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昨晚見到范懿軒那個混蛋,我氣都氣飽了,哪裡能睡好。」
「這個星期天你不是也要去相親嗎?安啦,一定能找到個好男人當我姊夫的,到時候那個傢伙就再也不能煩你了,姊,順便幫我做個好吃的便當嘛,我去換衣服,今天我七點有課。」
「好。」她一直在相親,不只是這個星期,每當空閑下來,只要親戚朋友給她介紹對象,她全部照單全收。
一回生,兩回熟,第三次就是白米飯了,從最初的靦腆不安到見過男人各種各樣的虛偽面孔,聽過無數幾乎毫無感情只有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她開始懂得挑男人,學會了能言善道,在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忍耐才能相安無事,爆發和坦誠有時候也是一種必要的調味料,讓人生活得更精彩。
送了喬倩出門,收起臉上拚命佯裝出來的溫和笑臉,她有想過今天不要去公司了,昨晚范懿軒在會場糾纏她的事,恐怕今天一到公司就會有漫天謠言等著她,可地球不會因為一個人不再運轉,世界也不會因她面臨末日危機,最後她還是坐在梳妝台前化好了一個明艷照人的精美妝容,穿上昨晚配套好的衣服拎起包包乖乖出門去公司。
叭叭,剛走出公寓就被一陣喇叭聲嚇到,按響喇叭的那輛名貴轎車上坐著從昨晚到現在都陰魂不散的傢伙范懿軒。
不理他,當沒看見,喬暖轉身就走。
范懿軒不甘心被無視,開著車緩緩追上她,「上車。」本以為經過昨夜,今天她會動了曠工的念頭,是他低估她了,她還挺勇敢的。
「先生,你好,請問我們認識嗎?」走出公司,誰知道他們誰是誰?更別提面前這傢伙在兩個月前就跟她分手了。
「你對我這麼避之唯恐不及,該不會是因為對我還有感覺,害怕跟我在一起會令感情死灰復燃吧?」他挑著眉,說得十分挑釁。
分明知道是挑釁,喬暖卻恨恨地暗自咬牙,「你別後悔。」她說的是等會回到公司要遭到口水攻擊的事,上車就上車,誰怕誰,有人開車送她,她光榮著呢!
「你不知道化妝品會對皮膚造成很大的危害嗎?」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把手肘架在方向盤撐著下頷,范懿軒扭轉頭,以承載了什麼的深深目光凝視著她。
她現在已經懂得化妝了,他知道她本來就長得不差,可為何跟以前會有那麼大的差別?不只是言辭,就連總是隱忍著不表露的性格也盡數表露出來,那明擺著對男人惡劣心態的嫌惡也無絲毫遮掩,真不知道該稱讚她越來越有屬於人的感情了,還是該開她玩笑說她越活越回去,變成不知好歹了。
「會被危害也是危害我的皮膚,跟你沒關係。」她不想跟他說話,奈何這個男人有多惡劣、多惡霸她是清楚的。
「你現在每天都這個樣子去上班?」
「有什麼不妥嗎?」跟他說話卻不看他,還故意表現冷漠,氣死他。
「每天被一堆男人圍繞,稱讚你漂亮,你就會感到滿足?」昨晚那一幕閃進腦海,跟他分手后她身邊出現過多少個男人?她跟他們上過床嗎?有對誰展露過比跟他在一起時更燦爛的笑容嗎?
他被這種事苦惱著,因為腦中堆滿對她的渴望,導致昨夜徹夜未眠,喝酒抽煙直到天亮。
他懷念她,該死的懷念,直到昨晚為止,他終於察覺就是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所以跟在她之後的每一任女友都會以最令他匪夷所思的理由和速度迅速完蛋,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放棄她的?他真是個蠢蛋!
「誰說女人是因為想要得到別人的讚許才化妝的?范先生,女為悅己者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女人是為了想要漂亮、想要更自信才化妝的。」她還沒告訴他她每周都去相親呢,準確來說她是每周身邊都圍繞著不同男人才對。
「你就不能別喊得這麼見外?」以前她喊范先生他尚能接受是她公事公辦,現在她喊范先生卻讓他十分惱火,她這麼做分明就是想跟他劃清界線。
「除了「范先生」我不曾喊過你其它的稱呼。」在床上時也不曾,當然她不會告訴他那是因為她害羞的緣故,就讓他以為她這樣的態度是對那段戀情已經毫不在乎吧,「你才是,請稱呼我為喬小姐,昨晚我說過了,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暖暖,跟我重新在一起。」
「哈?」這是哪國語言?她從沒見過有人在提分手的兩個月後能把當初的一切直接無視,然後強硬提出「跟我重新在一起」的建議,就好像跟人擠一輛公交車不小心後退踩到了後面那人的腳,對人家微笑著說一聲「不好意思」一樣雲淡風輕。
「我發現不是你不行,我對其他女人完全提不起興緻。」他以為自己說出了心聲,在喬暖聽來卻是另一番誤解。
「抱歉,我不是動作片老師,滿足不了你的需求,而且我也不記得自己擁有那麼高超的技巧,我建議你打專門熱線,對方一定會親自上門,保證技術好,陪你玩到飄飄欲仙。」
臭男人,對女人就只會用下半身思考。
「我只要你。」
「休想,我再也不會跟你上床!」他的言辭惹怒了她,喬暖拍打著車門怒聲說道:「把門鎖打開,我要下車。」
車子剛好開到范氏大樓外,她急著擺脫他,才不要繼續陪他進地下停車場,以免被他有機可趁。
或許她該辭職,這份工作之所以會堅持下去,是因為范懿軒在分手,把她調到別的部門后仍願意支付給她跟原來一樣的薪水,爸媽在高雄老家,只有她和喬倩在這裡,雖然喬倩很懂事,很早就跑出去找兼職,但她依然需要這份工作,不想跟錢過不去。
「下午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范懿軒,你是故意無視我的話嗎?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再見。」什麼跟什麼啦,這男人太自我中心了吧,完全無視別人的感受!
「你是屬於我的,我不會把你交給別的男人。」望著喬暖頭也不回地走進范氏大樓的背影,范懿軒霸道宣布。
之前會對她放手算他白痴,他會讓她重新愛上他的,現在的話一切還不會太遲。
「喬暖、喬暖,昨晚好多人看見你跟總經理共舞耶,是誰先邀請誰的?你們要重新交往嗎?」
回到公司,喬暖泡了杯咖啡要提神,才剛坐到椅子上,隔壁左右的同事就一塊湊過來湊熱鬧地詢問她昨晚的事。
該來的躲不過,昨晚會場上那麼多雙眼睛,逃得過這一雙逃不過那一雙,她不想再次成為標靶,天天被人拿草人加五寸釘組咒,唯有見招拆招,「總經理昨晚喝多了,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怎麼會,聽人說他昨晚追著你很親切地喊暖暖呢。」
「也許他只是太喜歡梁靜茹,喝醉了想要高歌一曲。」她衷心地對暖暖這首歌表示無限感激。
「可是……」
「請問哪位是喬暖小姐?」
「我是,請問你是……」對方身上有穿圍裙,手捧一束花,怎麼看都像是花店員工的「有位范先生在我們花店訂了一束紅玫瑰指名要送給你。」
「什麼?」那位范先生不做他想,一定就是她最討厭的那位。
她沒接過那束花,先取出花束中那張顯眼的粉色小卡,在看見卡上文字的瞬間,氣氛、惱怒、埋怨、悲傷……各種各樣的情緒紛紛湧上心頭,那張小卡上寫著,送給你,我美麗的小蝴蝶。
什麼小蝴蝶,她還小蜜蜂呢,勤勞地嗡嗡嗡,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當初說分手的可是他,揚言不吃回頭草的也是他,說好了你情我願、好聚好散,分手時她不曾要求過他什麼,他送給她的東西她裝了三個大袋子,在分手的隔天全部用快遞送還給他,她沒拿過他任何東西,她什麼都沒欠他呀,為何到了現在他又要來糾纏她?
「喬小姐、喬小姐?」這位喬小姐好奇怪,通常哪個女性收到花不是滿臉驚喜地興奮抱過,她卻先翻花束里的卡片,看完只有滿臉隱忍。
「抱歉,謝謝你。」喬暖不想為難員工,咧出燦爛到虛假的笑臉跟她揮手道別,轉身就把那束花塞進離自己最近的那人懷裡,再把手上的粉色小卡撕個粉碎丟進垃圾桶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