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寧靜的海面上到處充斥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隆隆的炮聲此起彼伏。

斯迪特一動不動地站在「百人隊長」號戰列艦上，獃獃地望著不遠處的濃煙，那是不久前宣布棄艦的「海科特」號上的煙火，這艘排水量為5800噸的巡洋艦業已損壞嚴重，它的前甲板被多枚14英寸炮彈直接命中，已經炸碎了；兩側的裝甲帶也如蜂窩一樣被炮彈洞穿，密密麻麻的，海水正無情地從附近的破洞湧入，艦體正在毫無希望地冒著黑煙並慢慢下沉；附近的海面上飄滿了落水的官兵……

而更遠一些地方，「曼徹斯特」號巡洋艦和「托貝」號驅逐艦早已淪為了敵人絕好的海上標靶，失去動力的艦體在彈雨中飄浮著，僅僅只撐過敵人幾輪的齊射，「曼徹斯特」號便受到了致命的打擊，船頭幾乎要沉到了吃水線下。緊接著，「托貝」號也遭到了敵人炮火圍攻，二枚碩大的炮彈在瞬間撕裂了它的防禦裝甲，鑽入了底艙，斷裂的龍骨在轟然巨響中一分為二，緩緩沉入海底。

「長官，『曼徹斯特』號爆炸了。」「百人隊長」號上的信號兵驚慌地大叫起來。

此刻的「曼徹斯特」號又遭到了敵人一排準確的齊射，艦上頓時升起了濃黑的煙柱，將它淹沒在內，彈藥殉爆的威力連遠在千米開外也看得非常清楚。

看到斯迪特依然沒有反應，一名正在艦橋附近用望遠鏡觀測敵情的海軍上校只好上前扯了扯他的衣領，低聲說道：「將軍，我們失去了『海科特』號，現在又沒有了『曼徹斯特』號和『托貝』號，這裡留給我們的已經不多了，必須馬上撤退，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鬥。」

回過神來的斯迪特滿臉懊喪，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查利斯艦長，已經沒有選擇了。在我們的背後還有自己的船隊，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把他們丟給敵人，這不僅是我們的責任，更是皇家海軍的榮譽！」說著，他又望向了遠處，那裡依然炮火連天，現在，整個先遣艦隊只剩下「百人隊長」號戰列艦以及「霍伊克」號與「魁蒙斯」號驅逐艦還算完整，但真正能對敵人構成威脅的，也僅僅只是「百人隊長」號而已。畢竟，在大型戰艦對搏中，小型艦隻根本就不可能給敵人造成什麼傷害，它們只是戰鬥的旁觀者。

「必須先解決掉左翼的二艘敵艦，否則，剩餘的艦隻將很容易重蹈剛才的覆轍。」他咬咬牙下令道，「查利斯艦長，立即發信號，讓『霍伊克』號和『魁蒙斯』號沖向右翼的敵人，直接衝過去！」

「什麼！」查利斯嚇了一跳，連忙問道，「讓我們的驅逐艦去對付敵人的戰列艦？」他實在很難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讓以往在戰鬥一向擔任輔助性任務的艦隻去主動挑戰主力戰艦，這簡直就是阿拉伯人的天方夜譚。

「只有沖亂敵人的隊形，我們才有機會！」斯迪特一臉堅決的說道，「執行命令吧，查利斯艦長！」

「是，將軍！」

在看到對方離去的身影后，斯迪特不禁微微吐了一口氣，現在只能仰仗倆艦自己了，希望他們能應付得了敵人的炮火，萬一哪艘軍艦受到重創，也只好聽天由命了。不過，哪怕只剩下一艘軍艦，只要能夠堅持二個小時以上，後面的船隊便可以安然脫險，那時候，也許布萊格將軍的艦隊也到了。

就在他下達命令的同時，作為此次伏擊行動主力的日本聯合艦隊第三戰列艦分隊指揮官的關文炳乙海軍少將正站在「扶桑」號戰列艦的艦橋上，審視著整個戰鬥場面。

這次的伏擊行動很成功，在敵人未反應之前，便已幹掉了他們一半的實力，相信接下來憑藉著主力戰艦的火力與速度，應該完全有能力將敵人那艘最大的軍艦摧毀。那樣的話，這支艦隊的作戰實力就將被削減三分之二，而失去它們，敵人也就喪失了在美洲海域上與帝國抗衡的海上力量。

他暗自盤算著：嗯，看來絕不能減速了，必須速戰速決了！根據情報，在敵人後面還有一支相當規模的船隊，雖然他們所配置的護航兵力相對於己方來說是不成氣候，但如果與這裡的敵艦匯合，那也將是一種麻煩。

忽然，「轟隆隆！」一聲巨響，從「百人隊長」號上發射過來的一枚炮彈正好擊中了「扶桑」號的前甲板，附近一門六英寸的副炮塔立刻就飛上了天空，接著又狠狠地砸了下來。乘著燃燒的大火，又是一枚炮彈落在了艦橋附近，扶梯在瞬間化為了一堆廢鐵，頓時，燃燒著的碎片四散開來。

「將軍閣下……」在看到附近人員猛地被擊倒后，醒悟過來的其餘諸人連忙撲了過來，試圖以自己的身軀擋住四射的鐵片。

然而，還是晚了半步，關文炳乙的大腿還是被碎片划傷了，鮮血淌滿了他的褲子。

「八嘎！」關文炳乙一把推開了壓在上邊的人員，迅速起身，接著恨恨瞪了一眼已是一片狼藉的艦橋，這是一種挑釁，是**裸的挑釁，本來在他的計劃里，是準備先行剪除敵人外圍的掩護兵力，然後再全力收拾敵旗艦，現在看來敵人似乎並不領情。他一邊惱怒萬分的看著下邊損管人員跑來跑去地滅火，一邊揮舞著雙臂，「讓『息吹』號和『生駒』號集中火力攻打敵旗艦，務必將其擊沉！」

「嗨咿！」他身旁的一名參謀人員立即匆匆離去，不久，那名參謀又跑了回來，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名醫務兵。「請趕快替將軍閣下醫治吧。」立即就有人說道。

「轟轟轟……」「百人隊長」號打來的一排炮彈繼續在「扶桑」號舷側爆炸，掀起了一道道高高的水柱。

「發現敵人驅逐艦，方位西北，航向南！」觀測兵喊叫了起來。

關文炳乙皺眉忍著包紮時的陣痛，拿起瞭望遠鏡。透過逐漸散去的硝煙，他遠遠看見前一刻還在已方最大炮火射程之外游弋的二艘敵艦，現在正飛快地向「息吹」號戰列艦所在的位置衝去。來送死嗎？他冷冷一笑，心裡更加堅定了敵弱我強的判斷：看來敵人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連最後用來掩護撤退的兵力都派上了戰場。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幾分鐘后，十餘艘日本巡洋艦與驅逐艦就從兩翼撲向了還在試圖拉近雙方距離的英艦，沒等對方反應過來，鋪天蓋地般的炮火便隨之而來。帶頭沖向敵人隊列的「霍伊克」號是接連中彈，吱吱作響的甲板上躺滿了許多士兵的屍體，慘不忍睹，洶湧的海水破洞而入，這艘驅逐艦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接著，厄運又很快降臨到正在作「Z」字形機動的「魁蒙斯」號頭上，日軍的炮火打得既准又狠，密集的火力一下子就傾泄到了它的身上……

這一回合的戰鬥，不，是屠殺僅僅只持續了二十分鐘左右便宣告結束，海面上只留下兩團正在熊熊燃燒的廢鐵在無望地飄浮著。

斯迪特的希望破滅了，奇迹並沒有發生，己方的驅逐艦沒能沖亂敵人的隊列，給他製造機會。他清楚，敵人所有的炮口此時都瞄準了這裡，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什麼可乘之機了。忍住內心的沮喪，他轉過頭說道：「查利斯艦長，現在該靠你了。」

「不，將軍，我無能為力，請讓『百人隊長』號撤退吧，不能再擴大無謂的傷亡了。」查利斯攤開雙手，搖著頭說道，「如果這個仗硬要打，無異於以卵擊石。」

「看來，我們能戰鬥的兵力已經不多了。」斯迪特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沮喪與失望，無力地揮了揮手，「你是這艘戰艦的艦長，如果你能行的話，那就撤吧。」

「是，將軍！」得到授權的查利斯立即敬了一個禮，他十分清楚，靠己方這點微薄力量與數倍於己的敵人作戰，艦毀人亡的厄運將很難避免，好在此刻還離敵甚遠，依然可以充分發揮自身的機動性，安全返回巴拿馬也許可以成為一種事實。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果斷地對身邊的人員說道，「立即進行『U』字形轉彎！」

這一決定讓周圍的參謀人員目瞪口呆，立即就有人反對道：「查利斯艦長，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

「沒有萬一，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完成轉彎！否則，等待我們的就將是完蛋！」查利斯斬釘截鐵的說道。

隨著「百人隊長」號進行大幅度轉彎，在附近的海域上，各自的戰艦在對方的視野里越來越清晰。

關文炳乙眯起了雙眼，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此刻己方的射擊目標已經固定，很容易就能瞄準對方射擊，而處於轉向中的敵艦隻能利用有限的幾門尾炮進行還擊。當然，他也明白，一旦敵人完成轉向，雖然自己也能重創對手，但敵人勢必將逃出自己所精心設置的包圍圈。他可不願意就此錯失良機，於是馬上下達了攻擊命令：「目標敵旗艦，全體射擊！」

這是一場慘烈的海上廝殺，雙方都在使用一切手段儘可能地攻擊對手，炮彈在天空中來回穿梭著。

雖然按雙方實力對比，英艦處於決對弱勢，但它依然沉著回擊，用後主炮猛轟對手。然而，日艦也十分兇悍，成為火力焦點的「百人隊長」號不斷地被幾艘日艦射來的穿甲彈打中，一枚枚炮彈在它的鋼甲上打出了一個個破洞，甲板上到處都是爆炸，被炸開的鋼板四下翻卷，艦上一片狼藉。幸虧在建造「國王喬治五世」級戰列艦時，英國的船舶設計者們已充分考慮到了穿甲彈的威脅，這一級別的戰艦都有堅固的裝甲防身，加上又沒被穿甲彈命中要害，「百人隊長」號才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

其實，與「百人隊長」號的慘狀相比，關文炳乙的旗艦也好不到哪裡去。遭到英艦的拚死攻擊后，本以有些破損的「扶桑」號更顯狼狽，它右舷後部的裝甲帶被炮彈炸開了一道大口子，附近幾門大炮的防盾也被擊穿，爆炸產生的大火所噴濺出來濃煙在它的頂部形成了一團頗為壯觀的黑雲。

終於，當關文炳乙意識到這種分散射擊並不能給敵人造成嚴重的創傷后，把另外二艘主力艦調集過來，將炮口重新對準「百人隊長」號時，時間已經過了整整17分鐘。

憑藉著堅固的裝甲防護，已完成轉向的「百人隊長」號沒有繼續停留，在匆匆施放出一道煙霧后，它以21節航速飛快地脫離戰場。

「將軍閣下，是否繼續追擊？」「扶桑」號上的一名作戰參謀問道。

沒有按預先方案消滅敵主力艦，關文炳乙並沒有感到沮喪，至少他的面部表情是如此，他的森森目光死死地盯著遠去的敵艦，良久之後才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給牧野司令官發電，我部已成功伏擊敵艦隊，抵抗輕微，但未能聚殲敵旗艦！」

「等一下……嗯……」在身邊人員準備離開之時，他又叫住了對方，「讓我們的輕型艦隻馬上跟上去，但不得與其交鋒，只需摸清敵人的動向即可！」說著，他又擺了一下手，示意對方立即去辦。

「嗨咿！」

此刻，離此90海里遠的海域上，一支比關文炳乙的第三戰列艦分隊更為龐大的艦隊正靜靜地停泊在那裡，從各艦上緊閉的艙門不難看出，他們早已做好了戰鬥準備，所有炮口都森森地指向了敵人可能來犯的海域。

牧野龍根從一開始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一樣。

聚集在駕駛台內的參謀們也正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當他們看到收發電報的文書急匆匆走進來后，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無蹤了。

「司令官閣下，第三戰列艦隊的關文將軍發來急電！」說著，那名文書遞上了一份剛剛到手的電報。

牧野龍根終於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從文書手中接過了那份電報，接著很快，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頭對著已在身後站了很久的副官說道：「通知各艦，按第二套方案進行！」

與此同時，哈德威克也手拿著一份電報匆忙趕往布萊格將軍的辦公室。當他把電報的內容告訴自己的上司時，布萊格便如同被注射了一針興奮劑一樣，跳了起來。

哈德威克問道：「您看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

「不，哈德威克將軍，英國的間諜就像老鼠一樣無處不在，恐怕他們早已獲悉了斯迪特的險境，這個險我們不能冒！」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布萊格連忙擺了擺手，「相反，我們還要出動美國海軍所能夠派出來的最強的陣容，前往出事地點營救第六巡洋艦隊！」

哈德威克明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后，他才遲疑的說道：「您的意思是……」

「美國需要贏得英國的支持，也需要得到皇家海軍的認可！我們不能削弱在美洲的海洋上具有能夠成為防範亞洲國家屏障的偉大力量的強國！」頓了頓后，布萊格繼續說道，「哈德威克將軍，這次將由您親自領隊，我不希望您做出某些不合時宜的舉動，從而產生某些與之不合的糾紛。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是嗎？」

「明白了，我會大張旗鼓地準備，儘可能地搞得人盡皆知，然後再慢慢出發。」

「是的，我非常高興您能夠理解我的意思。畢竟，來犯敵人的強大超乎我們的想象，我們必須留有充足的時間以便應付某些不可預測的狀況。」布萊格點頭說道。

「如您所願！」說著，哈德威克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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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小寶寶」的《異度傳奇》，希望有閑情的大大可以去捧場一下，以提高寶寶的寫作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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