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推算

蘇弦歌不自覺地咬了咬牙，他起了頭迎著老者的目光，憤怒中帶著點惱火，除了惱火流光身上的傷，老者看向他的目光也讓他覺得很不自在，那種通透到宛如實質的目光就好像......就好像他整個人都被扒光了赤果果的展現在他的面前一樣，沒有一絲秘密可言，這種目光無端的讓人生出一股憤怒。

當然崑崙掌門的目光中沒有任何不該有的yuwang，但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你，那雙眼睛中就好像產生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能夠將人吸進去，讓你覺得你心底的秘密他都知道，你的不滿你的惱火他統統都知道，然而大海一樣的目光依然不為所動的平靜無波，或者帶著一點讓人打從心底厭惡的憐憫。

那種高等生物看向下等人時，自以為善意的憐憫和廣闊，這讓他打從心底厭惡。

這種情緒讓人想要上前狠狠地將他撕碎，以至於蘇弦歌一個小小的孩子身軀死死地盯著老者的不禮貌舉動，做的太過於明顯，就連一邊的流光對這樣外溢的情緒都有所察覺，微微的轉過來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靈界蘇姓的修仙者已經很難找了，唯有西峽山脈靈棲谷中的蘇氏一族，你可是女媧後人？」

「是又如何？」

蘇弦歌揚起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臉龐上面布著細密的小傷口，都是之前在不經意間劃下的，桀驁不馴的神態更像一隻沒經馴服過得烈馬，橫衝直撞的沒有約束，糅合著孩子特有的純真，卻意外的形成一股攝人心魂的美感。

流光原本因為他對師尊的態度而不悅的轉過頭來想要提點他，然而卻迷失在了他動人的神態中，臉不自然的紅了，整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陣失神，直到一股平淡若水的感覺迎面撲來，他慌亂的抬起頭正好對上師傅那雙澄明的眼，全身上下一涼，一陣心虛的低下頭。

青丘道君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孩子只是掃了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心裏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卻只是多看了自己座下的最得意的大弟子一眼，未在多說什麼，命由天定，輪迴因果，已算的出結局又何必干涉。

他微微耷拉一眼，沒去理會對面那個一臉挑釁的小毛孩子，伸出手指憑空的變出了幾枚紫水晶制的圓銅板，掐了幾個手勢，手法繁複的在空中彈出了許多弧度，水晶在半空中閃爍出炫目的光彩，上上下下凌亂又有序的飛舞，憑添了一股子神秘的氣氛。

「你這是在做什麼？」

「噓，師尊在為你推算命運，別出聲。」

蘇弦歌剛一不滿的問出聲，就被一邊的流光輕聲打斷，跪坐在他身邊的紫衣少年，神態優雅，高昂起來的脖頸更似脆弱的天鵝，完美中帶著想要讓人折碎的禁慾感，無意間形成了一種不忍讓人忤逆的疏離。

莫名的看見這樣的流光，蒙著薄薄的光暈，在不樂意蘇弦歌也抿了抿唇角壓下了心底無名的煩躁閉上了嘴。

兩個人靜靜的等著對面的青丘道君完成推算，只見對面的人，雙目緊閉，衣衫紛飛，盤坐的姿勢如同畫出來的一般筆直，唯有手指在快速的彈動，紫色的光飛快的閃爍，跳躍，飛舞，而後落在了地上，一個兩個......十六個紫水晶錢幣在地上依次排開，形成了一個圖騰。

看著在地上鋪開的圖案，蘇弦歌的心莫名的一緊，圖騰是由線條形成的一隻鳥，展翅欲飛，簡易的樣子很難讓人辨出更多的信息，他卻覺得眼熟，很眼熟，就好像剛剛看過沒有多久。

「是朱雀。」

青丘似乎沒有意外的呢喃出聲，正道出了蘇弦歌所想的，那讓人看著眼熟的圖騰正是一入大殿時，蘇弦歌看見的那隻神獸。

「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硬的命格，朱雀為上古四大神獸之一，性為火，火烈而克父母，不與水交，遇木而燃，遇土而息，孤金則難生，既然你是女媧後人，你便過來，我破例為你檢查檢查你身上那股莫名的凶煞之氣吧。」

「凶煞之氣？」

蘇弦歌的聲音又尖又銳，顯然是被青丘老道的話給嚇了一跳，本來就對這個老頭沒什麼好印象，說話還偏偏竟挑不中聽的說，暴躁的小獅子瞬間就被引燃的火藥桶一樣，蹦了起來，也顧不上腳丫子底下是疼是不疼了，瞪大了兩個眼睛，惡狠狠地對青丘說：「一派胡言，你才克父母呢！！！」

「我爹活的好好地呢。」

「小澈，不許胡鬧，給師尊道歉。」

還不等對面的掌門皺起眉頭，坐在蘇弦歌身邊的流光就已經緊張的呵斥出聲了，也不管蘇弦歌瞪大了一雙眼睛委屈的看著他模樣多無辜，一手扯住他的小肩膀，力道拿捏的正好，往他身後一帶，蘇弦歌不穩的身子就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緊跟著流光給他打了一個眼色，叫他老實點，回過頭去跟青丘老道恭敬的說：「師尊，小澈年紀還小，不要生他的氣。」

青丘並沒有理會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那些小動作，轉過頭去看向被風吹起的白紗，突然拋出了一句話。

「靈棲谷前幾日遭逢巨變，這是他被送出來的原因。」

「什麼？」

「不可能。」

蘇弦歌乍一聽見青丘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整個人都爆了的感覺，一把推開攔在他面前護住他的流光，紅著眼睛就要往前一撲，盯著青丘冷冷的說：「不可能，我的父親還在靈棲谷呆的好好地，他們不會出事的。」

被突然推開的流光嚇了一跳，餘光一瞥發現蘇弦歌往前撲騰了一下子，整個人就要面朝下的呼地上了，他只來得及轉一個方向，張開雙手將人接進了自己的懷裡，瞧見他眼中含淚的倔強，心底一軟跟著開口對著自己師父說：「師尊，是不是剛才在推算的時候哪裡出了點問題，在......在推算一次試試吧！」

「流光你不會沒感覺他身上傳出來的那股古怪的氣息吧，有一陣凶利之氣，但似乎被什麼給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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