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寧哥兒中毒
那女子聽罷緊咬下唇,顯然還心有不甘,但是夜老夫人滿臉嚴肅,她也不敢當著她的面駁她,只嘟了嘟嘴巴沒再說什麼。此時,站在門外的夜萱小心地用手指沾了點唾沫,在紗窗上捅出一個小圓洞,悄悄朝裡面看過去。
在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時,夜萱竟像是被雷擊一般站在原地動彈不得,臉上的顏色也悉數褪掉。那女人逐漸朝大門邊上走來,推門的聲響讓夜萱猛地驚醒,趕緊閃身躲到一旁的黑暗之中。
待到那女人的腳步聲漸遠,夜萱才走了出來,燈籠慘淡的光線打在夜萱臉上,忽明忽暗看著有些駭人。夜萱發現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實在是因為今日所見之人太過出乎她的預料。
許久之後夜萱才回神,知道現在還不是捅破最後那層紙的時候,因此利索地到廚房中為夜老夫人端來吃的。夜老夫人見她神色有些慌張,不由問道,「萱兒,你哪裡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夜萱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沒事祖母。」其實夜萱恨不得立即從夜老夫人房內離開,去追方才那名女子,但是她怕被夜老夫人覺察出自己的異樣,這才兀自留下來。
夜老夫人見夜萱不像沒事的樣子,剛想要說什麼,卻突然聽到外面有下人大喊,「不好了老夫人,出事了!」接著就見管家推門,慌裡慌張地衝進屋裡面。
「發生什麼事了?」夜老夫人心下一慌,手中的碗也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她直覺好像有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
卻聽管家道,「老夫人,寧哥兒公子他,他中毒了,現在生死未明!」
管家的話剛說完,就見夜老夫人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顯然是震驚至極,顫抖著嘴唇問道,「怎麼會這樣!」明明好好的宴會,怎麼寧哥兒突然就出事了?也難怪夜老夫人反應如此大,要知道寧哥兒向來懂事,夜老夫人早就將他當寶貝看了。
「奴才也不知道,是容姨娘讓我趕緊過來讓您和二小姐趕緊過去!」管家擦了把頭上的汗,他一路跑來差點沒斷氣。
夜老夫人晃了晃身子,差點就要跌倒,夜萱趕緊扶住她的胳膊,勸慰道,「祖母別擔心,說不定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食物相剋了,我們先去看看再說。」接著又對管家吩咐道,「你去我齊府,將府上的大夫請過來,就說是我說的。」
管家知道齊府的大夫自然是這霍城最好的,聽罷不由露出抹感激的神色,接著很快領命離開。而夜老夫人則在夜萱的攙扶下來到前廳。彼時前廳已經是一片狼藉,就見容氏抱著已經暈死的寧哥兒,哭得差點沒斷氣。
夜萱見寧哥兒躺在地上,嘴唇蒼白地可怕,緊閉著雙眼,時不時蹙眉,好像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夜老夫人推開人群哭著過去,「怎麼會這樣,我可憐的寧哥兒啊……」
容氏早就泣不成聲,夜萱環顧四周,見夜靜好像沒什麼精神一般靠在桌子邊上,秦氏臉色不太好看,但看容氏的目光之中隱約有幸災樂禍之感。大夫很快就來了,為寧哥兒把脈之後,一臉凝重道,「公子乃是中毒至此!」
大夫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皆變,這可是夜家婚宴,有誰敢在這上面下毒。想來這容氏和寧哥兒來霍城的時間並不長,認識的都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更不用說得罪別人了,既然外人不會去下毒害他們,那難道是內宅之爭?
眾人顯然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寧哥兒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秦氏,一時間看秦氏的眼光都變了味,頗有點意味深長了。秦氏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眼底閃過一抹慌張,不由道,「無緣無故怎麼會中毒,大夫會不會誤診了?又或者是食物相剋了?」
那大夫剛想說什麼,卻見管家已經將齊府的大夫請進前廳,那大夫倒也是利索,上前為寧哥兒把脈之後道,「令公子確實是中毒了,不過好在發現得及時,我開個方子,照著服下去,很快就能醒過來的。」
夜萱見原本活潑可愛的寧哥兒此時竟像是死了般沒有生氣,心下微微一疼,語氣不由冷上了許多,「前廳眾人所食之物都是一樣的,偏生就寧哥兒出了事,可見絕對不是食物相剋,而是有人給寧哥兒下毒了!」
夜萱這話里的意思,是要好好查一查這件事了!秦氏臉色不由微微一變,而那容氏卻已經哭喪著一張臉道,「老爺,娘,你們可要為寧哥兒做主啊,自從我來了夜家,哪天不是恭順守禮,勤儉持家的,卻不想今日要遭人如此陷害……」
夜老夫人總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頭,但到底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但這件事她是不想搬到檯面上來說的,畢竟是家醜,萬一弄得不好,會損害了整個夜家的名聲。但是夜坤已經見不得容氏哭了,不由狠聲道,「今日這事蹊蹺,勞煩大家先留在夜家,我們必定要好生查看一番才行!」
夜坤都這麼說了,夜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附在夜萱耳旁道,「萱兒,這事我也管不了,你且看著吧,只是千萬別鬧得不可收拾才好。」
夜萱聽罷點點頭,她其實也有些疑惑,按說會給寧哥兒下毒的除了秦氏母女外應該不會有別人。但是秦氏和夜靜畢竟不是蠢人,她們若真要動手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非常容易暴露,因此今日這事倒真有些玄乎……
這頭夜萱還在兀自出神,卻聽容氏咬牙切齒道,「既然寧哥兒是被人下了毒的,那這毒藥必定還在那下毒之人身上,只要將在場諸人搜查一番,便可知到底是誰要害我們母子!」
容氏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沒想到好好地來喝酒,竟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眾人到底有些不悅,畢竟這搜身是對客人大不敬的,容氏如果非要堅持,他們也沒辦法,可是心裡到底是有些憋屈的。
這時,就聽容麗道,「娘,這前廳這麼多人,一一搜查過去也不是個辦法。我想那人既然是在寧哥兒的飯食里下了毒,那必定是要與寧哥兒同桌的才行。不如,就委屈方才與你們同桌的人,先去搜查下身子,如果沒有發現,再另想法子也成。」
容麗這法子並不算好,但到底比所有人都搜一遍身好一些,因此當即有不少人附和。秦氏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終究什麼也沒說。今日之事她並沒有做,如果表示拒絕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倒不如坦蕩一些來得好。
於是,那些和寧哥兒同桌的人很快被帶到臨時架起的屏風後面搜查,分別有夜靜、秦氏、容麗,還有其他府上的三個女眷。
夜萱盯著屏風出神,這事確實有些詭異,秦氏無辜的樣子倒不似作假。這樣想著,她不由將眼眸投向容氏,難道今日是容氏故意設局要來陷害秦氏?但容氏只顧抱著寧哥兒哭,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秦氏是第一個被搜身出來的,夜萱屏住呼吸,卻聽管家稱秦氏身上沒任何發現,夜萱不由蹙眉,難道自己猜想錯誤了?正在出神的片刻間,又見容麗和其他三個女眷走了出來,也就是屏風後面的只剩下夜靜一人了。
片刻之後,那搜身的丫鬟戰戰兢兢從後面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包粉末,跪倒在地道,「稟告老爺夫人,這東西是從大小姐身上搜出來的……」
容氏一個眼神過去,大夫立即上前接過那包藥粉,捏了點放在嘴邊嘗了嘗,過了片刻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正色道,「大小姐身上這藥粉就是毒藥,跟小公子所中的毒是同一種!」
大夫此言一出,眾人皆變了臉色,夜萱的目光卻落在夜靜身上,她從屏風後面緩慢地走出來,臉色淡淡的,好像眼前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是個看人演戲的過客罷了。夜萱眉頭微蹙,夜靜這反應,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夜坤見夜靜出來,竟上前一步,反手就給了她一巴掌,「虧你還是個婦道人家,居然如此陷害寧哥兒,你這是要你爹我絕後嗎?」夜坤大半輩子都是看著秦氏母女的臉色過來的,此刻揪著她們的把柄,他心底竟有種報復的快感。
夜靜將臉擺正,既不著急也不緊張,但語氣中卻有怨恨,「確實是我做的,憑什麼你把最好的都給他,而我什麼都沒有,還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夜靜說到後面幾乎是吼出來的,夜萱卻若有所思,似乎並不相信夜靜所說之話。
秦氏這下慌了神,沒想到夜靜會跟這事扯上關係,不由上前護住夜靜,「老爺,這件事肯定是誤會,靜兒她都已經出嫁了,幹嘛還要來陷害寧哥兒,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說不定是有人要陷害她呢!」
容氏本來面露痛色,聽了秦氏這麼說之後猛地上前,幾乎是咬牙切齒道,「跟她沒關係,現在都搜出物證了,夜靜自己也承認了,你居然還說跟她沒關係,你真是睜眼說瞎話啊,還是你覺得寧哥兒的命就不值錢了?」
秦氏被容氏的話說得一時語塞,不由瞪了夜靜一眼,奈何夜靜只是低垂著頭,像是沒看到一般。夜坤最聽不得別人說寧哥兒不是,現在聽容氏這麼說,不由更是氣惱,指著秦氏就罵,「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你看看她做的齷齪事!」
秦氏臉色越發難看了,一把扯過夜靜的手,著急道,「靜兒,你說說話啊,你可不能這麼任別人污衊你!」
奈何夜靜卻只是搖搖頭,露出抹痛苦的神色,秦氏當即心中大駭,不由倒退了一步,果然聽到夜靜說,「娘,我後悔了,我不該聽你的話這麼做的!寧哥兒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弟,是爹爹的親骨肉,你怎麼能讓我去害他呢!娘,事到如今,你就跟著我認錯吧!」
秦氏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夜靜,活像見到鬼一般,夜坤卻已經上前給了秦氏一巴掌,「你這個悍婦,從前囂張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敢明目張胆害寧哥兒,真是該死!」
容氏低垂下頭顱,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秦氏雙眼幾乎快要冒出火來,她直覺事情不對,難道是夜靜被收買了?可是這又怎麼可能?秦氏急得腦門直冒汗,而夜萱卻一直盯著夜靜看,想從她神情中發現出點端倪來。
夜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似乎有些焦躁不安,手時不時撫摸了下劉海,夜萱瞳孔突然一縮,夜靜手上那痕迹……幾乎是在火石電光之間,夜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頭秦氏還在苦苦哀求,見夜坤並不買賬就開始大聲咒罵,然而既有物證又有親生女兒指認,秦氏這回是怎麼都逃不掉了,很快被夜坤叫來的下人抓住。夫妻多年,夜坤畢竟不好休了秦氏,只令人將她關在佛堂,一生不許出來。
這場婚宴便以這樣的鬧劇收場,那些賓客們見狀也不好再待下去,紛紛告辭離開。夜坤吩咐下人將寧哥兒帶下去好生養著,他自己則去夜老夫人屋裡告知情況。
容氏像是生了場大病般虛弱,由丫鬟扶著就要回屋休息,夜萱想了想竟快步跟了上去,「容姨娘,你等一等……」
容氏回頭,見是夜萱露出驚訝的神情,「不知二小姐找我何事?」
夜萱將容氏眼底的不安看在眼裡,突然笑了笑道,「容姨娘這一石二鳥的計謀真是好啊,以後這夜家說得上話的就是你一人了。」
容氏面露驚恐的神色,急忙擺手道,「二小姐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你可別折煞我啊……什麼一石二鳥?」
夜萱冷笑一聲,只是拋出誘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姐姐已經和你結成同盟,而至於這條件,或許就是五毒散?」方才夜萱清清楚楚地看到夜靜手上的傷痕,跟柳祖母當初的一模一樣,所以她才會如此大膽地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