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調令
巨響徹天動地,騰空而起的蘑菇雲帶著耀眼的白光,膜的強光一時間將戰場包裹嚴實,即使是nerv的各種探測儀器也在瞬間紛紛失去作用。
「這個……簡直是古斯通大爆炸……」
喃喃出聲的是指揮室正操作著光學監測系統的一位年輕文員,能量的干擾讓屏幕只剩下片片雪花,暫時失去了作用,震撼的場景讓這片空間中眾人都失去了言語,一片安靜,也將這句輕聲喃喃被擴張著蕩漾到所用人耳邊。
古斯通大爆炸,對於這個名詞美里當然聽過,作為科學界著名的未解之謎,1908年那場發生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古斯通河畔的不明原因大爆炸,能夠將地球都為之一震的龐大能量,讓正值夜晚的歐洲的人們都目睹了那一剎那間的光亮,數分鐘間黑夜成了白晝。
爆炸的原因至今不明,隕石墜落說、核爆炸說、宇宙黑洞說、反物質說……在那第一枚核武器都尚沒有研發的那個時代,卻發生了能量相當於1000倍廣島引爆的原子彈的神秘災難,人類的科學始終無法確定造成一切的原因,唯一明白的是,爆炸造成了超過2150平方公里內的6千萬棵樹焦炭化,這並非單純高溫造成的效果,而是電流,強大的超越數千倍、數萬倍於自然界閃電的電流在瞬間釋放所造成的破壞。
與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
雷天使雷米爾,一剎那釋放出了人類難以想象的龐大電能,空氣、大地,一切都被電解分離,空氣成了漿狀,將光線肆意扭曲著分解成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但這樣的『好看』蘊藏著的能量是足以毀滅城市的。
「eva呢?eva怎麼樣了!?」
對諸人而言,無論發生了何等的災害都是其次,即使城市毀滅了也還能再建造,但eva是人類渡過災厄的最後手段。當然,那幾個孩子的安危也是美里所擔心在意的。
「高電磁波干擾,連接信號無法接收……啊,信號恢復了!」
屏幕上的『雪花』漸漸散去,十多秒后,一片狼藉的大地再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原本是沿海的海島與丘陵早已失去了本來的面貌,蒸騰的海水化作蒸汽擴散去,朦朦朧朧如同幻境,被炙烤過的大地只剩如同火山口一般的凹陷,焦炭狀的樹木依然聳立著,卻失去了一切生機如同醜陋魔鬼的肢體。
離得稍遠的初號機從掩埋了半個身子的泥石灰中坐起,狼藉的景象讓真嗣半晌發不出聲,下一刻他屏住了呼吸――
出現在真嗣面前的是一片焦黑的機體,如同屍骸散發的熱氣淡淡飄開,看不出半分原來的樣貌,顯然已是重創,這樣的情況下駕駛其中的女孩是否存活都是未知。這樣的慘狀讓真嗣心中一凜,原本因為緊張和恐懼所剩無幾的力氣也在剎那間失去,初號機癱軟的坐倒在地上。
「凌波……」
嘴裡發出的聲音近乎囈語,真嗣茫然的雙眼不知該如何調節焦距。口中念著凌波麗的名字。而此時nerv地下本部的指揮室也清晰的看到了戰場的狀況。
「怎麼會……」
也不奇怪眾人的詫異,戰場的狀況確實出乎所有人意料,半分鐘前大地女神不顧美里勸阻,孤身沖向第五使徒,讓人不得不為之提起心跳,此時eva確實遭到了重創,然而受創的卻不是大地女神而是零號機。
不過下一刻,伊吹的聲音拉走了美里的思緒。
「使徒消失了!系統無法捕捉其存在,判定使徒已脫離戰場,去向不明!」
使徒消失了,對眾人而言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失望,包括之前的第四使徒,這已經是使徒第二次莫名其妙失蹤了,與身旁的律子面面相覷了片刻,發生這樣的情況美里也不敢妄下斷言。
「eva的情況如何?」律子將雙手從白袍的寬大口袋中取出,邊點擊著電腦開口問道。對於科研部門的她而言,相比判斷下一步行動需要關心的是自身的機體受創問題,畢竟後勤裝備都是由她負責的。
「初號機與大地女神輕微受創,兩機可正常加入戰鬥,其中大地女神由於使用的內部電源供能已經到達警戒線,還剩26秒活動時間。可是零號機……」
不用伊吹用數據回答,任何人看到零號機此時的外貌都能明白狀況絕對稱不上好。事實上在剛才那種程度的爆炸的威力足以將任何物體汽化,也多虧零號機有at力場的保護才沒有完全灰飛煙滅。
受損度14.9,這是電腦數據的回答,或許單純的數據無法清晰明了,要知道,當時面對第三使徒的時候初號機的損傷也不過10.7而已,而如今零號機雙手迴路完全斷線,固定甲損傷嚴重,內部系統多有紊亂。
「駕駛員……麗怎麼樣了?」打斷了伊吹繼續念讀數據的動作,美里急切的問道,與律子不同,美里更重視的是那幾個孩子的安危。
而伊吹的那句『駕駛員處於休克,但生命體征依然存在』總算讓她鬆了口氣,將生命維持裝置開啟到最大,事已至此對於下一步工作美里再沒有妄下決定,而是望向碇原渡,將決定權交給了nerv的實際掌權者。
「本次作戰任務取消,回收機體吧。」
碇原渡的聲音依舊淡淡,就連身旁的冬月也不知這個男子心中究竟在考慮些什麼。
第五使徒究竟去了何處,或許碇原渡心中會有一些猜測,不過所謂的猜測也都與小風無關,並沒有人發覺,女孩的脖子上多了一枚八面體的藍色水晶小巧掛墜。
一切都沒有出乎小風的意料……原本想要這麼說,但此時小風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凌波麗,她更沒有想到,這個總是漠然表情,不知感情為何物的女孩在剛才的一刻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第五使徒的最後一擊本就是掩人耳目,巨大的能量阻擋了來自他人的窺視,以此來掩蓋第五使徒的消失,或許大概猜到了什麼的碇原渡會有些想法,不過對於這些小風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然而唯一讓小風沒有想到的是凌波麗,在雷米爾做出攻擊的那一刻凌波麗竟然駕駛機體擋在了大地女神的面前,為大地女神阻擋了能量的衝擊。
只是掩人耳目的攻擊這樣的說法沒有錯,但這所謂的掩人耳目是站在小風的立場而言的,對於零號機而言並不能等閑視之。畢竟那能量是做不得假的,龐大的球形閃電,極高的電壓何止十萬億伏,以零號機的at力場也無法完全將之抵擋住。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直到麗被送入nerv地下本部的醫院小風也沒能得到答案,用人類的身體包裹著使徒的靈魂的女孩。
但又豈止是小風,或許就連凌波麗自己也無法明了自己的舉動。曾被人稱之為玩偶的她,無論他人說什麼都會聽從,除此之外一無所有,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情感,就連身為人類的外殼也是虛假,但是那個時刻她卻是以自己的決定毅然擋在大地女神之前。
神經連接著的eva受到重創,作為駕駛員的凌波麗也承受著同樣的痛苦,電流、高溫、高磁場。對於凌波麗而言快樂與痛苦是等同,曾經如此認為著,但這是不對的,麗也會因為痛苦而皺眉,因為痛苦而輕呼,因為痛苦而痙攣。
討厭痛苦,就像就像加了肉的叉燒拉麵一樣,討厭那血腥的味道,這些凌波麗都懂。但是這一刻,在承受痛苦的同時卻有一分淡淡的異樣感覺讓她並不討厭。
是因為之前大地女神同樣在第五使徒的炮擊前救過自己?是因為數天前那第一次被人邀請?亦或者在更早之前,不知何時建立起的,那是凌波麗從沒有體驗過的被成為朋友的羈絆。所以即使痛苦,能夠為對方做些什麼,能夠讓對方因為自己感覺到溫暖,她也會因此而感到溫暖、感到欣喜。
麗的轉變並不為人所知,甚至即使被注意了,在這樣人類面臨末世的時刻,女孩的小小心思也太過於微不足道,不被人所在意。
麗的傷害並沒有大礙,醫院檢查的結果相比之前零號機的維持裝置現場反饋的情況要好得多,這其中當然有小風不為人知的功勞。
但同一時間,nerv司令室中氣氛卻並不算美妙。
「已經第二次了,碇,接連出現這樣意外的情況,selee的那群老人們也不會滿意吧?」冬月說的當然是使徒失蹤的事情。原本按照劇本進行的一切出現了偏差,這是selee絕不能容忍的,讓冬月在意的是來自上層的他們會做出何種應對措施。
「一切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
短短應了一句,碇原渡不再多言,不過冬月知道他所指的『我們』並非selee,而是他自己。
「碇司令,你該不會認為這一次使徒的消失也是第三適格者的原因吧?」
「沒關係。」
「哈?」
對於碇原渡答非所問的話,冬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過碇原渡並沒有為冬月解答疑惑的想法,而是將自己原本正閱讀著的一份文書推到冬月面前,那是來自selee的書面命令。
……
「什麼?調用五號機去德國?」
莫名其妙的命令,讓美里不得不去確認今日是否是愚人節,不過說話的碇司令的樣子顯然不是開玩笑,更何況這個名叫碇原渡的男人或許本就不知道玩笑為何物。
「selee的正式命令文書已經下達了,鑒於使徒的多次來襲,selee決定擴大nerv的戰力,下周二號機將會從德國運來我們基地。」
「二號機?」
對於這架機體美里也有過耳聞,在德國服役的eva,不同於量產型的五號機,二號機是正式機型。不過因為相關國際法律對每個國家eva數量的限制,此時nerv日本支部已經擁有了3台eva,若再增加顯然說不過去了,這也有了將五號機作為交換的命令。
不得不說,用量產機交換正式機,在一般層面上考慮她們這一邊無疑是賺了,但美里卻生不出慶幸的感覺。
「那麼第三適格者,小風呢?」
「夜月風由於在之前戰鬥中的出色表現,selee決定授予上尉軍銜,隨機派遣至德國執行任務。」
似乎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命令,其中挑不出任何疑問,無論從什麼角度去考慮,這樣的命令顯然是在照顧他們支部。而在美里看來,小風能夠從這危險的戰場離開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更何況軍銜直升上尉,這已經和她平級了。
只是過於突然才讓人難以接受。但對美里而言,既然正式文書已經下達,當然也沒有她這個小小的作戰部長插話的餘地。
「至於你,葛成上尉,鑒於你之前在對抗使徒中的優異表現,經selee與戰略自衛隊上層的考慮,即日升為戰略自衛隊少佐,授nerv作戰一科少校軍銜。」
升職總是讓人愉悅的事情,但美里心中那份淡淡的疑惑卻始終無法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