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野人 下
米利西奇端著激光槍,仔細查看了一下四周,外邊一片死寂,隊員們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大廳中顯得異常突出。
隨後,他拿出自己的熱能探測儀查看了下溫度,探測器顯示此時溫度已經接近零下三十五度,雖然少校已經習慣了地球晝夜溫差的跳躍性轉換,還是覺得有些詫異,這個溫度比昨夜測到的最低溫還要低上九度,這個地方顯然不同尋常。
米利西奇隨意掃了一眼熱能探測器那巴掌大小的熒光顯示屏,上面詭異的情形讓米利西奇嚇了一跳,原本的十個光點現在竟變成了十一個,而新多出來的那一個,正是野人所在的位置。
少校十分吃驚,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野人的標記在這之前是從未在熱能探測儀器上出現過的,這樣的反常情況已經大大違反了他所擁有的科學常識。
米利西奇眼神複雜地往角落裡的草堆看來一下,野人依然無聲無息地卷在那裡,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呼吸聲,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特遣小隊的隊員是靠特製的軍服來抵禦夜晚的寒冷,而野人卻好像根本就不懼怕寒冷,至少米利西奇知道野人身上那件皮毛是不可能抵擋得住零下三十五度的低溫,顯然野人有特殊的能力能夠抵抗寒冷又或者他根本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寒冷環境。
「這是一個能威脅到我們安全的不穩定因素。」米利西奇心裡想。
這個念頭一產生,米利西奇按捺不住從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幸好,米利西奇很快清醒了過來,將衝動的念頭迅速壓制了下去,這一瞬間的失控讓他幾乎冒出了冷汗。
米利西奇知道,在這個非常時候,一動不如一靜,他絕不允許自己犯錯,一旦他犯了錯,不單任務完成不了,付出的代價還會包括整個特遣小隊的生命。就這樣,米利西奇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大廳的出口邊,一直靜坐到天亮。
………
地球,前亞洲某城市廢墟,無名地下工事,7∶30am,標準歷五月十三日。
經過慎重的考慮,米利西奇決定白天雇傭野人帶領特遣小隊前往此行的目的地,雖然他不清楚野人是否能明白雇傭的意思,但米利西奇願意嘗試與野人作進一步的溝通。
當然,昨夜米利西奇心裡也曾經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產生過一絲後悔的情緒,不過軍人過硬的心裡素質讓他很快恢復過來,既然接了這個任務,就應該義無反顧。
讓米利西奇有些懊惱的是出發之前沒能帶上一個更加專業的飛行員,而隊伍中的飛行員操作失誤使得偵察艇降落地球的位置偏離目的地太遠,而代步的裝甲車也在半途中被狂暴的變異生物攻擊報廢,讓小隊最後不得不改成步行,最終導致特遣小隊的武器彈藥所剩無幾,不得不作出計劃之外的調整。
此時地面上天色應該已經大亮,但地下工事裡面依然灰濛濛一片,米利西奇將手中激光槍附帶的照明裝置打開,讓整個大廳為之一亮。
野人幾乎與特遣小隊的隊員們同時醒來,當他看到米利西奇手中激光槍發出明亮的燈光時,馬上變得十分緊張,著急地打著手勢讓少校把光亮熄滅。米利西奇出乎意料地一下子領悟到野人的意思,他立即把激光槍的照明裝置關閉。
看到米利西奇關掉了照明裝置,野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片刻后,野人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大廳的出口位置,側著頭傾聽著外邊的動靜,聽了一會,他對米利西奇打個手勢,讓眾人待在原地不要走動,隨後野人身影一晃,迅速消失在外邊微亮的天色里。
米利西奇雖然好奇對方的行動,但作為指揮者,他的責任是保障自己所帶領的特遣小隊的生命安全,確保此次任務的順利完成,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
讓特遣小隊的隊員們全都留在原地不要出去后,米利西奇把卡丹蒙叫到一邊,說出自己準備雇傭野人作嚮導的打算。對於少校提出的問題,其實卡丹蒙在昨晚就已經想過,即便米利西奇不做這個決定,今天卡丹蒙也打算向少校提出這個建議,既然此時少校已經有了決定,卡丹蒙便順水推舟不動聲色地表示了贊同。
在特遣小隊里,卡丹蒙的地位比較特殊,可以說他沒有副隊長之職卻有副隊長之實,所以米利西奇才會先找卡丹蒙討論自己的決定。
有了卡丹蒙的支持,少校立即向其他隊員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如果在平時,米利西奇自然不用事先跟自己的部下通氣,但如今面臨危境,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整個隊伍的失敗,少校不得不事先做出妥善的安排,當然,少校的決定得到了全體隊員的支持,昨晚野人的能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作為嚮導,那個野人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
米利西奇剛把決定宣布完畢,大廳外面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眾人同時端起激光槍對準大門,很快,野人的身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不過,此時他的造型卻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因為,他的肩膀竟然扛著一頭巨大的變異生物,這是一種外形跟豹科動物很接近的不知名生物,而這個生物的體積,至少超過了野人身體的三倍。
看著野人抗著是自己體積三倍大的巨型生物仿若無物的走了進來,米利西奇心情十分複雜,對方的能力越高,帶來的不確定因素就越大,他心裡開始對野人的能力重新進行評估。
野人卻不知道此時少校心裡的矛盾想法,他扛著那頭巨型生物的屍體,走到大廳中央往地上一扔,呼了一口氣后,開口對著眾人說道:「…吃……」,說完打手勢讓特遣小隊的隊員們過去,而他自己,則用手在那頭生物的大腿位置,猛地用力一扯,竟是活生生地撕下厚厚的一大塊,然後野人把那塊還冒著鮮血的生肉拿起來走到一邊的角落,就那樣放到嘴裡大口咬了起來。
「生吃?」所有人都被野人的舉動震驚了,瞠目結舌地看著野人在那裡吃得不亦樂乎,看野人大快朵頤的樣子,彷彿他吃的不是血淋淋的生肉,而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美味一般,特遣小隊的隊員們全都傻了眼。
傑森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喉嚨,眼前的情景讓他有一種想要嘔吐出來的衝動,他轉頭看了看隊長米利西奇還有卡丹蒙,見到兩人一臉無動於衷,心裡暗罵一句:「變態!」然後傑森走到一邊,移開視線,不去看野人撕咬生肉的恐怖情景。
米利西奇自然也是嚇了一跳,不過也僅此而已,類似的情形他聯邦的荒野就曾經見過,只是那些荒野棄民沒有像地球這個野人這般吃得如此痛快。雖然野人看起來吃得很香的樣子,但他知道自己的部下肯定不可能像野人那樣去進食,於是他打了個手勢,讓大家到一邊自由進食,當然,食物是隊員們自己隨身攜帶的壓縮品,至於大廳中心那個龐然大物,看過野人的吃法后,相信不會再有人感興趣。
野人看到特遣小隊成員的行動后,覺得有些費解,在他的生活經歷里,只見過搶食物,並沒見過謙讓食物的;不過,他也沒有強迫這些人去吃他獵回來的那個無名生物。
一頓另類的早餐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完成,而此時大廳的光線也開始變得亮了一些。等野人吃完了他手中的食物,米利西奇朝他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兩米遠的地方,邊打手勢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野人顯然聽不懂少校的話,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米利西奇。少校只好再打著手勢一字一字地重複道:「你,…叫什麼…名字?」
野人腦袋側了側,慢慢伸手往包在皮毛下的脖子裡面摸索了一會,不一會摸出了一塊兩指大小的菱形牌子來,他把牌子舉起來,正面對著米利西奇,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少校。
少校集中精神看向那塊不知是什麼材質構成的菱形牌子,牌子上面沒有任何特殊圖案和標誌,只是用聯邦通用文體簡簡單單地刻著三個字:辛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