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去惹他
馬行空不知瞎子厲害，見他一人衝來，不退反進，心想反正有吳大人保住自己，自己怎樣都不會有事。心想自己一味的忍讓，如今是怎樣也忍不得了。反正今兒徹底把臉撕破了，索性潑出去了，衝上去赤手空拳就同瞎子鬥了起來。
可剛交上手，馬行空就暗暗叫起苦來，他雖說學過幾天功夫，又那裡當得殺人如麻瞎子的對手？不過三招，就險些給瞎子一刀砍掉了右臂。瞎子得理不饒人，又加這幾天憋得一肚子邪火，他雖然不準備宰掉對方，可也打定了主意要讓對方吃了苦頭。
吳縣丞在一旁看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城府再深，說到底不過是個文臣，扯皮打諢是他的強項，可要動起手來，他這麼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傢伙，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眼見馬行空全然不是對手，他老眼昏花，只覺得場面上刀影叢叢，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禁退了一步，急切道，「大人快快住手，使不得，使不得啊。」
親鋒斜著眼睛淡淡瞄了他一眼，道，「吳大人，本官倒有事想要問你。這刁民昨日姦淫女子，而今又惡意辱罵本官，依照本朝律例，應當如何處置？」
吳縣丞急道，「大人莫惱，行空他口舌愚鈍，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這個時候，瞎子徒地大喝一聲，手中鋼刀舞出一條白練，馬行空身子退避不及，給一刀堪堪劃過腰腹，要不是他還算靈巧，險些就給來了個開膛破肚。這下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對方，邊躲邊喊，連呼「吳大人救命！」
吳縣丞深吸了口氣，他白眉一挑，焦急之中，終於帶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他森然道，「縣令大人還不住手？」
此時此刻，秦鋒理都懶得理他，如同看戲一般瞧得馬行空狼狽的模樣兒，淡淡道，「馬行空拒捕，眾人聽命，如若膽敢抵抗，生死不論！」
吳縣丞氣往上沖，不禁勃然道，「縣令大人什麼意思？」說罷，他又壓低了聲音在秦鋒耳邊道，「大人，這馬行空抓不得啊！」
「抓不得？他憑什麼抓不得？」秦鋒冷冷一笑，他今兒就打定主意整治著馬行空了，誰來說都不管用。
吳縣丞知道自己語氣不佳，惹得大人惱怒，可他是真的急了，旁人都還罷了，可這馬行空卻是當真抓不得的，他忙換了副口氣，苦口婆心道，「大人，您就聽下關一言。今日過他一馬，對您來說，只要好處沒有壞處！您想，他馬行空不過劉府上的一個下人，憑什麼在縣城裡肆無忌憚？我也不瞞大人，他馬行空可是呂公公的人！」
什麼女公公，男公公的。秦鋒認識個毛，況且公公有女的么？他不禁怒道，「你敢騙我？公公有女的么？他至多就能算是不男不女！」這不是胡攪蠻纏，他是真沒聽說過什麼呂公公。他來毛利出任縣太爺，也有六七日了，平時也聽到過一些傳言，知道這毛利縣最有勢力的莫不是劉吳鄭王四大家了，可這呂公公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吳縣丞噎住，愣了一下才道，「不是，大人莫是沒聽過呂公公？」
秦鋒管他什麼女公公的，心想你把男婆婆叫來今兒都不管用，這個時候馬行空已被瞎子幾腳一踹，徹底治住了。幾個山賊上去就是一頓拳腳相向，除了馬二，他們可從來不講究什麼江湖規矩的！
秦鋒搖頭晃腦道，「我管他什麼男公公女公公的，天子犯法於民同罪。本官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放過一個壞人。這刁民橫行不法，治了他這叫做大快人心！」
吳縣丞瞄了馬行空一眼，見他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放下心來，苦口婆心又道，「大人惱怒，下官也是略有耳聞的。這馬行空所做之事確實不該，編排上官，是該罰上一些，可這姦淫女子一事，大人還是多做計較的好。」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可別為了一時之氣，耽誤了自己前程性命！」
這時馬行空忽然叫囂道，「吳大人莫要管我，請您速速去請呂公公過來，就說學生被狗官誣陷，請他老人家過來替我主持公道，砍這狗官的狗……哎喲。」
「主持你媽的公道！」瞎子反手一拳，把他剩下的話給打了回去，覺得還不解氣，抬手又是兩個耳刮子過去。
吳縣丞忙叫住手，可瞎子哪裡會聽？他怪眼一翻，抬手一指，叫囂道，「你媽的再廢話老子連你一塊打！」
吳縣丞臉色大變，身子打擺子似的顫了起來。他身為本地的縣丞，按理是可以指揮瞎子這幫官兵的。可惜瞎子什麼都講，就是不講道理。你拿官職壓他，那是半點用處也沒有。說不好還會惹來一頓子胖揍。
吳縣丞轉頭怒道，「秦大人，本官話已說明，馬行空是呂公公的人，而呂公公可是當今太子最為親近之人。如今年紀老邁，這才告老還鄉於此。大人莫說是一個小小縣令，即便是當朝三四品大員，見了呂公公也是客客氣氣的。此事可大可小，老夫言盡於此，大人自己好好斟酌吧。」說罷，吳縣丞一甩雙袖，氣呼呼的站在一旁。他雖說是言盡於此，可看上去放佛沒有就此罷嘴的打算。
秦鋒聞言終於是愣了一下。當朝太子！這可真把他嚇了一跳，好像是李什麼來著的吧？他回憶了好半響，終於確定應該是李建成。說話這小子好像不是什麼好鳥，最後給李世民給弄死了，可具體是什麼時候，這個就記不清楚了。不過記得李淵這老小子也沒當上幾年皇帝，現在是建國五年，換句話說實話應該差不多也到了。一個將死之人，他怕個毛！卻忽略了人家太子若是想弄死他一個小小縣令，不過分分鐘的事兒。
想到這裡秦鋒不僅膽氣十足，活太子他當然不敢惹，可死太子怕個毛，不屑道，「那又如何？本官乃是一縣知令，還輪不到他一個太監過來指手畫腳！」
吳縣丞言出「不」行，見秦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終於還是開口道，「大人三思啊，這可不是您一個人的事。真要惹怒了呂公公，咱們整個縣域都討不了好！」
馬行空哈哈一笑，森然道，「已經晚了！沒見到我的手下劉二不見了么？想必不用多久，呂公公便要來了，到時候我看你這狗官能奈我何？！」
「能奈你何？」秦鋒雙眼一眯，「既然你這麼說……」
秦鋒一開口，眾兄弟都立刻收住了手腳。馬行空頓時臉上一喜，他心知這幫傢伙出手狠辣，毫無顧忌，瞎子幾拳下去，他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只得先用言語將住對方，否則再打下去，只怕自己要給活活打死了。
「既然你這麼說，本官從善如流。」他忽然轉頭對著吳縣丞問道，「那呂公公當真是太子的人？」
吳縣丞本來一臉陰怒的站在一旁，心想這可糟糕。他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就是為了壓下此事，他心想憑自己的臉面，這秦大人決計不敢不賣自己一個面子。此事定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哪裡想到這秦大人半分顏面都不給自己，年紀輕輕，忒得油鹽不進。這呂公公豈是一般人能夠惹得地？這時忽然聽他見出其不意的詢問驚的一愣，以為對方改了主意，轉瞬喜道，「下官決計不敢欺瞞大人，依下官之見，此事不如就此算了。馬行空頂撞大人，大人也懲治過他一番了。就算是給下官一個顏面，就此罷了吧。」
秦鋒「唔」的一聲，似乎有些躊躇不定。吳縣丞一見有門兒，精神一振，趁熱打鐵，壓低了聲音又道，「大人吶，下官可全都是出自肺腑之言。他馬行空就算有再多不妥之處，可大人懲治一番也就算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大人放心，此事我定會向呂公公說明清楚，說明大人以德報怨，這呂公公可是能跟聖上遞話之人，年關考察之際，只要呂公公肯為大人美言幾句，豈不皆大歡喜！反之，大人您自己考慮，在毛利縣內，咱們官吏最惹不得的便是這呂公公了。」
秦鋒聞言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忽然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那呂公公當然惹不得？！」
吳縣丞為了堅定對方的念頭，義正言辭道，「絕對惹不得！」
秦鋒終於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去惹他！只是他偌來惹我，那就沒辦法了。」說罷，他一指馬行空，「來啊，此人姦淫女子，重則八十大板，即可執行！」
吳縣丞聽到前一句，搖頭撫須，正在高興，心想總算是把話說明白了，老夫這一夜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否則真惹到他呂公公身上，自己身為本縣縣丞，只怕也是難辭其咎！可把話聽完，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怎麼還是要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