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韓殤
魏國亡,消息傳出,列國一片嘩然,即便當日強大秦國,同樣無法做到徹底滅魏,趙國做到。
以往秦國進兵,各國探子紛紛而動,未免一家被滅,其餘諸國紛紛派兵支援,於是便有六國抗秦,多半於此,各國主要目光依然集中在秦國身上,對趙國缺乏警惕,趙國剛剛經歷戰亂,應對四國聯軍兵力有所損耗,必然不會立刻出兵。
趙括做到,先是與燕結盟,進而大舉興兵,派出精銳潛入魏國封鎖消息,攻克大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韓王城,韓王面色鐵青,下方跪著一人,聲淚俱下,正是魏國太子,大梁城破由親信護著逃離大梁,不敢直接入秦,轉道入韓。
「魏國亡了。」
魏太子眼中含淚,「大梁城破,父王自毀,萬望大王出兵討伐魏國為父王報仇。」
韓王嘆口氣,「下一個必然輪到本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魏國實力遠在韓之上,得知消息韓王嚇得渾身發抖,一旦趙軍攻韓,以韓兵力根本無法抗衡,莫非寡人同樣要走魏王老路。
魏太子抬頭看去,韓王臉色鐵青額頭上儘是汗跡,必然是怕了,想要報仇唯有依靠秦國,身形站起,寒暄幾句,帶著親從趕奔秦國,只等他日藉助秦國之力伐趙復魏。
魏國太子離開,韓王立刻召集眾人商議對策,「趙滅魏,不日必然伐我,諸位如何應對。」
「魏國亡了,太不可思議。」
「不想趙國這麼強大,甚至要在秦之上。」
「難以久持!」一人連連搖頭,下方議論紛紛,誰也想不出好的法子,韓王看在眼裡不由得嘆口氣,「難道諸位就看著被人所滅,國破家亡不成!」
一人上前,「大王,趙滅魏勝在奇,如今不同,大王已經知曉,完全可以提前應對,堅城固守,派遣善言之人,一路入齊,一路入秦,若兩國發兵來救,趙國並不足懼!」
「好吧,若是兩國俱不發兵又當如何?」
「這….」那人頓時愣住,打,打不過,不打只能降,這種話必然無法說出口,索性閉嘴不言,身形退到一旁。
「死戰!」
一人快步進入,魏王抬頭,正是負責訓練新軍韓非,數日不見,整個人黑了許多,身上原本書生之氣被殺伐所取代。
「韓非!」韓王面露喜色,平日韓非一力言戰,以法強國,那些所謂的道理根本充耳不聞,看著更是不順眼,如今反而成為依靠。
「大王若是畏戰,試問何人敢戰,何人願戰,韓非以為當發布告示,舉全國之力與趙決戰,齊、秦終究是外人,利用外人之力終不如己,此戰若勝,國人當敢戰能戰,大可與秦、趙爭鋒。」
韓非一番言論,眾人低頭不語,經過歷練原本口吃毛病好了許多,一直演練新軍,得到消息立刻騎馬返回都城,眼見眾人面露懼色不免火起。
「真的可以?」
「可以!」韓非態度堅決,身形雖略顯瘦弱,右手按在腰間劍柄之上,整個人所發出的氣勢令一旁眾人不敢正視。
「好!」韓王站起身形,「寡人決心與趙軍死戰。」
一人上前,「援兵一事?」
韓非冷笑,「遇事總是希望藉助他人之手,如此下去,韓如何強盛,當日四國聯軍伐趙,趙何以勝,靠的就是無謂之精神,人人為國而戰,趙軍兵臨城下,諸位大可手持利刃與趙軍廝殺,君明則國盛,將勇則兵強。」
「好,說得好。」韓王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多少年不曾有的衝動在這一瞬間升起,上下打量韓非,雖瘦削不失威武之態。
「只要大王決心一戰,此戰必勝。」
「如何?」
韓非道:「大王可效仿當日趙國,採取清野之法,令韓國百姓紛紛退入都城,如此可大大增強都城可調動人力,趙若興兵前來,難免水土不服,大可先發制人,以夜襲之法毀掉趙國糧草,進而固城堅守,趙軍唯有退兵一途。」
韓王聽罷連連點頭,立刻發布告令,除了都城兩側險關之外,其餘百姓進入都城備戰。
單表秦國增援大梁陣營,一夜過去,趙軍絲毫沒有動靜,王陵再次派出幾路探子,一夜之間,對方完全有可能做出改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時間不長,探子回報,「將軍,前方不見趙軍身影。」
「再說一遍。」
「已經探明,密林之中不見趙軍蹤跡!」
「必然是跑了!」
王翦邁步進入,恰好聽到,王陵眉頭皺起,「不對,趙軍既然有意拖延為何突然撤走,如此太過詭異,莫非是其中另有玄機不成。」
「父親,再不出兵,趙軍恐怕真的要跑了。」
「待我想想。」
王翦急得一跺腳,不可否認對父親變陣應對之法心中敬佩,只是一味謹慎未免延誤戰機。
「派出斥候,前往大梁方向,一定要找到趙軍才行。」
幾路斥候再次奔出,連連催動戰馬,奔出密林,前方儘是開闊之地,戰馬四蹄揚開一直跑到天黑,一陣戰馬嘶鳴聲傳出,秦軍斥候連忙停住,爬上高處放眼看去,前面便是趙軍大營,遠處便是大梁城,不經意間落在大梁城城上,頓時神色大變,大梁城上飄動旗幟並非是魏而是趙,趙軍已經攻克大梁。
斥候仔細確認,沒有錯,身為斥候對各國旗幟,兵士盔甲顏色了如指掌,不敢耽擱連夜返回。
「趙軍攻入大梁,不可能,短短不到二十天,魏國亡了。」
「已經看清,整個大梁城遍插趙軍旗幟,絕對不會看錯。」
王陵一拍大腿,「並非王陵謹慎延誤時機,只怪魏人太過無能,坐擁堅城高地,數萬大軍如何能讓趙軍輕易攻入!」
趙軍水淹大梁王陵並不知曉,按照常理,即便趙軍擁有攻城利器沒有數月根本無法攻下,斥候回報大梁被趙國攻克,確實出乎王陵預料。
王翦拎起大槍向外就走,王陵出聲阻止,「站住。」
王翦回頭,「趙軍立足未穩,何不率領大軍攻入大梁,相國大人曾言,若大梁城被趙所據日後必然威脅秦國。」
「其中道理為父如何不知,大梁城已破,趙軍完全佔據先機,此刻興兵絕無勝算,不如立刻稟報相國再謀良策。」
大軍駐紮,王翦無奈,一陣狂奔,手中大槍掃過,沿途樹木紛紛折斷,內心憤怒可想而知,王翦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從小習練武藝,初次出戰不利,出兵大梁愣是被那個叫李牧的人活活拖住,「李牧,總有一天你會敗在我的槍下。」
咸陽城,呂不韋看著眼前長得虎頭虎腦少年不免心中喜愛,一生富可敵國,如今大權在握,怎奈膝下只有一女,若能有一子自當繼承大業。
「世子聰慧過人,恭喜大王,恭喜夫人。」
秦王面帶悅色,一旁坐著一名絕色婦人,一身華服,當年的歌妓如今搖身一變成為秦國最有權勢女人,呂不韋有推波助瀾之功。
「光讀書還不夠用,以後要多與相國大人學習治國之能。」
「政兒,可有聽到父王所說?」
嬴政站起身形,當年在趙國經受磨難,年歲不大確是透出孩童少有的沉穩,「孩兒不僅要學治國,還要學治世之道!」
「何為治世之道?」
「天下一統,四海歸秦,世間再無紛爭。」
「好,說得好。」
秦王聽罷連連拍手,呂不韋忙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之志,即便本相同樣自愧不如。」
「相國大人言重,帶著政兒出去轉轉,寡人有事與相國大人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