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波三折
秦鋒不等他發問,搶先笑道,「吳大人說的極是,本官也不準備招惹他呂公公。既然他呂公公一來本官就打不成了,那不如搶先打過,來個先斬後奏!」
馬行空就趴在下方,給幾個山賊死死壓住。吳縣丞害怕人多口雜,所以說話聲音壓得極低,說了半天他馬行空一句也沒聽清,不過猜得猜得到是幫著自己說好話。可秦鋒忽然來這麼一句,弄得他馬行空聞言大驚失色。
馬行空勃然道,「狗官,你敢!?」
秦鋒哈哈一笑,話都懶得回他一句,有什麼敢不敢的?瞄了旁邊同樣被驚愣住的吳縣丞一眼,嘴角一勾,立刻給瞎子打了個眼色。
瞎子會意,獰笑一聲,幾個山賊七手八腳的頓時把馬行空壓在地上,縛住四肢。馬行空不斷掙扎,可無奈勢單力孤,給幾個山賊死死的壓住,動彈不得。
就聽秦鋒朗聲道,「刁民馬行空,姦淫女子,證據確鑿。本官宣判,杖刑八十,即可執行!」說罷,一拍驚堂木!
「大人不可!」吳縣丞又急又怒,不禁勃然道,「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秦鋒奇道,「吳大人何出此言?這不是你說的么,本官覺得有理,呂公公既然惹不得,那本官不惹便是。「
吳縣丞見他裝傻充愣,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只氣得身子亂顫,不禁指著秦鋒罵道,「大人你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我只怕到時候你莫要來求老夫!」
「我求你?!」秦鋒豁然站起,冷眼瞄著吳縣丞。吳縣丞雖是老邁,卻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老傢伙,我可忍你不少日子了!你個老匹夫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身為朝廷命官,貪贓枉法,包庇親友,禍害鄉里,真以為老子來了這麼些天兩隻耳朵是聾了不成?說你們的人多了去了。老子現在是沒工夫搭理你,你要是不來惹我,我也就裝作不知。否則的話老子一個個把你們都揪出來!」
秦鋒左一句老子,右一句匹夫。斯文的外表撕去以後,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山賊土匪。可憐他吳縣丞在這毛利縣窩了二十幾年,伺候過的縣太爺也有四任,哪裡見識過這種蠻不講理的傢伙,嘴裡也不知道應說什麼了,臉色鐵青,顫抖著手指一個勁的嘟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這兩人鬥嘴的工夫,瞎子那邊甩開膀子已經準備開幹了。杖刑用的棒子有個別名,叫做殺威棒,預意是這玩意別看模樣兒不顯猙獰,可不是好惹的東西。一般的刑杖用得是一種叫做黃楊木的木頭製成的,這種樹木木質極硬。尋常刀刃砍上去至多砍出一個缺口來,絕無一刀斬斷的可能。把這種木頭浸泡在一種特質的藥水中,然後放上幾天,這刑杖也就製成了。拿在手裡冰冰涼的,打在屁股上可就不怎麼舒服了。
瞎子力氣不小,他雖談不上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可棍子也是玩的極好。棒下更是虎虎生風,馬行空給幾個山賊死死壓住,掙扎無用。就聽見耳後生風,瞎子一棒子頓時就打了下來,這棍子卻是打偏了,直徑擊在馬行空後背,頓時就是一聲石裂山崩一聲慘嚎。
瞎子見大伙兒都瞪他,就連吳縣丞也不例外,不禁訕訕一笑,「這個……很久沒使著東西了,手生了。再說這東西不好使,太滑了!」
馬行空見這傢伙擺明了準備打死自己,又驚又怒,不禁破口大罵。瞎子那胡亂一棍險些沒把他打岔了氣,這打在屁股上都還罷了,屁股上肉多脂厚,畢竟一時半會還打不死人,可瞎子那一棍子離他後腦勺不過三寸距離,再上去一點,還不一棍子把人打死了?
秦鋒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對眼一瞧,卻見瞎子偷偷向自已眨了眨眼,眼神狡黠無比。秦鋒恍然,這傢伙只怕是故意的。
瞎子嘿然一笑,朝手上吐了口吐沫,只聽「啪啪」又是幾棍下去,這幾下可是打對位置了,馬行空挨一棒子便慘叫一聲罵上一句,這傢伙也是負偶頑抗,他強忍劇痛,被山賊們壓制的身子不斷的掙扎抽搐,活象一條蛆蟲,臉上痛得涕淚橫流。
約莫打了二十十來棍,馬行空終於不罵了,慘叫聲也弱了幾分。
吳縣丞撇過頭去,陰著臉道,「大人,夠了吧!莫非你真想要活活打死他不成?」
秦鋒冷笑道,「本官是依法行事,他姦淫女子,辱罵本官,本官依照法律懲治,哪裡錯了,再者說……」他話音未落,遠遠就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禁眉頭一蹙,聞聲望去。
「快快住手!」
瞎子聞言也是一愣,然後……繼續打。他聽出不是二當家的聲音,其餘管他娘的。只是他剛剛揚起胳膊,徒然就聽見耳後惡風不善。瞎子心頭一驚,低腰一閃,拔出鋼刀,棍子他雖然也使得,可畢竟不如老夥計來得順手,反手就向後砍去。這幫山賊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看不出什麼兇狠樣兒來。可真要到了致命時刻,猙獰的外表也就顯露出來了,他們的唯一理念就是,先下手為強!
瞎子一刀砍了個空,知道來的是個高手。更是打起十分精神,側身一轉,就見一個黃臉漢子站在身後不遠處,雙目炯炯,氣勢沉穩!
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門外又是竄進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如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個年過半百的滿臉富態的老人。
老人穿著一身輕紗紫袍,皮膚白皙,三角眼,圓臉,圓身子,圓胳膊圓腿兒,笑起來地時候像個成功的商人。為什麼說成功的?因為不成功的應該沒錢吃成這個樣子。
馬行空一見這老胖子,頓時就哭喊道,「呂公公,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殺了這狗官!」
吳縣丞也是急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顫聲道,「下官見過呂公公!」
老胖子眯著一雙三角眼,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微微點頭。
秦鋒坐著沒動,驚鴻一瞥一下,倒是有幾分吃驚,原以為這呂公公是個表情陰霾,尖嘴猴腮的人物,不想是這麼個低頭看不到腳面的胖子。而且這傢伙從外表也看不出是個太監,他假裝糊塗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縣衙,不要命了么?」
說實話秦鋒還是比較悚太監這個職業的,不是說什麼皇帝不皇帝的,一來這很容易讓他聯想到葵花寶典,二來覺得這些人實在能稱得上一句心狠手辣,對人對己狠辣無比,連自己那話兒也捨得取割,一般人誰有這個膽量?反正他就沒有。誰也別不服氣,誰有膽子你把那東西割了去……
老胖子呵呵一笑,用略微有些尖銳的聲音說道,「吳縣丞,今兒是怎麼了?」
吳縣丞刷子一下,滿臉冒汗,吞吐道,「這個……呂公公,下官也是剛到不久,不甚清楚,不過想必縣令大人是清楚的。」
老胖子聞言點頭,一雙三角眼瞄過馬行空,眼角一抽。又上下打量了秦鋒一眼,好半響這才尖聲道,「想必這位就是新來的縣令大人吧?」
秦鋒裝糊塗道,「你是何人?」
老胖子尖聲道,「咱家呂為,是伺候太子的奴才,見過縣令大人。」唐初的太監是沒有品級的,他稱作秦鋒一句大人,那也沒什麼不對。
吳縣丞聽到這一句,臉色一變,趕緊和秦鋒挪開了幾步距離。放佛害怕同他扯上什麼關係,秦鋒聽不出來,他可是明白的很,呂公公這一句大人,可是擺明了生疏態度。
秦鋒蹙了下眉頭,他雖然不懂武藝,可見到瞎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知道這呂公公帶得些人,估計都是硬點子。尤其是那黃臉漢子,就算以他的眼光來看,都看得出這傢伙氣勢不凡。看來這吳縣丞糊塗,可呂公公卻不傻,帶著人來的。否則你單槍匹馬過來,依著自己的脾氣,誰有工夫理你。
秦鋒蹙眉道,「縣衙重地,你並非本地官吏,又未經本官傳喚,擅自闖入,想要造反么?」秦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頂大帽子扣過去,如何對方是講道理的,那就好辦多了。因為講道理的從來說不過不講道理的。比較幸運的是,秦鋒他就從來不講道理,他習慣了只用拳頭說話。
比較倒霉的是,這呂公公看上去也不是一個文化人。果不其然,呂公公對造反一詞毫無反應,他呵呵一笑,立即有下人搬過一張椅子過來,自顧坐下后,對著秦鋒笑道,「大人可需記住,禍從口出!」
秦鋒眼角一抽,同瞎子打了個眼色。瞎子猶豫了片刻,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意思是把自己握不大,但總是有得一拼之力。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淡淡道,「你來縣衙作甚?」
呂公公陰陽怪氣地笑道,「聽說咱們的奴才惹惱了大人,特來瞅瞅。瞧瞧大人怎生懲治我家奴才。哦,對了,程咬金程郡守咱家也是認識的。當年咱們伺候太子的時候,這程郡守還跟這秦王南征北戰,當真是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太子爺也是十分賞識的。」他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你這小小縣令,也敢跟咱家動手,怕你是活得不賴煩了。
秦鋒氣往上沖,也顧不得這馬行空明明是劉府家的管事,怎生成了他呂公公的奴才了?惱怒道,「呂公公這話什麼意思?這馬行空姦淫女子,本官依法行事,怎麼到了你呂公公嘴裡,就成了公報私仇了?」
呂公公嗤笑道,「大人,咱們明白人不說暗話,這馬行空昨日在咱家府上過的夜,除非他是會分身法術,否則姦淫女子一事,他怎會做得出來?」
馬行空立刻叫道,「呂公公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狗官誣害好人,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幫子潑皮無賴,硬是說學生姦淫女子。這吳大人也是看見的。」
吳醒之立刻道,「這個下官確有耳聞,也是百般勸解。可無奈縣令大人一意孤行,下官也是沒什麼辦法!」
呂公公陰笑道,「縣令大人,這你可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