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陰陽二氣鏡
白無常告訴我,陰司規定,凡是世之凡人,不去思考天地生人,父母養育之恩。父母恩,眾生恩、國家恩、三寶恩等四恩未報。又未到陰司判官生死薄上所注陽壽已盡時,就擅自輕生、自殺、上吊、服毒、投水等等。
除因忠、孝、節、義的德行,為國為民,選擇自殺而犧牲自己生命的,死後為敕封為神,假若是因細小的仇恨,或因犯罪的羞事被發覺即率爾輕生,究其所犯罪刑,並未至死刑的地步。也有的想嫁禍、加害他人,而弄假成真,輕生氣絕的,以上諸種,門神、灶神,立即押解本殿,收入飢餓廠與乾渴廠。
這飢餓廠與乾渴廠,不用白無常解釋,我自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想到那些自殺的人,做了鬼魂后,在第一殿秦廣王處,接受審判,然後投入這兩個小地獄中,受到如此悲慘的待遇,我的心中就難過極了。
黑白無常飄飄忽忽地帶著我離開了陰司第一殿秦廣王處,我只感覺四周一片漆黑,冷澈入骨,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不一會,我的身體雖然仍感覺無礙地向前飄行,卻已經不是剛才這種冷水籠身的感覺,而是象在穿越厚厚的岩石,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受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黑白無常喝了一聲:「到了,請明王睜開眼吧!」
我聞聲睜眼一看,四周雖然沒有絲毫光線,卻又訝然地感覺能見到周圍的一切,因為我能清楚地看到了在自己前面站立著的黑白無常,更讓我覺得怪異的是,除了黑白無常外,什麼也見不到。
我只感覺自己所站立的地方一片漆黑,抬頭看天,也是一片漆黑,這一切,都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我的心中卻十分明白,自己不會有什麼事,因為我是明王幻身,自身在凡間還好好的活著,只是黑白無常奉地藏菩薩之命,帶著我的靈魂夢歷陰司地府而已。
我看看眼前那空濛一切,忍不住問道:「我們這是到了哪裡?不是說好帶我到陰司第二殿去的嗎?」
黑無常面無表情,看上去比較和善的白無常嘻嘻說道:「明王,沒錯,這兒就是陰司第二殿,由十大閻羅之一楚江王歷司掌的活大地獄,又名剝衣亭寒冰地獄。活大地獄另設十六小獄,凡在陽間傷人肢體、奸盜殺生者,推入此獄,另發入到十六小獄受苦,滿期轉解第三殿,加刑發獄。」
我吃驚地問道:「敢問這第二殿位於什麼地方?我們似乎經歷了好久才到達這裡呢。」
白無常說道:「陰司第二殿活大地獄位於大海之底,正南方沃焦石下,此地獄縱橫各八千里,凡在第一殿秦廣王處被判有罪的鬼犯,都得先來這兒受刑!」
「大海之底?沃焦岩上?」我不解地問道:「大海之底我懂的,只是這沃焦岩是什麼東西?」
白無常道:「沃焦岩就是凡間所說的煤層,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地殼。」
我這才明白,剛才一路之上,開始覺得冷水澈骨,後來又象通過堅硬之物不能呼吸,原來這陰司第二殿的活大地獄竟然位於海底深處煤層之下,也就是說地獄真的在地殼以下了。
看到我似有所悟,白無常嘿嘿一聲道:「明王,你看到地獄了嗎?我們現在就置身於活大地獄中。」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明所以,忍不住問道:「無常大哥,這兒明明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是地獄呢?傳說中不是地獄中擠滿了各種受苦的鬼魂嗎?」
白無常贊道:「明王,你真的什麼都看不見嗎?怪不得地藏菩薩會指引你前來陰司地獄讓你有所悟,看來你真是我佛門不動明王的凡世幻身,佛緣根基很深吶。」
一直不說話的黑無常冷冷地道:「明王,你在佛門弟子,沒難道你就聽說過『地獄由心造』嗎?」
我這時突然想起前面白無常說過的地獄由心造的道理,原來,是因為我佛緣深厚,自然就看不見就地獄了。
黑無常冷冷地道:「白兄,我們兄弟倆還是抓緊時間吧。既然明王看不見這活大地獄,而我們又奉菩薩法旨前來讓他見識地獄的,看來我們只能使出陰陽二氣鏡,讓他能看見這地獄了。」
白無常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一道白氣從他掌心湧出。站在他右側的黑無常也伸出左手,一股黑氣也從他掌心涌了出來。
這一黑一白兩股氣,慢慢地向上空匯攏,開始互相纏繞著旋轉。
隨著陰陽兩道氣開始旋轉,我清楚地看到了這兩股氣合成了一個太極陰陽之圖。
隨著太極圖的的黑白陰陽之魚互相逐尾,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化作了一面碩大的鏡子。
那面鏡子高速旋轉著,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我害怕地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閉著眼的我,感覺眼皮上那道強光暗了下來,好奇心使他忍不住立即睜開了雙眼。
睜開眼的我,不由得大驚失色。原來,那面由陰陽二氣化成的大鏡已經不見,自己竟然置身於一個陰森森看不著邊際的巨大城池之中。
感覺怪異的是,雖然我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一切,城池之中實際上卻是陰風陣陣,愁雲瀰漫,更是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哀嚎之聲。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黑白無常,戰戰兢兢地向前走去。
不一會,我看到了前面立有一根巨大的銅柱,上面圍繞著一條火龍,不斷地向那銅柱噴射著烈焰,把那銅柱燒得通紅。一個鬼犯被粗大的鐵鏈拴在那銅柱之上,全身的皮膚哧哧地冒著白煙,不住地慘叫,不一會兒,那個鬼犯就沒了聲息,只剩下那仍被鐵鏈鎖著的綁在銅柱上的白骨。
見那鬼犯已經化為一副白骨,兩個鬼卒走上前去,端起一盆冷水潑向那根銅柱。
那條火龍瞬間消失,銅柱也不再通紅,更讓李冰驚奇的是,那副白骨慢慢地動彈了起來,不多久,竟然又恢復成他開始所見那個完整的鬼犯模樣。
那個鬼犯似乎蘇醒了過來,剛嘆了口氣,發出那令人揪心的哀嚎,猛然間那火龍又出現了,盤繞著那銅柱,又開始噴出烈焰。
只見那銅柱又開始慢慢變得通紅起來,那個鬼犯哀嚎不止,身上的衣物頓時化為灰燼,皮膚又讓那銅柱烤得滋滋作響,冒著刺鼻難聞的白煙。
如此周而復始,把我看得心驚肉跳,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我跟隨著黑白無常,又來到了一張平整的黑幽幽的床前。
剛剛看過銅柱烙身酷刑的我,正想坐到鐵床前休憩一會,調整下情緒。猛聽得一陣嘈雜之聲,幾個鬼卒押解著一個鬼犯來到了那鐵床前。
鬼卒把鬼犯仰面按在鐵床上,然後用粗大的鐵鏈把鬼犯牢牢鎖住不得動彈。
我心下大為好奇,難道這把鬼犯綁在鐵床上睡覺也是懲罰孽鬼的一種刑罰嗎?
就在我正當好奇之間,忽聽一陣慘叫之聲從那鬼犯口中叫出。我不由得心下一驚,卻見那鬼犯的手足上,已經被從那看似平整的鐵床上無端端長出的四把匕首牢牢地釘在鐵床上,鮮血直流,鬼犯哀號聲聲。
那個鬼犯不斷哀嚎之時,忽然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從他的心窩中直接對穿而過,鋒利的刀尖上,噴湧出一股鮮血。
隔了一會,五把匕首同時消失了,那鬼犯慢慢恢復了知覺。正當我輕舒一口氣時,又傳來慘叫之聲,那五柄匕首又把鬼犯訂在了鐵床之上。
我趕緊往前走去,卻見路旁又站在兩個鬼卒,把一鬼犯五花大綁。
地上淌了一大攤黑血,幾把懸在空中的鋼叉不斷地刺向鬼犯的身體。
不遠處,有個深坑,我走過去一看,只見裡面長滿了許多樹木,與陽世不同的是,那些樹木上長的不是葉子,而是一把把鐵劍。
許多鬼犯被吊在那些樹榦上,那劍葉穿得腸子流在外面,慘叫陣陣,令我不敢再看下去。
跟隨著黑白無常又行走了幾步,地下赫然冒出一排人頭。
那些人頭竟然似是身子埋在泥土之中不能動,只剩口鼻露在外面,不住地對邊上的鬼卒哭喊求饒。
鬼卒冷笑不止,手一揮,面前出現了一頭牛,後面拖著鋒利的鐵犁。
鬼卒吆喝一聲,那頭牛拖著鐵犁,邁向那排人頭。
只見牛那粗壯的蹄子,踩在那些人頭上,有的人頭上的臉被牛蹄踏破,有的則是耳朵被牛蹄踩得只剩一絲皮肉掛在人頭上,更有的讓牛蹄踏在臉上,生生地把眼珠從眼窩裡踩了出來,掉在地上不住滾動,留下一排血痕。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牛蹄剛踩過的人頭,剛發出一陣哀嚎之聲,就立即讓牛後面拖著的鐵犁,把人頭犁得粉碎。
在我的嘆息聲中,那頭牛已經把所有人頭犁得滿地血肉模糊。不一會,那些血肉漸漸聚攏,又變成了一個個人頭,在鬼卒的再次吆喝聲中,那頭牛又不緊不慢地拖著那鐵犁,再次從那排人頭上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