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逝

我，好像回到母體胚胎時的狀態，沒有光明，沒有聲音，沒有感覺。

世界就如同無盡的黑暗與孤獨在伴著我，在這裡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的流逝，我恐懼嗎？或許吧！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我便覺得恐懼，為什麼？因為我害怕再一次的逝去，所以我裝作很堅強，想表現得夠男人、夠鐵血。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真的很勇敢，這，只是我更恐懼害怕的一種表現而已。現在，我不再恐懼，因為經歷過這一次事件，我發現我以不再害怕！或許是因為我初步掌握了氣的運用，又或者我已經雙手沾滿血腥。

是的！我已經不再害怕，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彷彿是對我的決心心生懼意，黑暗慢慢如潮水般退去，我好像聽到了些什麼，但是我覺得好疲憊，最後還是扛不住而再一次失去意識。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感覺而已，事實是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我有活過來的跡象，卻又如何能夠知道我所做的掙扎呢？

像是有過了無數年，我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透過床罩我能清晰地看到木質宮殿天花板上細小的蟲洞，噢，現在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傍晚。苦笑，這次可真把自己給搞慘咯！不過我並不後悔！

慢慢地從一個個手指到最後頭頸，我一個個有次序的活動著關節與肌肉，發現沒什麼傷勢后。我有點辛苦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盤腿坐好后，微微運氣，發現體內蘊含的氣已經全部轉化為厚重穩定的土屬性，雖然量沒有太大的提高，但是對氣的運用靈活了很多，起碼不會想過去一般一分氣能辦到的卻要中途浪費兩分氣。更不用說對外界特別是土之氣（真是土氣啊！）的吸收與運用了！或許現在是該考慮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她了，也就是技能。可惜，沒師傅，一切都只能摸著石頭過河啊！

我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屋外的侍女可能是聽到了一點動靜便輕輕地把門推開一條縫，往裡觀察。一看我醒了，立刻推開門沖了進來（好吧！她們確實是衝進來的嘛！），我還在想至於這麼激動嗎？又沒什麼事。可是下面的事情卻出乎我的意料——那名侍女衝到我面前禮都沒施把我收一牽就想拉我走。話說，我剛神功大增，怎麼可能會讓她這麼個弱女子拉起來。倒是這力量把她扯得一個踉蹌。

這時她也顧了什麼似的，抽泣著對我說：「雍公子，夫人不行了，您快去見她最後一面吧！嗚嗚嗚……」

呃，夫人，哪位夫人啊？什麼叫不行了！嗯？難道是麗姬姐？？？

我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一下子彈了起來，狠狠地抓住她瘦削的雙肩，對她吼道：「塊說！是誰不行了？什麼不行了？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了？你給我塊說啊？！！！」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有點語無倫次，頭腦空白。雖然我已經意識到恐怕是麗姬姐出事了！可是我不信，我不想相信！我倒下前明明已經把所有敵人都幹掉了！不可能還有人的！她不可能出事的！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吼著，像是想扔掉所有的負面想法！可是……

雖然這位可憐的侍女被我抓的生疼，但是她還是快速地將發生的事告訴了我。

原來我已經昏迷四天了，當天雖然我把三個忍者統統幹掉了，可是麗姬姐還是受到了驚嚇，傷到了胎氣，被迫早產。這也就罷了，誰知腹中的寶貝卻一副不想出來的樣子，活活折騰，折磨了麗姬姐將近三天才順利生產。卻不知這個時空的醫術發展很不均衡，雖然有神醫但是他們卻並不喜歡將一身功夫交給別人或與別人交流。這也導致，麗姬姐持續大出血而那幫子蒙古醫生（不是歧視的說，是一種諺語而已。）卻在一邊束手無策。這讓從前線趕回來的比紀彈正暴怒之下連殺六人！現在已經無力回天，只是不知為什麼就算是多虛弱多痛苦，麗姬也一直不肯走，她還想再見一次這三年來帶給她無數快樂的阿雍！

我聽著這些話，只覺得熱淚盈眶，我立刻放下她，鞋也不穿就沖了出去。我一邊跑一邊想著這三年來麗姬姐與我之間的點點滴滴，這時我才真正的意識到雖然我平時動不動便總是抱怨麗姬姐的欺負但是另一方面我不正是也在享受被人寵溺的感覺嗎？好久沒有這麼溫暖的被人疼，卻突然間一切都坍塌了！是的！完美的世界就如同一個肥皂泡沫般被人捅破了，消逝了……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麗姬姐的身邊，握著她蒼白的手，我嘴唇不停的蠕動著哆嗦著卻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眼淚知道我，因為只有她還在向麗姬姐傳遞著我的思想，我的感情！

麗姬姐好像知道是我來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可是掙扎了兩下卻是發現身體不怎麼手控制。

而周圍的人不管是比紀彈正還是我都嚇得立刻將她扶好，並不停的提醒她，讓她不要亂動。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氣，下意識得將體內的氣導入麗姬姐體內，沒想到確實有效。她的臉色似乎一下子紅潤不少，但是這反常的變化卻更讓人揪心不已。

她也一下子來了力氣，反手將我緊緊的抓住，已經不再璀璨的雙眸綻放著或許是最後的華光：「阿雍，姐姐快不行了，雖然說又許多遺憾，但是生命的真諦就是如此啊！榮枯盛衰，姐姐能在人生的巔峰離開或許也是好事吧！姐姐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便是彈正了，到了最後我也沒為他帶來一個繼承人，卻給了他一個包袱。阿雍，答應姐姐一件事吧，好嗎？」

看著夾雜著一絲期許一絲不安眼神的她，我更是心痛不已，飽含著淚水，狠狠地點了點頭道：「姐姐，你又什麼事，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會把它辦到！」

她帶著一絲輕鬆地語氣對我說：「做我義子吧！做彈正的義子吧！阿蘿就交給你了！答應我，保護她，讓她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吧！」說完，像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般滑落。

我驚呼一聲：「姐……」

有的時候，失去了才知道，那不經意間的感動。

有的時候，哭過了才知道，那刻骨銘心的痛楚。

是的，彷彿不經意間，我又失去了這份亦母亦姐的感情，卻是連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便是人生嗎？榮枯盛衰就不可避免嗎？

一瞬間，我似乎又進入那空明的境界，感受著外面的氣，我突然發現樹木的生氣讓我領悟到木系之氣。難道這時姐姐她最後送給我的禮物嗎？茫然地透過看著天花板，我似乎看到姐姐的笑靨。

是啊，她依然在天上看著我。

我不能讓她失望！

同時刻，被比紀彈正留在北方前線的李張道師卻有些感慨地說道：「氣又變了，這已經是三年來第二次了。上一次發現了阿雍，這一次又是什麼事呢？唉！要不是待在這鬼地方又沒有護摩壇，或許我還能揣摩一下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