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九陽真經

這段時日,練功之餘,與小覺遠、苦難兩人的關係也沒落下。重金委託負責下山採購的典座每次捎帶些特色糕點回來，三不五時抽空帶著兩人去少林後山遊玩野餐，美食是最容易讓人感到幸福的方法之一，而幸福是醞釀情感的溫床。陪小覺遠放風箏，教他騎馬。在後山放養的小紅馬靈性通透，能分辨旁人對它善意與否，再加上我的吩咐，很快就和小覺遠交上朋友，整日玩在一起。苦難那邊，我以不被別人欺辱的名義，將所學的少林絕技傳他，外加我從陸冠英、陸展雲那套來的《大摔碑手》、《寂滅抓》，共有五門絕技，沒想到他亦是天賦異稟，竟能抗下五種絕技連鎖引發的內力衝突，在短時間將五種絕技練到小成，就差精熟和內力不足。送禮要送對口，攀交情也要正中胸懷，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在少林寺有個傳說，若是練成多門絕技，要化解內力衝突戾氣，可遍讀佛經，以無上佛法化解。借用這個理由，我從少林寺借閱了全部的《楞伽經》版本，包括尚存的三種漢文譯本，一是劉宋時阿跋陀羅所譯，名曰《楞伽阿巴陀羅寶經》，共有四卷，世稱『四卷楞伽』。二是元魏時菩提流支譯，名曰《入楞伽經》，共有十卷，世稱『十卷楞伽』。三是唐朝寶叉難陀所譯，名曰《大乘入楞伽經》，共有七卷，世稱『七卷楞伽』。醉翁之意不在酒，最重要的是四卷原抄梵文版，作仿冒之用，方便李代桃僵換走放在密室里達摩手抄原版。少林一脈是以《楞伽經》為依據而衍生出獨特大乘禪法。我專攻《楞伽經》佛法類似朔源歸宗，倒沒人懷疑什麼。

煞有介事地假作潛心研究了快一個月的《楞伽經》，走在路上口中念念有詞的都是各版本《楞伽經》上的禪句。而原抄梵文版我也經常拿去向天慧請教，比對哪一種漢文版更能體現出梵文版的精義。古代的經文都是沒有斷句的，而且文言文造句的生澀繞舌程度更是讓人望而生畏。要不是依仗著過目不忘的能力，打死我也不會去打達摩手抄版《楞伽經》的主意。算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我找上小覺遠，講說這段時日通由研究佛法，特別是研究了梵文版的《楞伽經》，對如何化解體內戾氣隱隱約約感悟到突破的心得，卻總是差上那麼一點點。不知道能不能請小覺遠幫忙借出菩提達摩手抄版《楞伽經》一觀。誠實的小覺遠有些為難，卻還沒到頑固不化的地步。我趕緊補上想好的言辭：「只偷偷借看一晚。不想那麼麻煩，要上書申請借閱，經過監寺長老一番討論，能不能批准還是一回事，要是批准下來，又發現沒什麼用，豈不大動干戈之後，憑白浪費功夫。直接向你師父天慧禪師說情，以他的脾性原則，怕是很難。」小覺遠思慮一會，終於點頭答應。所謂家賊難防，小覺遠很順利的用我仿製的四顧卷梵文《楞伽經》換出達摩手抄版。說到造假的水平，我跟朱聰好好學過，足以讓人從封面、字紙老化程度很難發現真偽，至於裡面的內容，我沒看過達摩手書的字體，無法模仿，不過一樣是梵文，如果不是清楚達摩字體的人能看出問題才怪。

拿到達摩手抄版《楞伽經》后，怕有點心虛的小覺遠回去后露出破綻，讓他留在我的廂房內休息，事有前例，天慧無事倒不會來找小覺遠回去。找個清靜無人之地，抑制著興奮，小心翼翼翻開書頁，「啊！怎麼回事，夾縫竟然是空白的！難道不是這四卷？」不死心將四卷經書從頭翻到尾，還是沒什麼《九陽真經》的半字影子。內容倒與原抄唯梵文版無差，唯一有點特別的是多了一篇後記。說的是菩提達摩曾將這四卷《楞伽經》授與二弟子慧可，託言傳道之用：「我觀漢地，惟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又介紹到慧可大師生平，慧可大師本來法名神光道人，是洛陽人氏，少年時便通孔老之學，尤精道家玄理，青年時已是出名的有道真人。達摩老祖駐錫本寺之時，自負天才的神光道人來寺請益，實為談佛論道，機辨自家法理。據說兩人不眠不休言語交鋒七天七夜，神光道人終是被達摩老祖哲服，轉而欲圖拜入門下。原先達摩老祖，見他所學駁雜，先入之見甚深，自恃聰明，難悟禪理，當下拒不收納。神光道人苦求良久，始終未得其門而入，當即提起劍來，將自己左臂砍斷了。達摩老祖見他這等誠心，這才將他收為弟子，改名慧可，終得承受達摩老祖的衣缽，傳禪宗法統。

耐著性子看完後記，雖然沒有發現任何與《九陽真經》有關聯之處，卻也讓自己冷靜下來。平心靜氣，努力在腦海中搜尋後世記憶。「對了，在《天龍八部》中，那《易筋經》是浸泡在水中后，才顯出功法。同樣是達摩手書，是否喜歡用同一套戲隱匿武功心法。」食指於杯子中譙點滴水，從中間翻開經書，小心抹在夾縫紙面上，在吸納水跡之後果然顯出紅褐色蠅頭大小楷字。立馬來了興緻，從第一卷開始，將所有隱匿的文字顯現出來，邊顯邊抄，將全文換成簡體字，關鍵的字眼又拆成五筆編碼。抄完全文近一千五百字，第一卷水跡幹掉的地方文字又慢慢隱去，看來要將文跡固定下來，考慮到化學反應原理，可能要將中性的水換成酸性或鹼性液體。在幹掉的地方抹上茶水，字跡再現，卻變成了黑色，而茶水干后，字跡也不會消除。

得到《九陽真經》后，以免日後的麻煩，最好的方法是讓字跡永遠消失。簡單的做法是一把火將四卷《楞伽經》燒成灰燼，可惜我答應過小覺遠過了今晚會完好無損送還經書。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會食言，這可能是我唯一和小說里郭靖相同性格的地方吧。幸好後世所學的化學常識沒有忘光，利用白醋將茶水中和，文跡再次隱去，而原先隱匿文跡的藥物，參與化學反應變了質的關係，不管再用清水或茶水塗抹，文跡完全消聲匿跡。吃光抹凈，這下算是放心了。

《九陽真經》前文有段小記，卻是點明了原創者，竟然不是達摩，而是慧可。作為達摩祖師資質最好的弟子，當達摩面壁九年，創出《易筋經》、《易骨經》、《洗髓經》，並將這三樣鎮寺之寶交于慧可繼承，參考三經，結合為僧前修習的道家功法，慧可自創出《九陽真經》，用獨家藥水隱記在達摩贈送的四卷《楞伽經》上，以做紀念。為什麼要把武學心法那般隱匿，唯恐被後世弟子發現似的，卻是因為達摩一系的傳統。在達摩看來，武功技藝不過是皮相小道，禪宗之學，在求明心見性，唯有佛法才是正理。

見獵心喜，一部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完整版《九陽真經》擺在面前，有幾個人能擋住誘惑，就算是江湖一流高手，若內功有衝突，寧願廢功重新修鍊《九陽真經》的亦大有人在。當年一部《九陰真經》出世，引起江湖一番腥風血雨便是前車之鑒。先不去考慮要不要放棄修鍊小成《九陰真經》的內力，丹田的奇異吞噬能力，可以讓我先將九陰內力全部先收納起來，試試《九陽真經》有何神奇獨到之處倒也無妨。

九陽神功共有九重，第一重和第二重是為易筋煅骨，稍聚內氣，第三重和第四重為疏通穴道，拓寬經脈，第五、六、七重卻是累積內力的的同時逐步打通隱穴經脈，當突破第七重到達第八重之時，已然打通全身隱穴經脈，九陽神功方可小成，此時的內力雖然已經渾厚浩蕩、澎湃洶湧，但離大成卻還差上許多，雖然小成離大成只是一步之遙，卻只能完全靠機遇和悟性，強求不來的。而大成所在就是九陽神功的第九重——打通生死玄關后，九陽歸一，那時陽極陰生，陰陽相濟，內力將無窮無盡，再無內力耗盡之憂。

「……動靜之機，在於陰陽，總歸神聚。神聚則一氣鼓盪，鍊氣歸神。氣勢騰挪，精神貫注。開合有致，虛實清楚……」完全收納好九陰內力，丹田頓覺空虛清盪，連忙聚神納氣，依照《九陽真經》心法要訣，從丹田內引導出真氣。不愧為修鍊內功的至尊魁寶，又加上修鍊內功早有前跡參鑒，短短一柱香間再次感應到了氣感，氣感生出以後，內力的修鍊有如破壩而出的積水，急速暴發真氣驟增，易筋煅骨、疏通穴道、拓寬經脈，內力很順利地溝通奇經八脈，在主經脈間形成一個周天循環，得益於九陰真經打下的基礎甚為堅實，當聽到少林寺提醒早課的鐘聲，我已經將《九陽真經》修鍊到第五重。可惜第五重后氣走隱脈。九陰真氣性屬清涼，走的是陰性隱脈，而九陽真氣性屬炙熱，走的是陽性隱脈，一字不同差之千里，無跡可尋，只能黑眼摸索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