懷。

林風心中流過一股暖流，雖然每次妹妹說的都是同一句話，但這簡短的一句話卻讓他每次都能感動，用力支起身體，帶著疲累的笑容，林風輕輕接過這碗清水，一飲而盡。

接過空空如也的碗，林水兒頓時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開心離去。

「水兒……也長大了。」林風輕輕感嘆道。

望著妹妹那小巧玲瓏的背影，他突然發現，那已經不是跟在他身後滿山跑的小女孩了。

不知不覺，已是變得出水芙蓉，青春少艾。

「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舉行成人禮，而再過一年，妹妹也要舉行成人禮了。」林風輕嘆了口氣。

林家村有著規矩和習俗，是代代流傳的，男方十八歲舉行成人禮，安家落戶；女方十四歲舉行成人禮，嫁夫生子，為林家村延續血脈後代，而林水兒，已經十三歲了。

林風知道，村裡很多族人都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妹妹，但是否能嫁個好歸宿，卻只能碰運氣。

「唉。」林風搖了搖頭。

其實他看的出來，妹妹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開心，她其實並不想嫁，她其實想擺脫這個命運。

但妹妹，不願意家人再擔心她。

而且，她根本也無法反抗命運……

事實上，林家村這條習俗規矩確實對女子不公平。

但那又如何？

規矩，就是強者對弱者的束縛。

「如果我能成為武者，就能改變整個家的命運！」

「妹妹不用盲婚啞嫁。」

「我們不用住在永不見天日的山洞陰森處，可以搬去山頂。」

「讓父親，每天都能曬太陽，呼吸自由而新鮮的空氣。」

「弟弟和母親不需要再打散工，為生計而操心。」

……

雙拳緊握，林風的信念無比堅定。

這些話，這些願望，不知道在他心中回蕩過多少遍，正因為此，林風一直都很努力，拼了命的努力。

惡劣的環境，使人成長。

明確的目標，使人進步。

所以——

年僅十五歲，林風便成為高級武者學徒，縱觀整個林家村的歷史，也僅僅只有兩個人能與他相提並論。而那兩個，都是像林南虎那樣衣食無憂，族中花費極大資源培養，不像林風，真正是靠自己一手一腳辛苦磨練而出。

「我一定會成功！」

「我一定要成為武者！」

林風雙目精亮無比，他很明白，所有的改變都存在於一個基礎之上——

成為武者！

腦海中倏地又是浮現出那個神秘身影，那如衝破天際的一槍。

從起手，到出槍，再到化作流光，所有的動作彷如慢鏡頭般在腦海中不斷回放，讓的他痴迷，讓他沉醉。

冥冥中林風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但又說不上來的玄乎，雙手不自覺的比劃著，自己卻根本不知道，好似走火入魔似的。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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