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殺伐
李傑被五彩壁虎重重的甩到了地上,渾身血污,眼鏡也不知掉到了哪裡。剛忍著劇痛撐著被鐵絲掛了數道口子的手臂爬了幾步,就覺得后領上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提力……
咳!咳!李傑整個身體離開了地面,他將雙手墊在自己的脖下,以免被前身的衣服勒死,而他的雙腳只能無力的撲騰著,做最後的掙扎。
那舞刀者似乎酷愛斷肢,接連兩個縱躍蹦跳到李傑切近,刀臂一插,準確的自李傑後背捅入他兩腋之下,向上的刀刃一提,血光閃現中,將他的手臂齊齊斬斷。
而再度閃過呼嘯而來的沉重鐵刀的孟炎,此時剛向大鐵頭提著李傑的手臂開了三槍,想要阻止行動如風的舞刀者已是有心無力。而周朝先射出的一梭子子彈,竟悉數在舞刀者那滑膩的、閃著亮光的黑色表皮下溜開,無一能造成傷害。
噗嗵,上臂的兩個血洞讓大鐵頭的手失去了力道,李傑因此而跌跪在地上,他面向著這邊,大聲的嘶嚎哀叫,在嘈雜的雨聲中,在人們心頭無比煩亂的此刻,在這樣的距離上,沒人能聽懂他到底說什麼。
李傑的身後,黑壓壓的怪物虎視著這邊,大鐵頭臂上的傷正在被新出現的『皮』補完,而那舞刀者,抱著雙肩,昂著頭,用那雙碧火幽然的眼眸,冷視著崖這邊的孟炎。
空中的惡鬼此時已經被消滅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嘎嘎亂叫著消失在雨夜。
隱藏在角落的眾人,謹慎的端著槍走了出來,表情複雜的看著對面只剩哀號的李傑,雖不至於個個都感同身受,但兔死狐悲的情分還是有的。
「Despair!」孟炎輕聲嘆息,李傑的現狀如此符合『絕望』的標準,到有七八分是人為造成的,輪椅人雖然再未出面,但其影響卻似乎已滲透到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眾人的視線被李傑這一吸引,轟!另一條蟲柱已適時凝成,並成功的搭上了這邊的斷崖。
于飛的冰凍彈晚了一步,只來的及將『軟橋』前端的一部分凍結,緊跟著,眾人也都開了槍,目標自然是並凍成冰陀的那個位置,『軟橋』再次被毀。但還是有上千的地獄蟲登陸成功,如潑灑開的水般擴散開來。
乒乒乓乓,眾人被這看著就噁心的東西弄慌了神,一頓亂開槍。
「不要慌,別沖地下開火,都是鋼鐵,小心跳彈……」于飛一邊用手阻止,一邊狂聲喊叫。
對面,舞刀者已高高躍起,用它一隻尖尖的伶仃細腳,直接從李傑的頭頂貫下。李傑雙眼爆凸,口鼻中紅色的、白色的碎末溢出,於瞬間被終結。
呼!癱軟的屍體被舞刀者一個側踢甩於後面的怪物群中,獒狗般的骨面獸撲上,嗚嗚低吼著、爭搶著一頓撕咬,頓時,內臟血肉塗的滿地都是。
趁著這頭的人們忙於應付地獄蟲,把握住時機的舞刀者輕輕一躍,跳入大鐵頭的懷中。大鐵頭單手卡著它的蠻腰,一個轉身投送,舞刀者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弧線,直飛斷崖這邊。
空中的舞刀者象只被抽飛旋出的陀螺,一雙刀臂舞的風雨不透,將周朝先射出的子彈悉數擋開,就連于飛的冰凍彈,也僅僅是在它的體表留下了一層冰霜。舞刀者腰間那短裙般的肉鰭,此時也完全打開,彷彿一把撐開的傘,為它提供了相當的浮力。
眼看著舞刀者的身形已經過了中場,這邊突然有個嬌小的身影電射迎上,速度之快彷彿一顆出膛的炮彈,躍入空中卻又極為突兀的終止了前進,然後,一道藍色的虹光由上而下如同匹練般劈下。孟炎這時才看清,是李珂那縛於鋼架之上的繩索的拉扯,讓她能在彈射空中后,又突然停止了前沖之力。
車輪般旋轉絞殺的雙刀遇上了李珂全力貫下的『鏟刀』,這是一次簡單而激烈的對決。
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交鳴,陀螺般旋轉的身影突然停滯,然後仰身直墜斷崖。
在下墜的途中,一雙臂刀斜著斷裂,緊跟著,身體也成了兩片,高傲的舞刀者終是沒對過李珂集速度與切金斷玉於一身的這一斬。
高傲者因狂妄喪命,使刀者死於刀下。
孟炎此刻正在治傷,左上臂的,腰間的,傷勢雖然並不是特別嚴重,但那圓錐形狀的黑刺都是開了四條血槽的,經過一番激烈的奔跑躲避,孟炎損失了不少血液,嘴唇發木、腦袋發沉、渾身發冷,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噌!左上臂的黑刺被周漪一下子起了出來,剛要扔,嘴裡咬著自己衣襟的孟炎卻吸著冷氣道:「別扔,留個紀念吧!好歹也是咱身上的傷勢換來的!」說著接過去收了起來。
幫他治療的是周漪,此時也懶得理會他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說法,一邊縫合傷口,周漪一邊叮嚀,「你不能再持續作戰了,最起碼不能進行太劇烈的運動,否則勢必影響後期的戰力發揮。」
「嗯,明白了,周大夫,啊!慢點啊,又不是灌肉腸?」
原來,周漪竟在用一隻軟針管從孟炎的胳膊彎的靜脈處往裡推人造血漿。
說起來這還是孟炎想的餿主意,人家不是輸血嗎?可冒險時哪有那時間?情況緊急了就『推血』吧!反正是強化人,承受能力也強!沒想到他自己今天成了實驗一號,那種血管里如蟲竄以及壓迫心臟的感覺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了的。
「吃喝你的吧!誰要你那麼拚命,就不能讓炮灰去當『餌』?」周漪從自己的儲物空間拿出特製鹽水和高能食物遞給孟炎。
「我必須儘快熟悉死亡的感覺,否則如何跟死神跳貼面舞?」孟炎接過水瓶和食物,乾澀的笑笑。
周漪當然明白孟炎在說什麼,在這種情況下,越是畏懼往往死的越快,而作為一個決斷者,最不能少的就是果決殺伐的勇氣。
死亡從來都不是逃避開的,而只能是戰勝它。
不過,周漪真的有點憐惜眼前這個小男人,當初,就是她看好孟炎,然後提議讓孟炎破格加入陷入困境的A隊。
孟炎沒有讓她失望,甚至可以說,遠遠超過了她的期望,以一個只經歷了一場冒險的新人,迅速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周漪曾是臨時的隊長,她明白這個位置要承擔怎樣的責任,面對怎樣的壓力。
所以,當她知道孟炎所做的冒險原因之一是為了儘快的、更好的融入自己的角色,心裡自然是有點感動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周漪現在是真的有點替孟炎自己心疼他的身體。
「知道啦!就你勇敢!」周漪很親昵的與孟炎幾近面貼著面,給乍著胳膊的孟炎纏腰上的傷,最後緊緊一勒……
「啊哦!」突然的疼痛讓拿著鹽水瓶和高能食物的孟炎差點沒暈過去,痛叫出聲。
「你不是很鐵血嗎?這麼點傷就吱哇亂叫,很失態啊!」
「拜託!我也是皮包骨頭肉人!有感覺的!」
「哼哼!是么?我不覺得你有感覺!」周漪一語雙關,大有深意的瞟了孟炎一眼。
「啊!李珂這一記『力劈華山』使得漂亮,李傑和李鐵的仇還得李家的人報!這就叫因果報應……」孟炎顧左右而言他。
狠狠的踩了孟炎一腳,「我也要躲在光學斗篷下睡大覺的待遇!」周漪嗔道。
腳上傳來的癢痛如同一百隻小爪子在撓心,孟炎沉著臉唬道:「非得讓我把你放倒?」
「呸!先看看你的髮型,明明是焦頭鵝,也想做『鴨』?」周漪啐道。
「唉!炎哥、周姐,我看你們倆啊,典型的不是冤家不聚頭,不過能不能晚一會兒再打情罵俏,幫我踩踩蟲子先?」劉斌此時已從軟梯上下來,湊過來起鬨,腳下還真就啪的一聲,狠狠踩碎只蟲子。
「不用踩了,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劉斌!讓所有人上梯子,快!」孟炎沉聲道。
順著孟炎的手指,劉斌先是聽到了稀稀嗦嗦的聲音,然後在他們的來路方向,大量的地獄蟲出現了……
劉斌這才知道,任何時候,孟炎都沒有放鬆過對周圍情況的監控……
看到洶湧而來的地獄蟲,根本不用劉斌催促,眾人也知道該怎麼做。
方行健、張鐸、林彤彤已經飛奔向軟梯,槍法好的于飛和周朝先則邊用手槍打邊向軟梯方向退。
「給我一個火焰噴射器,一會兒上去也給他們兩個,但不要輕易使用!以免過早吸引蟲群。」孟炎一口嚼下手中的食物,匆匆咽了,對正扶軟梯的劉斌下著命令。
「炎哥,接著!」劉斌扔過來一個小型火焰噴射器,滅火器般瓶裝的,軟管連著噴槍的那種。
一把接住背在背上,孟炎咕咕灌下鹽水,將空瓶一扔,抹著嘴巴對趕過來的李珂和身邊的周漪道:「這些蟲子是殺不完的!」
又指了指對岸的大鐵頭,「那個傢伙也殺不死!要想世界切換,必須找到隱藏在怪中的邪惡影射,一定還有!殺掉它們才能重新觸發劇情。你們怕蟲子嗎?」
孟炎這樣一問,當然是要兩人做好在蟲群中殺敵的準備。
「我比它們跑的快多了!」李珂冷冷一笑。
「我可以盪鞦韆!」周漪抬起手中的掛著絲線的鋼針說。
「哦,雖然腿上有點傷,貌似我跑的也不是很慢,而且有這傢伙。」孟炎拍拍手中的火焰噴射器,「這次,大家都當回孤膽英雄吧!」
說話間,斷崖那邊,蟲群的軟橋又架起了一座,這次沒有了眾人的阻止,軟橋迅速變的穩固。最上層的蟲子背部一翻,竟形成了不亞於碎石路的橋道,橋另一邊的大群骨面怪獸,眸中閃爍著碧芒,嘴裡流著口涎,四蹄展開,嘯叫著沖了過來。
李珂的儲物腕輪是典型的兩臂裝備,只要互相交叉一摸,武器便能放回或取出,極為便捷。
隨著骨面獸的衝鋒,李珂已經急奔迎上,雙臂一展,手上已各自套了一個非常奇特的打擊器。從表面上,這打擊器象一對製作精良的大號鐵手套,然而在手背的部分卻可以看到類似手槍後部結構的複雜存在。
一頭小牛般壯實的骨面獸如瘋狗般縱躍撲向李珂,結果迎面就遇到李珂一拳,
鐵拳擊中怪獸頭顱的瞬間,砰的一聲,如散彈槍般的機關引發,那骨面獸的腦袋連同脊樑,瞬間被轟成了血肉碎末。
當!一顆12.7MM的彈殼帶著白煙從鐵拳的側面退殼,滾落於地。
又一頭骨面獸從側面撲來,李珂的手臂由下而上擊在怪物的胸頸結合部,砰!怪獸半個胸都被轟的不見了蹤影。
儘管對面是洶湧而來的群怪,但李珂前沖的勢頭根本沒有一絲停滯的意思,直接奔上了蟲橋。
三頭骨面獸同時撲咬過來,李珂一個前翻,直接從它們的上邊躍過,就在交錯的一剎那,頭衝下的李珂一拳擊出,最中間撲咬的那隻骨面獸的腰脊被完全轟斷,李珂借這一擊的反震之力,再度讓自己輕盈的身子向前翻起。
在她的落腳處,一頭骨面獸昂頭撕咬,卻被下落的李珂一腳點在眼鼻之間,力量之大,直是將那骨面踢的碎裂塌陷,一顆獸頭直接撞進了蟲橋之內。而李珂卻再度借力向前騰空躍出。
空中,兩頭骨面獸躍撲追咬而來,李珂出雙拳應對,一隻被鐵拳捅進了嘴裡,轟的一聲上半邊頭沒了蹤影,另一隻乾脆連彈藥都沒浪費,李珂拳臂一擺,那骨面獸直接被抽的側飛了出去,哀號著直下熔岩海去了。
雙腳剛一落在軟橋上,李珂便矬身貼著橋面躥射向前,從容的讓幾隻撲起的骨面獸從她的身體上空衝過了頭。
雙拳擊在『地上』一撐,李珂的身體再次向前翻起,同時,轟!拳套里暗藏的打擊武器一齊開火,火光噴涌間,軟橋被轟的只剩連著的數根『筋』。
地獄蟲們拚命的想要靠拉『薄』橋身來維持軟橋的存在,怎奈上面已經跑了太多的骨面獸,負荷本就很大,李珂轟擊完橋、翻身而起、掄飛兩頭骨面獸后,竟再度雙腳重重的踏上了橋身。很明顯,在有意為之的情況下,小魔女是真正的千金(千斤)之軀……
唧唧……軟橋終於斷裂,大量骨面獸和地獄蟲翻滾著墜向火海,而締造這場『悲劇』的李珂,卻如鬼魅般在向下傾倒的軟橋上繼續前奔,繼續殺敵,繼續讓骨面獸血肉橫飛,它在跟軟橋的傾塌比速度……
「真他媽殺的過癮!」這邊看的哈喇子都出來了的周朝先羨慕的自語。吭吭,踩死兩隻蟲子還左右擰了擰,過過乾癮。
眼看李珂已經奔到斷崖另一頭的邊緣,這時,軟橋上的骨面獸要麼已經退回了崖邊,要麼飛墜火海,大鐵頭咆哮著用鐵刀掃飛擋路的怪物沖了上來。身未到,刀先飛,那巨大的鐵刀如同轉動的車輪般向李珂飛甩了過去,
橋面如此之窄,又在倒塌,車輪般的鐵刀威力大、攻擊範圍也大,這邊的眾人都為李珂捏著一把汗,怎麼躲?!
李珂根本不躲,而是從容的收了兩手上的打擊器,向前一個短縱,然後右手一探,在如輪的刀光中穩穩拿住了刀柄,彷彿大鐵頭這一擲就是在給她送刀一般,時間拿捏之精確,膽量之大,力氣之大,讓一票新人目瞪口呆。
輕吒一聲,李珂雙手持刀一橫,在軟橋徹底倒塌之前衝上了斷崖,攻勢不停,又風馳電掣襲向大鐵頭,那架勢,似乎不將其腰斬決不罷休。
大鐵頭沒有得逞,狂怒之餘再次於數秒之間凝出一把刀,雙手舉過頭頂,試圖將衝過來的李珂立劈於刀下。
本就在高速前沖的李珂,速度竟然可以再次暴增,拖著刀,帶起一溜幻影就衝到了大鐵頭切近。
大鐵頭的刀此時才剛剛劈過頭頂,李珂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底,以刀為鋒,借刀藏身,斜著推刀而起,將大鐵頭的雙臂自臂肘處齊齊切斷,然後雙腳向後用力一蹬,正蹬在大鐵頭那黝黑鐵罩的後腦勺上,本來就鐵頭向前偏重的大鐵頭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劈上,雙臂雖斷,再被李珂這一蹬,一個身子剎不住車,前傾幾步,踏碎幾塊裸露在外的岩石,直向斷崖撲了出去。
身在空中的李珂一個旋身,手中鐵刀一掃一鉤,點在馬上就要落地的另一柄鐵刀的刀鍔上,將那刀再次挑起。
然後,身子落地的李珂看也不看,左手向後一揚一抬,啪!另一柄刀已經穩穩的擒在了手中。雙刀一擺,在地面划起無數火星,直向怪獸群衝殺了過去……
鐵刀本就沉重異常,可在李珂手裡竟如大根的木棍一般被舞動的呼呼掛風。
不同於大鐵頭的劈、剁、砍、斬,李珂更多的用到的是削、挑、掃、轉,人借著鐵刀揮舞開的勢頭,刀借著流暢無比的勁勢,就如同高速旋轉的直升機螺旋槳飛砸掃蕩,只要在其刀勢的範圍之內,鐵定被絞的肢斷體飛,一時間竟是以一己之力就將群怪都壓制的只有被殺的份。
看著李珂那嬌小的身影舞動著兩把碩大到與其體型根本不成比例的巨刃、絞肉機般將對面殺的昏天暗地、鬼哭神嚎,就連于飛的眼睛都要快凸努出眼眶了。
孟炎卻沒有那麼樂觀,現在不是特技表演,李珂揮舞幾百斤的鐵刃這樣的搏殺,是以犧牲大量體力為代價的,並不持久。
他明白李珂是想把隱藏的邪惡逼出來,然而即使這一通海殺,仍沒有達到目的。
而這邊,地獄蟲已經近在眼前,還有同樣數量眾多的骨面獸以及拿著匕首的體態畸形、渾身焦黑的幼童般的怪物。
而且,從這邊可以清晰看到,那大鐵頭竟在墜崖后不久,就化解成了無數『黑皮』,在熔岩的熱力升騰中,竟以散碎之姿返回了地面,現在已經在崖另一邊重新凝形了。
那邊,李珂深陷血腥的廝殺中,這邊……
當劉斌開始爬軟梯的時候,從北頭出現的地獄蟲已經涌到了切近。
蟲疊蟲、蟲壘蟲,竟形成了兩人多高的黑浪,狠狠的向仍在地面上的孟炎和周漪砸了過來,兩人向後縱躍的同時,喊著1、2、3一起扔出了閃光雷。
轟!熾白的亮光如同數百盞焊弧在一起閃耀,連黑沉沉的牆壁在瞬間都被照的一片慘白。
在這刺目的白光中,大片的地獄蟲彷彿被猛火灼燒的紙張,瞬間化成了細碎的飛灰消散,就連夾雜在其中的小孩一般的怪物也彷彿被滾油燙到,身體表面迅速泛起白色的斑紋,斑紋又象正在過火的石棉,向著周圍擴散,然後,那些部位的皮肉化成了塵屑,走動之間,簌簌的落了一地,怪物也因此倒地死亡或抽搐不已。
周漪見兩顆雷就幾乎將怪物的一次蓄勢進攻完全瓦解,不由出聲贊道:「果然被你猜中了,這些傢伙都見不得光!可惜我們帶的閃光雷並不多!」
孟炎手中的火焰噴射器已經點著了火,呼!橫著一掃,高溫火焰瞬間在蟲群里形成一道火牆,持續燃燒的燃劑灑到哪裡,哪裡的怪物就會變成翻滾的火團,一時間,怪物的攻勢竟被壓制了下去。
瞅準時機,周漪按事先和孟炎商量好的,直接穿插,去尋找隱藏在怪群中可能存在的邪惡影射。
當然,沖開一條血路的『阿諾』作風在這裡只會引來更多怪物的仇視和撲擊,那無疑將為襲殺邪惡影射帶來諸多麻煩。所以,周漪用的是真正的『飛檐走壁』的功夫。
周漪的手上帶著一雙特殊纖維做成的手套,不但不妨礙使用鋼針時氣勁的催發,還有助於減緩那韌性十足的絲線對手指的傷害。有了這雙手套,周漪就可以使用絲線鋼針拉扯重物,或者讓自己借絲線和鋼針達到跟李珂使用錐索極為類似的效果。
躲閃和敏銳,本就是周漪的必修課,加之這類道具更是如虎添翼。
已經換過一身緊身作戰服(外觀參考蝙蝠俠系列衣飾)的周漪將聳立的牆壁當成了坦途,借自身的高速和特殊的道具在其上奔跑、縱躍、擺盪,動作完美矯健的讓孟炎很自然的想到了蜘蛛俠。
「蜘蛛精更恰當一些吧!」孟炎嘴角翹了翹,打點精神,向再次有聚攏之勢的怪物沖了過去。
吸引、牽制敵人,為周漪縱深切入創造條件,這是孟炎的任務。
周漪叮囑過,現在的他要盡量少做劇烈運動。況且孟炎也清楚自己那『瘋女拳打腳踢格鬥流』究竟是個什麼技藝,所以要他象李珂打的刺激而精彩絕無可能。
綜上所述,孟炎完全是在用武器強大的火力進行『安全距離』作戰,而房頂上的冷槍,也可以相當程度的支援他。
于飛、周朝先、劉斌,打起槍來都準頭十足,那些蟲子太多太小沒法打,但夾雜在蟲群里的骨面獸和匕童(前邊提到的畸形、用匕首、型如幼童的怪物),目標還是很明顯的,就算它們有著非常人可比的抗性,三五槍過去總是要死一個的,而那大型的對戰車步槍,則是每次轟擊,必有屍骨不全者傾倒。
而在智商有限的眾怪物眼中,現在地上最顯眼的就屬在這兒放放火,在那扔顆雷的孟炎了,想不吸引仇恨也難。
殺戮只是目的!這樣的說法尤其適合寂靜嶺世界。單純的殺戮沒有意義,這是主宰在寂靜嶺冒險中想要向求生者傳達的信息之一。
孟炎已經發現,在這裡累積殺怪,尤其是低等怪是要扣分的。這也是孟炎為什麼冒巨大風險,要周漪和李珂迅速找到邪惡並將其消滅的原因之一。
斷崖的這一邊,李珂已經棄了沉重的鐵刀,再度換上一種很特殊的兵器——拐刃。
這是一種如同水冰鞋的冰刀般附於臂上的刀刃,前邊是帶三道U型血槽的三稜錐,中段、後段是帶著弧度向內略彎的刀刃。除了臂上的固定外,雙手的位置也有兩個握柄,兩隻手反握住柄,可切可擋,是攻守一體的兵刃,更是李珂收割生命的利器。
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李珂凌厲的攻勢,那刀刃上流轉的淡淡藍光清亮而冷冽,揮舞之間,在黑暗和血雨混合的顏色中交織出兩道流暢划動的光線,任何與這光線碰觸的東西都會遺憾的發現,自己實在不夠結實,就像豆腐、就像軟泥,它們只能被切開、切碎、切斷。
在李珂身後,大鐵頭不顧一切的揮舞著鐵刀攆殺前邊的這個嬌小的身影。
怎奈它那頗具力度的斬擊似乎永遠都慢著半拍,儘管聲勢駭人的有若海洋中心的巨浪狂濤,卻總也吞噬不了李珂這條『小船』。
在黑壓壓的怪物堆中找不知道什麼模樣的邪惡,是件辛苦異常的事情,尤其是面對的敵人皆是悍不畏死的存在,即使下手再殘忍,也起不到一絲威懾作用,直是讓你殺到手軟,殺到自己心中漸漸升起絕望之心,這一點,跟上次面對海洋一樣鋪天蓋地而來的喪屍極為相似。
儘管李珂的動作敏捷,即使是獒狗一般的骨面獸也望塵莫及,儘管她的攻擊狠辣,拿拉風鐵刀的大鐵頭也遜色三分,儘管殺低等怪有著扣分的懲罰而她的目的也不是殺戮,但,要想前進,要想不限於重重包圍之下,李珂別無選擇,殺!狠狠的殺!即使海洋也要在其間劃出深深的傷口!
嬌小的身影就是狂風驟雨的中心,一條由殘肢斷體和鮮血形成的通道在堅定的向前延伸著。
雨勢更大了,不過已不在是血雨,而是恢復成了腐臭的黑雨。雨水落入最下的熔岩流,大量的黃色水汽蒸騰,那種大家一起在臭溝里洗桑拿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有崩潰的衝動。
李珂發現,愈向南,怪物的密度就越大,而且敏銳的直接告訴她,後邊黑暗中沒有露出面貌的怪物明顯更加強大。
在向前挺進了相當距離后,李珂還發現,前邊怪物的狀態很奇異,它們彷彿是在集體休眠,象石像組成的軍隊般矗立在那裡。只有當李珂進入某一範圍內,這些怪物才會象受到某種催化般抖落身上的黑屑,睜開嗜血的眼眸,成為活物。
「這才是斷崖這邊世界的真正模樣吧!由無窮無盡的怪物組成的地獄迴廊,如果強行殺戮突破,不但危險性大,就是扣分,也能扣到被主宰抹殺……」
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觸發更大危機的邊界,李珂一刀抹過一頭骨面獸的頸喉,身子一矮,躲過大鐵頭的一記凌厲的橫斬,毅然向左邊衝殺而去。
「只要不深一步觸動劇情,周圍的怪到也並非殺不完!而那時,假如還有身在戰局中的邪惡,就不可能不被發現。」雨水混合著汗水從李珂消瘦的臉頰滑落,她那柔嫩的薄唇上卻展現出了一絲笑意。
孟炎這邊,此時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景象。當那血雨變成了熟悉的黑雨,孟炎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積壓的黑暗力量在經過一定釋放后,得到緩解的徵兆。
果然,沒有了讓怪物癲狂的紅雨,那原本配合密切如正規軍隊各個兵種的怪物們,開始出現了騷動。
首先,是行進中骨面獸和匕童踏死了地獄蟲。
吧唧!那聲音就好像戰爭打響的信號,周圍的地獄蟲唧唧叫著馬上向踩死同類的怪物發動了進攻。
被數量眾多的地獄蟲啃食的怪物因劇烈的疼痛陷入瘋狂,匕童會揮舞著匕首割傷它身邊的同伴,骨面獸會在抖動身體和嘶叫衝撞時候將地獄蟲甩到其他骨面獸身上,於是,更大的騷動爆發了,本來井然有序的進攻大軍在連鎖反應下就如同幾個幫派的傾軋械鬥一般變的混亂不堪,孟炎的壓力一下子大為緩解。