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商談
「爸？」林忍冬口中帶著疑問，表情愕然道。
陳默趕忙找個地方貓起來，不過他忙裡偷閒，還是把林忍冬的這幅表情收入眼底。
看來這對父子滿缺少交流的嘛。
的確，陳默到這裡已經有一周的時間。在這一周的時間裡，他發現了，似乎陳默的父母都很忙。
除了每天回來的很晚之外，白天哪怕就是在節假日，也極少在家。甚至一家人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頓飯，都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爸，你今天不忙了？」林忍冬一邊用餘光看陳默已經藏好了，一邊和他的父親說道。不過，或許是撒謊不多，他的神色多多少少有些慌張。
「嗯，不算太忙。」林忍冬父親的聲音響起，他沿著床邊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道，「小冬你這不是要高考了么，看看你有什麼打算。」
林忍冬撓了撓頭，有些莫名其妙。他在想自己的父親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忽然有空來和自己人生商談了。
說實話，他的心中也沒有對未來有太好的打算。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努力考唄，考個差不多的大學。」
說到底，林父對於自家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心裡也大概有個準頭。他對於林忍冬現在的狀態毫無意外，開口直接說道，「能考上省大不？」
省大……
林忍冬聽到老爹口裡說出這兩個字，臉都有點綠了。他老爹口中的省大，就是他任職的大學。雖說比不上清華、北大、復旦、浙大等等。全國上下老幼皆知的大學名字。但好歹也是二二一、九八五大學。
林忍冬自己的成績是個什麼樣，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能考上省大么。似乎、有點、那麼希望渺茫。
不過，他抬起頭，看向父親。雖說父親今年才四十多歲，男人四十一枝花，是個男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紀。加上又是大學副教授，常言道腹有詩書氣自華，有股子從內而外的書卷氣。
但眼角的皺紋，頭頂的白髮，也正在訴說著，他已經老了的事實。
他心裡有些緊張，右手輕微的捲動著衣角，躑躅了一會說出了一個比較折中的話，「儘力吧。」
什麼叫儘力了。其實這句話很常見，各行各業都常有這句話。
在中國製造品，因為質量不行，而被廣大國民指責的時候，他們會說一次這句話。當中國電影業，凈製造些爛片的時候，他們也會說。
實力不夠，情懷來湊。「不買不是中國人」，這是中國企業，最為慣用的伎倆。
這麼做不對么，其實也不盡然。
只是一種文化的呈現吧，不然林忍冬也不會說這句話。
林父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太過失望了表情，他注視著自己的兒子說道，「沒事，考不上也沒關係。能考上個本科就行，四年念完，往我這考研究生。」
躲在床底下的陳默，聽到這句話已經驚了。這妥妥是走後門的節奏。雖說他從來沒有過考研的經歷。但是林父鋪墊了那麼久，讓兒子念完本科，考自己的研究生。多多少少比其他人有優勢吧。
老子教兒子，天經地義。這種事情說起來也算是合情合理。這就像從小到大，老師總是喜歡更多關照老師家的孩子一樣。都是一種默認的規則。
「爸。」林忍冬輕聲說出了這個字。他有些感動，自家老爹和自己說的這些，肯定不和常理。但他又想到了史丹利那天說的，「我為什麼要上大學？我就算混吃等死，這一輩子也衣食無憂了。」
當時，林忍冬給史丹利的解答是，能擁有更大的舞台，更廣闊的視野。並拿史丹利最愛玩的遊戲《傳奇》的代理當靶子，所以讓史丹利堅定了上大學的決心。
可，自己又為了什麼呢？
林忍冬不由沉思道。
林父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家的兒子，在那裡想著什麼。其實，林父也是從小長大，雖說時代不同了，但對於少年人的心性，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咳！」過了一會，林父的手在嘴前，乾咳了一下，把林忍冬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然後說道，「小冬，你和老韓家的女兒還有來往？」
老韓家的女兒，自然是指的韓露。林老爹這也算是圖窮見匕了，把自己真正想要說的事說了出來。
他前面那些話，更多的是一個鋪墊。只為了能夠更好的引出他想說的話題。
「還算有吧。」林忍冬說道。
床底下的陳默，此刻卻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如果貓的眼皮會跳，他現在的眼皮已經跳了無數次。
他已經有些摸清了林老爹的套路。果然不能小瞧成年人。昨天半夜打開林忍冬房門的那個人，十有**就是林父。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有所準備了，才來這和林忍冬談人生、談理想。
「剛才是不是她來敲的門，她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交給你了。」林父繼續道。雖然，他說的是問句，但是語調很平順，倒不像是問話。
「沒……沒有……」林忍冬心裡「咯噔」一下。
剛才韓露可是剛問過，是不是自己家不讓養貓。沒想到這麼快麻煩就來了。林忍冬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讓他養陳默。
不過，他想到自家以前從來沒養過小動物。而且，現在自己有事馬上快要面臨高考的狀態。父親是不會讓的吧。
他以此為判斷，撒謊道。希望能騙過父親。
陳默這是候都想罵林忍冬笨蛋了。這種露怯的回答是怎麼回事。作為一隻好吃懶做的陳默，可不想流落街頭，和小區里那些，一看就是十分健碩的野貓，去搶垃圾桶里，那些腐爛發霉的殘羹剩飯。
但此刻的形式，又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只能聽天由命了，陳默黯然，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沉穩。
是林父的腳步聲。
林父三兩步走到卧室書桌前，拿起窗台上的箱子。放在林忍冬面前道，「你們兩個養了什麼東西吧。」
林忍冬沒有行到，自己的父親居然如此的睿智。他嘆了口氣，只能把陳默賣掉了，他垂頭喪氣道，「是養東西了。」
「養的什麼，讓我看看。」林父說道。
林忍冬蹲下身子，趴在了地上，把手伸進了床底，把沉默拎了出來。
「就是他。」林忍冬說道。
陳默也知道逃不過這一劫，他已經放棄治療了。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坦然的和林父對視。
是的，一個中年男人和一隻貓對視。
兩個人都直愣愣地瞅著對方。這情形有些莫名得喜感。
「這就是你倆養的東西。」林父說道。
他一把抓過陳默，翻開陳默的兩個後腿，辨識著他的公母。
「嗯。韓露看他受傷了，挺可憐的，才救起來的。她家又不讓養，所以才放在咱家的。」林忍冬雖然對陳默當時的遭遇不甚了解，但也知道陳默肯定是韓露，同情心泛濫下救回的。
「嗯……是只公貓，現在瞅著挺乖，等成年了得挺鬧聽，要不要把他閹了。」林父語氣平淡的，說出了讓陳默下半身一緊的話。
老子才不要斷子絕孫呢！
陳默立馬開始掙扎，他腦子裡現在都是那一幅，貓躺在手術台上，看著自己蛋蛋躺在托盤裡流淚的照片。
爺才不要這樣。
他十分用力的掙脫著。
林忍冬遊戲奇怪，陳默這傢伙，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就是連吃飯都懶得張嘴的模樣。現在這是怎麼了？
他趕忙在腦中詢問，「你這是怎麼了？」
「老子才不要成為太監！」陳默用極其憤怒的語氣，在林忍冬的腦海里嘶吼道。
林忍冬笑了，沒想到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還有痛腳。他趕忙和自己老爹說，他很乖，不會瞎鬧，把他放下吧。
林忍冬在林父把他放下之後，才想起爸爸剛才說到陳默成年。那豈不是說，自己可以養！
林忍冬問道父親確認著這個消息，父親點點頭，表示林忍冬所想無錯。
林忍冬馬上就興奮的和陳默溝通了。
然而，此刻陳默的興緻並不高。是啊，哪個傢伙肯住在一個可能隨時閹了自己的家庭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好不好。
「嗯，好好養吧，我看你和韓露鬼鬼祟祟的，沒幹啥不好的事情就放心了。」林父見養的是只貓，不是啥奇葩玩意，於是便放心的起身。打算安心了。
然而，就在林父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回頭問了一句，「它會抓耗子么？」
「這個……應該會吧。畢竟是只貓嘛。」林忍冬說道。
「那行，我研究室那邊這些天一直鬧耗子，那天帶它去溜溜。」林父笑了笑，然後出門去了。
林忍冬看老爹走了，也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看見陳默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有點擔心，於是問道，「喂，你在想啥。」
「沒想啥……」
陳默一副有氣無力，彷彿被化學閹割的語氣答道。
他在沉思，貓生的意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