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冬天的刺蝟，是否要永遠沉睡？（許曄寒篇①）】

我是許曄寒。

看似驕傲實則卑微的許曄寒。

愛莫以薰愛到忘記自己摸樣的許曄寒。

或許，我本身也就是骨子裡很驕傲的人，但是只是這種驕傲在愛情上，卻自動隱藏了。

再或許，莫以薰給的美好太多，為了那些美好，我不知不覺變得像捧著熱湯的乞丐，為了那份溫暖，小心又敏感，固執又悲傷。

還記得最開始認識以薰，她和別的女生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後來因為她經常出現在我的視線，我慢慢發現，她原來是和別人都不同的。

她可以是最陽光的存在。經常和男生女生都相談甚歡，有她的地方，周圍彷彿就不會死氣沉沉。

她可以是最單純的存在。她經常會被朋友開玩笑卻還傻乎乎的陪他們一起樂呵，會在看到小孩子的時候母性泛濫，會在看到小動物的時候流連忘返。

她可以是最堅強的存在，我親眼看到她在樓梯間，被打鬧的高年級男生不小心推下樓梯，咚咚鏘鏘的滾下去了好遠，胳膊和腿上都流出大片大片的殷紅，她卻沒有哭的咬著牙說了一句：「我沒事啊，不過好像有點暈。」

我當時真懷疑她有沒有磕出腦震蕩，而且不明白她怎麼又能忍住不流淚，只是看著驚呆的那幾個男生大聲吼道：「你們沒長眼啊！帶我去醫務室啊！」

我很明確的知道，我當時忍不住的笑了，因為從我身邊走過的同班女生吃驚的看了我好久。也許在她眼裡，我那時就是不會笑的男生吧。

而她，又可以是最脆弱的存在。她可以在看小說看電影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也會在聽朋友訴說委屈的時候心疼流淚，還會在看到我辛苦的打工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關心，在我皺眉的時候，淚眼汪汪。

在那個冬天，她偶然看到在給超市搬貨物的我，驚訝的打了一個招呼后，她迅速跑開。我心裡有些苦笑，難道我的貧窮讓她這麼不願相信？可是我錯了，她在兩分鐘后回來，手裡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問我要不要吃。

我當時不知為何竟有喜悅的心情，但臉上只是故作驕傲的逗她說：「你在可憐我嗎？」

她愣了一下，搖著頭，淚眼汪汪的看我：「我沒有啊……」

呵呵，真是傻瓜。我當然知道你沒有。你是不會那樣對人的。我知道的……

再後來的雪夜。她興奮的拉我看雪。我無意識的摟上了她的肩。又在被別人發現后，我狼狽逃走。在那個雪夜裡，我在雪地里肆意的奔跑著，我能聽到雪花落地的聲音，我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而在我腦海更揮之不去的是莫以薰美麗的笑臉。

我知道，我愛上她了。

徹徹底底的愛上她了。

從我記事起，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冬天的刺蝟。我的刺堅硬而冰冷，我的世界嚴寒而孤寂。可是我這樣的世界終於被打破了。有一隻可愛的小貓咪懵懵懂懂的闖了進來，吵醒了想要在這個世界孤獨沉睡的我。然後，我發現我身上的冰雪，開始融化。

融化，只為想要擁抱她。

可是，終究是我一個人太久了吧。我不懂怎麼承認我的愛意。我也不知該如何確認青澀的感情。我自以為成熟穩重，自以為看透了人生不過是有許多過客，青春無需留念什麼的。所以，在不確定未來的時候，我決然放棄了她，離開了她。

而之後，之後我才有了日日夜夜的煎熬，日日夜夜的想念。這是對我固執獨斷的懲罰。

而最大的懲罰磨不過是，重逢時，她有了一個顧凜軒。

一個在她心中生根扎地的顧凜軒。

莫以薰，我都還沒來及說，我有多愛你，你就不愛我了呢。

這到底是我推開了你，還是你本就不該屬於我呢。

可是後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命運的玩笑。你在我面前哭泣，你在我面前暈倒，你在我面前越見蒼白，你在我面前委屈痛苦。

最後你說：「許曄寒，你能不能在我身邊，成為我的依靠？」

我的理智和驕傲告訴我，我應該拒絕，可是我莫名的開心和期待，讓我僅僅停滯了一秒，就點頭答應了。

我再冰冷，也屈服給了愛情。

而我的屈服換來的，有幸福，更有深入骨髓的悲傷。

我安靜的待在莫以薰的身邊。為她學會了溫柔，為她學會了耐心，為她學會了細緻的關懷，為她學會了以前很多我不會的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讓自己代替顧凜軒，我只知道，我好想，好想好想莫以薰快點忘記他，愛上我。

三年的陪伴。三年的陪伴足以讓一個人習慣另外一個人。當我有信心，有更多的希望和莫以薰相守一生的時候，顧凜軒，回來了。

變成了另外一個張揚肆意的男人站在了莫以薰的面前。

但是我從莫以薰的眼裡知道，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僅僅他那張深植記憶的臉，就足以讓莫以薰的內心波濤洶湧。

我也想過讓莫以薰絕對不要再見到他。可是另一方面，我也想知道，在她心底深處，我和他，現在誰才是真愛？

在她要去聖芒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只有自己知道，可是當她毫無保留的相信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怯懦。她都可以相信我，為什麼我不可以相信她呢。

所以，我給自己打了一個賭，一個賠上一顆心，一整個人生的賭約。賭莫以薰會不會堅守在我身邊。

莫以薰會跟顧凜軒見面，接觸也越來越多，可是她還是時刻會想著我，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他的。也只會跟我撒嬌，跟我擁抱，接吻。我心裡慶幸。她還是屬於我的。

而當她認真堅定的拒絕顧凜軒的時候，我幾乎喜極而泣。我想，我終於超越了他，我終於可以和莫以薰真正的相愛相守，永不分離。

可是，我錯了。

原來，她在我身邊，只是因為她沒有一個更好的理由回到他身邊。她只是在委屈自己，她只是因為習慣和愧疚，和我相守，而沒有真正面對自己的心。

如果不是顧凜軒重病，我又怎麼能知道，原來真愛，是他們這個樣子。

原來我，註定是要離開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