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的故事：小石
雖說現在已經是傍晚了，但由於還沒有到點路燈的時間，所以小區內顯得很是昏暗。
春風並不劇烈，但吹動在還沒有枝繁葉茂的樹木上，除了樹枝搖曳的聲音，還在牆壁上留下影影綽綽的陰影。
這些宛若鬼影的東西，並沒有使韓露害怕。
她一隻手撫摸在陳默的身上，另一隻手則拄著下巴。
陳默的瞳孔適應著環境的黑暗，瞳孔不再細長，而是變成了半橢圓的模樣。
他用這雙貓眼看著韓露，在想她要說的故事是什麼。
韓露醞釀了一會感情，然後說道。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像發瘋了一樣想養狗。但是媽媽不許。於是我就抓點小蝴蝶、小蟲子、螞蟻、蜘蛛、蚊子什麼來養。」
陳默在腦中腦補著，一個小女孩又哭又鬧，想要養寵物又不得的樣子。那副樣子一定蠢萌蠢萌的。
不過，她真能養活那些小東西么？
陳默在這不遺餘力的腦補，而坐在石凳上的韓露，又開始訴說了。
「如你所想，它們大多數沒有堅持過一晚……」
韓露追憶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傷感。或許對當時她那個年齡的孩子來說，生命的逝去本身就帶著悲傷。
「哦。對了，我偷偷藏起來的雞蛋，最後也沒有孵出小雞。」
陳默聽到這裡，想跳起來，狠狠的敲一下韓露的腦袋。笨蛋吶。普通食用的雞蛋，又不是受精卵，怎麼能孵出小雞。
「於是啊，心碎的我，就在紙上畫了一個平面圖。標出哪裡是廚房，哪裡是客廳，然後把一個小石頭放在各種『房間』里……
吃飯的時候就要去『餐廳』……
睡覺的時候就要去『卧室』……
又好養又聽話！
雖然，也發生過我一覺醒來，發現把它忘在『廁所』一整晚的情況，不過它也完全沒有抱怨我，只是看上去有點萎靡不振。
我還根據它的特點，給它起了一個別緻又好聽的名字：小石。
不過，後來它就被打掃家裡的媽媽扔掉了……」
陳默聽完韓露慢聲慢語，把她要說的事全說完了。有些驚訝，這丫頭下時候不會有自閉症吧，養個石頭養的那麼開心。
小石還能萎靡不振？不要鬧啦好不好。
不過，他也有些慶幸。正是因為她有了這份經歷，才能在那時候救自己吧。
韓露又開始說了。
「不久之前，我才讀到一個故事：一個小男孩希望得到一匹小馬，可他爸爸並不許，他機智的媽媽讓他拿著一根竹竿，裝作那就是一匹小馬，騎著它到處玩。憂心兒子精神狀態的爸爸，終於還是給他買了一匹小馬。
讀完之後，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小石……
不過，那天遇到了你。
但是，可惜呀，你是只貓。
其實，我還是想養狗……」
想養狗？
陳默突然感覺好失落，沒想到救自己於水火的韓露童鞋，居然是一個狗黨！
貓哪裡不好！啊？
陳默忽然之間覺得很憤怒，丫的。
本大爺今天照鏡子來著。覺得自己很可愛有木有！你居然喜歡狗狗！
壞人！
陳默睜著他的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的開始賣起萌來。
女生對於體表有毛，四肢短小有如人類嬰兒的動物。基本上都會喜歡，因為這就是母性。
所以，暮色之下的韓露，看著桌子上擺出一副委屈模樣的陳默，有些手足無措。
她聽過動物通人性。但沒有見過。
這貓為什麼會擺出這麼一副樣子？我哪裡做錯了么？
韓露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苦惱的皺著眉頭啃著手指頭。她想了一下自己都說了什麼。我沒說什麼啊。
韓露把自己所說過的話全部回想了一下。沒有什麼地方傷害到它啊。
難道說……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後一句話，貌似是說，自己喜歡狗。不會是，這傢伙吃醋了吧。
這小傢伙智力有那麼高？
韓露想到這裡，趕忙張口說道，「我不喜歡狗了，喜歡貓還不行么？」
這還差不多！陳默心想。
她的手，還沒有離開陳默的身子。於是，陳默便順著她的手，歪著脖子，向上蹭了上去。
蹭啊蹭。
韓露看著陳默這幅樣子，除了暗暗吃驚他的智力水平之外。還有些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的表情。
不過，她的目光倒是很柔和。
她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故事也講完了。你也知道我家養不了你。這樣吧，我送你會林忍冬他家吧。」
好吧……
陳默慫搭著耳朵。
韓露看著他的樣子，「噗嗤」一笑，笑出了聲。還真是孩子氣的傢伙。
陳默也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但這又有什麼呢，自己現在是一隻貓。
既然是貓，不就該任性么？
其實，他也沒有真生氣的心思。更多的則是在擺表情。
人生如戲吶。
韓露抱著陳默，往林忍冬家的方向走。
陳默被韓露抱在胸前，陳默很愜意的在胸前蹭啊蹭。
當只貓還真不錯呢。
陳默有些樂不思蜀，當貓能做很多當人的時候做不了的事，說起來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緩步上樓。
陳默知道現在是零四年了。所以，樓道里有聲控燈，也並不稀奇。不過，樓里的聲控燈不太靈敏，韓露每走一會。當燈滅了后，就要使勁的跺幾下腳。好讓熄滅的燈，再次感受到聲音點亮。
「嘭！嘭！嘭！」
三下簡潔短促的敲門聲。
陳默也才想起來這個時候，在腦子裡對林忍冬說，「快來開門！」
「等下！」林忍冬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陳默的腦袋中。
而不知道一人一貓有所交流的韓露，則安靜的站在樓道里。哪怕樓道里的燈又滅了，她也沒有再跺腳。
「來了！來了！」林忍冬的聲音，於陳默的腦海中響起。
下一刻，忙忙慌慌的林忍冬，就打開了房門。不過，他以為只是陳默自己走回來了，所以，他直接看的地面。
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沒有在地面上看到陳默。反而看到了一雙腳。
這麼說可能有些驚悚。
林忍冬的視線，以這雙腳為起始點，向上慢慢掃去。
他緩慢的抬頭，在某人的胸前看到了陳默。
陳默適時的伸出爪子，在林忍冬的眼前晃了晃。他在腦中對林忍冬說道，「驚喜不？」
驚喜你妹啊！
林忍冬看到韓露的臉，只有驚，哪有喜。
他忽然間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太輕佻了。他臉上有些尷尬的伸出手打著招呼，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道。「你把他送回來了？」
「嗯。」大大方方的韓露回答道。「我在小區里看到它，和它玩了一會，就把它送回來了。它是自己跑出去的？還是你不要它了？」
「這個……」林忍冬略有緊張，他撓了撓頭說道，「是他說要出去溜達的？」
「它說的？」韓露瞅了瞅陳默，又笑了笑說道，「它會說話？」
「沒。」林忍冬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差點就把自己和陳默的秘密說出去了。他趕緊把話題圓了回來，「我看他總撓門，就以為它想出去了吧！」
「本大爺什麼時候撓過門？」陳默在腦海中說道。
「閉嘴！」林忍冬說道。「那我說你會說話她會信嗎？」
陳默想了想也是，於是便真的閉嘴不再說話了。
「原來如此。」韓露說道，「既然沒事那就行了，我以為還是你們不要它了呢。那我現在把它送回來了，我也該走了，明天見。」
「嗯，拜拜。」林忍冬像傻子一樣揮手告別道。
林忍冬目送著韓露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後，他才把門關上。
當他回到屋之後，在他懷裡的陳默，掙扎著脫離了他懷裡。
陳默在桌子上擺了一個趴了下來，在腦海中說道，「你知道韓露跟我說了什麼嗎？」
林忍冬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韓露和陳默說了什麼？
「想聽不？」陳默賤賤的說道，「你求求我就告訴你。」
林忍冬也有些傲嬌，並沒有求陳默。
陳默過了一會兒見林忍冬不求他，便說道，「好吧，好吧我告訴你。」
「她說她曾經養過一塊石頭！是真的石頭哦，可不是什麼叫石頭的小動物。你能想象嗎，那種情景該是多麼的蠢？不過也很可愛就是了。」
「這事我知道。」林忍冬說道。
「你居然知道？」陳默真的有些好奇這個傢伙的關係。
「你說為什麼知道。」林忍冬說道，「我記得以前有一次笑她的時候，它就用力的把石頭砸在了我的腦袋上，嘴裡還大聲喊著，『小石！咬他！』」
居然還有這樣的情節？陳默腦補著畫面道，「難道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
「這個就不關你的事了吧。」林忍冬說道。
陳默在心裡想，這小子是怎麼了，怎麼幾個小時不見，脾氣就見漲了。身為一個鏟屎官，這樣還了得？
不行。不能這個樣子。我要重拾身為貓星人的榮耀！
陳默用力的揮了一下爪子。
就在這時，房門想起了敲門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小冬，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