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手寂寞
「義父!義父!」
展鴻抱著再次昏迷的女人快步跑進了小院,院中的土黃狗湊上來嚎叫數聲,彷彿在詢問展鴻的到底出了何事。
已是年過六旬的韓舉才也是聽見聲音后急忙從茅草屋裡奔出來,看見展鴻竟然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驚詫的問道:「鴻兒,這是……」
「義父,沒時間多說了!」展鴻急忙抱著那女人進了自己那間茅草屋,將女人放在了稻草鋪成的床上,對韓舉才說道:「義父,這個女人受了重傷,失血過多,您快看看有沒有生命危險。」
韓舉才也不敢耽擱,急忙搬了板凳坐在床頭,將那女人的手腕捏在指尖,片刻后才徐徐開口:「脈搏還算正常,雖然虛弱的很,但無生命危險,盡可放心,我一會熬一副草藥,她醒過來之後你喂她喝下。」
「好的。」展鴻這才放下心來,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韓舉才不禁看著他,指著他胸前的一片殷紅和幾根裸露在外的銀針問道:「鴻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鴻便將一切都說了出來,而韓舉纔則一邊聽展鴻講述,一邊小心的替他拔出身上的銀針,直到他聽聞玄鋼的時候才驚呼一聲:「怎麼會?玄鋼這等歹毒無比的武器,會讓傷口久久不愈,無論如何都很難止住鮮血,你是怎麼替她處理的傷口?!」
展鴻便將自己如何縫合傷口的過程告訴了他,韓舉才剛想伸手,便老臉一紅,對展鴻說道:「鴻兒,男女授受不親,你掀開來,讓為父看看。」
展鴻無奈,知道這個義父為人正直無比,當即走到床邊,輕輕揭開了包裹在女人傷口上的布片。
「原來還可以這麼處理傷口…」韓舉才喃喃的說了一聲,隨即讚賞道:「鴻兒,你確實是天資聰慧,如果不是你替她縫合住了傷口,這個女人恐怕已經死了。」
展鴻嘿嘿一笑,突然想起傷口還要消毒處理,便從韓舉才那裡尋了一碗燒酒,盡數倒在那女人的傷口處,本以為她肯定會吃痛,但她此刻已經昏了過去,沒有任何知覺,燒酒消毒之後,韓舉才又給展鴻拿來了一小瓶金瘡葯,讓他敷在那女人傷口之上。
弄完了這一切,展鴻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說道:「義父,今日剛出船便遇上一連串的事情,一點銀錢也沒賺到……」
「沒事。」韓舉才微微一笑,說道:「你救人一命,乃是至高無上之事,別說一點銀錢沒賺,就是賠了銀錢又有何妨,錢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展鴻急忙點頭附和,雖然和韓舉才結識不足半月,但展鴻卻早就看出這老人是一個剛正不阿之人,而且心善的很,也正是因為如此,見救下自己的韓舉才膝下無子、生活困難,展鴻便心甘情願的做了他們夫妻的義子,並且發誓要在這裡為二老養老送終,然後再去尋其他出路。
「咳咳…」韓舉才劇烈的咳嗽了一陣,竟是久咳不止,而且愈發厲害,展鴻急忙上前拍打他的後背,關切的問道:「義父,您的老病又犯了么?」
「恩…」韓舉才輕輕點了點頭,嘆了一聲,對展鴻說道:「鴻兒,我怕是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你還年輕,還是早些離了這茅草屋,去外面闖蕩一番吧,為父不敢說慧眼識珠,但也看出你絕不是一般庸才,別繼續留在這裡陪我們這兩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浪費了你的大好時光。」
「義父…」展鴻急忙說道:「既然鴻兒的性命都是義父救下的,若不為您二老養老送終,孩兒便是將來做了那執掌天下的皇帝,也終究是個不仁不義不孝之輩,淪為天下人恥笑。」
韓舉才眼中精光一閃,展鴻剛才的那句話實在大逆不道,但凡被人聽見,最輕也是個殺頭之罪,卻被他說的這般輕鬆,如同信手拈來一般,當即讚許的點頭說道:「好!鴻兒,你這番話雖然大逆不道,但為父聽著心頭甚喜,你有如此氣概,他日必將成大器!只可惜,我這個老頭子是看不到那天了…」
「義父倒是謬讚了,孩兒哪有什麼本事…無非兩膀子力氣罷了。」展鴻卻是老臉一紅,自己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來而毫不在意,原因便是自己不是這朝這代的人,便是讓展鴻當著韓舉才的面說一句:「皇帝老兒,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展鴻也不會有任何懼怕的,不過這話,自然不能拿出去說,不然自己恐怕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皇帝又如何?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韓舉才突然意氣風發的說了這麼一句,倒是嚇了展鴻一跳,當即追問道:「義父,這可是陳勝吳廣起義時的口號?」
「陳勝吳廣?」韓舉才皺了皺眉,搖頭說道:「沒聽說過,這話是秦始皇說滴,當年他還是一個小小的亭長,後來帶領農民推翻了秦王朝,這才又一統天下,成為始皇帝…」
「啊?」展鴻傻了眼,暗嘆一句:「這個世界的歷史還真是他娘的亂啊…」
「鴻兒,你隨我來。」韓舉才好像是突然決定了什麼,立刻站起了身子,走出門外時,對展鴻說了一句。
展鴻急忙跟在韓舉才的身後,兩人到了柴房,韓舉才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了油燈,看著展鴻,半晌才道:「半年前我發覺身體不適,內視時發現自己的右側肺臟竟然長出了一種難以描述的異物,這半年來,右側肺臟已經快要長滿了,而且還隱約開始向外擴張,我雖不知道自己身患何病,但也知曉自己時日不多,我一輩子無兒無女,你乾娘也癱倒了二十年,咱們爺兒倆遇上,算是有緣,為父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可能答應?」
展鴻已經驚呆了,他雖然不知道韓舉才究竟怎麼樣做到內視的,莫非是個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他也明白,韓舉才描述的,八成便是那肺癌,自己的奶奶當年便是死於肺癌之手,癥狀也和韓舉才所描述的一般無二,這病,即便是在現代社會也是絕症,更何況現在……
展鴻的眼淚當即流了出來,孤苦無依的他從心中已經將救了自己性命並且當親兒子一般對待的韓舉才視為父親,但此刻知曉他得了這種絕症,自己卻根本無能為力,聽到義父有事吩咐,展鴻急忙跪倒在地,流淚道:「義父您有任何要求但說無妨,孩兒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拼了命也要做到!」
韓舉才也是感動的很,一輩子無兒無女,老天卻在將死之年給自己送來了一個義子,老眼渾濁的攙起展鴻,開口說道:「鴻兒,你義母的病,十年前便已經是該死之人了,這十年來,我用內力維持著她的生命,到現在,卻也知曉已是即將無能為力,縱使我有口氣也要繼續維持著她,但我油盡燈枯的一天,也是她離世的一刻,我兩人死後,麻煩你將我和你娘親就葬在這院中,不要立碑,一座合葬的墳冢足矣!」
展鴻再次跪下,流著淚對韓舉才猛磕了三個響頭,保證道:「義父放心,孩兒定當滿足您的心愿!」
韓舉才凄慘的一笑,劇烈咳嗽中,吐出兩口帶著血絲的痰,表情卻是欣慰的對展鴻說道:「我這一生,前三十年縱橫江湖,心高氣傲,在這世上招惹了無數的仇家,后三十年隱姓埋名、四處漂泊,此生有三大遺憾,第一,膝下無子,不過也是老天開眼,讓我臨死前有了鴻兒;第二,終生未能遇見敵手,更是未能與那女中劍仙林月蓉一較高下,高手寂寞,實乃一大憾事,第三,便是空有這一身武功,將死之時,竟沒有個傳人……」
說著,韓舉才看了展鴻一眼,疼愛的開口說道:「鴻兒你年齡已過雙十,骨骼與經脈都已成型,再加上並非童子身,這個時候再練武,已經難有成就,為父也無法親自教你了,待你掌握了人體所有穴道和經絡之後,為父便將珍藏一生的秘笈傳你,到時候能練到何種境界,便看你的造化了,而且為父也不願你一生打打殺殺,有一份自保的能力足矣。」
「孩兒謝過義父!」展鴻臉上一紅,這義父眼睛倒是毒辣,竟連自己不是童子身也能看得出來,展鴻心中流淚,早知道有一天會到這不安全的世上來,十四歲的時候就不跟隔壁家的那個小妞私下研究人體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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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武功,不過是一絲點綴,本文是輕鬆的全架空文,不會出現武俠、仙俠等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