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二二六 引蛇出洞

鬼子在村裡搶糧的時候，啟智正在望賢山上和兄弟們忙著在山崖上鑿腳窩子。自從上次從沒路的地方闖出一條路歷了險，啟智早思謀好了，他要從山崖上另外開劈出一條下山的新路，這樣就不怕被鬼子捂死在山上了。這是一條密道，除了他身邊的兄弟們，就連敢為也要瞞著。到了這年秋季，在啟智夜以繼日的努力下，他的新路終於開鑿出來了。大功告成后，啟智親自下山找敢為去了。

自從敢為帶著石頭留給他的那二十多個土匪下了山後，他和三豹聯手接連打了幾個勝仗。消息傳開來，有不少後生成群結夥地慕名加入到了他的民兵隊伍中。經過大半年的努力，敢為已把民兵隊伍發展到了百十多號人，他眼下是人比槍還多。

啟智在山下一個叫槐樹凹的村子里找到了敢為，他開門見山地說：「哥，咱倆聯手給小鬼子干一仗吧，我閑得球慌哩！」

敢為正有此意，這段日子他打探到池田隔山差五地往山外運糧，想再去劫一次鬼子的糧車。啟智想了一說：「糧車不能再去劫了，鬼子肯定防著你這手。」

敢為摸不清啟智葫蘆里賣得啥葯，他說：「不劫糧車，難道到城裡去給鬼子硬拼？」

啟智怪笑著說：「咱從背後捅一下鬼子的溝子，不能讓他們的日子過得太消閑了！」

「咋個捅法？」敢為來了興趣，想聽聽啟智的意見。

「咱倆聯手攻打一下城門，把聲勢搞大一些，嚇唬嚇唬池田！」

敢為還以為啟智有啥好法子哩，沒想到他出了這麼個瘦主意，他沒好氣地訓斥著啟智：「池田是嚇大的？嚇唬他有啥用？」

啟智眯著眼睛說：「哥，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招叫做引蛇出洞！」

「把蛇引出來，還要把它滅掉才行啊！」敢為冷笑一聲問道：「你想好滅蛇的法子了？」

「想不出滅蛇的法子，我能來找你嘛！」啟智胸有成竹地說：「這次聯手，要打我的旗號，人馬歸我指揮！」

「不行！」敢為一口回絕了啟智：「我們是堂堂的舜垣民兵，豈能讓你指揮，成何體統！」

啟智央求著敢為：「你不是想要收編我嗎？事成之後我跟你干，咋樣？」

啟智扔出的這個肉包子，對急於發展隊伍的敢為來說誘惑太大了。啟智手下有百十多號兄弟，他這個弟別的本事沒有，吹牛皮拉隊伍搞槍支的本事倒比他強。這些人要是全歸了他，舜地的軍事力量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敢為權衡利弊后只好答應了啟智，這次佯攻隊伍就打啟智的旗號由啟智指揮，不過他得隨時跟在他身邊監督，免得他闖了禍沒法收場！

雙方條件談攏后，在一個月光如霜的深夜，啟智帶著二三百號人把城門團團圍了起來。他站在城門樓子下跟二狗子們又是對射又是罵仗。他一邊往城門樓子上甩著手榴彈一邊嚎叫著要攻進城裡取池田的小命，把平時冷清的城門折騰的雞飛狗跳。天亮后，池田登上城門看到匍匐在遠處的黑壓壓的隊伍頓時傻了眼。他無法相信，啟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拉出這麼一支隊伍來。上次偷襲讓這個混小子吃盡了苦頭，他只剩半口氣了是如何活過來的！池田不相信城門外的隊伍是啟智的，派人去把劉良楷叫了過來。劉良楷證實了這一點，城下的隊伍確實是啟智的，狗日的正在遠處用難聽的話罵他哩！

啟智圍著城門攻不進去，池田也打不出來。雙方僵持到第二天，啟智帶著隊伍又重新撤回到瞭望賢山上。敢為擔心地勸著啟智：「上望賢山，連個退路都沒有，池田要是調來大部隊偷襲咋辦？」

「哥，你放心吧！我就怕池田不來哩！」啟智拍著胸脯給敢為打了保票：「池田要是敢偷襲，我讓他有去無回！」

啟智心想，池田已經親眼看到了他這支不斷壯大的隊伍。他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個威脅，他心然會在近期派部隊偷襲。池田要想在舜地站穩腳跟，要想源源不斷地給前線送糧，必然要想方設法除掉他才成。要想除掉他只能上望賢山，只要他敢上望賢山，他有是的辦法對付他。

圍攻城門回來的第二天，啟智命兄弟們在半山腰一段平緩開闊的山路上挖了個一丈多深兩丈多寬的大坑，把整條路給截斷了。他像山裡人家挖陷阱獵野豬一樣，在坑裡插滿了削尖的竹籤。做完這一切，他又在坑口上蓋了一層細細的樹枝撒上土偽裝成了原樣。如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段路被人做過手腳。鬼子是在晚上偷襲，那能看得這樣清楚。

看到啟智選擇的伏擊地點，敢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上望賢山的路，就屬這一段最開闊。啟智會不會打仗，竟在這裡伏擊鬼子，這不是找死嘛！敢為黑著臉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這裡不適合打伏擊，給我另擇地點！」

「就在這達！」啟智信心十足地說：「你能想到的鬼子也能想到。適合打伏的地點，鬼子會把隊伍分散開來一個個地通過！在前邊探路的是二狗子，到時候一個鬼子都打不死，我咋跟那些死去的兄弟們交待！」

敢為望著頭頂上高聳的崖壁，說：「要是能派人爬上去就好了，可惜沒有路，現時再修也來不及！」

啟智神秘地笑了笑，這個打伏擊的地點是他花了大力氣才選好的。這裡雖說開闊，能並排走過兩輛馬車，但前後全是彎道。在這裡打伏擊，鬼子的迫擊炮和重機槍派不上用場。這段路的兩側，一邊是陡峭的懸崖一邊是萬丈高的深淵。一旦去路被截斷，鬼子只能後撤。只要斷了鬼子的退路，兄弟們站到崖頂就是用石頭砸也能把鬼子砸死。

一個月後的一個深夜，池田從外縣偷偷調來百十多個鬼子，再加上原先在城裡駐防的鬼子，他把這些人臨時編成一個中隊，讓劉良楷帶路上望賢山偷襲來了。在前頭探路的依然是冠虎的二狗子，這次戰事重大，老得連路都走不穩的冠虎也不得不被二狗子們用竹椅抬著親自出馬坐鎮指揮。鬼子剛走到山腳，在那裡放風的兄弟立刻給啟智報了信。啟智這才把他修成密道的事給敢為抖了出來，他讓敢為帶著土八路跟他順密道繞到半山腰去斷鬼子的退路。同時他命四豹和五虎帶著自家兄弟順另外修好的密道爬到打伏擊的崖頂上去。啟智只在山寨里留下三四十個兄弟，這些人的任務是把鬼子擋在陷阱邊不讓他們越過來就成了。這次打伏擊的重中之重就在斷鬼子的退路上，這個任務只能交給那些土八路他才放心。一來他們中有不少人是土匪，在這座山裡住了幾十年對這裡熟悉。二來他們已經過了八路的改造，軍事理論上應該比他們強。敢為對這樣的安排沒有意見，當他看到啟智在陷阱那邊只留著三四十個兄弟守寨子，而且他們手中拿的儘是些老掉牙的漢陽造時，他憂心忡忡地說：「我這兒用不了這麼多人手，要不要再分出一些來守著寨子？」

「鬼子越不過我那道陷阱的！」啟智信心十足地說：「我是總指揮，你就聽我一次吧！」

讓敢為擔心的是，鬼子一旦越過陷阱衝破啟智的布防，很有可能順著密道爬過來，將他們反保圍在山腰裡。幾百號人擠在一條比褲帶寬不了多少的山道上後果將不堪設想，要是弄不好他們有全軍覆沒的可能。敢為還想再勸勸啟智，當他看到啟智那張不耐煩的臉時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戰鬥馬上就要打響了，他不想在這時候和啟智理論讓他分神，只好冒險聽從了他的安排。

借著月光，啟智和敢為帶著人悄悄爬過寨子前面天梯一樣的密道繞到了半山腰。守在那裡的兄弟告訴他，鬼子的大隊人馬剛剛通過。啟智按捺住內心的興奮，悄悄跟在鬼子屁股後面逼了過去。約摸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前頭打伏擊的地方傳來了槍聲。啟智心想定是二狗子們掉進了陷阱，如若他所料不錯，鬼子很快就會返回來的。啟智把隊伍埋伏在伏擊地點拐彎處的幾塊大石頭後面，吩咐敢為，只要鬼子一露頭就打。

到了天快亮時，鬼子終於返回來了。敢為用一挺機槍狠狠地封住了鬼子的退路，轉彎處立時倒下不少屍體，鬼子只好又退了回去。前面槍聲大作，啟智看不到戰果如何，急得像只猴子樣火燒火燎的轉著圈。這仗打得太不過癮了，啟智想親眼看到鬼子是怎樣進退兩難狗急跳崖的。有敢為的土八路在，鬼子肯定退不回來的，啟智說：「哥，你在這達守著，我到崖頂上瞧瞧去！」

「你是總指揮嘛，去吧！」敢為囑咐著啟智：「不要大意，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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