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這位是……」羅斯微眯著眼，眸中閃動著獵艷的光芒。
「這是我們公關部的同事——唐蜜。」劉倩在一旁禮貌地介紹著，古瀾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眼裡閃過的一絲難察的不齒，嘴角的笑意更深。
「唐蜜。真是人如其名，甜美如蜜呀。」羅斯讚嘆不已。
唐蜜掩嘴呵呵嬌笑，綿軟粘膩的聲音伴隨秋波暗送，「羅斯先生過獎了，唐蜜只不過是平平之姿，能夠得到羅斯先生的讚賞我真是太幸運了。」
甜軟的嗓音讓羅斯一下子酥了骨頭，只是望著她笑得別具意味，兩人的視線在空氣間相碰，心照不宣地交換著各自的心思。
「羅斯先生，我給您介紹一下今晚的客人吧？」適才離去的利嶠又踱了過來，俯身在羅斯耳邊輕聲道。
「啊，好。那麼，古先生，我失陪了。」羅斯不舍地站起來，臨走前握住唐蜜玉白的酥手，「唐小姐，我們待會兒見。」
唐蜜酥胸微顫地笑著媚眼輕瞟，「待會兒見。」
羅斯離開了，古瀾也站起身來，接過侍應生送上的白開水，轉到大廳的自助餐桌旁挑著食物，確切的說，是避開那個被所謂「毒藥」的名品香水所污染的空間。
「你餓了嗎？」
古瀾回頭看了身後的古思謙一眼，明眸在長列的餐桌上淡掃一圈，沒胃口。
「沒有，只是想走走。」
「你認識林總？」古思謙深究地看著她。
古瀾淡淡一笑，「算是認識吧，我擰斷過他的手脖子。」
迎上古思謙驚疑的眼神，古瀾有些好笑，「放心，沒傷著骨頭，只是脫臼而已。」
「為什麼？」
古瀾聳聳肩，「不為什麼，就是看他討厭。」
古思謙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要判斷出她話中的真假，隨即放棄地環臂半倚著餐桌勾起一笑，「我也覺得他很討厭。」
「嗯？呵……」古瀾瞥他一眼，嗤笑出聲。
兩人就這麼閑適地站在角落邊看著大廳里來往的人群，古思謙小聲地給她介紹著。
「現在和羅斯握手的人是周市長，剛上任一年，雄心勃勃地要讓Z市的經濟創出更高峰。」
「那位是市委書記肖雲，是個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老狐狸？古瀾斜乜著他微笑，他是在說自己嗎？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目光，古思謙低問。
「沒什麼。」古瀾撇開眼喝了一口水，「你繼續。」
「剛走過來的是『藍晶電子』的董事長，他們公司對這次的合作項目也很有興趣，是我們最強有力的對手。」
「那個高高廋瘦穿著寶藍色西裝的人是『崇明』的總經理，他們雖然也從事電子業，可是在實力上還構不成威脅，但也不可不防，他做生意的手段……」古思謙皺皺眉沒有再說下去。
「那個是……」
……
古思謙詳細地講，古瀾仔細地聽，利嶠在Z市也算是人中翹楚，今晚的酒會幾乎聚集了Z市所有的頭面人物，在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和睦表象下，其中的鬼胎暗懷激流暗涌也是很有看頭的。
譬如現在，聽說羅斯是第一次來Z市，可是「崇明」的總經理似乎對他並不陌生，儘管表現得恰如其分，但他和羅斯握手的時間還是不自覺的比別人久了那麼一點兒；儘管在與人交談，羅斯的視線卻常常分神地粘著在假作無事的穿梭在人群中的唐蜜身上，那傳聞中的36E**為此挺得更高，每走一步都晃蕩著令人眩暈的洶湧波濤，而且每次都會很「巧合」地在距離羅斯不遠的地方停住，撩撥著狂野捲髮的同時眼波總會「不期然」地和羅斯的視線交匯……
古瀾頗為有趣地觀察著，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微笑。
「怎麼樣？你覺得這次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古瀾怪異地瞄他一眼，復又扭頭望向場中，淡淡地道，「你才是總經理吧，這種生意上的事怎麼問我？」
薄唇狡詰地上彎，古思謙凝睇著她，輕輕緩緩地說：
「我這叫『人盡其才』，古助理大學時期輔修的心理學課程還沒忘吧？桌面上的談判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場心理戰，誰能撐到最後得到最大的利益誰就是贏家，我們現在也只是事前預演一下而已，作為著名心理學家傅勇的高足，這對你應該沒有什麼難度。」
古瀾雙眼微眯，握杯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換一口氣平下心情，
「心理學不是靈學，我還沒達到窺透人心的程度。更何況商人講求的是投資報酬率，如果你給出的方案夠吸引，對方沒有拒絕的理由，心理因素並不構成最終條件。不過，如果你讓唐蜜在羅斯的6301號總統套房那張豪華大床上滾上一滾，或許還能有些勝算。」
「哦？這麼說你是認為我們這次成功的幾率不高咯？何以見得？」古思謙一手撫著下巴，饒有趣味地問。
古瀾沒有看他，換上極盡諷刺的笑容，再喝下一口水，
「其一，今晚和羅斯接觸的人除了我們還有其他幾家公司的董事總經理，但無論是哪一個都無法使他有深談的興趣，他的表現太平淡；其二，他來了不到一個小時，可是在這一個小時內，他已經看了六次表，平均是每十分鐘一次，這表明他對今晚的酒會並不看重，很不耐煩地想要離開；以上兩點你可以說他是欲擒故縱，但也可以認為他早就另有打算，這次來只是做個形式給別人看看。其三……」
古瀾抬頭看著古思謙淡漠地問，「羅斯和『崇明』的總經理都沒有斷袖之癖吧？」
古思謙愕然失笑，「我相信他們沒有。」
古瀾點點頭，眸光移向羅斯，「他們今晚上可是眉目傳情了很久。而唐蜜可用的理由在其四，整晚羅斯的視線都停留在唐蜜的臉部以下45度角的位置，不可否認那兒的風景獨好，只不過……」
古瀾被什麼晃了眼似地眼眸緊眯了一下，「我現在才知道『景泰』的房間磁卡上的掛牌是這麼的金光碧閃。」
古思謙聞言向羅斯看去，只見他食指間夾著房間磁卡狀似無聊地擺弄著，金色掛牌上的門牌號清晰可辨，而他的眼神則斜飄向不遠處的唐蜜，唐蜜則是回以意會的媚笑。
「『終極之花』的能量不可小覷，公司里有很多訂單都是她拉回來的，除了女人，再難搞的客戶她都能拿下。不過這次有『崇明』在前，羅斯的好處只怕也不能少要，我能說的就這麼多，至於這個項目成功的概率是多少，總經理心裡應該也有數。」
古思謙此刻的心情可謂驚異而又欣賞，看著羅斯默想了一會兒，笑問，「一個小時內可以看到這麼多東西，這就是心理分析嗎？」
古瀾平板無溫地回答，「不，這是行為分析。傳統心理學是根據受訪者的心理特徵預測他未來的行動，更注重探究內心的行為軌跡。行為分析則是通過人的行為方式推斷出他的心理狀態，判斷其行為背後的含義。總經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杯中水已然飲盡，古瀾招手叫過侍應，「請再給我一杯水。」
「你在生氣嗎？」古思謙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妥，低頭細看著她的臉色。
幾個深呼吸壓下心裡的怒火，古瀾抬頭正視著他，
「因為你是我的上司，所以我可以適度地任你胡攪蠻纏，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地窺視刺探我，小青的事我不和你計較是因為你帶給了她快樂，可是如果你認為這是我讓你繼續深入我的生活的默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現在還站在這兒是因為我還記著自己的職責，如果你還想要我繼續呆在『古氏』的話就請你先學會尊重，適可而止吧，古、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