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得救
呂公公一掌劈死馬行空，肥胖的臉上更是紅得發紫，細長的眸子里隱隱竟透出一股子妖異的味道。
眾山賊皆是大驚失色，秦鋒也是錯愕了片刻，不禁毛骨悚然，總算是明白了眾人畏懼的源頭，這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才是讓人恐懼的根本。至於說什麼伺候過太子，能同皇帝搭上話云云的，這些都是屁話。自古官場說白了就是一個爭名奪利之地，所謂官官相護為了什麼？無非就是這你給我名，我還給你利，秦鋒別的不懂，這點倒是看得透徹。
一個退了休的老太監能給別人什麼？太監無非就是挨著皇帝近，可以替人預先傳達點消息，探探皇帝口風，又或者幫誰誰誰說說好話，僅此而已。
他敢擺明了同老探監翻臉，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更何況他是夏州的知縣，屬於程咬金的部下，而程咬金早就擺明了支持秦王。別的問題倒還罷了，可如果是太子的人找他麻煩，因為某種政治上的原因，無論是秦王還是程咬金，都不可能在此事上做任何讓步。這是他作為穿越者，唯一得知地憑仗。
他可不傻，知道真想要官場上廝混，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拉清同太子一派的任何關係。誰都知道李世民一上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清太子餘孽，手段之狠辣，態度之堅決，讓人膽寒。要是因為同一個退了休地太監關係良好，被劃分到太子餘孽一黨去，那可真是冤枉透頂。死了都不好意思說理去。
否則他忍得吳縣丞，又如何忍不得他呂公公？
吳縣丞作為一個混精了的老狐狸，當然也知道這些。只不過因為李淵的優柔寡斷，這時候誰都以為太子會做皇帝，所以同太子一派保持良好關係，這也沒什麼不對。
當然此事的結果，的確有些出乎秦鋒意料之外。
憨子更是目瞪口呆，下意識的雙手一放，手中的弓箭如同流星趕月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犀利的光線，遠遠就朝呂公公飛馳而去！
呂公公細眼一眯，雙袖一揮。憨子手中的那把殺傷無數的鐵弓即可無功而返，箭支也不知怎麼地，就落到了他的手裡，老太監雙拳一緊，頓時把鐵箭捏成兩截。
說實話剛剛電光火石的一掌，眾人都沒怎麼看清，只覺得眼中一花，這馬行空莫名其妙就死了。可現在呂公公手裡的兩截鐵箭，卻是絲毫做不得假。
可見這呂公公是續徐伯之後，又一個真正的高手。對於這種高手，秦鋒顯然沒有任何辦法。打，打不過；壓，壓不住。秦鋒暗暗叫苦，他倒現在倒是很想說上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一個誤會而已，我想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不過看上去呂公公估計不幹，所以他沒說。果不其然，這老太監冷哼一聲，肥胖的身子幾個扭曲，秦鋒只覺得眼中一花，抬眼就瞄見那張近在咫尺的紫紅胖臉。頓時驚得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秦鋒嘴角一扯，心道，失算，他媽的失算啊。怎麼老碰見這種高手？
「這個……」
呂公公倒是沒顯出什麼生氣的樣子，他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線，一隻肉嘟嘟的胖手在秦鋒輕柔了拍了兩下，像是撫摸，又像是給他拍拍塵土。弄的秦鋒滿身的雞皮疙瘩。
一旁的馬二雙眼盯著呂公公沒動，臉色變幻不定，時而猶豫，時而堅定，看上去放佛在心裡激烈的掙扎著什麼。秦鋒偷眼瞄過不禁大怒，心想你掙扎個毛，老子都快給這死太監非禮了，還不過來幫忙！
不過這會兒真是沒人敢動，剛剛馬行空給這老太監一掌打成什麼樣兒也看見了，這會兒二當家的落在人家手裡，誰敢輕舉妄動？
這場面一瞬間就變得匪夷所思，秦鋒雖有急智，可這個時候腦袋明顯有些不夠用了。只希望對方應該不會明目張胆的殺傷官吏。
呂公公陰陽怪氣的笑道，「大人，咱家這麼做，您可滿意了？」
「這個……那馬行空雖然可惡，卻罪不至死。況且生殺之權，只能朝廷所有。呂公公擅自殺了馬行空，有些魯莽了，不過嘛……可見呂公公一顆愛民之心，本官就不予計較了。」
呂公公呵呵嬌笑，這模樣兒讓秦鋒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聽他笑道，「大人說的極好，朝廷有大人這樣愛民如子的官兒，那可真是好極了，好極了。」
秦鋒嘴角一扯，噎了好半響不知該說些什麼，這當口他可不想再激怒對方了，否則自己給他像拍蚊子似的一掌拍死，那可太冤了。馬行空顯然就是個例子。死得都有些莫名奇妙。
現如今也只能期望對方沒有明目張胆打殺官吏的膽量，只不過這種事情實在說不準，反正這老太監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呂公公眯眼思忖，一雙細長的眸子像根鉄針似的，盯著秦鋒渾身發毛。好半響忽然見他微微一笑，一隻胖手在親鋒胸前輕拍了兩下，徒然間，他神色一獰，胖手豁然加力，一掌就印了過去！
秦鋒只覺得自己放佛被一隻千百斤鐵鎚印在了胸口，整個身子被這股巨力擊得徒然倒飛了出去。他人在空中，雙眼發黑，渾身幾乎散了架。待他倒落地上的時候，喉嚨里開始嗆血，一波一波的向外吐著。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呂公公真打了他一掌？這死太監不想活了么？殺害官吏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還是這死太監真有那麼大的能力，連這事也能壓下去？
他想不明白，可驚奇的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死！只是渾身放佛散了架一般，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了。
有那麼一瞬間的寂靜。下一刻，瞎子，憨子，同時怒吼一聲，赤紅著雙眼，想也不想就撲了上去！
呂公公巍然不動，嘴角一勾，他其實並沒有殺掉秦鋒，畢竟對方還有一個朝廷地方官吏的身份擺在那裡，明目張胆得殺掉他，顯然會惹得許多麻煩！可這些普通官兵們，他卻沒有太多的顧忌。同馬行空一樣，殺了也就殺了。
馬二稍稍了半拍，一臉剛毅，放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地，雙拳緊握，這時忽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
呂公公豁然回頭，肥胖的臉上竟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絲倚重的神色！他神色驚疑不定地望著馬二，一眨不眨，肥胖的臉上更是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馬二低著頭，深深吸了口氣，而後猛然抬起頭來，雙眼在一開一合之間，眼光如電，渾身氣勢暴漲，隱隱的，竟有一股和呂公公分庭抗禮的氣勢勃發出來，絲毫不弱！正要動手，忽然就聽一個聲音傳來。
「咳咳，慢……慢著。不要動手！」
秦鋒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手肘撐高尺余，忽然支撐不住，一大口鮮血噴出，重新跌下。他頭痛欲裂，只盼著就此死了也就算了，卻偏偏腦袋越痛，精神反而更加亢奮了。知道自己這幫兄弟上去只能是送死的份，這死太監沒一掌劈死自己，那顯然還是有所顧忌的。
馬二聽見他的聲音，腳下跟喝醉了酒似的，鬼使神差的竟從呂公公身旁繞了過去。那呂公公竟然毫無反應，任由他繞了過去。
有了馬二的攙扶，秦鋒勉強可以抬起頭來，他頭疼欲裂，可神智卻清醒無比，知道此時絕對不是硬碰的時候，朝著兄弟們堅定地搖了搖頭，最後對著呂公公說道，「咳咳，呂公公……你可以走了，此事……此事本官不予計較。」
呂公公自從馬二站出來之後，就處於一種精神緊繃的狀態，聽了秦鋒這話，這老太監居然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一臉陰沉地掉頭就走。
眾山賊雙目噴火地目送他們離開，總算其中沒出什麼岔子。直到呂公公一伙人徹底走了視線，秦鋒緊繃的神經終於是鬆了下來，放下心思之後，只覺得腦中發昏，眼前發黑，胸前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忽然傳來，嘴邊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憨子一見二當家成了這副模樣兒。臉色白如金紙，嘴上也沒了把門的似的，一個勁的往外吐血。不禁雙目赤紅，掉頭就想衝出去找老太監拚命，一旁的瞎子趕緊拉住他，虎目含淚道，「別急，聽聽二當家還有什麼吩咐。」
秦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只覺得頭腦中陣陣眩暈，「別去，別去送死。哪死，死人妖厲害，我，我……」
憨子哭喊道，「二當家的，您可別死啊。」
「我……」
眾山賊更是吵鬧不休，馬二大聲道，「你們別吵，聽二當家的把話說完。二當家的，您可千萬要挺住啊。」
挺你媽的頭，老子挺得住么？誰不服自己來挺挺看，秦鋒幾番給他們打斷，只覺得腦中越昏越沉，最後強忍著最後一絲神智，說了一句，便頭腳一歪，頓時暈了過去。
「哪個……我……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