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解體與奏世之始

純厚的音節迴響在這空曠的空間中，也是此刻，毀滅的序曲拉開了帷幕，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下級精靈和中級精靈們被此處的迴轉的旋律吸引了過來。

色彩分明、多種多樣的精靈們，收到神曲樂士的邀請來到這廣闊的空間中狂舞著，遵循著那神曲中的指引，向著那束縛著熾紅的祭壇發**靈雷，目的並非是破壞，而只是作為一份能源。

無論是對於始祖精靈的解體，發動這些精靈文字的效力，抑或著為了「再奏世」，能量是必須的，而此時此刻，這些存在於此、被隸屬於『悲嘆的異邦人』的神曲樂士們召喚而來的伯萊正是為此而存在的。

畢竟這裡是在與世隔絕的海上，曾經是廢棄的石油平台，而此時則是一個舞台，所以在這裡最有效率獲得能源的方式就只有精靈雷了，這也最為是和神曲樂士的方法。

「轟~」

伴隨著沉重的驅動音，巨大的祭壇根基、圓環和其外側綠色的環狀部件，開始反向迴轉，在寇蒂卡爾緹周圍開始迴轉的無數文字列，夾帶著殘像的精靈文字之壁，組合成兩重包圍了她。

這對人類來說，只不過是不明其意的符號排列罷了，但對精靈來說，其存在就擁有干涉的強制力，而此時此刻，更是因為那巨量的精靈雷將其中的效力完全的激發出來。

「……唔……啊……」

寇蒂卡爾緹的視野開始搖晃，同時，伴隨著**聲響起的同時，她的頭髮和手指的輪廓變得逐漸模糊，就好像被水澆過的水彩畫，她的一部分正變得曖昧，但下一個瞬間那個部分又重新定型，緊接著別的部分開始模糊，就如同是信號不良的影像。

受到精靈文字的干涉，寇蒂卡爾緹的肉體正逐漸走向崩潰，然而她依舊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在抵抗著，然而，這隻會打來更為劇烈的痛苦，整個軀體在被一點點的分解著，不斷地崩潰、恢復，那是比起凌遲還要慘烈的感覺。

「唔啊……啊……啊啊…………」

寇蒂卡爾緹的口中還是無法忍受其痛苦而發出了嗚咽和悲鳴，即使只是肉體上的感覺，就超出常識了，然而本就更重視於謹慎層面的精靈所感受到的還有更為深刻的、猶如直接將刀刃插入靈魂般的感觸。

她的身體開始發生痙攣，手腳拉伸，頭髮伸長，軀體開始成長，轉瞬間，少女就變成了成熟的女性，而這也正是她本來的面貌，此時的她需要全神貫注，集中所有的力量，才能進行抵抗。

也是在這時候，她的頭腦之中反而是變得清明了，那些痛苦稍微的不再那麼明顯，而緣由的話，則是因為同樣被激活，卻只在此刻才發揮出效力的另外一些精靈文字。

『如此啊……還真是不知道怎樣應對的人啊……死亡啊，不過如此……只是稍微的有些遺憾，想要再聽一次……弗隆……』

終究的，寇蒂卡爾緹也不可能與精靈文字組合而成的祭壇相抗衡，現在即使仍保有作為個體的界面，但其存在的各部確實正在被解體、分析，並編譯成樂譜。

當然了，這並不是工整明確的精密樂譜，看起來不如說像一張起伏不定的心電圖報告，人類此時所掌握的東西還不足以直接的提取那份印記，形成真正的樂譜。

不過，這卻也足夠了，波爾森手下所屬的優秀神曲樂士們完全能從這些波狀線條中推敲出音節的變化，這還只是預測的全樂譜中的績效的一部分，可是，作為資料已經足夠了，這些神曲樂士是瘋狂的生物，絕不會懷揣著像是櫻那般以「穩妥」作為前提的想法，這是自信，也是一種瘋狂的嘗試……

然而，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似乎有些遺忘了在這裡的另外一人，白髮的少女那雙血色的眸子望著那飄散而出的光點，那解析而成的譜圖，如同是沉醉一般的看著，默不出聲，任何人都沒有發現那股從她身上逸散而出的、越發不同的勢，又或者說是被此刻位於這裡的奏世樂器掩蓋了吧……

「好了，各自手頭應該都拿到初稿了吧。」

三名與上級精靈契約的神曲樂士遵從波爾森的指示點了點頭，各自走向了擔當的奏世樂器，進入演奏態勢，緊接著波爾森揮了揮右手，在一角伴奏的其他神曲樂士們的曲目緊跟著發生了變化。

越發的激揚，召喚而來的精靈們更是在空中狂舞著釋放精靈雷，只是這次並非向著將寇蒂卡爾緹解體的祭壇，而是向著那四架奏世樂器。

雖說只是下級精靈和中級精靈，但這罕見的數量，還是將這個空間完全的充斥了，如果這些精靈雷全部帶有敵意，恐怕石油採掘平台將頃刻之間被夷為平地。

然而，猶如巨石雕刻而出的奏世樂器，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各部還散發出確實啟動的光芒，就如同之前的一樣，這些精靈雷是如同啟動能源一樣的事物。

黑色的球體，憑空的出現，在這片空間的中心，那因為奏世曲的開始演奏而蘇醒的事物展現出了那身姿，其表面浮現出複雜明暗的圖案——以留有殘像的速度自轉著，並均質化，忽快忽慢，暗含著某種規則。

在那黑色不祥之物的周圍，無數的精靈瘋狂的舞動了起來，漫無目的，猶如行屍般釋放著精靈雷，揮灑著力量，詭異異常，卻又無比的盛大。

『因為聚集了時間所有的顏色，所以呈現為黑色嗎，就和空虛的無一樣……』

完全的將周遭的一切都無視了，已經回過神來的櫻稍微的走近了一些，抬頭望著這黑色的球體，就好像是沉醉其中一般，一步步的走近，當盡到一定程度之時，她也更為真切的感覺到了什麼是所謂的再奏造。

先是將舊的一切抹消，並非是毀滅，而是抹消，也就是說沒有，化為一片的無，沒有上下左右，沒有空氣、光、熱、溫度……沒有一切的無力規則，物質界不再有意義……

然而，這並沒有完，所謂的抹消又豈止只是如此表面的東西，所謂的混沌，一切尚未分開，清濁皆為一體，怎會只是這般程度，即使只是概念，也不應該存在……

如果有那個普通人完全的站在這裡的話，不存在「我」，不存在「你」，所謂的「日光」沒有定義，或者說，這些事物的本身又是什麼，也不應該知道，或者說是沒有意義，分不清楚……

而這奏世的第一步，便是將依然有著的世界歸於到那樣的境地吧，化為白紙，成為尚且沒有音符的譜，不，那是連譜線也沒有的蒼白，不再有樂音，即使是彈奏，也尚且不知那為何，也不理解，即為閉塞、無感……

若非是此刻承載了那幾乎無窮的自我，統合那樣程度的意識，此時的櫻如果沒有任何防備的碰觸這「世界之種」也會難以保持自我的吧，比起精靈來說，對於櫻、人類之流的事物，這更為致命，然而，那也只是假設，此時的櫻根本不是這種渺小的程度能夠影響的，或者說，反過來，這種程度的東西根本只能作為櫻手中的玩物吧……

「寇蒂！」

也就在這時候，從另一旁的巷道之中，一個充滿了急切的聲音響了起來，名為弗隆的少年，還有他的同伴們來到了這裡，那份勇氣即使是櫻也會感到敬佩，也是同時的，他們被眼前的這景象驚住了，在櫻看過去之時，只能見到他們眼中的不可置信，也是這瞬間——

「呵！」

即使是此時此刻，在演奏著「無限鍵盤」的同時，也尚且有著關注眼前事態的天才，波爾森如同是找到了機會一般，發生了些微的變奏，憑著著他的才能，他也成功了！

黑色的球體在瞬間膨脹，將周遭亂舞的精靈吞噬殆盡，化為了壯大的養料，接著，直撲向了那最靠近世界之種的白髮少女。

這便是波爾森，他的眼中從沒有任何的事物，在他的心中，能夠凌駕於他之上的，什麼都沒有，他不會讓任何事物成為他的威脅，只有他可以成為神，而其餘的一切只需要服從他，位於他之下就可以了。

所以，在他看來，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此時，那個白髮的怪物，此等的異物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只有化為他所掌握世界的養分才是最好的結果，這也正是「悲嘆的異邦人」會和櫻合作的最重要前提，然而啊——

「人類這種事物果然永遠都是這樣的啊，不，應該說越是傑出的人越容易出現這樣的狀況啊，在獲得了超出自身理解的力量后，總是會自信心膨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不了解那位置的廣闊~」

突兀出現在這裡的是穿著紅色外套的少女，臉上帶著嘲諷的微笑，但那雙眼中沒有半分的笑意，反而是嚴峻和些微的怒氣，這也使得所有人帶著些不解的看向了她。

「雖然已經相當努力的計算怎樣會更適合阻止你，但是，這一次似乎是你贏了啊，櫻，恰恰好好的讓我吃了一步。」

「什……么……？」

當聽見了凜的話，所有人有著的只有疑惑，但下一刻，他們的疑惑也就消散了，最先發覺到那異樣的，則正是在演奏著奏世曲的思維神曲樂士……

「這是？！為什麼會突然無法演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