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好久了,終於有個人告訴她要懂得自己去爭取,在沒盡全力努力過之前絕對不要放棄;盼好久了,終於有個人說跟我撒嬌,來依賴我吧,人是這樣的生物,總需要依賴誰或是某樣事物才能堅持自己的信念好好活下去,不要害怕,誰都是這樣的,沒必要所有的一切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擔,終於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為她分擔……
她喜歡他,就算知道那是劇毒,明天會比今天更喜歡,後天就更更更喜歡了……
「在想什麼?」范懿軒將落在細頸上的吻轉移到她的胸脯,今天下午見面開始她就有點心不在焉了,作為懲罰,他狠心張口啃吮起來,惹得身下人驚栗地不住輕顫。
「沒、沒有……」她不敢告訴他他爸媽找過她的事,他一定會生氣的,「你別這麼用力……」
「你指哪裡?」他賣力地挺進,在她體內作惡,突然因為不滿稍作停頓,隨即更加快速度,「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麼?」他的意思是她洗澡沒洗乾淨有異味嗎?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好香,但是你身上有一股很像我家祖宅的氣味,每次回去爸媽就逼著我結婚,自從二十四歲起我就很少回去那裡,那裡的氣氛和氣味太令我感覺壓抑了,我對那種味道和感覺特別敏銳……暖暖,你今天去了哪裡?」
「沒去哪裡呀,也許下午跟我妹逛商場,在蠟燭店逛得久了些,那家店是新開的,裡面的蠟燭造型好好看,氣味也偏向懷舊,不知不覺就停留了好久……」好怕秘密會被他發現,她顫抖著扯謊,幸好是這種情況,他並未察覺。
「沒有騙我?」這具身軀太甜美,每回到了最後他就只剩下一絲薄弱的意識,只懂得跟她糾纏在一起,做著人類最原始的動作,這樣的美好他還不想放開。
「沒有,我不知道你家祖宅在哪裡呀。」她騙了他,但是沒關係的,她保證再也不會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了,她再也不會讓他爸媽找著跟她見面的機會,再也不了,她喜歡他呀,好珍惜好珍惜他的……
「我們分手吧。」
隔天喬暖回到公司,一手拿著剛泡好的咖啡,另一手拿著今天要先給范懿軒看的文件,才以撞的方式推門進去,范懿軒劈頭就給她丟來這麼一句。
「啊?」她懷疑自己聽力有問題,可他一臉認真,雖然抽著煙,眼神卻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我們分手吧。」他不辭勞苦地重複一遍,女友之中有過不少這樣的案例,以為自己做得很好,聽到他提出分手時總以為是幻聽。
起初喬暖表以沉默,大概過了有三分鐘,乾澀的喉嚨才終於擠出聲音,「好,我明白了。」
她仍是走到他面前,放下那杯咖啡和文件艱難地轉身想要邁出一步,整個過程中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你不問原因?」她默不作聲地要走,他偏不讓,俯身橫過桌面,拉住她要她轉身面對他,承認自己犯下的錯,「還是你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無法給他更多。
「你把你自己當成了什麼?你又把我當作什麼?」手上的勁力幾乎能拗斷她的手腕,偏偏她不喊疼,不在他面前示弱分毫,看著這樣的她,他更覺怒火中燒,「我昨晚問過你,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跟我家祖宅一樣的味道和感覺,你到底有沒有在騙我?」
喬暖從不在他家過夜,無論多晚她都堅持要回家,她說至少在妹妹結婚之前她想做好一個好姊姊的榜樣,他允許了,所以無論多晚、多累,在跟她做愛后他都一定會爬起來送她回家,他真是個好情人,不是嗎?
可是接到了今早那通電話他才發現她辜負了他的期待,昨晚分明跟他一起在同一張床上,分明兩個人毫無阻礙地赤裸相對,她居然能對他睜眼說瞎話。
「我並沒有答應伯母……」
「不管你有沒有答應,他們現在一直在窮追不捨地逼我跟你結婚,還連聘禮都準備了,就連婚紗、禮車、酒席都在籌備當中,他們都開始給親朋好友寫喜貼了!」混蛋,他無法想象自己身處那種情況當之中,要他結婚還不如給他一根繩子自我了斷,「你為什麼要赴那種約?為什麼在接到我媽的電話之後不懂得打電話給我?」
他想叫她出去,他理應叫她出去的,他竟然還在試圖挽回什麼,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莫名其妙,「你給我說話!」
她仍是沉默著,試圖整理腦中的思緒,現在的感覺令她好嫌惡,好像一個懷著甜蜜美夢與滿滿浪漫情懷的少女,在以為得到一份完美的愛情后又親眼看到它以何種方式變得支離破碎,那好蠢、好蠢……即使不想承認,仍不得不對自己坦白之前確實對他有所期待,這樣的她像個白痴,特別是在被他罵醒的現在。
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猜到了,她怎麼能像之前女人一樣犯同樣的錯誤,以為范懿軒對她好,他們相處夠久了,久到足以譜寫一曲自以為是的愛戀就是他對她存在著喜歡?
不,他說過喜歡的,在床上他經常說,他喜歡的是她的身體,他會尊重任何一位女伴,但他也從未對她們任何一人付出過真正的感情。
「你去收拾一下,明天不用再來了,我會把你調到其它部門,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像當初說好的那樣,我們好聚好散。」范懿軒捻滅煙頭,煩躁地對她說著無情的道別。
這是喬暖和范懿軒在兩個月前最後一次見面,從那天起,她結束了當他秘書的三年職業生涯。
【第五章】
喔,該死,都怪尾牙上遇到那個混蛋,害她又想起了那些事,喬暖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抓起一把妨礙視線的亂髮,掀起窗帘一角瞪著窗外那片微亮的深藍又轉回來瞄了床頭旁邊的鬧鐘一眼,嘴裡瞬間爆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咒罵。
五點三十四分,她昨晚快十二點才吹乾頭髮躺下夢周公,只睡了不到六個小時,途中又被夢中亂七八糟的情節弄得無比煩躁,事實證明凡是跟范懿軒扯上關係的就一定沒半點好事。
不睡了,也不差那麼一兩個小時,免得一會越睡只會越貪睡,頂著一頭亂髮,喬暖到浴室洗漱把儀容整理乾淨,望著鏡中脂粉未施猶如清湯掛麵似的女人,前幾日不好的記憶浮上心頭。
「喬秘書,你是喬秘書對吧?喔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總經理的秘書了,我該稱呼你為喬小姐,不過你變得好漂亮哦,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從廁所出來洗手,跟一名職員撞上,喬暖認得對方,她是在計劃部工作的,以前有碰到過幾次。
「謝謝,那個……我還有事要忙,先回去工作了,再見。」她不習慣這種自來熟的類型,而且對方臉上的興奮未免有點太假了些,朝那名女性職員微笑著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化妝包走出去,走出門的時候口紅掉了,俯身去撿的那一瞬碰巧聽到另外一人與剛才那名職員的對話。
「看見了嗎?喬暖那個女人。」
是人事部的周小姐,原來她剛才在廁所里。
「看見了,她是什麼意思?跟總經理交往的時候扮得一臉樸素,分手后又艷妝濃抹,該不會是想吊起男人的好奇心?」
「誰知道呢,不過聽說她現在在財務部混得不錯,上次我過去的時候還看見她跟主管相處曖昧,真是醜人多作怪。」
誰丑啦?她才丑,她全家都丑!當時喬暖真的有想過衝進去給周小姐幾個巴掌的衝動,聽說自己跟范懿軒分手時大半的流言蜚語都是周小姐傳出去的。
誰不知道周小姐垂涎總經理有多久了,偏偏卻被喬暖近水樓台,而周小姐在范氏這麼些年,用盡千方百計卻連沾都沒有沾上邊,註定是個路人甲、NPC、大眾臉。
女人註定心胸狹窄,喬暖很懷疑最初那些全是針對她,不堪入耳的言辭滿公司飛的時候,她到底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用毛巾擦乾淨臉,喬暖不再看鏡中的女人一眼,轉身出去來到流理台,用奶粉沖泡了杯熱牛奶,捧在手裡邊吹氣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著,讓暖意和牛奶的醇香停留在唇齒,滑入肚腹。
「姊,你好早……你的臉色好可怕哦,睡不好嗎?」喬倩打著呵欠從房裡出來,看著倚在流理台喝牛奶的喬暖,滿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